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好歹溥苍是你的表哥。」身为堤真一的私人特助,偶尔还是不同意他的作为。
「想用血缘关系求我?」堤真一脸上布满了讥嘲,剑似的双眉高挑。
「别那么绝,给他一条生路。」高纵闭上眼不去看他的表情,深吐了一口气,把室内浓浓的烟味吹散。
「我已经给了,我没让他身败名裂。」他耸耸肩,从袋里又掏出另一根烟点上。
「你抢走他的事业、他的老婆,这还不算身败名裂?」高纵被他呛得边咳边间,挥着手驱散浓浓的烟味。
「他的事业,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而他那个不贞的妻子,是自己不知廉耻,溥苍想怨谁?」他勾起一抹笑,把自己的行径视为理所当然。
「你不该太放纵自己的魅力。」高纵瞪着他那张太容易使女人迷恋的脸庞。往往在他不自觉时,就又有一个盲目的女人,爱上他英气逼人的外貌。
「我要对他老婆的不贞负责?」他没沾过那个女人,别人的家庭不和谐也要算在他头上?
「女人的事,大部分错不在你,是她们盲目。」的确不能怪他,看他一眼便迷恋上的女人很多,即使他不主动招惹女人,还是有不能自已的女人,爱他爱到把他当成神。
「那就少数落我。」堤真一轻敲烟灰,把身上的尘埃如烟灰般拍得一乾二净。
「但你可以当面给溥苍一个交代。」高纵仍本着一点人道关怀,劝他做做善事。
他两眼一瞥,不在乎的问:「交代什么?」
「在你夺走他的一切后,他已经快疯了。」也许堤真一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门外的溥苍几乎快因此发狂。
「你要我帮他找家好医院?」堤真一搔着下巴问。
「见他,他在门外等你。」高纵两手按在桌上,眼神执着的望着他。
「他见了我后心情会更不好。」堤真一笑道,把烟吹到他的脸上。
「你就见见那个快疯了的男人,他见了你后心情再怎样,也不会糟到哪里去。」不会抽烟的高纵屏气把话说完,再退到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如果你坚持要给我一点娱乐,请便。」堤真一无所谓的看着他,眼神闪烁。
高纵很不放心的看着他的眼神,在走向门口时不忘叮咛:「别把他玩死。」
「我不保证。」他把灼烫的烟头捻熄在手心里,面无表情的拍去余烬。高纵才把门打开,在外头等得焦急的溥苍就红着眼冲进来,直要扑向堤真一,动作快得连高纵也挡不住。堤真一不动如山的坐在椅子里,不疾不徐的抬起脚,踏在冲至他面前的溥苍胸前,把他踢得远远的。
「爱新觉罗真一……」溥苍被他踢撞至远处的桌角,抬起头来吼着。
「我的汉名叫堤真一,我们都是现代人,不是做古约满清人,叫我堤真一。」他优闲的把高举的脚放下,从容的提醒因怒气而快失去理智的溥苍。
「堤真一,你竟敢这么对我?」溥苍抹去额间流下的血丝,摇摇晃晃的站直。
「见了老板,你不先问候问候?」他以看下人的眼神看着溥苍。
高纵在他耳边频频叹气,「你也好心点,他现在哪还有这种心情问候你?」溥苍如果会讲礼仪,就不会想找他拚命了。
「你太闲了?还是吃了豹子胆敢来见我?」堤真一撇着嘴冷哼。
溥苍早已不管什么礼仪,也不管他是谁,愤怒的大声质问:「你说,你为什么把我的企业抢走?」
「那个企业,我给了你五年,你只赚回三倍的净利。」他扳箸手指数,阴寒的瞪视他。
