言情小说 >> 古代,大陆 >> 女扮男装,近水楼台,日久生情 >> 红妆俊仵作作者:童绘 | 收藏本站
红妆俊仵作 page 14 作者:童绘
    陶知行看着手里快满出来的香囊,有些为难。

    “若您中意,这些个小玩意儿您就带回去吧,”老伯献殷勤道:“从前捕头爷儿们都中意的。”

    眼前老伯搓着手,咧嘴笑开。回应着那笑,思忖一阵,陶知行说道:“我是衙门仵作阿九。”

    老伯前一刻还笑脸盈盈,此刻笑容还在,只是僵了几分。眼前少年这么一说,的确令他想起了年初的杀人案子,正正衙门里多聘了个仵作,转转眼,他道:“这……您手上的几个香囊,这……这……”后头的话似乎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什么?

    本以为她是捕快,所以双手奉送;知道她是个仵作,所以万万不可能相送?贫贱者恒贫贱,怎么会没有其道理?

    老伯有此反应也不能说是在意料之外的,陶知行耸耸肩,将香囊全都收进了怀里,再从袖里掏出些银钱,弯身放在了喜气的红布上。

    沾上了秽气便难卖,这点道理她是明白的。错在她吧,竟无端兴起了念头,想试试此人会做何反应……都是最近有了太多不良影响,她才会想试试,是不是还有别人也如大人一般,不避开也不皱眉。

    一个人不同,不代表整个世界都改变。

    呵呵,是她想多了。

    陶知行捧着胀鼓鼓、满是香囊的前襟,头也不回地离开。

    高大魁梧的身影走过长长的回廊,在廊道上转弯,穿过庭院,停在大人书房前。停顿了一会,贾立才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门,屋内景象还是一般凌乱。贾立向斜倚在椅子上的大人见礼,瞥见他手中一本书,应是无趣得打紧的棋谱,他道:“大人,今儿是日阳姑娘生辰,她差丫鬟来问,您是否要过去一趟?”他没见过日阳,自是不会明白旁人所赞的娇柔动人;不过大人往年皆是三天前便差人备礼,日阳姑娘生辰当日会一同午膳,至隔日方归。

    贾立望了望被棋谱书册遮了大半的窗外,都快日落西山了,大人还在书房看书……莫不是上回见面,两人一言不和,拌嘴了?

    江兰舟缓缓将手中书由眼前移开,从案上随手抓了枝笔夹入,放到一旁。“今儿不去了,遣那丫鬟回去吧。”

    贾立微讶。“这么着,日阳姑娘不会生气吗?”

    江兰舟起身,伸了个懒腰方回道:“上回和她提过的,她不会在意。人不到,可礼会到,日前我请漱石轩的老板替我雕了把玉簪,相约今日交货。”

    “那属下这就去取。”贾立说着。

    “不必。”江兰舟摇摇手,向外走去。“我得亲自去瞧瞧雕工如何。若是太差,可要被日阳笑话了。”

    “那属下陪大人一同前去。”贾立跟在大人身后。

    “也不必。我看过若没什么不妥,差伙计送去便成,不会耽搁太久。”江兰舟出了书房,回头见贾立停在门边,笑道:“这几日看书看入迷了……贾立,你若空闲,不如一同?”

    大人说这话肯定是故意的,贾立撇撇嘴,踏出了书房,将门关上。早与衙门弟兄约了要斗蟋蟀,他才不想看那些满是白点黑点的无字天书,晚些若被大人抓住下棋,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属下遣了日阳姑娘的丫鬟便是。”

    噙着揶揄的笑,江兰舟了然于心,也不拆穿,只应了声便离去,出府往漱石轩去了。

    贾立以为他看的是棋谱,其实不然。前阵子他将过往的案帐交给了闲来无事、日日发楞的陶知行,接着每隔几日,书房案上总会出现一本新的书册,就每个案子的验尸细节或补充,或提问,或提出不同的检验手法。

    通常这些手法更准确、更迅速。

    收了提问,他会回函;来来回回一月有余,他总想着若能在深夜将陶知行唤来,秉烛长谈一番,岂不痛快?

