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坏荷儿的大事!”伯夫人脸色大变。
“她不管我的死活,我又何必管她的死活?”容如兰嗤笑。
许妈妈又惊慌又心急无助,不知该怎么劝下这对撕破了脸面凶狠对峙的母女。
伯夫人气喘吁吁,眼前阵阵发黑,努力按捺下惊怒欲狂的心,压低声音急促道:“兰儿,你——你再等等,等你大姊姊成功坐上凤座,母亲立时让你同郑指挥使和离——”
“我等不得也忍不得了,凭什么容如花那个贱种能嫁给冠玉侯为贵妾,我却要夜夜躺在一个粗鲁恶心的老头子身下?”容如兰以往娇美的脸庞已经扭曲得丑恶无比,面上满布恨意。“都是你,都是你们逼我,你们害我和冠玉侯无缘做夫妻……我现在也不敢奢求做他的正室了,可是无论如何这个贵妾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抢走它!”
“你疯了!”伯夫人怒急上前就要掌掴她。
容如兰后退了一步,一把攥住了伯夫人的手腕,狞笑道:“母亲,下个月初长公主的赏花宴之前,我一定要脱离郑指挥使夫人这个身分,否则你就等着全京城的人知道,堂堂平庆伯夫人放印子钱还逼死良民的丑事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伯夫人脸色惨白成一片,大受打击地踉跄了一下,被扑上来的许妈妈及时扶住了。
“丰郡王姊夫的其他兄弟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把柄,”容如兰笑意隐约有疯狂之态,偏又冷静得令人害怕。
“你猜,他们会不会怀疑你这是在帮他攒银子以图大事,嗯?”
伯夫人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哆嗦着手指着她的鼻头,气怒道:“你敢?你……你……”
“母亲大可试试我敢不敢。”容如兰眼底全无半点温情,只剩冰冷。“母亲现在该不会想杀我灭口吧?只可惜这些人证物证我全藏到了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若是我有不测,立时会有人将它们送上公堂!”
伯夫人再也憋不住吐了一口腥红红的血来,一手捣着胸口,嘶哑急喘。“你这白眼狼……我疼爱你这么多年,你,你就这样回报我?”
“你疼爱我这么多年,却亲手把我送到那个老鬼榻上去——”容如兰眼神有一丝空洞的绝望与痛苦,随即笑得犹如凄厉的艳鬼般骇人。“母亲,我怎能不好好报答你呢?”
“兰儿……”伯夫人泪水夺眶而出。
“下个月初赏花宴之前答复我,否则后果自负。”容如兰迅速恢复高傲无情,撂下最后一句狠话后便甩头离去。
寝堂内一片死寂。
“夫人?”许妈妈含着泪水忧心忡忡。“这、这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还是让老奴偷偷去禀告侧妃娘娘吧?”
“不!”伯夫人面色灰败,赤红着眼勉强摆了摆手,低声道:“荷儿在郡王府里步步为营已经太辛苦,我不能再给她添乱,况且此事要是传到郡王耳中……就算我将这些日子来的收益全都上缴,在郡王心里也挂上个恶名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许妈妈倒抽了口气。
“我自有主张。”伯夫人镇静下来之后,血丝遍布的美眸浮起深深的冷色。
“也罢,虽然大胆了点儿,不过兰儿那孽障倒也给了我一个好主意——我本就不想让那个小贱种攀高枝儿,这次索性趁着兰儿这场大闹,让她重重摔个跟头!”
许妈妈看着伯夫人眼里燃烧起熟悉的阴毒算计光芒,不自禁又打了个冷颤。
“诺。”她低声应道。
“对了,命人去查那孽障是怎么会知道印子钱的事?”伯夫人眼神冰冷不悦地道。
“老奴马上就去。”
伯夫人直到许妈妈的身影消失在彼端良久后,倨傲挺直的身子忽然颓唐瘫软了下来,目光痛楚怨恨复杂地呆望着那碎了一地的白玉盏碎片。
兰儿如今竟成了这模样,显见是恨她入骨……难道她错了吗?
不,她没有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他们母子几个在平庆伯府的地位,甚至是为了成就那个更远大的野望——只有荷儿好了,他们娘儿几个才能真正踩在万人之上,一生显赫贵不可言。
是兰儿这孽障不争气,连个老男人都拢络不住,她这个做母亲的该教的都教了,她有什么错?
不知怎地,大怒过后血气翻涌的伯夫人骨子里那股熟悉的麻痒感又阵阵窜溜上来,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双腿间没来由空虚得厉害,喘息着情不自禁逸出了一声低吟,又狠狠被自己吓住了!
她心脏跳得奇快,风韵犹存的脸庞浮现异样的红晕,明明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对劲,在血液疯狂奔流骚动下的身躯却不断泛起一种奇特的迫切感……呼吸越发急促,隐隐又哮喘起来……
伯夫人死死咬着下唇想忍,终究还是忍不住急慌慌地抖着手翻出了哮喘药,也顾不得数瓶子里还有多少,便倒出了好几枚迫不及待地吞咽了下去。
直待那药丸逐渐在肚腹间化了开来,暖洋洋酥麻麻的滋味再度弥漫四肢百骸,那一波波销魂蚀骨感又渐渐堆迭而上……
伯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劲,可出自某种无法言说的渴求与隐晦滋味,她依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浑不知容如花耗费数年精心研制出的魅影泼烟墨,又岂是寻常人等抵抗得了的?
烟起影魅,勾出的是人心底深处最空虚渴望的魔……
第4章(2)
就在京城众人以为冠玉侯府就要趁机向平庆伯府提亲的当儿,一纸北羌率大军叩关的战报八百里加急火速递进了皇宫!
这惊天消息登时大大压过了那点子风花雪月的事儿,一时间在朝野激起了巨大波涛,更牵动了原就风起云涌的局势。
朝上,秀郡王和敬郡王都自请领兵前往北方击退狼子野心的北羌军队,丰郡王则是自愿留守京中负责三军粮草等庶务。
向来笑呵呵的皇帝难得沉着脸,盯着你瞪我我瞪你摩拳擦掌得都快要打起架了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表情无限诚恳却教人摸不出深浅的儿子,甚至是坐在自己下首神魂不知已经飘到天上哪座宫哪座殿的太子……
皇帝嘴角抽了抽。
——老子这都生出了一堆什么玩意儿啊?
有的令他忌惮,有的令他失望,能指望的不甩不顾,不能指望的争先恐后……他做这个皇帝容易吗?
皇帝一股火气窜上来,索性望向自己素来最信重,位列百官前头的定国侯、镇远侯和关北侯,最后目光落在清俊冷傲面无表情的亲外甥脸上。
“咳,冠玉侯,你怎么看?”
计环琅拱手而出,浓眉挑也未挑。“回皇上,臣没有意见。”
——这浑小子,明明知道舅舅的心思,还没意见个鬼啊?
皇帝皮笑肉不笑地道:“哦?那如果朕属意你领军扫灭北羌,你也没意见?”
“臣领命!”计环琅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皇帝被噎得一口老痰卡在喉头。
百官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秀郡王已经越众而出,昂然道:“父皇,儿臣不同意!”
“儿臣也不同意!”敬郡王也朗声道,不忘瞥了镇远侯默青衣一眼。
敬郡王之母李昭仪是默青衣的姨母,虽然平时于政事上,默青衣从不与这个郡王表兄亲近,可是如今这等大事,他无论如何都理应助自己一臂之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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