溥苍在他锐利的眼神中畏缩了一下,低声的说:「三倍已是这个企业能发展的极限。」
「极限?是你无能。」堤真一大掌往桌上一拍,瞪大眼朝溥苍伸出修长的五指。「我要五倍!」
「我无能?开始经营时,它甚至没有任何净利,是我让它从负债状况中站起来,没有人能像我在五年内把那间企业壮大。」溥苍有点虚心的望着他。
「速度太慢,换人。」他不留情的转头,把溥苍的惶然无助撇在一旁。
「你凭什么?」溥苍气得握紧双拳,憎恨的大问这个毁灭他世界的男人。
「凭我的能力,凭我站在比你高的地位,凭我是整个家族企业集团的领导人。」他缓缓的回眸,薄薄的双唇漾着诡恶的笑。
溥苍拧手指着以前与自己身分相同的他大喝:「不要以家族继承人的口气对我说话,你没那么高高在上!」
他瞇细了眼森冷的问:「溥苍,你的父亲是堂堂的满清亲王后裔,现在他见到我时还得向我请安问候,不只是他,所有家族的亲人在我眼前都得低头,现今整个家族里,谁是当家的人你还不明白吗?」虽然所有属于爱新觉罗企业集团的大权,都集中在牠的手里和家族长老们的手中,但名义上的企业总裁,只有他一人。
「就算这个家族是你在当家,但论及辈分,我是你的表哥,你怎么能对亲人这么狠心?」他已经前前后后毁了好几个远房或近亲的企业,这一次竟然连表哥的也不放过。
「亲人、血统,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而你也很快就会与我无关。」堤真一合掌大笑,冷淡的扬高下巴垂视他。
一股冷意流过心房,他瞪大了眼间:「你说什么?什么叫无关?」
「无功也无过,你没有留着的价值。」他偏着头凝视,轻描淡写的说出他的决定。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涔涔的冷汗代替温暖的鲜血,自牠的额上沁出。
堤真一开口,「把你赶出爱新觉罗家族,我不希望有失败者玷污了爱新觉罗这个姓。」他将双肘靠在桌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失败者。溥苍听了颓丧的跌在地,恍惚了一会儿才再站起。
「你要把我赶出家族?你只是爱新觉罗家族最近的血亲而已,你的汉姓甚至不是溥,你姓堤!」被赶出家族外他就无法生存了,失去家族的庇护,他要怎么生活?
「可惜我这个姓堤的皇室血统比你纯正,我能继承家族经营的企业集团。」他闲闲的一笑,伸出左手亮出套在他中指的继承人指环。
溥苍瞪着那只象征位高权重的指环,狂放的大笑,「你还活在大清朝吗?大清早已灭亡,都什么世纪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天子皇帝?」民国都快九十年了,还有人想做旧帝君主梦?
「我才不当古人,我是个走在时代尖端的现代人,我有现代人的做法,告语你,我的爱新觉罗企业集团不要你。」堤真一托腮深思,表情开始转冷。
「你没那个资格!」溥苍踢翻了身边的桌椅吼着,心火所到之处,还乱扔狠砸所见的东西。
高纵看溥苍的态度愈来愈放肆,护主的心渐渐无法忍耐,于是忍不住向他警告:「他有那个资格,以他现在拥有的地位和财势,要是打个喷嚏,头顶上戴帽子的政商高官们都会感冒。政坛人士都要礼让敬畏几分,更别说是你这种无名小卒,再不守分寸,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胆敢向堤真一这么说话的人,现在都不知消失到哪里了,这家伙还敢滔滔不绝?
