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幺还不就寝?」楚芸微微欠身,瞇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困极的把眼睛闭上,往他的怀中钻,喃喃的问道。
「怎幺还不就寝?」关厚勋佩服的看着她,摇摇头,无奈的回答:「妳认为当妳失踪了,我能如同没事人一般吗?」
「当然不……」楚芸忽然坐起身,「我失踪?」她飞快的转过头看着房中熟悉的摆设,最后把目光定在关厚勋身上,「我怎么会回来的?我不是应该在……译桑项呢?」
「译桑项?」关厚勋脸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楚芸叹了口气,解释道:「张三就是译桑项。」
一听到张三的名字,这使得关厚勋的一张脸,霎时寒了下来。
「你倒是开口啊!」楚芸没有留意到关厚勋转变的情绪,一味的开口追问。
关厚勋听到楚芸的声音,才抓回自己方才逃离的思绪,安抚的摸摸她的脸颊,「妳放心,他不会有机会伤害妳了。」
「伤害我?」楚芸张大眼睛,她从来就不认为释桑项有伤害她的意思,她不知道关厚勋这话是打哪听来的。
「如菁已经把他打晕妳的事情全数都告诉我了。」关厚勋一想到这件事,又想到楚芸膝盖上的伤口,一股气直直往上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会从他身上讨回公道!」
楚芸看着关厚勋野蛮的神色,一时之间不知用何言以对,她拉了拉关厚勋的衣角,再一次有效的拉回关厚勋的注意力。
「他打晕我是有原因的,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所以你不需要为我讨回什么公道。」楚芸笑容甜美的搂着关厚勋,「他是公主派来的人,要带我回朔州,我马上就能见到公主了,你看,这样多好。」
关厚勋把楚芸推开一点,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不知道楚芸是否了解她自己的言下之意。
「妳的……意思是……妳自愿跟他走?」
楚芸考虑了一会儿,虽然开始时,译桑项把她打晕是暴力了些许,但是她了解情况之后,也希望能跟着他离去,所以她点点头,表示她是自愿的。
关厚勋有股冲动想掐死她,为了害怕自已做傻事,他站起身,远离她。
楚芸看着关厚勋僵硬的走了出去,疑惑的翻开丝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你在生气吗?」楚芸没有多大把握的看着站在窗口吹冷风的关厚勋问道。
关厚勋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在看到楚芸赤着双足,穿著单薄的衣物站在他的身后,「妳疯了。」他顿时忘了自己心中的不快,走到她身边,把她拦腰抱起,走回房里,然后把她塞回床上。
「你在生气!」楚芸半坐在床上,看到他的表情,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没有!」关厚勋帮她拉好被子。
「你骗人。」楚芸根本就不信他,还楞楞的问道:「是谁惹你生气?是不是风大哥?」
「他?!」关厚勋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捏着她的鼻子,「就算是生气,我也不是气
他,而是妳!」
「我?!」楚芸不服气的把他的手给拉下来,「我又没做错事,怎幺会惹你生气?」
「妳跟着张……译桑项离去,妳难道认为我会毫无怒气吗?」他沉着气说。
「可是我是要去找公主!」楚芸还是不明白,径自为自己辩护,浑然不知自己愈解
释愈惨。
「我已经说过,公主的事情交由我来烦恼,妳没忘吧?」关厚勋紧盯着楚芸,警告
的说道:「妳若敢摇头,我就打妳一顿。」
「我……没忘!」楚芸被眼前的关厚勋吓了一跳,就她记忆所及,似乎还未见他如
此大动肝火,更甚的,这种怒气似乎是朝她而来。
「妳既然没忘,那为什么还要跟着他离开?」关厚勋克制不住的提高自己的音量,
不过目光一触及楚芸警戒的神色,他便放柔自己的语气,继续道:「妳没忘,又为什么
要跟着他离去?难道妳真的不在乎我,真的想离开我?」关厚勋的语调,有着强烈的失
望。
楚芸闻言,一阵沉默,她从没想到这一点,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永嘉公主,所以
才会一时兴奋,忘了顾及自己夫婿的感受,她是无心的。
「我……」楚芸愧疚地扭着自己的双手,「我本来是想去看过公主之后,就会回
