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魏府已经三日,但凌霄画架上的绢布,依旧一片空白,原因是魏紫萝始终不愿静下来让他开始作画。
“凌画师,你说这件新衣裳好不好看?画成画像一定很美对吧!我很喜欢,可是爹喜欢我昨天穿的那件白色衣裳,你说该怎么办呢?”
“画师,我爹爹希望你帮我画一张正在抚琴的画像。”
“画师大哥,我还想要一张可以悬挂在自己房间的画像,你说哪一种姿势比较好看?”
诸如此类的理由,从两人在画室里第一天就开始重复上演。头一日,她反覆换衣裳、反覆来回进出画室,将时间完全浪费在她无法决定要穿哪一套衣服上。第二日,她将古琴、琵琶、箫带进了画室,将所有乐器演奏了一遍,最后还是没能决定。到了第三日,她更干脆了,以身体微恙、气色不佳为理由,暂时不作画。
凌霄心里虽然觉得不耐烦,却没有多做表示。
他并不是没有遇过类似的情况,以往找他过府画图的女人,无论是官家千金、富豪娇女,或是富孀寡妻,总会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招。美其名,是想加深他的印象,刻意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但真正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美化即将发生的风流韵事。
毕竟,会亲赴凌府找他画图的女子,社会地位多半不高,抑或是根本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但若是能请凌霄到府画图,一来隐密性提高,免去了人言可畏的危机,二来她们刻意留住凌霄、拉长了作画的时间,因此就算和俊美无俦的画师发生了什么,那也是日久生情、两情相悦,和那些在凌府画室内匆匆成就的鱼水之欢,是怎么也无法相提并论的。
两者之间真有不同吗?或许,但这些与他无关,因为他只是一个画师,将一个一个女人、用丹青将她们的美丽留在绢布上的画师,如此而已。
带著平静的心情,凌霄踩著沉稳的脚步在魏府里走著,既然魏紫萝今日不打算出现,他决定到南院以外的地方走走,心里带著一丝寻找黄衫少女的期望,仔细检查在路上遇见的每个人。
经过这三天的观察,他可以确定黄衫少女并不是魏府的奴仆,至少不是南院的奴仆,因为他仔细看过了,不管是在南院打扫、送膳的奴仆,或是跟在魏紫萝身边的贴身奴婢,没有一个是黄衫少女。
她到底是谁?和魏府是什么关系?如果她不常在南院里走动,又会在哪里出现?自己又该去哪里找她呢?
在这三日之中,当凌霄独自一人在画室的时候,他不只一次拿起笔、试著想凭藉著记忆,在绢布上画下少女的模样,但很奇怪,明明她是自己脑海中清晰无比的影像,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她画出来,这股奇特的挫败感让凌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莫非,是因为自己这些年画图、眼前都必须有一个真实的人站在那里,他才能准确画出对方的神韵和风采?所以,即使黄衫少女在自己的脑海中再怎么清晰,他还是无法将她画出来?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一定要找到那名少女!因为她有一股特别的神韵、一种特别的眼神,他想要将那种融合了天真、沧桑、悲哀、喜悦的眼神,完完整整的留在他的绢布上。是的,不管得花上多少时间,他都愿意,这是一场挑战、一场画师对自我的挑战,看他是不是能将见到少女时,心中感受到的激昂澎湃的情感,忠实完整、毫无一丝保留的呈现在画作里。
“你到底在哪里?”凌霄喃喃自语,从南院一直走到魏府的花园里,中途遇到了不少魏府的仆役,依然没有一个是黄衫少女。
又过了好一会,凌霄走得倦了,他在凉亭旁停下脚步,才刚坐下,魏府的奴仆就立刻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画师,请用茶。”一名女婢弯身为凌霄倒了一杯热茶,同时奉上了点心,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等等。”凌霄开口喊住她。
“画师,您有什么吩咐吗?”女婢的脸颊泛起一丝微红,把握机会多看了俊美的凌霄几眼。
“我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曾经看过一名身穿黄衫,年龄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女子,身子纤细、个儿不高,有一双很亮的眼睛,不知她是魏府的什么人?”凌霄决定直接打听。
“十六、七岁穿黄衫的女子?”女婢认真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我不记得府上有这样的女孩子。”
“没有?或许不是奴仆,是府上的客人、或者是远房的亲戚?”凌霄再问。
“这阵子魏府最尊贵的客人,就是画师您,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了。”女婢笑了笑。整个魏府都知道小姐为了凌画师下了多少功夫,绝对不可能让其他客人在这个时候住下打扰的。
“是吗?你在魏府工作了多久?”凌霄并不愿就此放弃希望,或许她是新来的女婢,所以并不认识魏府所有的人。
“奴婢打十岁起就在魏府工作,已经工作七年了。”女婢诚实回答。虽然不知道画师为什么这么问,但能让俊美的第一画师问自己这么多问题,够她在其他人面前风光好一阵子了。
七年?这么说来,黄衫少女绝对不是魏府的奴仆,不然在他形容后,这个女婢应该会知道她是谁。
“谢谢,你可以下去了。”凌霄对女婢颔首道谢,谢谢她提供消息。
“画师,您是府上的贵客,千万别客气。”女婢羞红一张脸,退下前忍不住多加了一句:“我叫‘春梅’,画师日后若是需要什么,差人告诉春梅一声,我一定会尽力的……咦?”