「堤直一,我是动不了你,但我可以去找你的父亲来评理,他被你逼下台,不得不把总裁之位让给你,我想留恋总裁之位的他,会很乐意有人来咬你一口。」溥苍双眼怒红,想搬出上一任的家族企业总裁来赶他下台。
他稍稍抬了抬眼皮表示有兴趣,「请便,我的父亲早已不是我的对手,而我现在就坐在他被迫交出来的位子上,他永远也无法从我手上要回去,你要去自取其辱也无妨。」那与他形成陌路、如同水火的父亲早就对他不构成威胁,他现在唯一的敌人,是那一群他亟欲除去的家族长老们。
威胁、恫吓都对堤真一起不了作用,溥苍忽地两膝一跪。低头看着地板。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来我这里找黄金吗?」堤真一懒懒的问,淡笑的看着他强迫自己屈膝的脸孔。
「我可以不要事业,不要一切,现在我只要你把我的妻子还给我。」他抬起头,强烈的要求被夺走的妻子回到他身边来。
他摇摇头,状似无辜的问:「我没要过她,也从没碰过、招惹过她,你何不自己去捡回去?」
「捡?她掏心掏肺的爱着你,丈夫孩子都不要了,你把她当成一条狗?」居然用「捡」这个字眼,溥苍勃发的怒气尽数四散,一脚站起逼向他。
「建议你下次选老婆时,别再选一条容易移情且不贞的狗。」堤真一放肆的笑,他把不要脸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当成那种生物来看。
「你混蛋……」溥苍嘶吼着,抡着拳朝他扑去。
「你一定要把他逼疯吗?」高纵一拳打昏扑上来的溥苍,皱着眉转看总能把人逼疯的堤真一。
「把他赶出台湾,送他到东北老家去种田。」他没理会高纵责难的眼神,淡漠的下命令。
「弄走他,连夜打包去东北。」高纵把溥苍交给门外的手下。
「高纵,今天你还排了什么有趣的行程给我?」仍意犹未尽的堤真一翻着桌上的行程表。
「今晚还有一场可以让你去翻江倒海的家族餐宴。」高纵甩甩揍疼的拳头,没好气的哼着。堤真一失去玩笑的心情,面色严肃的间:「餐宴的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都已经立你为总裁了,下一步就是照家族的老规矩替你选老婆,他们帮你选好了两个末婚妻,一年过后再从中挑一个出来当妻子。」高纵暗忖,爱新觉罗家族传下来的制度也真怪,不一次干脆娶妻,还要先订婚再等个一年才决定结婚的人选。
「谁安排的?」堤真一想也知道是谁在此时提出这个馊主意。不过在他清算前,他要先确定到底有哪些人。
「你父亲和那些长老。」高纵也开始为他烦恼,那群们想掌权的长老们,可能就是想用这事来对付他。
他挑着眉,「他们想用女人牵制我?」那些老头以为女人能在他心底占多大的地位。
「应该是,他们替你指定了两个女人,而且不容你拒绝。」高纵搔搔发,来回的在他面前走着。
「指定了谁?」要他不容拒绝?这两个女人的身分,他忽然很有兴趣想知道。
「辜氏财阀的继承人辜醒娴,和溥氏长老的女儿溥谨倩。」一个来头比一个大,也一个比一个难缠。
「找上辜醒娴是要我为他们得到另一个财阀,找溥谨倩,一来是想要维持家族血统,二来是藉她控制我?」堤真一想了一会儿后,不屑的笑了。
「八九不离十。」都知道了还问他?
「辜醒娴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强人,她肯接受这桩政治婚姻的理由没那么简单。」据他所知,辜醒娴不是一个会听人摆布的女人,他有必要和她聊聊。
「这要你见了她后才知道。」高纵想不出来,只能摇头。
他又对高纵推论,「至于溥谨倩,不过是另一个芳心寂寞的笨女人,送给我,等于又送来一条狗。」派这种很容易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来,族内的长老们算没长眼睛。
「这个,也要你见了她以后才能评论。」高纵掩着嘴不予置评。
「世上都没有女人了吗?」堤真一仰头望着天花板,忽然有此一问。
「不是已经给你两个了?」高纵歪着头看他,平常人只娶一个,他一次订婚两个还嫌没女人?