来,你应该不会在意才是,我不是故意的。」她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关厚勋叹了口气,伸出乎覆住楚芸的手,「在意与否?妳应该问我,才能够知道我
的真实感受,妳不能替我决定。」
「现在我知道了。」楚芸咕哝的答道,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你还没有告诉我译
桑项在哪里?」
关厚勋无奈的看着她,讲不过三句话,又绕回老主题。
「人呢?」楚芸见他不语,又重复了一次。
关厚勋揉了揉额头,「在地窖。」
「在地窖?他在地窖干嘛?」楚芸不解问。
关厚勋不自在的咳了咳,听楚芸的说法,又依她的个性,若让她知道他把译桑项关
在地窖里,肯定会令她大发娇嗔。
「时辰不早了,妳该睡了。」关厚勋顾左右而言他,让楚芸躺下,安抚的说道:「我还有点事,去去就回来。」
「你……」
「有问题,明天再问。」关厚勋颇有心理准备的打断楚芸的话,他现在只赶着要把译桑项给放出来,顺便跟他把事情给谈清楚,楚芸虽然心觉疑惑,但是她还是很听话的把双眼阖上,关厚勋一直待到确定她熟睡,才飞快的起身离去。
※※※※※※
「少夫人。」正坐在八角亭刺绣的楚芸,一听到如菁的声音,先在心中暗暗叫了声苦,她胡乱收拾了下,就拿起装针线的小篮子朝反方向跑而去,不是她不喜欢见到如菁,而是似乎春天一来,大伙儿都不对劲。
原本关厚勋跟译桑项像仇人似的,现在却结成莫逆,还有全府上上下下,不准她做事也就算了,就连她吃什幺都限制,她算了算时间,很清楚如菁此刻当是又送许多点心来伺候她,才刚用过午膳,她肚子又不饿,她空出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这一阵子胖了许多,所以她决定绝对不再因为要迎合自己的夫婿,而强迫自己一天五、六餐。
「我不是告诉过妳,不准跑来跑去吗?」
直到撞到了人,楚芸才惊觉的停下脚,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她吐了吐舌头,奇怪关府那么大,谁不好撞到,偏偏每次都撞到……她蹲了下来,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夫婿。
「这些东西待会儿我会派人来收拾。」关厚勋把楚芸从地上给扶了起来,调侃的说道:「妳还知道心虚啊!」
楚芸抬起头,迎向关厚勋的目光,她微微的耸耸肩。
「又在躲谁?」关厚勋搂着楚芸往她的来时路走去,不过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如菁的身影,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少爷!」如菁先向关厚勋行了个礼,才把目光定在楚芸的身上,「少夫人,原来妳在这里,我今天吩咐了厨房煮了……」
「我好累啊!」楚芸打断如菁的话,紧紧的拉着关厚勋的手臂,彷佛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支持,一点都不知道这一切如菁都是遵从关厚勋的意思照办的,「我该午睡了。」
关厚勋闻言,强忍住笑意,体贴的顺着楚芸的意思,但也不忘吩咐如菁把楚芸的补品拿到房里。
「为什么如菁最近这么奇怪?」一直到坐在房间花厅内的椅子上,楚芸还是觉得疑惑的开口问道。
关厚勋聪明的不发一言,毕竟一切都是他所下达的命令,他若不识趣的开口,肯定会两面不是人。
「今天府里来了个客人。」关厚勋转移话题看着楚芸说道。
「客人?」楚芸现出保留的态度,因为她想起前几天,如菁告诉她有人来访,她兴匆匆的跑去,却没想到来访者竟然是关厚勋的爹、娘,他们还带了好一些似乎不用钱的珍贵补品,话题绕来绕去,都绕在她要好好的照顾身体,不是她不喜欢关厚勋的爹娘,相反的,她喜欢他们,毕竟他们让她觉得被疼惜,可是重点在于,她可不喜欢他们所带来的补品,她甚至敢发誓,今天如菁所准备的「点心」,肯定就是那天关厚勋的双亲所带来的补品之一,所以今天又有客来访,这可要防着点。
「先说是谁?」楚芸警戒的看着关厚勋。
关厚勋忍不住的笑了笑,他把楚芸抱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打开如菁摆在圆桌上的圆盅,霎时满室漫着一股人参药味,楚芸闻到味道,立刻皱起眉头,这一刻的她,巴不得自己还是个丫鬟,若是个丫鬟,根本吃不到这种「好东西」,她看着关厚勋舀了满匙的汤汁放在她的嘴前,等着她开口,她苦着一张脸,张大嘴,强迫自己咽下口。
「关少爷,你这样会宠坏她的。」
忽然插入的声音,让楚芸楞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她还是飞快的转头,看向房门口。
