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航闷闷地说:“结论是——翔翔暂时跟大妈住。”
“太好了。”陶陶转忧为喜,总算松了口气。
他蹙着眉心。“家里人多,可以帮忙照料,大妈明天就会派人找专业的保母到家里负责照顾翔翔,因为她前阵子才开刀,体力上无法负荷照顾一个小婴儿。”
“大妈肯接受翔翔真的太好了。”陶陶观察着他的脸色,迟疑地问:“可是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有什么事吗?”
钟航咬着牙道:“因为钟董事长忽然说不确定翔翔是不是他的孩子,让我很火大。”
陶陶错愕极了。“怎么会这样?董事长为什么会讲那种话?不是他把翔翔丢给你,还要你保密的吗?怎么事到临头才说不知翔翔是不是他的孩子?”
“因为是在大妈面前打给他的,他大概怕大妈一气之下会要离婚吧,所以就口不择言。”钟航嘲讽道。
陶陶这才明白钟珂为什么老是说钟董事长是个还没长大的老顽童了,都快六十岁的人了,竟然对自己的亲骨肉这么儿戏,一下承认,一下否认,太不负责任了。
她急问:“那后来呢?董事长不确定血缘,大妈还肯让翔翔住下去吗?”
钟航没好气地说:“就因为他不肯爽快承认,钟珂的母亲也闹了起来,坚持翔翔不能进门,要做亲子鉴定。”
陶陶睁大眼睛。“钟珂的母亲也在?”
他点点头。“今天碰巧是她们‘姊妹’每个月聚一次的日子,四房都在,包括孩子们,只有钟珂缺席了。”
陶陶紧张了。“那你母亲……”
钟航挑了下眉。“她还算冷静,只强调要弄清楚血缘。”
然后就是他跟钟董事长的对决了。
他跨海炮火隆隆、火力全开的逼问了他老爸两个小时,问他究竟翔翔的母亲是谁,怎么会生下孩子,怎么把孩子交给他的,当然最重要还有她怀孕时,他知情与否,同意与否,他是不是承诺过要纳她为五房?
但是,他全程含糊其词,非但不肯老实交代细节,到后来甚至否认翔翔是他的孩子,只说有可能是,让他气得火冒三丈。
如果翔翔不是他的种,那么当初他为什么会把翔翔丢给他,还要他保密?又避到东京去?
当时,客厅里的女人,大妈凝肃,他母亲脸色铁青,钟珂的母亲一直在嚷嚷,主张要把翔翔送走,小妈则看着丈夫新欢生下的孩子,难受得脸色苍白,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一切都让他无法忍受。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钟航低哼了一声。“多年前,他把小妈生的儿子带去家里,也是丢了就跑,大妈还要替他善后。”
“总有一天他会……呃,长大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吧?
钟航不觉笑了出来。“三年前,你也是这么安慰我的,用同样的语气对我说,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知道错过了你。”
陶陶愣愣地看着他。“三年前?我们认识吗?”
她以为他们是在哈甜志认识的。
钟航笑望着她。“三年前有个夏天的雨夜,也是在这里,有个穿长风衣的变态在虐猫,你用皮包奋力打跑了那个变态,救了猫,当时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的出现想要帮你的忙,却反而吐了,边吐边跌倒,还一头撞上了围栏边的石碑,让你手忙脚乱,又要救猫,又要救人……”
陶陶对这件事还有印象,她惊呼,“难道你是那个人?”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想要帮她的忙却力不从心,后来是她自己打跑了变态,安置好小猫,又扶着他到便利商店前去躲雨,还买了简易消毒包帮他消毒了额头上的伤口,贴上OK绷,不放心留他一个人,还陪他到酒醒才走。
“就是我。”钟航眼里带着笑意。“对我的长相完全没印象吗?我还以为自己外表出众,女人看过都不会忘呢!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陶陶的双颊在瞬间飞上酡红。“呃……因为那时忙着帮你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而且你又喝醉了,还淋了雨,披头散发的,我看不清楚你的长相。”
要命!那一夜让她忙到不行的醉汉竟然是他?
好好回想一下,那一夜她是怎么对待他的?都跟他说了什么啊?好像还听他说了很多话,但内容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哈,你说我披头散发吗?一股脑儿的冲出去想要英雄救美,我还以为自己很帅气。”钟航嘴角噙着笑,一脸有趣地看着她问:“你那时怎么不怕我是坏人?还一直陪着我?”
陶陶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你想帮我救猫咪,怎么会是坏人?”
那时看到他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稳却想帮她,她其实满感动的,隔天还对蔓君说了人间处处有温情之类的话。
“你的逻辑还真简单。”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单纯就好了。”
她的心跳加快了。
她才不单纯呢!昨晚又作了春梦,这让她很懊恼,她怎么可以一边担心着翔翔又梦见他跟她这样那样……
她真的一点都不单纯啊,她是个思想复杂的女人,绝对是个复杂的女人!
“那天,我是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钟航看着她,自己主动说起。
“你说前……前女友吗?”陶陶有些讶异。
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起前女友的事,虽然知道他是万人迷,女人缘极佳,但没想过他曾和什么样的女人交往,一定是各方面条件都很耀眼的女人吧。
“新郎也是我的朋友,我没想到他们会结婚。”钟航自顾自的说。
陶陶愣了一下,她润了润嘴唇。“你是说,他们背着你暗中交往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背着我交往,我很怀疑,但没有求证。”他语气平静地说:“我和她分手两个月之后,收到了他们的喜帖,当时我很不能接受,直觉她吵着要结婚,并在争吵后马上提出分手是早有预谋,是为了合理到他身边,得先结束和我的关系,但为了表示我毫不在意他们结婚的事,我还是去了,还找了个兼职的漂亮模特儿陪我一道出席,包了一封厚厚的礼金,做面子给自己。”
陶陶叹息一声。“所以你才会喝醉?”
“我一定对你发酒疯了。”他知道自己醉后的德性,曾有朋友“好心”录下来给他看,他会一直追酒,找人说话,还会强调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好得很。
“还好啦!”陶陶避重就轻地说:“你就是一直说话而已,但我已经想不起来你说了什么。”
他不断的说话,可以自己一个人连续讲二十分钟,程度夸张。
“但我却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陶陶一愣。“我对你说的话吗?我对你说了什么?”
她不会对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那晚她实在很狼狈,同样淋了雨,还得照顾他,难道她骂了他?
“你说,那种女人留在我身边是我的不幸,而我把不幸的机会让给了我那个朋友,这样太好了,让他去不幸吧!”语毕,一抹微笑跃上了他的嘴角。
陶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我跟你讲这种话吗?”
她到底在干嘛?
自以为是生命线、张老师吗?还开导人哩,她自己那么自卑,在家里过得像隐形人似的大气不敢喘一声,竟然还敢开导别人,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我把你的话牢牢放在心里。”钟航凝视着她,低沉的说:“从那天之后,我不再纠结于上一段感情谁对谁错,全心投入工作,后来去找钟珂,在哈甜志见到你时,我一眼认出了你,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