「我说的是真女人。」女人的定义在他心中很制式,有爱得可以舍弃一切的女人,有追求虚荣不惜牺牲的女人,还有渴爱成疯的女人……等等,目前他还没见过一个能跳脱这些框框的女人。
「这……就很难找了。」高纵困难的低头苦思,这一种女人真的很难找。
「那些老头要我尽义务,我去,说实在的,我对他们的安排也没什么好抱怨。」堤真一脸垂下来,爽快的告诉他。
「你肯去?你在打什么主意?」对于牠的爽快,高纵不抱持信任的态度,反而疑心重重。
「玩游戏。」堤真一不负他所望的露出诡笑。
「婚姻不是游戏,这两个女人也不是普通的狗,不好打发。」高纵挥挥手要他放弃这个念头,这两个女人不能玩。
他不以为然。「打发?我不养宠物。」
「你想利用?」高纵顿时睁大了眼,通常他不玩就只剩利用一途,可是这两个女人都不是普通人派来的。
「娱乐。」堤真一无所谓的笑着。
「那两个女人一定会为你着迷,但她们跟以前那些迷恋你的女人不同,如果她们爱上你后,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们,后果很难想象,妳不会是又想让女人心碎吧?」撇去他私底下的一面,就是这种温柔多情的长相让那些女人瞎了眼,加上他的地位,从没一个女人见了他后不迷恋。
「没人叫她们滥情,我很无辜。」堤真一根本不关心谁心碎与否。
「真一,你真的有心吗?」为了他的无情,这些年来多少女人为他心折心碎,寻死寻活的多得数不清,而他全然不在乎,这使高纵不禁打心底想问他这句话。
「它不是在这里跳?」他指着自己的胸膛反问。
「为什么我有时候会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即使自小就在他身边服侍他,他的心却没有人看得清楚。
「因为你只是了解我,不是我的知己。」堤真一脸上掠过一丝苍凉,但很快的又消失。
「谁才能当你的知己?」高纵想不出有哪个人能摸清他的心。
「我也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
***
「伯父。」赵子慕站在关家的门口,恭谨的对关武训点头。
「都要成亲家了,还叫伯父?」已经把赵子慕当成半子的关武训,拥着他的肩对他缅腼的称呼有点抱怨。
赵子慕不太能接受他的这番热情,微偏箸身子回避的问:「关睢在吗?」
「在,她在。」关武训笑得合不拢嘴,回头往屋里叫唤:「关睢,妳看谁来看妳了。」
「子慕?」一身洁白衣棠的关睢探出头,很讶异未婚夫一大早就来她家。
「伯父,我想……私下和关睢谈谈。」赵子慕断续的说着,眉宇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好,我不打扰你们小俩口,我出门了。」关武训边笑边拿起挂在架上的外衣,识趣的出门。
「伯父,慢走。」赵子慕有礼的弯身送别,眼神停留在大门外的阳光,不敢正脸看在他身边的关睢。
她从他的双眼和欲言又止的表情里,明白了些许他外露的心事,善解人意的拍着他的肩头说:「子慕,我们到花园去,今年园子里的花开得很美。」
「关睢……」他跟在她的后头难以启齿,望着她的背影。关睢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种神秘的笑,领他到万紫千红的小花园里,露珠在早春的花朵上,迎接温暖东升的朝阳。她先去花房,再从花房里走出来,手上拿一支剪刀,在园子里寻找一会儿,剪了一朵花后回到他的面前。
「这朵花迭你。」她把剪刀放在一旁,带着笑容将手上的黄玟瑰交给他。
「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对花语股什么研究,紧皱箸眉头有着手里的花。
「这一朵代表分手。」她若无其事的笑着,又弯身在较矮的花丛里寻找其它花。
「分手?」赵子慕握箸花愣了半晌,一时无法了解她话里的意思。
「而这一些,代表爱情永固。」关睢把手上的淡紫色牵牛花放到他的手上。
「关睢,妳在说什么?」他被搞胡涂了,说要分手又说爱情永固。
「在我们的婚约取消后,我希望你和那个你爱的女人爱情永固。」关睢伸手抚平他打结的眉心,粉嫩的脸蛋上漾着柔柔的笑意。
「取消婚约?」赵子慕手中的花朵散落一地,大惊失色的看着她。
她好笑的问:「你今天来不就是想对我说这件事?」看花朵散了一地,她又弯身把花抬起放进松软的春泥里当肥料。
「关睢,妳知道我并不想娶妳?」赵子慕忍不住低头问,脸上并没有失落,只有震憾。
「我知道。」她点点头,站起来把手上的污泥抽干净。
「妳知道我不想娶妳,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们的婚事?」他的感觉好家放下了重担,但又有些不安定。
「父亲要我报恩,而你又不拒绝,我只好答应。」赵家有恩于关家,许婚的时候他又不表明态度,她只好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谈这件事。
「对不起,妳也知道……恩情不能拿来抵偿爱情。」赵子慕为难的低首向她承认,他实在无法因为恩情而娶她。