「老嬷嬷!」楚芸跳下关厚勋的腿,冲到老嬷嬷的面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的。」老嬷嬷想要装出训诫的模样,但却怎么也装不出来,她放弃的轻拍楚芸的脸颊,「都快当娘了,还跟以前一样莽莽撞撞。」
「当娘?」楚芸觉得荒谬,「我才没有要当娘呢!」她拉着老嬷嬷坐下来,没有留意到老嬷嬷和关厚勋吃惊的神色。
「老嬷嬷妳怎么会来?」楚芸兴匆匆的问道。
「来……」老嬷嬷皱起眉头看着关厚勋,「来看妳。」老嬷嬷采取保守的说法回答。
「那妳要好好留几天。」楚芸拉着老嬷嬷的手,哩咱啦的把从译桑项听来有关永嘉公主的讯息,一字不露的全告诉老嬷嬷,「我本来也要跟着去朔州看公主的,可是……」
「妳有孕在身,还敢想千里迢迢去朔州。」老嬷嬷差点被楚芸的话给吓死。
「有孕在身?」楚芸看着老嬷嬷楞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看着不发一言的关厚勋,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肚子。
「你看,都是你害的。」楚芸气急败坏的瞪着关厚勋,「我就知道我最近胖了好多,你还骗我说没有,现在老嬷嬷都误会我有孕在身了,你要我怎么见人啊!」
「我……」关厚勋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芸。
「关少爷!」老嬷嬷再也忍不住的看着关厚勋嚷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关厚勋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看到他的表情,老嬷嬷更是莫可奈何的摇摇头,她在家乡收到关厚勋的书信,告诉她楚芸怀了身孕,楚芸是她一手所带大,就如同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由于深怕楚芸第一次当娘,会手足无措,所以她才会紧张的赶来此照顾她,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等着她的竟然是个胡涂的准娘亲。
「真不知道你娶到芸丫头是幸还是不幸。」老嬷嬷看到楚芸不悦的神情,不由得有感而发的对关厚勋表示。
关厚勋闻言露出一个苦笑,他一直以为楚芸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今日才知,原来自己高估了她。
「芸丫头。」老嬷嬷拉着楚芸的手,无奈的解释道:「妳是胖了,不过这是正常的,因为妳要当娘了。」
楚芸张着大眼睛,眨了好几下,转过头看着关厚勋,「真的?假的?」
关厚勋点点头,肯定的答道:「当然是真的,不然妳以为前几天爹娘为什幺会无缘无故送来一大堆的补品,就连风羿也不跟妳吵嘴,什么都让妳,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在威胁译桑项带妳去朔州,不过译桑项不可能会点头答应,因为他也知道妳有孕在身。」
楚芸忙着在心中消化关厚勋的话,久久才问道:「还有没有人不知道的?」
关厚勋叹了口气,摇摇头。
「怎么大这种事?」楚芸不甘心的让道:「这种事应该我最先知道,怎么会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我也以为妳知道。」关厚勋也觉得冤枉。
「老嬷嬷我……」
「算了。」楚芸才开口,就被老嬷嬷给打断,「现在知道也不迟。」
楚芸闻言,还是觉得不太开心,她转向关厚勋语带警告的说道:「你不可以去告诉风大哥和译桑项这一件事,不然我就……就不理你了。」
「放心吧!我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关厚勋喃喃的回道。
楚芸闻言,不太满意的瞪着他,因为他把她说得好象是种耻辱似的。
「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总可以乖乖的喝……」
「我好累!」
又来了!关厚勋看到楚芸一开口,不由得一个摇头,拿她没辙。
「关少爷,让我来吧!」老嬷嬷见状,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个任务,她盯着楚芸道:「芸丫头,我可不是妳夫君,撒撒娇就可以了事的,把它喝了!」她将装了满满的一碗鸡汤放在楚芸的面前。
楚芸的目光从眼前的鸡汤转到关厚勋的脸上,又转到老嬷嬷的脸上,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帮助,心一横,便把碗拿起来就口。
