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你也并不是旱鸭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太阳给屈服了?”
“我已经快晒昏了耶,你竟然还在那边说风凉话。”颜蓁埋怨道。
“这样很好啊!你不就可以凉快一些?”
地真的没精力跟他拌嘴,只撇下一句狠话,“等靠了岸,你的麻烦就大了。”
乔登把矿泉水递了过去,“喝点水吧!我可不想等一下船上多了一尊美人礁,那可真的枉费我千辛万苦的把你带到这裹。”
“你也知道太阳很毒呀?”
乔登斜睨着她,“小姐,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耶,你当真以为我是牛皮,感受不出来吗?”
“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马上就逮到机会报一箭之仇,颜蓁精神马上为之一振。不过,看在他为自己驾了两个多小时的船,连一口东西都没吃的份上,她从袋子裹拿出一条乳酪面包,递到他嘴裹。
乔登勐盯着她手上的面包看。
“面包是拿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OK?”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乔登有点不能接受。
“喂!讲话凭良心,我哪襄亏待你了?别的不讲,就光说我把你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光凭这点你就应该知恩图报了吧?”
“有吗?”哪件事可以让他水深火热的呢?他真的是想不出来。
“亚格妮嘛!还要想这么久。”颜蓁提醒他。
“她?”
“是啊!如果没有我,你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的摆脱她?”
怎么差这么多?明明是他自己坚持离开的,怎么这会儿换她居功厥伟了呢?女人的心思还真像蜘蛛网,可以四通八达的随意游走,难怪有人要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也不假,乔登心裹嘀咕着。
烈日当空,海水折射的光线让人头昏目眩,他指着其中一只袋子,恳请着说:“能不能麻烦你在那裹面帮我把太阳眼镜拿出来。”
颜蓁依言蹲下去找,“确定是这个袋子吗?”裹裹外外她已经翻过一遍了,“没有耶,会不会记错了啊?”
“不可能啊!”他指着另一个袋子,“那裹面呢?”
不等乔登吩咐,她已经把每只袋子全都找遍了,“不会是根本没放进来吧?还是刚上船之前让亚格妮给倒出来了?”
“不会吧?”乔登忽然灵机一动,要颜蓁到他身边,教她的手掌着舵,“就这么放着,OK?两分钟就好。”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那些袋子,嘴上不忘交代,“很好,就保持那样,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的。”
他信得过她,她却吓得两手颤抖,连一张驾照也没有的人,忽然间要她来开快艇,还真是强人所难呀!颜蓁惊恐的回头看着他,“好了没?你好了吗?”说完她一回过头,即看见一个小岛,颜蓁不禁欢呼着,“太棒了!终于到了。现在怎样?我要转弯吗?”
不会吧?乔登把头一扬,这哪是他们的目的地啊!“小姐,减速,赶快减速啊!”
怎么减呀?只见颜蓁一阵手忙脚乱,就像当初开惯手排车的她买了自排车之后,右脚硬是帮不上忙,好一阵子她才调适过来。现在,她把船舵拿来当方向盘操作,可是这毕竟还是船呀!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知道怎么样操控?更何况车子她又是开身分证的。
乔登扑了过来,试图挽回一切,但,一切都太迟了。
颜蓁此时脑子裹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上帝、阿拉真主、观世音菩萨呀!随便哪一个都行,帮我个忙吧
“能帮我个忙吗?”石琳是快人快语,心底有事,绝藏不到三分钟。
何飞鹏见她一脸焦虑,安慰着,“什么事?你别这么紧张,慢慢说,我会帮你的。”
她释怀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打听小颜的下落。”
“颜蓁?”何飞鹏一脸的疑惑。
“是啊!不是她,还会有谁会让我这么担心?”
“她不是出国了吗?”
“是啊,问题是……”
不用等她说完,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没跟团了?”