春梅原本还想说更多,却突然发现凌霄根本没听见,他那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瞳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某一个点,她顺著对方的视线也往那里看过去,但那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池塘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她急忙捣著嘴,不敢再打扰贵客休息,同时踩著无声的脚步慢慢后退,小心翼翼地不打断眼前这幅养眼的宜人景象;俊美无俦的凌画师身穿蓝袍坐在凉亭里,风儿吹动他的衣袖还有长发,这模样简直就像是仙人一样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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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个发簪你戴起来真是好看极了。”魏紫萝的香闺里,贴身丫鬟正在细心地为她梳妆打扮,以檀木薰香后的发梳一遍又一遍地梳理,最后再为她别上一枚牡丹花式的簪子。
“真的吗?燕儿,你说凌霄会不会喜欢?”望著镜中的自己,魏紫萝既满意,却又有一丝丝的不确定。
“小姐这么美丽,谁见了都喜欢。”名唤燕儿的丫鬟笑著称赞,她是从小就拨给魏紫萝的人,自然了解她的脾气,也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
“真的吗?我总觉得凌霄对我没什么兴趣。”魏紫萝微微蹙起了两道弯眉,语气闷闷的。
她之前也找过画师到府中作画,他们每个人都表现得殷勤热切,将她当成是世间最美丽的姑娘那样奉承,完全不像凌霄,不管她换了再多的衣裳,再华丽的打扮,他依旧不冷不热地问上一句:“可以开始画了吗?”
她的美丽在他眼中似乎没有意义,这让向来被人捧在手掌心的魏紫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说那个凌画师一定是刻意装成那种冷冷的模样,说不定心里比谁都在意小姐呢!”燕儿一边为她试新装,一边安慰:“试问整个京城,有哪个画师能得到小姐如此看重?又为他准备房间、又为他准备画室,让仆役服侍得服服贴贴的,他又不是木头,一定能感受到小姐对他的心意。”
“是啊!能感受到最好。”魏紫萝小嘴习惯性的一撇,在丫鬟的安慰下重新恢复了好心情。“但无论如何,我可比萧湘语本事大,早她一步将凌霄请到府里作画,哼!等我将凌画师画好的画像挂满整间魏府,到时候再邀请她过来参观,气也气死她!”
魏、萧两家也算是世交,不管是官位、财富都在伯仲之间。两家都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千金小姐,自然容易被摆在一起比较。
两人同样是貌美受宠的千金,唯一的差别是萧湘语乃是正房所生,这小小的差别却让魏紫萝始终有矮她一截的屈辱感,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她都一定要赢过萧湘语才行。
就连这次请凌霄到府作画,也是因为半年前魏、萧两位千金一起受邀、到恭亲王府花园茶叙时,女眷们闲聊时谈起的私密话题,就因为她注意到了萧湘语对京城第一画师这个人很感兴趣,所以她回府后立刻调查关于凌霄的一切,在半年后直接将他请回府上作画。
等她让凌霄迷上自己、为她画下无数画作悬挂在魏府时,萧湘语一定会气得脸色发白吧!一想到自己能再次打败萧湘语,魏紫萝忍不住对镜中的自己绽放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姐本来就比萧家小姐美,就算让凌画师当著面选,他也一定会选小姐的。”燕儿温声称赞,句句说到她心坎里的赞美让魏紫萝更开心了。
“对了,明天爹爹不是要在家里举办宴会吗?萧湘语一定会跟著来,我得记得邀请凌画师到那里露个脸,到时候就可以看到她恼怒的模样了!”想到这里,魏紫萝显得格外兴奋,巴不得明晚的宴会能立刻举行。“快!燕儿,再拿件新衣裳来试,明天晚上的宴会一定有趣极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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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魏紫萝在画室里对凌霄提出了邀请。
“……这是爹的诚心,请凌画师千万别拒绝。”魏紫萝以甜美如蜜的嗓音开口提出邀约。
“凌霄只是到府为小姐作画,魏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凌霄直觉地想拒绝,富豪官家们的晚宴,就是同样气味的一堆人、聚在一起反覆炫耀财富而已。
“凌画师,你一定得来,这场晚宴所有人都会参加,很热闹的。”魏紫萝软声继续请求。
所有人都会参加……听到这句话,凌霄心中一动。确实,宴会里人多,说不定那名黄衫少女也会参加,在人群聚集里的晚宴里找人,比自己在魏府里闲逛找人快得多。
“凌画师?”魏紫萝一脸期待地望著他。
“恭敬不如从命。”凌霄点头答应,跟著对魏紫萝问道:“魏小姐,你准备好要开始作画了吗?”