「好!」楚芸一喝完,老嬷嬷就对她一笑,然后指着内房,「现在妳该午睡了。」
「我已经喝完了。」楚芸不服气的嚷道。
「芸丫头──」老嬷嬷拉长声音警告似的唤道,在楚芸的心目中,她总是长辈,所以她知道楚芸会忤逆任何人的意思,但是就是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果然,嘟着一张小嘴的楚芸,不太甘愿的站起身,往内房的方向而去,关厚勋向老嬷嬷打了声招呼,跟在她的身后进去。
过了一阵子,老嬷嬷见关厚勋走了出来,对他说道!「这个丫头是不能宠的,你看你,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我看,现在她可能只会听我的话了。」
关厚勋闻言,只是一笑,「不管如何,很感激妳能来。」
「我本来就预计最近进京来一赵的,只不过收到你的书信,知道芸丫头怀孕,让我提早来罢了。」
「是什么要事需要妳亲自进京?」关厚勋好奇的问道。
老嬷嬷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最近几天应该会真相大白吧!」
「是吗?」老嬷嬷不说,关厚勋也放弃追问。
「关少爷,我想见见方才芸丫头所说的那位译桑项,可以吗?」老嬷嬷对关厚勋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关厚勋站起身,「由我来带路吧!最近他和风羿走得颇近,现在不知道窝到哪里去赏花对酌了。」
老嬷嬷点点头,尾随在他的身后。
※※※※※※
「老嬷嬷什幺时候要回家乡?」楚芸缠住关厚勋问道。
「怎幺?」关厚勋颇觉有趣的瞄了楚芸一眼,「妳不是很开心能见到老嬷嬷吗?为什么现在急急的想赶她老人家走,不怕她听了难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芸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才转过身,看着关厚勋,「我想跟你打个商量,你教老嬷嬷先回家乡,等我临盆之后,再请她来,好不好?」
这几天老嬷嬷取代了如菁的位置,成天逼她吃一堆东西,她也是很认分的,毕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分是孕妇,不过,这种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可真的令她大感吃不消了,所以只好救助于自己的夫婿。
关厚勋对楚芸笑了笑,不给她任何正面的答复,因为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是不可能会听楚芸的,毕竟现在只有老嬷嬷可以制得了她,所以他巴不得老嬷嬷可以留到楚芸临盆。
「你到底……」
「厚勋。」风羿从前头跑了过来,「你还有心情散步,来了几个会令你吃惊的不速之客。」
「令我吃惊的不速之客?」关厚勋觉得好笑,怎么有人如此来形容客人的,「是谁?」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译桑项正在正厅招呼他们。」
关厚勋闻言,心中十之八九猜到来人的身分。
「芸芸,妳先回房去好不好?」关厚勋转身看着楚芸说道。
楚芸本想摇头,因为她也很好奇来人的身分,不过她却点点头,听话的转过身离去,因为她现在已经懂得「以退为进」这句话。
关厚勋这时也没空注意楚芸今日的不对劲,只顾着去会会此刻正在厅上的不速之客,才踏进大厅的玄关,就见一个女子冲到他的眼前站住脚。
「你是关厚勋?」她问。
关厚勋点点头。
「你这个……这个无赖。」眼前这名女子俨然已经气昏了头,不自量力的拿起她秀气的小拳头,往他的胸膛打去,这拳对关厚勋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他只是低着头,吃惊的望着她。
「咏晴!」阿史那宣德一看到自己妻子的举动,连忙走向她,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往后拖。
「你疯了吗?」咏晴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阿史那宣德,「你又不是没听到译桑项方才的话,这个臭男人让楚芸怀孕了,你还不让我揍他。」
「关公子让你见笑了。」阿史那宣德没有理会咏晴的吼叫,径自道歉。
「阿史那宣德你……」
「妳笞应过我,只要我带妳回长安,一切听我的。」宣德很有心理准备的打断咏晴的话。
「我答应你是因为我……」
「公主!」