“你还真是未卜先知耶。”
何飞鹏一阵苦笑,不是他有特异功能,只不过这也不是头一回发生这种事,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颜蓁已经成年了,理当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
“她出国一向都是如此,亲朋好友都是等她到了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其实我也托了朋友在当地多多关照她。”石琳解释着。
“那很好啊!”
“不好!”
何飞鹏一愣,“不好?怎么说?”
石琳的表情真是沮丧到了极点,“我托的那位朋友,现在也联络不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找到小颜了没有,连一通电话都不给我,让我在这裹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不会有事的,好歹她也独自旅行了好几趟,我想她也算很有经验了。”他安慰道。
“小颜是这样没错,不过,我那位朋友却从来不曾如此,所以,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所以他才没给我电话。”
“你知道她当时人在哪裹吗?”
“奥克兰呀!”如果石琳没记错的话。
还在奥克兰?何飞鹏安慰着说:“既然知道她在哪裹,那就更不必过分忧虑呀!我想,她现在可能在某个岛上,所以你的那位朋友才找不到她嘛!”
石琳盯着他,“你怎么看起来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喂,她是你女朋友耶!”
“我?”何飞鹏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是啊!”石琳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已经介绍给颜蓁了,而他居然连女朋友现在身在何方都弄不清楚,真是太不像话了!“我问你,是不是因为你一从我这得到消息后,就和她吵架,还是拌嘴,所以小颜才会走得这么匆忙?”
石琳因太心急颜蓁的安危,故没仔细思考便将话说出口,而忘了何飞鹏可能无法与颜蓁联络。
“你别乱猜,我跟颜蓁已经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你也知道她的个性,她不喜欢人家紧迫着她,更不喜欢人家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她面前。”
“既然这样,你更要脑筋急转弯一下,找借口去啊!不要专程出现在她面前不就成了?”
何飞鹏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这真是太侮辱她爱情专家的头衔了,“你们一个是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另一个是我十几年的老同学,你居然还说我不懂你们?”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石琳强压下怒气,“那是什么意思?说!”
他看了一眼她那难看的脸色,吞吞吐吐的说着,“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今天换另一个人去做这些事,而不会令她感到厌烦的可能?”
“什么意思?你有更好人选?”
“不是,我是说如果换一个颜蓁喜欢的人做这些事,是不是结果会比较好一点?”
转了个半天,她终于弄懂这小子要说些什么了。石琳没好气的说:“喂!你可不可以有话直说?就简明扼要的说你不是她喜欢的那型不就结了吗?”
何飞鹏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是想这么说,可是怕你不懂,所以才打了个比方。”
“真是愈比我愈慌。”现在她终于找到一些症结所在,原来小颜跟何飞鹏并不来电,但,不对啊!遣跟小颜和她那位朋友突然不给她电话,好像也扯不上关系嘛
唉!她不管了,“我不管小颜对你到底怎样,反正,你的线民多帮我找一下她人在哪裹,可以吧?”
“线民?你当我是警察吗?”
“那些合作的厂商啊!在欧洲有很多的,不是吗?”
何飞鹏满脸为难,“厂商?石琳,你……”
石琳板起脸,“不准说NO!”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石琳的口气斩钉截铁。
何飞鹏的表情满是无奈,“你是秦始皇来投胎转世的吗?”
“不是。”她的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是武则天,怎样,怕了吧?”
“怕,当然怕!”另外,他还深知一点,那就是——她八成是上帝派来毁灭他的,喔!不是八成,是绝对
这一次,绝对没命了。谁说死了就可以超脱一切,不会有疼痛感觉的?说这话的人,八成是没有死翘翘过。不过想想也对,如果她曾死过,就没机会说这话了嘛!看来,她必须要改一改口头禅,以前动不动她就会喊“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可是现在她知道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痛的。
“颜蓁!”
身体痛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趁火抢劫,拚命打她的脸。
“醒一醒!你醒醒啊!”