“咦?”魏紫萝眨眨眼,跟著急忙摇头,半埋怨半自夸地说道:“爹的晚宴参加起来好累人的!既然我们都要参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不然晚上一下子就累了,那多扫兴,我们明日再画吧!”
请到第一画师来作画是多么风光的事情,他越晚开始画,自己就能将凌霄留在魏府越久,傻瓜才让他现在开始工作呢!
“既然如此,凌某不打扰魏小姐休息了。”凌霄似笑非笑,直接将整间画室让出,不打算和魏紫萝继续交谈。
“凌画师!”魏紫萝娇瞠一声、不敢相信他居然转头就走。究竟凌霄是不明白自己的示好,还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还有事吗?魏姑娘。”凌霄脚步一顿,黑瞳里的温度不自觉地降了好几度。
“也……也没什么事啦!”魏紫萝被他突如其来的淡漠吓了一跳,连撒娇都忘了。“今晚的晚宴你要记得,时候到了会有人带你过去的。”
“多谢。”凌霄淡淡颔首,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直到凌霄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魏紫萝这才捣住胸口吁了一口气。好冷淡的目光……那是一种完全没将对方看入眼里、几乎是毫无意义的一瞥,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无礼、近乎是漠视的目光看她,魏紫萝因为没有防备,所以吓了一大跳。
“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魏紫萝心中虽然有一丝恼怒,但倘若他不是这么特别,就不会让整个京城的女人心心念念、谈论不休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燕儿上前问道。原本小姐要她在房里准备了茶水、点心,想邀凌画师一起谈心,但现在他人都走了,谁要陪小姐吃点心?
“先回房吧!”魏紫萝语气平静地说道。望著凌霄离去的方向,内心深处燃起了一股势在必得的强烈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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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初上,魏府大厅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魏延年生性爱热闹,除了讲究排场、更喜欢宴会,魏府一个月内总会大宴、小宴办个几次,不管是官场上的同僚、商场上的朋友,一律都是他宴席上受邀的对象。
大厅里,丝竹歌舞的乐声不曾停歇,饮酒作乐的欢声不曾停歇,男女喧闹的笑声不曾停歇,唯一停顿的刹那,是魏紫萝和凌霄一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
一个是年轻貌美、华丽盛装的魏府千金,另外一个,则是京城富商同样熟悉,俊美无俦、风度翩翩的京城第一画师凌霄,两人一到场,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魏紫萝相当满意自己和凌霄带来的效果,她先带著凌霄走到准备好的席位上坐定,跟著命令仆役专心侍候凌霄,最后起身,俏脸上凝著自信的微笑,开始向席间的宾客们行礼请安,同时以不经意、小女儿娇羞的语气说:凌霄是父亲亲自请来,打算住在魏府、为她绘制许多画像的专属画师。
然后,她就像是从陷阱里拾起猎物的猎人,从容地享受著男宾客眼中的赞叹、女宾客眼中的妒忌,因为在京城人人都知道,并不是谁都付得出这笔庞大的银两请凌霄到府作画,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和第一画师来一场风流韵事的。
坐在席位上的凌霄,对于类似的晚宴太过于熟悉,熟悉到对周遭的人事平静到不为所动。他低头时品酒,抬眼时,则是以目光一次次寻找存在于脑海里的那个人,但每搜寻一次,心中的失望就多添增了一分。
难道说,那名黄衫少女从来就不存在?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不可能!倘若那名少女只是幻觉,为何在他脑海中的影像如此鲜活灵动?如果那名少女确实不存在,自己何以在市集、在魏府一连见了她两次?