这次咏晴的话,又被大门口的一阵惊呼打断,楚芸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咏晴一般吃惊。
「楚芸!」咏晴跑向大门,跟楚芸抱成一团,乍见的喜悦,一时之间充满在两个久违的女子四周。
「楚芸,妳不要怕,我是来带妳回朔州的!」激动过后,咏晴松开楚芸,退了一步,看着楚芸肯定的说道。
「带我回朔州?」楚芸的目光飘向关厚勋,就见关厚勋眉头深锁,可知他并不喜欢咏晴说的话。
「芸芸过来。」关厚勋不悦的朝楚芸伸过手。
楚芸朝他前进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她现在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是何种身分?所以她决定还是暂且不要有任何反应得好。
「他是妳的夫婿,妳走向他,没有人会说妳的不是。」
这时楚芸才留意到自始至终都站在咏晴身旁的高壮男子,看着他带笑英俊的脸庞,不由得令她一楞。
「你是?」楚芸发出好奇的疑问。
「他是阿史那宣德。」咏晴先瞪了自己的夫婿一眼,才替楚芸解答:「这次我回来就是要把事情给尘埃落定,若有欺君之罪由我来担,我来此之前已经去找过我姊姊,我姊姊已经答应帮我,妳跟关厚勋的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我真的很愧疚,我闯的祸竟然要妳来担,还误了妳的一生。」说完,咏晴克制不住的垂下眼泪。
「公主,妳万万不要这么说。」楚芸被咏晴的泪水吓了一跳,咏晴垂泪的次数可说是屈指可数,所以不要说阿史那宣德慌了,就连她也慌了,她伸出手,正要擦拭咏晴脸上的泪痕,却被关厚勋给拉到他的身旁。
「厚勋你……」
「她难过,自然有人会安慰。」
楚芸听到头顶冷淡的口气,抬起头,看到关厚勋逼人的眼眸,他生气了,楚芸心虚的得到结论,因为她知道自己要为他的怒气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对不起!」她低下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关厚勋叹了口气,搂楼她,放柔自己的语调说道:「这次就原谅妳,以后若再……」
「不会有以后了。」楚芸赶紧抬起头,给他保证。
「喂!你放手。」咏晴看到楚芸被关厚勋抱了个满怀,立刻止住自己的泪水,离开阿史那宣德的怀抱,走到关厚勋和楚芸的中间,硬是把他们两人分开。
宣德见到自己妻子的举动,不由得咕哝了一声。
「我警告你。」咏晴脸上的泪痕未干,却仍硬着口气威胁关厚勋道:「我会进宫去见我皇兄,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你从此之后,不准再碰我的楚芸……老嬷嬷!」咏晴的眼角瞄到进门的老嬷嬷,她蓦然噤口。
「还记得我,真是令老身感动。」老嬷嬷语带挖苦的说道。
咏晴颇为勉强的一笑,迎上这个从小看顾她长成的老者。
「我一直都在等妳回来,没想到妳杵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老嬷嬷语气带着不满的看着咏晴,「人家已经是夫妻了,芸丫头还有孕在身,妳到底在搅和些什么?」
「我不会让楚芸受委屈的。」咏晴的表情,带着壮士割腕的决心,「我会去向皇兄把一切事情说明。」
老嬷嬷看到咏睛的表情,摇了摇头,「妳当真以为皇上会那么愚蠢吗?」
「我……」咏晴一楞,「这是什么意思?」
「老嬷嬷,妳的言下之意该不会是皇上已经知道了吧!」关厚勋难以置信的接口道。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老嬷嬷竟然点头。
「这……怎么可能?」楚芸不由得惊呼,表达了在场每个人心目中的想法。
「在我离开关府,回家乡的时候,皇上微服赶在我出城门前拦住了我,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向他表明了。」
「那个白衣少年郎!」关厚勋的脑中想起了老嬷嬷离去的那一天,在对街所看到的神秘男子,难怪自己会觉得他眼熟,虽然他的心从不在仕宦一途,但却也曾因他爹的关系,与皇上有一面之缘,也无怪乎当时他为觉得这个少年郎面善,却认不出他来。
「那他到底决定怎幺样?」咏晴无礼的问道,搞了半天,她的皇兄已经知道了一切,却还放着他们一帮人紧张个半天。
「就像现在一样。」老嬷嬷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什幺意思?」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简单一句,就是——关少爷跟芸丫头,君凌王跟咏晴。」
