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忽然响起了兀真的大笑声。
“哈哈哈——徐子皓,只要你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陆远已自刚才的巨石上爬了下来,喘着粗气走到重伤的徐子皓面前,用力地踢了两脚。
徐子皓闷哼了一声,眼中露出怒意,却已无力反抗,只能一边低咳着,一边怒骂:“陆远你这个狗官,枉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与金人勾结,祸害我们大宋——”
徐子皓话音未落,就又引来一阵猛踢。徐子皓伤上加伤,再也忍不住,又喷出了一口鲸血。
“徐大哥——”
原本跪在地上的苏映伶见此情景疯了一般就想冲过去,却又被傅秋辰一把拉住。
“放开!我要去救他!放开!”
见苏映伶死命地挣扎着,傅秋辰眼中掠过一丝沉痛。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了,那么,就别让她看到后面那残忍的一幕吧?
指间微一凝力,想点上苏映伶的穴道让她昏睡,蓦地,一阵尖锐的疼痛涌上了心口,真力顿时全失,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苏映伶。
“映伶,别去——”
“不、不要——放开——放开——”
陆远瞪了苏映伶一眼,“傅少夫人,就凭你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苏映伶的心完全陷入了黑暗。
是啊,她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成为别人的负累,她什么都做不了!
挣扎停止了,苏映伶神色苍白地无力瘫坐在地上。
“映伶——”傅秋辰的脸色比她还要惨白上三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她,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
“将军,看来他已经离死不远了。其实,上次他中了将军的‘噬骨’之后,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陆远的注意力又回到徐子皓身上。
兀真冷哼了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我没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死去,我都不信。”
“是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兀真,我告诉你,我大宋子民便是百足之虫——”徐子皓一边喘息着,一边挣扎着站起。
兀真的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好一个徐子皓,那我倒要看看,今天你如何死而不僵——”
“砰”的一声,兀真一掌就击向了徐子皓胸口。
徐子皓踉跄后退的同时,忽然唇角极轻地一扬,一把拉住了身边的陆远。
那一掌掌风狠利,两道拉扯的身影一直踉跄后退着。
“啊——将军——救命——”陆远吓得脸色发白,他没想到重伤垂危的徐子皓竟还有力气强拉住他。
已退到了崖边。
兀真眉峰一蹙,想救人已是不及。
徐子皓脚下一个踏空,在惊恐的陆远耳边低笑了一句:“拉着你这个狗官当垫背,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哈哈哈——”
“啊!不要!”
豪迈的笑声和那杀猪般的嚎叫声在空中交织回荡,两道身影如同风一般朝深不可测的悬崖坠落,便再无声息……
苏映伶已是完全发不出声了,她果然只能看着,只能看着徐大哥死。
看了一眼面目死灰的苏映伶,傅秋辰慢慢放开了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兀真冷哼了一声:“东西给我。”
“还有云镇那些人。”傅秋辰淡淡地道。
兀真手一挥,一队金兵已押着云镇的人质出现。
“盟主——”
早就将刚才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一些人已悲痛欲绝地对着悬崖下跪,泪流满面。
“放他们走。”傅秋辰抓紧了手中的布包。
兀真深深看了傅秋辰一眼,然后手一挥,让士兵解开了那些镇民身上的绳索。
“我要杀了这些金人为盟主报仇!”
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作势就要冲出去,却被一名老者拦住。
“回去!我们都回去!”
那老者正是那日给苏映伶指路的老人家。
“权叔!”青年不解,眼中燃满了怒火,“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盟主死去,不为他报仇吗?”
“你们现在这样做,只会白白送死!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们忘记盟主平常是怎样教导你们的吗?”权叔目光犀利地看着那些镇民。如今朝廷腐败无能,他们这些人都是徐子皓聚集起来的,为了保护大宋子民而生存。此时此刻,他们若执意为徐子皓报仇,只是将好不容易救回的性命,再白白送回去而已。
他们的生命,应该付出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一些人闻言垂下了头,双拳却是握得死紧。
“走!这个仇,我们会记下的!”权叔领着那些镇民离开了断屿山,临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傅秋辰一眼,然后轻叹了口气。
傅秋辰一直目送着镇民安全离去,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如何?现在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了吧?”兀真冷声道。
“解药。”傅秋辰伸手。
兀真哼了一声,换出一个瓷瓶抛给傅秋辰。
傅秋辰伸手接住,倒出药丸,塞入了苏映伶的嘴里。
看着苏映伶神色麻木地呆坐在那里,他凄恻一笑。
已经无法回头了,不是吗?
伸手轻扣了扣心口,又不着痕迹地放开,他微喘了口气,转过身,将手中的布包抛向了兀真。
兀真连忙伸手接住,展开布包一看,脸上也闪过了喜色。
收起布包里的东西,他抬头看了眼傅秋辰,目光中渐渐露出了一抹阴狠,然而,还未开口,却听傅秋辰淡淡地道:“看看你的双手。”
“什么意思?”兀真一怔,摊开手掌一看,却见掌心一片乌青,脸色顿变,“你在那布包上下了毒?好一个阴险的汉人。”
傅秋辰笑了,“我只是想全身而退而已。”抬头环视了眼还包围在四周的金兵,“你带这么多人来,难道不是想东西得到手后,杀人灭口吗?”
兀真冷冷一笑,“傅秋辰,我果然小看了你。”
“我下的毒其实很好解。只要在一个对时内,赶到断屿山二十里外的活灵泉浸泡一个时辰,就可以解。但若是在限时内赶不到,就算世上的任何灵药都无法救你。三个时辰内,你必会七窍流血而亡!”
“就这么简单?”
傅秋辰依旧一脸微笑,“你若不信,可以杀了我。”
“你——”兀真恼恨地握住了双拳,现在又怎能杀他?若是解法为真,那还好,若是解不了这毒,他杀了傅秋辰,不是让自己白白跟着陪葬吗?
现在,也只能信他一回了!
“走。”举手一挥,他匆匆带着那些金兵退离了断屿山。
直到兀真和那些金兵消失在断屿山脚,傅秋辰才转过身,看着还呆坐在地面上的苏映伶。她的目光茫然而空洞地看着眼前那空荡荡的悬崖。
“娘子,我带你回家。”
伸出手,他想扶苏映伶起来,却被冷漠地避了开来。
他的手就僵滞在半空中,良久良久,才慢慢地收了回来,唇角牵起了一抹落寞的轻笑,“你不跟我回去吗?”
苏映伶终于抬起了头,那眸光沉静地看不出一丝情绪,仿若死了一般。
傅秋辰只觉心口涌上一阵冰凉的寒意。
“我为什么不跟你回去?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苏映伶淡淡地说着,神色平静无波,“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而且——”微微一顿,她看向了空荡荡的山崖,“而且,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为了救我、救傅家,还有云镇的人——若要说错,真正错的人是我。”
苏映伶忽然对着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却如同针一般直刺进他的心底。
“走吧,我们回家吧!”
轻轻地说出这句话,苏映伶越过了他的身边,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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