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呢?”她的心随着牛嫂子激昂的语调都提了上来。
“那家伙可能还有点良心吧。”牛嫂子不太情愿的撇嘴承认,“他同意让牛哥带我走,还赏了些银子……好吧!是满多银子的,所以牛哥最后就带着我来到倚凤山下,找了个清静地方住了下来。妹子,我们在山下也有个小屋子,改天我再带你去小住几日。”
“好啊!”徐嘉佟想也不想一口答应,“难为这个世道还能不贪慕虚荣,牛嫂子不简单。”
“我才不屑什么荣华富贵,只要牛哥真心对我,女人嘛,一辈子求的不就是找到真心对自己的人吗?”牛嫂子笑了笑,“打小我们没吃过几顿饱饭,那时唯一的心愿就是这辈子每天有热腾腾的饭菜吃,肚子别饿着就好,牛哥辛辛苦苦的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一开始要的也只是这个小小心愿,何必为了几场胜利、几个功名,就忘了初衷,让自己变得贪了。”
她拉着牛大,“我们朝夕相处,就算只是一个馒头也是人间美味,我真庆幸他的心从没变过。”
庆幸他的心没变过……简单的一句话,对身在宫里的徐嘉佟而言,却是句奢望。
看着他们两人深情的相望,她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见她眼睛湿润,夏涣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叹一口气,“你醉了。”
“是醉了。”她靠着他,闭上了眼,“但心却偏偏清醒得很。”
夏涣然摸了摸她因酒而微红的脸。
“晚了,你带她去睡吧。”牛嫂子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看来今日也累坏了。”
夏涣然将徐嘉佟打横抱起,将她给带进房里。“是我对不起你。”
她摇了下头,轻声呢喃,“你没错!身为帝王,仁慈不得。这一辈子不用为了吃穿用度过活而烦忧,也算是福气了,我羡慕牛嫂子,但我知道我不是她,你也不是牛大哥,这世上许多事早已注定。”
她抬头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谢谢你,出宫这一趟认识了牛大哥和牛嫂子,我很开心。”
她如此特别,不同于宫中那些攻于心计的妃嫔,不管他之前如何待她,她依然宽容,如果他能早点想通,她就不会受到如此多的委屈。
他贴近她的唇,尝着她最甜美的滋味,她后仰着身子,迎合他的回吻。
看着窗外金灿的阳光,徐嘉佟陪着牛嫂子坐在屋子缝补衣裳,夏涣然则被她赶到后头的柴房里帮着牛大劈柴,她与牛嫂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间过得也快。
“牛嫂子,我看这大雪已停了,下山应该是安全了吧?”
“本是可以,但今天一大清早牛哥才发现,前天那场大雪压垮了棵百年大树,挡住了下山的路,我看现在只能等天气再好些,山下的人要上山才会发现山路被阻,齐心把树给移开,咱们才下得了山。”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不过徐嘉佟不是很担心,毕竟只要宫中的侍卫出手,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看妹子的模样,是赶着下山吗?”牛嫂问。
“不赶,是怕……怕山下会有变化。”
牛嫂看着徐嘉佟的侧脸,“妹子说这话的模样还真是严肃,难道是山下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担心我的孩子。”
“原来妹子有孩子了?”
徐嘉佟点了点头,“他叫询儿,今年六岁,跟着我与夫君一同上山狩猎,也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才六岁大的孩子,难怪你会担忧,不过我看你那夫君好像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她静了一会儿,“他是做大事业的,跟我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想的事不同。”
牛嫂子对此嗤之以鼻。“看来不是个好父亲,不像我家牛哥。”
“牛嫂子也有孩子了?”
“有个闺女,今年五岁了,因为天寒地冻的,所以此次上山没带着她,把她给村里的嬷嬷带着,可皮了,像野丫头似的。”
“牛嫂子真是令人羡慕。”有个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个女儿。
“别说我,你家相公待你可好?”
“自然比不上牛大哥对嫂子。”
看着徐嘉佟一脸的打趣,牛嫂子忍不住轻摧了她一下,“竟然取笑我!”
“不敢。”徐嘉佟密实的将衣服缝补好。
“妹子的针线活儿做得真好。”
“多亏了我祖母跟前的一个崔嬷嬷,”想起过去,她不由得微笑道:“她逼着我要好好学,不然嫁不到好人家。”
“女人这一辈子求的不是嫁个好人家,而是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天就算要塌了,你的男人也会给你顶着。”
徐嘉佟轻轻笑,“相信牛大哥一定做得到。”
“怎么?你那相公真中看不中用?出事难不成还敢厚颜无耻的推你出去送死,自己像个大姑娘似的躲在你后头吗?”
“不是。”她笑得灿烂,“天塌了,他当然会愿意顶着,但若真有那一日,危险当头,我却不愿意让他舍身为我。”
“怎么这么说话?你相公听了,心里肯定不开心。”
“不论他开心与否,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的笑容微隐,“我的命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一枚棋子,从来都无法跟他相比。”
看出了徐嘉佟心底的忧愁,牛嫂子拍了拍她的手,“咱们相遇就是有缘,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看得出你跟你的夫君也不是泛泛之辈,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牛哥和我绝对挺你到底。”
“牛嫂子,先谢谢你了。”徐嘉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相识一场,别说谢了。”
徐嘉佟目光看向窗外,“牛嫂子,我能出去走走吗?”
“行,只是要多加件衣服,别看这阳光,天气虽然暖了点,还是冷,还别走远,若你迷路可就糟了。”
“谢嫂子关心,我知道。”
出生在温暖的台湾,她上辈子没看过雪,来到这里经过了这些年,每年冬天即至的大雪把天地染上一片白茫茫,自己的心境也从一开始的新奇兴奋,到如今就如同眼前这片雪白一般平静无波。
她微敛下眼,脚步踩在厚重的雪堆里,脚在雪地上马上就陷了下去,不自觉中,她越走越远,当一阵风吹来,她冷得缩了下脖子。
她停下脚步,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下去,双脚己经被冻得快没知觉,她出神的看着四周一片寂静,别有一番苍凉的美,想起自己曾经兴奋的追逐着白雪,像个天真无忧的孩子,只是不过转眼间,自己的心却被这深宫生活弄得像是苍老的老妪。
这里远离宫中的烦恼,若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像牛大哥、牛嫂子一样过平凡的日子,她是否就能找回往日那一丝的轻松愉悦?!
“大哥,已经五日了,该叫二哥清除山路了吧?”牛哥一边劈柴,一边对坐在一旁喝着酒的夏涣然说道。
“再迟几日吧。”夏涣然喝了口酒,淡淡的回了一句。
“再迟?”牛哥忍不住摇了下头,“二哥肯定急白了头发。”
“他不会急白头发,只会气得想提刀杀人!”想韩依风一个武将,要对着朝堂那些高官讲废话,应该会被气得肠子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