身旁这人有够聒噪的,颜蓁怒气冲天的破口大骂,“你有完没完啊?”死了都不得安宁。但这一喊,她居然完全清醒。
“哗!感谢上帝,还好你醒了,我可以不必当鲁宾逊啦!”乔登高兴得就差没跳起来手舞足蹈。
颜蓁睁开眼睛,见世界重新回到她的面前,她怕这只是一场幻梦,想试着坐起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她把两手一撑,试着撑起身体,却没料到手一软,身体笔直的往后仰。
幸好乔登动作更快,一把抱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死!”这是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
“当然,不然,你还能跟我说话吗?”
这下子颜蓁放心了,却又开始担心,“船呢?船还好吧?”
乔登环抱着她,戏谵道:“很好,看来脑筋没有撞坏,还记得发生过的事。”他指着沙滩远处,那堆不成船型的残骸回答了颜蓁的问题。
“那是船……”刹那间,颜蓁的心马上凉了半截,这下子可惨了,船不成船,没有船,要怎样离开这裹?这裹又是哪裹?她眼睛所及之处,除了这座小岛之外,只剩汪洋一片。
“那是船,虽然长得不太像,不过,那的确是船。”
她的眼睛到处在梭巡着,“这裹不会就是卡瓦岛了吧?怎么没看见半只沙袋鼠?”
“你指望看见沙袋鼠?我倒指望能不能见到其他人。”
他的意思是,打从他清醒之后,就没看到别人?那也就是说……老天!他的意思不会在暗示她,这裹除了他们之外,没其他人在这裹了吧……
颜蓁的声音明显的颤抖着,“这裹是座荒岛?”
“也许没这么惨吧!至少我刚才就看见不少松鼠在那裹跑来跑去,不过就算真是荒岛也不错啊!”
“怎么个不错法?”
乔登搂着她,“想想看,亚当夏娃的故事,如果是从我们俩开始的,那该有多美啊!”
“美什么?你想得可真天真。”
乔登一脸热切的作着他的春秋大梦,“我是说真的耶!你想,在这块土地上,孕育的都是自己的子子孙孙,不是件挺美的事吗?”
“是喔!万一我们其中一个不孕呢?”
“不会吧!”
“岂会尽如人意?”颜蓁耸了耸肩,“所以,别打我的算盘。”
说了半天,原来她怕的是自己付诸行动啊?乔登看了有些失笑,“但愿你能贯彻自己的决心,直到我们获救为止。”
说到获救,她倒真的开始担心,“我们只能在这儿待着,等着别人来发现我们?”
“还有一个办法。”他指着船,“除非你有本事把那东西修好。”
“那艘破船?拜托喔!”
“所以喽,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啦!”乔登无所谓的摊摊手。
“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不关你的事一样,喂!有没有搞错?我回不去,难道你就有办法离开这裹?”
乔登的笑更邪气,“办法是没有,不过,我乐得在这个人烟绝迹的地方生活下来。”
“那是你,我没这打算。”
他马上奉送一盆冷水,“恐怕也由不得你。”
“这样你就高兴了吗?有一个人,喔!不,应该说有一个美女,陪着你在这裹餐风露宿,恐怕是你此生此世最大的福气了吧?”
他岂可以示弱?于是马上还击着,“你也不错啊!有个帅哥帮你打理一切,恐怕也是你毕生从没有过的荣耀。”
颜蓁斜睨他,“你帮我打理什么了?”
“喏!就是现在,我马上要下海去帮你把午餐拿上来啦!”乔登一个用力,把颜蓁扛在肩上,昂首阔步着,“在这之前,我还是先把你移到大树下,免得等一会我上岸,你已经让毒辣的太阳给烤焦。”
算他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只是手法似乎可以温柔点吧!颜蓁无法想像徒手要怎么去捉那些在水裹活蹦乱跳的鱼?不过,看来她是计算错了,只见乔登往破船走去,船上或许还有可以利用的工具哩
果不其然,在远处的乔登兴高采烈的摇着手上的鱼叉、网子,十足的渔夫模漾。颜蓁在这边眉头紧蹙,面对困在荒岛的未来,她可不敢那么乐观。
“乐观点嘛!”不到一个小时,乔登已经是鱼儿满袋,他的眉开眼笑跟颜蓁的愁眉苦睑,简直是天与地的不能相比。他把鱼儿在她眼前晃了两圈,“瞧,午餐这不就有着落了吗?”看她仍是没反应,他把鱼往地上一放,“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吃素食的吧?”
