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效言激动的表情在她脑海闪过。
他一直想要她明白,但是她固执的以为只要自己豁出一切,吕崛哥哥就会真心相救。
她是一个草包。从来没有听进他的劝告,每次都是一意孤行。
“二拜高堂——”
她咬牙,强忍的泪水滑落,喜娘按着她的头,硬是逼她往前一拜。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儿,还是一个无能的女儿。救不了爹爹,还让爹爹为了她而承受威迫……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火海,是拖着爹爹往下坠落的无底深渊。
她不能让爹爹受制于人!不能够因为她,而让爹爹陷入谋反篡位的不忠不义之中。
“夫妻交拜——”
沈翩然猛地推开喜娘,极快的从发髻抽出一枝金簪子,抵着自己的颈项。
吕崛一惊,身后的喜娘也是惊得连忙踏上前,她却用力一喝:“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尖利的簪子抵在雪白的咽喉上,一颗鲜红的血珠沁出,看得大家心惊胆战。吕崛咬牙一喝。“沈翩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和你拜堂,不会如你所愿,让爹爹受制于你。”她很冷静地说着,手中微微用力,更多的血珠沁落。
爹爹是国主最忠心的臣子。她知道爹爹不会背叛国土,但是爹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吕崛折磨,这会让爹爹陷入两难。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但我绝对不会让爹爹为难。”她轻笑,眸底尽是痛意。
“如果我死了,你就威胁不了爹爹!”
众人一惊,她身后的喜娘慢慢逼近,吕崛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应该为喜娘制造一个机会。“就算你死了,我还是一样不会放过你爹。”
“我爹不是轻易言败的人,沈家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你击倒!”到了此时此刻,她只相信她所仅存的唯一信念。
“如果你有这份信念,你就不会上当、不会答应嫁给本王。”吕崛轻蔑一笑。
“如果你有把握,可以直接控制我爹,你就不会引诱我上当!”她咬牙反驳。
她在害怕,手不停的颤抖。她孤注一掷的拿自己性命来贴,为的就是想看吕崛会不会因此投降。
“你错了。”吕崛冷笑,阴狠眸光让她一怔。“我只是想用一个比较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如果你把本王惹恼了,本王有一百个方法,来慢慢折踏你父女俩至死。如果你真的想和本王赌一把,那就姑且一试。”他吕崛不会受区区一个小女人威胁。
沈翩然看着他,他的眼神带着讽刺、带着鄙夷,她的手不断颤抖,颈上的伤口刺痛着,但那份伤痛,远远不及她内心的悲伤。
是我太单纯,一心以为吕崛还是以前那个和善的吕崛哥哥,傻傻地栽进了他的圈套。
爹,对不起。我真的是一个不孝的女儿。我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为您出一分力,想不到最后还是拖累了您。
言,如果我当初多信任你一些,今天应该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她有许多话想告诉花效言,但现在看来,她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因为她必须选择一条不归路,虽然不能让爹爹脱困,但至少不会让爹爹为了她而降服。
迎上吕崛鄙夷的眼神,她仰首挺胸,眸光变得坚定无比。
“呵。”一声冷笑,她手中的簪子毫不迟疑地挺进自己的咽喉。
别了,花效言。
没有血溅大殿的场面。
沈翩然感觉不到痛楚,陡然间自己的手腕一紧、腰间一紧,有人将她手上的簪子抢过,钳制住她的行动。
这人就是看准时机出手的喜娘。
“放开——”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陡地被拉入一个怀抱内。
那是很熟悉的气息。淡淡的馨香,涌入她的鼻间,这股一开始就被她误认为对方是抹上胭脂水粉的香气,重重撞击她的心田。
“……”她激动的想转身,奈何身后的人将她搂得无法移动半分。
那道熟悉的、曾经让她气得半死,现在却让她牵挂不已的声音响起。
“谁叫你自尽的?草包!”花效言气急败坏地喝斥,但是她听出了气急败坏背后的意思。
是浓浓的关心和不舍。他搂得很紧,让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轻颤。
刚才他一定很害怕。看着她选择白尽,他比她还更害怕。
她肯定了。这个世上对她如此在乎的,除了爹爹之外,就只有一人。她不禁哽咽,握紧对方的手。“言……”
身后的人轻轻吁了一口气,抬首撕下人皮面具。一个长相普通的喜娘霎时变成了魅惑人心的俊美男子。
“你……不,你不是喜娘?”吕崛一惊,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绝世容貌的喜娘。
“吕崛王爷,我就是那个你很想除掉的花效言。”
花效言笑得灿烂美丽,一点也没被眼前的紧张气氛影响。但是,他寒锐的眸子散发着肃穆杀气。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怀里的沈翩然受到惊吓。哪怕此刻的他变得杀气腾腾,他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暖无害。
“你竟然乔装成喜娘混入我的王府。”吕崛开始怀疑这个男人。说不定,对方并非仅是沈府的一个小谋士、小护卫。
“如果乔装成王府的护卫,我就无法接近翩然。唯一能够接近新娘的人,只有媒婆和喜娘。”花效言双眼透着睿智的光芒,嘴角一扬。“但是扮成又老又肥的媒婆,会破坏我美美的形象,所以我就选择当一个喜娘。”
沈翩然很想发笑,但是一股泪意忍不住夺眶而出。
当她知道喜娘就是花效言的时候,她高兴极了。因为他来了,就算她和他不再有责任这层的关系,他还是没有丢下她不管。
但是,他来了又如何?吕崛的势力太强,他会被她连累,枉死于此。
“花效言,你不该来的。”她最不愿意的就是拖累别人。尤其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没办法。你既然来了,我也只好跟来。”他没有让她回首瞧他,用着不在乎的语调,说着心底最认真的话。
自从她踏出慕容府之后,他的心就揪得死紧。
他无法合上眼睛,因为一合上眼睛,他会想起她。他无法让自己停下工作,一旦停下,他便仿佛听到她的笑声。他甚至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
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第10章(2)
来到吕崛的王府,经过漫长的等待,他终于发现了她的踪影。这几日他混入王府,耐心等候这场拜堂好戏上演,一直等、等到磨光他的耐性,等到痛苦难当,他终于见着了她。
但是一见面,她竟然冲动的要自尽。他刚才差点被她吓死。
“你来了又如何?你不该来!”她叫着,泪水一点一滴落在他手背上。“这是我闯下的祸,该由我承担,你不该插手!”
他会死。她的心在淌血,她要他活得好好的,不要他前来送死。
“沈大人要我好好看着你。”他因她的泪水而敛眉。他知道那些泪水代表的,尽是她对他的不舍眷恋。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责任!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其他的关系,由我说了算。”他收紧力道,让她自动噤声,听他继续说着。“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牵连,我不会来。”
沈翩然瞠目,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结果他来了。这代表……他不想和她切断那隐藏在彼此心底的牵绊。
“说够了?把这个不男不女的杀了。”吕崛一脸阴狠。
沈翩然一惊,看着吕崛的带刀侍卫将他们团团包围,再瞧向狠毒的吕崛,不禁慌了。“言,你快走!你、你打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