「你一定因此困扰了很久吧?」关睢看着他脸上的为难,体贴的拍箸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我父母和伯父说。」他摇摇头,订婚后的这些日子,他始终无法向那些期望他们结婚的长辈开口。
「你可以早一点来找我商量,这样就不会一个人这么伤神。」她还在想他要一个人闷在心底多久。
「那……我们的婚事……」赵子慕期期艾艾的开口,但又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会找机会跟我父亲说,你别担心,他不会怪你。」春花般的笑意在她脸庞上盛开,像是要扫除他的烦忧。
他瞪大了眼间:「妳想说成是妳悔婚?」由她去说,会成为顶替他的罪人。
「我想不出其它能让你全身而退的方法。」她偏着头笑,不为自己的遭遇担心,反而比较关心他的。
「不行,这太委屈妳,伯父更会因此不原谅妳。」赵子慕摇头不答应,不想结婚的人是他,想要毁婚约的人也是他,说什么也不该让她承担。
「不要紧,我并不觉得委屈,能让你自由和快乐我已经觉得足够,就这样,由我去向他们说。」她的父亲也许会对她气一阵子,而她的父母疼爱她气不起来,所以还是由她这个不像坏人的人去做,不然他的下场会很惨。
「妳别太替我着想,都不帮自己想想吗?」他有些心虚,不舍的握着她的双手问。
「我把你当成好友,我希望你能带着笑容离开我,以后还是朋友。」她正视着牠的眼,恳切的说出她的愿望。
「解除婚约后,妳的名声会因此变差,如果嫁不出去怎么办?」他晓得以后她的名声将会有多难听,犹豫在他的眼中徘徊不去,想答应她,却又怕她受伤害。
「你不需要在意,只要好好去追求你想要的,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不希望你像现在这般不快乐。」向来乐观的关睢把自己要面对的情形看得很开,只有放心不下眼前不快乐的他。
「妳觉得我不快乐?」赵子慕的眼神黯淡,语调寂寥的苦笑。她像抚慰一个失意的孩子,温柔的拍抚着他的脸颊。
「你想爱另一个人,而且很想爱她,但被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给绑住,你的不快乐,都写在脸上。」看着这样不快乐的他,她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向他提出这件事。
「妳早就知道却不生气?」他闭上眼感受她柔嫩的小手,感激和被了解的眼泪夺眶而出。
「能爱一个人是好事,我为什么要生气?」关睢捧着他的脸仔细的拭去他的泪。
「是我辜负妳。」赵子慕睁开眼,对她深感欠疚,尤其是她体贴的成全他,更让他觉得有罪。
「你没有,自始至终你都以朋友的姿态来对待我,怎么能说辜负?你给了我很深厚的友情,我很珍惜。」她摇着头把感觉告诉他,嘴角擒着一朵笑。
他动容的问:「为什么妳总是明白别人心底真正的需要?」不需开口,她就知道他的需要和他的失落,然后她等在他需要帮助的地方拉他一把。
「用心去看,以对方约立场来想,我就能体会。」她仰起头,眨着长长的睫毛看着他。
赵子慕定定的拟视她许久,其实他不是没有被眼前的她震慑吸引过,她的美丽,即使初升的朝阳把园子里的花朵映照得缤纷,也不及她一分美,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空灵纯净,素白的容颜,有还有一抹惜福的笑容,细致可人的身躯柔若无骨,举手投足像只翩翩翻飞的粉蝶,可以轻盈的在心头跳跃,为别人分担所有的愁绪,忘了一切烦忧。只是,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关睢,不是我不受妳的吸引,妳很美,妳不只人美,心地更美,妳总是包容体谅所有人,只是……」他要的是更浓烈的爱,可以掳获他性灵的女人,那一个女人,在关睢出现之前就已经介入他的生命。
「只是你该爱的人不是我,你不该对不起自己的心,你应该对自己诚实,你所爱的人对你一定很重要,为了自己,你更要去追寻。」关睢理所当然的告诉他,并且给他鼓励。
「妳这朵解语花,该由比找吏懂得欣赏的人拥有。」他紧握着她的手,忽然好想告诉全天下的男人,这里有一个再也找不到的好女人等着人来爱。
「我也这么期待。」她莞尔的一笑,挣脱出他的手,楼着他的手臂在园里散步。
「我爱的那个女人,她与妳……截然不同。」走着走着,看着近处艳红的玫瑰,使他不禁想到那个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关睢看他把眼神投注在鲜艳的红玟瑰上,于是肥花折下给他。
「她的内心像一团烈火,感情直接又热烈,她会为所爱的人奉献一切,只要能围绕她的身边,我情愿当飞蛾,即使烈焰灼身也甘之如饴。」赵子慕落落寡欢的抚着花瓣,眼神变得好遥远。
「她不爱你?」听他这么说,她不得不为他担心,怕会是个无望的结局。
「她的眼中没有我,或者说,她根本看不见我。」他只是围绕在她身边的一个下人,高高在上的她,怎么能看得见他这一个守着她多年的男人?