“我不是烦恼吃的。”
“不是吃的?那还有什么好烦的?”乔登疑惑的看着她。
“你真的很没有忧患意识耶,你看看这裹。”颜蓁指向树丛深处,“那裹面有些什么我们根奉就不得而知,而你却乐得好像可以在这裹定居一样。”
“这也没办法啊!只能苦中作乐罢了。反正,注定要等别人的发现,而且这段时间的生活还是要过下去吧!”
“没别的法子吗?”颜蓁不死心的问。
“有,不过,你不会想听的。”
他神情认真语气坚定的说:“如果我们俩之中,有一个可以去把船修好的话,执行啦!”
“你说的不是废话?”颜蓁听后像泄了气的皮球。
“我说了,你不会想听的。”
她有够泄气的,一歪斜又往树干上一靠,虽面无表情但心底却暗潮汹涌。老大!她到底受到了什么诅咒,要来这裹受这种罪呀
乔登蹲下来,抚着她的额头关怀的问:“你没事吧?”
颜蓁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才怪
“不必担心嘛!反正在这裹饿不死,只不过要搏一下时间的长短。”
“是喔!你说得倒轻松,别忘了,我是旅客,所以停留在这裹的时间有限,同时,我也还有工作,还有原先的生活,这一切全都等不得的,你懂吗?”颜蓁口气不佳的诉苦。
“懂。”出乎意料的,乔登倒是答得简洁干脆。
“你当真了解?”
“当然,我想,你怕家人会着急,会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甚至会报警处理,然后就会有跨国的救援行动,对吧?”
这人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颜蓁觉得他言不及意,大浇冷水,“你以为我是谁啊?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要,人家要弄这么大的场面来搜救我?别傻了。”
“那来搜救我好了,好歹我也在贵国当了两年传教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乔登大言不惭的说。
“是喔!没有苦劳也有疲劳。”
“说得好!既然知道我疲劳,那这就麻烦你了。”说着他把那堆鱼递过去。
“给我?”颜蓁望向那艘船,“难道你把瓦斯炉也一起带来了吗?”
他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你当那船是铁达尼号,可以在上面生活的吗?”
“不然呢?”
“用火烤啊,小姐,难道你要生吞不成?”
“你是说你学遇钻木取火这套野外求生技能?”
“那本事我还没学会,不过,我倒觉得用打火机似乎会快些。”乔登的手伸入口袋,摸了一只打火机出来。他在附近搜寻了一些枯木干草,顺便指挥着,“你到附近找找看,多找一些枯树枝来,晚上还用得上,鱼就让我来负责吧!”
“是,遵命。”老实说,只要不要让她去烤什么鱼,一切都好说,更何况林子裹也许会有水果可以摘来吃,一想到有水果可以吃,颜蓁就有了奋勇向前的胆识,管他裹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古人说得对,“人不见得会为财死,却有可能会为食亡”,所以她的结论是——人跟动物其实是没多大差别的。
不过,勇气是一时的,恐惧却是无止境的,她无法克制自己对陌生环境本能的惧怕,所以对四周的一草一木也就有了相当的警戒心。人家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她才深深懊悔着,当初为什么没有多看些野外求生的书,如果当初有储备些常识,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只认得酢酱草而已。
但懊悔有什么用呢?有些事可以重来,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机会。现在她最大的恐惧是,万一她要老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万一真要面对只有她和另一个男人这样的生活,她会不会崩溃?绝对会!她连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