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实在……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趴在他背上,觉得温暖而舒适。“女人都爱听好听话,这都不懂。”
听到她的低喃,他不由得沉默。
这时雪已经大到几乎看不清前方,徐嘉佟的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突然,她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似乎有炊烟,手指着前方,激动得大叫,“那里是不是有人家?”
夏涣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脚步又加快了些许,“去瞧瞧就知道了。”
他们靠近一看,那里有好几栋小木屋,但只有一栋有着亮光。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人?”
许是从窗户看见了他们,还没敲门,门里就传出了个女子的爽朗声概——
“牛哥,开门看看是不是要帮忙?”
“好。”门被打开来,一个留着胡子的高大男子几乎塞满了整个门。
“瞧这可怜的,是外地人吧?快进来取暖,这种天气你们怎么会上山来呢?”
徐嘉佟挣扎着要夏涣然放她下来,但他依然背着她,进了屋子才将她放下。她双脚一踏地,连忙看着热络的主人家,“谢过这位大哥。”
屋子里很温暖,家具很简单,不过就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墙上挂着一把醒目的大弓,还有好几张虎皮,看来是个猎户人家。
“说什么谢,我是牛大,这是我娘子。”牛大看着倒热茶过来的妻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快喝点热茶,暖暖胃。”
“瞧这妹子都冻僵了,快喝点热茶,回头我给你熬点姜,祛祛风寒,这鬼天气妹子怎么会来这里?”
“我夫君带着我来看夫妻树。”
“这大冷天的来看夫妻树,”牛嫂子扫了不发一言的夏涣然一眼,“脑子没问题吧?”
徐嘉佟闻言笑容微僵,“这……现在想来确实是欠了思量,总之我们的马受了惊吓跑了,这荒山野岭的,一时也分不清南北,寻着炊烟才找到了这里。”
“你这男人没脑子,天寒地冻带你上山看夫妻树也就算了,还这般没用,连个方位都分不清?”
徐嘉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喷到,连忙望向夏涣然,果然看他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气弱的说:“人总不能事事完美。”
夏涣然哼了一声。
徐嘉佟对他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耸肩,他们迷了路,若没这户人家帮忙,可能就得死在外头了,所以他就委屈点了,更何况那妇人说的也是事实,他确实分不凊南北。
“妹子人长得美,但挑男人的眼光实在不好,这男人可不是挑个好看就成了。”
“娘子,少说几句。”牛大不好意思的看着夏涣然,“我娘子讲话向来直来直往,这位兄弟千万不要见怪。”
夏涣然又哼了一声。
徐嘉佟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立刻得到他不满的一瞪。
“谢过牛大哥和牛嫂子,不然我们还在外头冻着呢。”她对夏涣然使了眼色,在这里,他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皇帝,不过是个落难的普通人。
“谢了。”他不太情愿的吐出两个字。
“这家伙看来脾气不太好。”牛嫂子的声音不大,却这么刚好的传进了夏涣然耳朵里。
他正要开口发作,徐嘉佟抢先一步,“我家相公自幼被众人护着、宠着,自然多些骄纵性子,牛嫂子倒是好眼力,一眼就瞧出了我家相公的性子,还请牛嫂子多多包涵,别见怪。”
“又不是我的男人,要包涵什么,只是可惜了妹子这等如花美貌,竟嫁了个不成材的。”
听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夏涣然的眉头皱得更深。
牛大就像个二愣子似的,听到她们的话笑开了嘴,但目光一触及夏涣然的表情,笑意立即隐去,“我们都是粗人,讲话直接,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该是饿了吧?娘子,还不快去弄些吃食来!”
“知道了,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先凑合着,”她进厨房端出个小锅,“还没到吃饭时间,暂时垫垫肚子,我跟牛哥先去柴房多添点柴火,一会儿就回来。”
“我帮你们。”徐嘉佟站起身。
“不用,瞧你这身细皮嫩肉,就知道没干过活,别忙了,你们先吃吧。”
门打开,带进了寒风,徐嘉佟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夏涣然不客气的拖过了她,让她坐在身旁,“身子差就别逞强,让他们自己去忙和。”
她好气又好笑的扫了他一眼,“说臣妾身子差?怎么皇上硬要臣妾随着你们两父子出宫的时候,就没想到臣妾的身子?”
“别说得好似朕逼着你来,”夏涣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明明是你自己要跟着我。”
她自己要跟着他?这皇上颠倒事实的本事也太强大了吧!她忍不住一笑,也不跟他理论这个,顺着他的话说:“臣妾是因为询儿。”
夏涣然有些吃味的说:“知道你一心为那小子,你就别再提了,给朕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桌上冒着烟的一大锅食物,夏涣然皱起了眉头。
徐嘉佟拿起木匙轻搅了下,“该是杂菜汤吧。”
“杂菜汤?!”夏涣然撇了下嘴,“真是,怎么就不用点心思,给咱们弄点好吃的?”
她没好气的看着他,“皇上现下落难,还指望箸锦衣玉食吗?”
夏焕然带笑的回视她,“朕自然不指望,纵使现在资为天子,但朕怎么走到今天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朕九岁从军,有时一打起仗来,连顿饭都没有,饿时野菜、泥土都吃下肚,朕有今日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怎么会求锦衣玉食?朕只是怕委屈了你。”
他的关心让她的心像是被针狠戳了下,脸微微一热,不太自在的替他装了碗汤,放到他面前,“快喝吧,牛大哥和牛嫂子看来是好人,牛嫂子讲话直接,或许拂了皇上的面子,但人家毕竟帮了我们,皇上可千万别秋后算帐。”
“朕有分寸。”他也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喝着汤。
突然门被打了开来,徐嘉佟连忙站起身,“外头冷,牛大哥、牛嫂子快来这里烤烤火。”
“这风雪太大,看来已将下山的路给阻了,”牛大将手上的木柴都放在屋子角落,露出爽朗的笑容,“你们今天该是下不了山了。”
徐嘉佟一脸无奈,“难道没别的路吗?”
“没有。”牛大无奈的搔着头,“这冬日常会遇到这情况,等天气好了就没事了,妹子不用担心。”
“可是——”
“妹子别可是了,留下来就是。”牛嫂子连忙吆喝着,“牛哥,既然妹子他们要留下来,咱们去把阁楼给打扫一下,再铺些皮毛,晚上给妹子睡得安稳些。”
“牛大哥、牛嫂子你们别忙和了,”夏涣然一定得离开,不然这天下就要大乱了,“相公与我歇一会儿就走。”
“妹子,你就别说笑了,”牛嫂子大惊失色,“这天气你若下山,可是死路一条!”
徐嘉佟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迟疑的轻咬着下唇,“皇……相公?”她收回目光看向夏涣然,要他拿个主意。
他一派从容,不客气的又喝了一碗杂菜汤,看到她的眼神,这才放下碗,缓缓开口,“我娘子是嫌弃这破旧地方,她向来养尊处优惯了,怎么会住——”
徐嘉佟的心一惊,连忙伸出手捂住了夏涣然的嘴,死命的瞪着他,她才没这个心思!
夏涣然看着她一脸气急败坏,眼底满是打趣。
“原来妹子是嫌弃,这也难怪,”牛嫂子失望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想我们这荒郊野外的,确实是没什么好东西,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