少女是确实存在的,但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总是一语不发的出现,然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消失了呢?
越想越烦闷、越想疑问也越多,凌霄完全没有答案,只能举杯一口接著一口,以烦躁郁闷的心情留在晚宴里。
“为紫萝妹妹作画很辛苦吧?”女子温柔婉约的间话自身边响起,暂时打断了凌霄的思绪。他转头,看到一名容貌妍丽的年轻女子,从她的样貌和服装看来,应该也是参与今晚宴会的宾客之一。
“今日有幸在这里遇见京城第一画师,实在太荣幸了。”女子以十分仰慕的目光望著他,见凌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跟著开口道歉道:“凌画师其实不用在意我刚才的问题,是我太冒昧了。”
凌霄方才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接近、更别说听到她问了什么问题了,为了避免失礼,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凌画师,请问——”
“萧姐姐,原来你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呢!”魏紫萝适时地切入,刚刚好打断两人的交谈,事实上,她早已经在旁边等了一段时间了。“凌画师,这位是萧府的千金萧湘语,她是我的好姐妹,和我一样都很仰慕画师你呢!”
见凌霄并没有对萧湘语产生任何的兴趣或是惊艳之感,魏紫萝笑得更甜美了,刻意以天真烂漫的语气继续道:“萧姐姐,你想不想也请凌画师到府上帮你画画像?啊!不过你可能要等一等!因为爹打算请凌画师帮我画很多很多画像,等到那些画像都完成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不过你放心,只要一画完,我一定马上就通知你,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面对魏紫萝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挑衅,萧湘语脸上虽然挂著笑,但神情已经有些尴尬、不自在了。
“两位姑娘,凌某喝多了,先到外边透透气。”一成不变的宴会、一成不变的谈话,让凌霄连留下喝酒的兴致都没了,于是他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凌画师,等会还有表演,你不留下来欣赏吗?”魏紫萝舍不得地开口。虽然已经达到了炫耀的目的,但还是不够过瘾。
“多谢魏姑娘的好意,我喝多了,留下只怕会扫了众人的兴致。”凌霄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拱手道别后,踩著微醺的步伐直接离开了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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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新月如勾。
凌霄带著酒意离开了喧嚣热闹的宴会,随兴走到了魏府的后花园。为了今晚的宴会,魏府大部分的仆役都过去帮忙了,此刻的花园冷冷清清,少了宾客的喧闹声,也少了仆役穿梭不息的身影,却让凌霄觉得舒服自在了许多。
曾经,他很享受这一类的宴席众会,很享受结识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很享受醇酒佳肴,很享受丝竹声响奏出的靡靡之音,很享受欣赏宾客们之间的相互炫耀,甚至,很享受自己被宾客们拿来当成炫耀的角色。
是的,他是京城第一画师,靠才华和一双手为自己争来的头衔,绝对值得骄傲、值得满足,值得让他在每一场宴会里受人瞩目。
但曾几何时,这样的晚宴已经无法让他感到满足,饮再多的酒也无法尽兴,欣赏再曼妙的舞蹈也无法欢愉,听见再多的赞美也无法感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他发现的时候,他慢慢地失去了感觉,对任何事情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累。
或许,这就是自己执意想找到那名黄衫少女、想画她真正的原因吧!
光是见到她,见到那双充满了无限情感、隐藏了无数故事的眼瞳,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她带给自己的震撼,就像是让他缓慢死去的感觉,在那一瞬间全部又复苏了起来。
只要找到她、画她,就能恢复成过去的自己吧!这是隐藏在凌霄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是他的期望,只是,她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这个时候,凌霄听到身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他轻叹一声,心里猜想一定是某个从宴会里出来寻他的人,要不然,就是魏府的仆役又奉命来服侍他了。
凌霄漫不经心地回头,直觉想开口打发对方走,但在看清楚来者的那一瞬间,凌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夜空下、月影稀薄的小径上,站著一名身穿黄衫、容貌秀丽的少女,她没有开口,只是睁著一双如诉如慕、天真又复杂的眼瞳,专注的、仰慕的、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凉亭里的凌霄。
黄衫少女?!终于,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