一时之间沉默笼罩在大厅所有人身上,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这是皇上要我交给你们的。」老嬷嬷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离她最近的楚芸手中。
楚芸把信拆开,看到上头的字,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写了些什么?」咏晴着急的问道。
「七个字。」楚芸把信翻过面,让所有人都能过目,「君子有成人之美!」
「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耳目敏捷。」阿史那宣德不由得佩服的说道,亏他还以为自己如此幸运,至今未让皇帝知道他错娶妻子一事,没想到人家早就一圊二楚,只不过未点破罢了。
「不过你们还是需要进宫一趟。」老嬷嬷继续开口说道:「一方面你们该去谢恩,皇上未对你们的事情做出处置,另一方面,他似乎还有些关于金仪郡主的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对了,」楚芸经老嬷嬷这一提,才想起还有一个云芊梦,她和咏晴都拥有各自的幸福,而她呢?「现在金仪郡主在哪?」
「芊梦?妳放心,她没事。」咏晴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我已经派了个超级大保母照顾她。」
「谁?」楚芸好奇问。
「我的小叔,他的弟弟,」咏晴指了指满脸无奈的阿史那宣德,「阿史那翔殷!」
「阿史那翔殷……」
「该不会就是在大门口玩妳追我跑的两个人吧!」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看戏的风羿开口问道,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娃娃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妳追我跑?翔殷是超级大保母?」译桑项的眼睛一亮,开始呼朋引伴,「风羿,带你去看好戏。」
说完,他便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风羿也跟着他,译桑项在心中决定要奚落阿史那翔殷一顿,一个大男人,竟然去当保母,不过他随即一想,也对!若翔殷是女的,可能会被咏晴派去做奶妈,他恶劣的心想。
「楚芸妳要不要也跟去看看?」咏晴抱着有东西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心态,看着楚芸问道。
「好啊!」楚芸也想去凑凑热闹。
老嬷嬷见状,忍不住的开口道:「你们两个人都给我站住。」
楚芸和咏晴闻言,连忙把脚一停。
「我以前是怎幺教妳们的。」老嬷嬷生气的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妳们的夫君在这里,妳们要离开,是要行礼之后才能离去,妳们难不成忘了吗?妳们真的还要再教育,不然都把我教妳们的全都给忘了,两个人全都给我坐下。」老嬷嬷一声令下,咏晴和楚芸立刻乖乖的坐下,看她们一坐下,老嬷嬷便开始一连串的三从四德教条由嘴里迸出,似乎巴不得把这一切道德规范全塞进两个人的脑袋中。
关厚勋和阿史那宣德对看了一眼,发出会心的一笑,这是他们两人有史以来看到自己的娘子最安静的一次。
「今年府中的花开得特别的美,不如我派人去备几样酒菜,我们到园里赏花对酌,你看如何?」
关厚勋的此言一出,立刻惹来楚芸的白眼,不救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找人去喝酒,楚芸心中满是不悦。
阿史那宣德的目光定在咏晴的身上好一阵子后,才点点头,「赶了这么久的路,让自己放松一下也好。」
「阿史那宣德你这个……」
「公主!」咏晴一开口,老嬷嬷便警告的唤道。
咏晴不甘心的闭上嘴,眼睛恨恨地看着正在对着她微笑的阿史那宣德。
「既然决定了,那就走吧!」关厚勋说这。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男人,竟然因为同时整到自己的娘子,而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直到踏出玄关,两个人这才朗声大笑,可以想见,这笑声传进厅中的两名年轻女子耳里是多幺的刺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