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白昭娴抬眼嗔怒的瞪向崔开平,“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说你生得就像一朵鲜花,怎么头上居然插了支那么难看的发钗,这不就像是人家说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一旁的白蕴惜不知他想做什么,忍着笑听他胡说八道。
听他夸自己像花一样,白昭娴也没再怪他乱说话,只笑骂了句,“你不会说话就别胡说,这话哪是这么说的,不过这发钗真的不好看吗?”
“难看,完全配不上姑娘高雅的气质,插上这发钗,让姑娘的花容月貌都相形失色了几分,我劝你最好别戴发钗,省得出去教人见了笑话。”哼哼,她敢欺负他家的蕴惜,看他怎么收拾她给蕴惜出气。
“真的吗?”白昭娴狐疑道。
“我不会骗你的,你若不信,就尽管戴着这发钗出去吧,被人嘲笑可不关我的事。”说着,他挑了另一支大红色的牡丹花发钗递给她,“这支发钗才配得上你,你瞧这牡丹可是花中之王,这艳丽的发钗配上姑娘你如花的容貌,岂不相得益彰。”
白蕴惜瞧了那支发钗一眼,拿着手绢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她现下明白他约莫是适才瞅见了姊姊抢走兰花钗的事,在给她出气呢,这才刻意挑了支俗艳的发钗来哄骗姊姊。
“是吗?”白昭娴看着镜子,拿着发钗往自个儿的发上比了比,觉得这颜色太红了。
见状,崔开平却佯作一脸真诚的拊掌赞叹道:“真是绝配啊,再也没有比这支发钗更适合姑娘了,戴上这发钗简直把你的美貌衬托得更加出色,让人见了都移不开眼,不信你问问掌柜的。”他吃定掌柜绝不敢说自家卖的发钗丑,扬起下颚笑咪咪的问那位女掌柜,“掌柜,你说这位姑娘与这支发钗是不是很相衬?”
女掌柜横了他一眼,她当然不会嫌自家卖的物品俗,配不上白家大小姐,思及那牡丹发钗做工虽精致,但因颜色太俗艳且价格又贵,已在她店里摆了大半年都还销不出去,这会儿难得有机会卖出去,她也乐得顺水推舟,糊弄白大小姐两句。
她脸上堆满热络的笑意说道:“白大小姐娇美如花,簪什么发钗都好看,这牡丹是花中绝色,自然最配大小姐。”
听见他和掌柜都这么夸赞她,白昭娴再瞧了眼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发钗似乎真的挺不错,遂弃了那枚兰花的发钗,改买这支。
见姊姊不买那兰花发钗,白蕴惜便选了那支,在崔开平出去时悄悄向他道了声谢。
能帮到她,崔开平心满意足的离开。
出了铺子,他便不满的啐骂了声,“虎子,你说那白昭娴怎么就那么可恶,老欺负二小姐。”
虎子憨憨的挠头,“白大小姐的脾气确实是不太好,要不,咱们去偷偷打她一顿。”
“我倒是想打她,可师父教我武艺时说绝不能恃强凌弱,所以我不能打女人。”他自幼跟着寺里的武僧习武,这武僧出家前曾是江湖高手,因厌倦江湖仇杀,退隐后在善有寺出家为僧。他六岁那年被方丈领回善有寺时,那武僧见他根骨不错,遂将一身武功全都教给了他。
“那就没办法啦。对了,开平哥,你下午不是还要打扫大殿吗,咱们快回去吧,省得方丈找不着人又要罚你。”虎子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他的衣袖往善有寺的方向走去。
崔开平依依不舍的回头,恰好望见白蕴惜与白昭娴走出铺子,他笑咧着一口白牙,抬手朝白蕴惜挥着。
白蕴惜正好看过来,见左右没人瞧见,也轻轻抬手,微笑的对他挥了下。
第一章 两小无嫌猜(2)
这一天回到寺里,崔开平精神奕奕的把大殿里里外外打扫得特别干净。
“二小姐,您瞧,那山丘上的春花开得可真灿烂,咱们要不要去摘些回来?”青儿指向附近一座山丘问道。
今日是上巳节,须州城泰半的人家都会出游踏青,白家也不免俗,白家家主白鼎然也带着一家子来到临水边春游。
此时已十二岁的白蕴惜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瞅了眼青儿指的山丘,见春花确实开得很美,颔首道:“也好,荃儿,你去同娘说一声,我跟青儿过去摘些花回来。”她差了个丫鬟去禀告母亲后,便与青儿往山丘走去。
到了那儿,白蕴惜讶异的发现崔开平竟也在那里,他手里还摘了一大捧的花。
瞧见她来,他咧嘴笑问:“二小姐,你怎么也来啦?”
说话时,他暗中朝青儿使了个眼神让她到旁边去,别在一旁跟着碍事。
白蕴惜没察觉他朝青儿使去的眼神,温言说道:“我来摘些花回去,你怎么也在这儿?”
十五岁的崔开平身量已长开,身躯比同龄的少年还要挺拔高大,此时一脸理直气壮的回道——
“我是来摘花回去供佛。”他自是不可能告诉她,他两天前从青儿那里得知她要来春游后,就让青儿在今天把她给引来这儿,想见她一面。
说完,他兴匆匆再道:“我的花摘得差不多了,你若要摘花,我告诉你哪儿的花开得最多最美,你跟我来。”
崔开平领着白蕴惜穿梭在一簇簇花丛里,帮着她一块摘花,再带着她去看一窝刚出生不久的雏鸟,一边朗声说着自个儿的事。
“……你不知道那采花贼有多狡猾,他来无影去无踪,轻薄了好几个姑娘,衙门的捕快都抓不着他,城里的姑娘们人心惶惶,我见那采花贼祸害了好几个姑娘,於心不忍,只好亲自出马为民除害,才三日我就将那采花贼给逮住了。”提起这件事,他清俊的脸上满是骄傲。
“原来上个月那闹得人心不安的采花贼,是被你给抓住的。”她看着他在春阳下闪闪发亮的飒爽笑颜,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染满了笑意。
“没错,就是小爷我抓的,再前两个月我还帮着衙门抓了个江洋大盗呢……”
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怎么抓贼的事,一时听得入神没留意到脚下,一个踩空,摔下一旁的山坡。
“啊——”她惨叫一声,以为不死也得摔成重伤,不想下一瞬,他竟跳下来抱住她,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护在他怀里,一路滚到山坡下。
白蕴惜被护着,并未受什么伤,可发觉自己被崔开平牢牢的抱在怀里,她满脸热烫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视一眼,呆怔一瞬后,她羞窘的离开他的怀抱,发现他衣裳不少地方都染了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便见他那张摔得鼻青脸肿的脸,一脸关切焦急的望着她,问道:“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他眼里那浓烈得掩都掩不住的呵护关心,让她的心彷佛像山丘上绽放的春花一样,春心萌动。
“我没受伤,是你伤着了。”她拿着手绢,心疼的替他擦去脸上因擦破皮渗出的血。
他笑得一口白牙闪闪发亮,宛如为自己保护了她的事而高兴着,“我皮粗肉厚,这一点小伤不碍事。来,我扶你上去。”山坡下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再爬上去。
“二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见主子摔下山坡,青儿在上头担心的朝下头喊着。
“我没事……哎呀!”白蕴惜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扭伤了。
他见状,蹲下来背朝着她,“上来,我背你上去。”
“不,你受伤了,我可以自己走上去。”她说着,试图要自己走上山坡。
“罗唆,小爷我武功高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你快上来,我背你上去。”他二话不说的拽着她,强行的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山坡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