    身为县令,欲与仵作讨论案情其实无需如此故作玄虚;只是这些为陈年旧案,又是在大理寺时的案子,近来府里有临县几位大人进出,若是太过张扬,怕会被误解成想翻旧案。再者,以往在京中与老友知方交好,给他惹来不少麻烦,同僚间免不了议论目光,于是学会低调行事。

    在大理寺为官,办的多是大案;只是坐得越高,越少人敢说真话,时日久了,他常疑惑是否检验得当。

    将陶知行远从日江召来,为的不是办难得一见的杀人案,而是在福平闲下的日子,盼能有人检视过去所办之案,指出对错。事到如今,就算审视过往已于事无补,他只是认为如果有错得离谱之处,不能装作不知。

    陶知行只能在他身边待两年,实在很短。

    停步,江兰舟抬头看了眼漱石轩高挂的招牌,入内。

    “唷,江大人。”老板一见来客,连忙换了伙计入内煮茶,自己连忙迎了上来。“只消您说一声,我便让人将玉簪子送到县衙给大人过目,您也就不用亲自跑来了。”

    江兰舟在木窗旁的位子坐下,那时伙计端了茶上来,他啜了口,笑道:“我来你这走动走动,若又看中了哪块玉,岂不更好?”

    老板呵呵笑应:“大人眼光好,乡村野店哪有几块玉入得了您的眼哪。”上回挑中的一块,已是店里最上乘的,再没有了。

    谈话间,伙计捧来了长形锦盒,里头正是江大人订的翠玉簪子。

    江兰舟将茶杯放下,执起了簪子。女儿家爱花爱蝶,他便让老板替雕了花与蝶;小巧花朵间,蝶儿翩翩飞舞,一只在前头,另一只藏在花丛间,栩栩如生得令人想拨开花儿寻蝶影。

    福平从前产玉,自是出了许多雕玉工;县城没落后,一流的雕玉师傅早已离开。漱石轩算是间老铺,老板这年纪、这眼力,还能雕出如此精细生动的簪子,实属不易。

    “如何?”老板问着。

    “极好。”江兰舟将玉簪收回盒中,满意地点点头道:“替我送去给碧落阁的日阳姑娘吧。”语落,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放在了桌上。

    “谢大人。”看这布袋的大小,江大人是给了多于当初说好的价钱。

    老板心下感谢,挥退伙计,又替江大人添了茶。

    “是了,怎么不见大公子?”沉默持续了一会,他转开话题问着。几次来漱石轩,都是父子两人顾店,江兰舟向里探了探头,却没见到人影。

    闻言,老板停顿片刻,才朝窗外指去。

    江兰舟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注意到店铺外的一个空处架起了小摊位。

    老板望着边擦汗边吆喝的儿子,感慨道:“漱石轩是间四代老店了,风光过,如今只是空有其表,或许传不到下一代了。”东大街上卖玉的小摊很多,多数以往也曾有过店铺,是他老顽固不愿离开福平,拖累了儿子。

    有坚持是好的,太多的坚持却只会苦了自己。个中道理,他也明白些

    许。江兰舟没有回话,望着窗外那该是玉铺大少爷的青年挥汗如雨,街边叫卖,却因玉质好雕工好,价钱压不下而频频受挫。

    两人不语,望着同一幅景象良久。

    青年还在吆喝,声音都有些沙了,还是不见有人停下;只是,来往的人们越无视他的叫唤,他就越大声,仿佛……仿佛在等谁来拯救,等谁来告诉他可以停下。

    江兰舟垂了垂眼,蓦地起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一人缓步走来,停在了摊位前。

    夕照由西而来,染上了那张本就偏深的蜜色脸庞。

    江兰舟立在原处。

    陶知行脸上从来没有太多表情,总是淡淡的,连笑容都吝啬,然而那双墨黑的眸子在某些时候会显得特别晶亮有神,一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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