关睢唤回他游离的思绪,关怀备至的问:「子慕,你要选择爱得那么辛苦吗?你会受伤吗?」
「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我便很满足。」
「我能帮你什么?」她轻蹙着眉,彷佛听到他心底绝望的声音。
「祝福我,希望她能看我一眼。」赵子慕苦涩的笑着,心底的期待也只有这么多。
「会的,你要有信心,总有一天她会被你打动。」她握紧牠的手,给他注入一点信心和希望。
「关睢……」赵子慕被牠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我真不知该怎么说妳,我要向妳解除婚约去追求别的女人,而妳还祝福我,是妳没爱上我,所以能大方的鼓励,还是妳天生就这么宽大无私?」是他没有魅力,还是她本来就是圣人投胎?
「在我周遭的人,我都以同等的爱来对待,我只能说我对你的爱不是爱情,是一种恩情以及友情,你要追求真爱,身为朋友的我当然会鼓励你。」她抿唇轻笑,仰头望箸蓝蓝的天际,看着那般宽阔的蓝天,希望自己的心胸有一天能像天际那么宽大。
「我留在妳身边也配不上妳,反而糟蹦了。」他愈想愈觉得他早该解除婚约,让能配得上她的男人来爱她才对。
「胡说,朋友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她轻撞他的肩头,带着他继续参观花园。
「妳的花园,好象每年的春天都这么美。」他终于笑开了,四周美不胜收的花朵冲淡了他心中的感伤。
「更美的是那个。」关睢指着近处某个东西给他看。
「蝴蝶?」一对对的彩蝶在花朵间穿梭飞舞,让春天更为动人。
「当蝴蝶比翼成双时,才是花园最美的时候,这些花朵是为她们相聚而盛开的。」她淡淡的笑着,看着蝴蝶上上下下在花间忙碌,觉得自己种这些花都有了收获。
「我也好想象牠们一样。」赵子慕真的很期望有天能和所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别忧愁,每个人都会有蝴蝶来临的春天,只要你诚心,你会和她在一起,要抱着希望。」
「我害了妳以后,妳的春天怎么来?」她只想到别人都没想到自己,或许她以后会没行情,他必须为此负责。
「春迟春暮,年年都有,没有爱也没有关系,在我的花园里就能找到我的春天。」她放开牠的手,看着在花园里飞舞的彩蝶,长发在她身后被风吹起跳跃着,粉白的衣袖在花间迎风翻飞,像双羽翅。
「关睢,妳是只知解人心的翩翩蝴蝶。」赵子慕虔诚的说,充满感激的看着笑意盈盈的她。
「如果有人需要我,我愿意当他的蝴蝶。」没追上蝴蝶的关睢,摘了一朵花插在他的耳间。
「现在就有人需要你了,亲爱的朋友,今晚我的家族里有飨宴,妳能当我的女伴吗?」他执起她的手问,今天晚上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晚宴,他还找不到可以陪他去的人。
「又形单影只了?」因奔跑而两颊粉红的关睢取笑的看着他。
「趁着我们还没解除婚约前,再帮我一次?」赵子慕低着头拜托。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追求的那个女人在场的话,提醒我一下,我会闪到一边去,到时候你要把握机会。」关睢还先替他想好,免得到时候他会尴尬。
「关睢,会有比找更值得的男人出现,会有别的深爱妳的男人来爱妳。」他摸摸她的脸颊,由衷的告诉她。
她静默了一会儿,久久才说:「如果有,我希望在被爱之前,先给他我的爱。」
「为什么?」他不懂她的这种爱法。
「这样的话,即使那个人对我的爱有一天会淡去,在他离开我时。还能拥有我一份完整的爱情,我要让他知道他没有错爱过我。」她巧笑倩兮的说,她要让爱过她的人得到一份满满的爱情。
「不管是谁爱上妳,他这一生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