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真是够了!他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只是敷衍她而已!这种冷淡的样子终于让安丝柳受不了,她没好气地敲敲他的桌子。
「喂,你不喜欢我打扮成这样子,我已经很清楚了,没必要这么要死不活的模样。我无论是什么造型,安丝柳还是安丝柳,不会变成无用的花瓶,我没有耽误任何你交办的工作,你人性化一点好吗?」
「这是你对上司说话的态度?」骆晋绅终于抬起头,但她那副艳丽的模样,刺眼的程度并没有降低。
上司?安丝柳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以往和他没大没小他也没说什么,现在他莫名其妙地看她不顺眼,马上就摆出上司的派头来了?
这男人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安丝柳无奈地道:「是,伟大的总监先生,小的不会再烦你了,小的马上去准备半小时后和总裁进度报告的资料。」
撂下气话后,她转身要走,却意外地被叫住。
「等一下和总裁的进度报告,你不用去了。」
不用去?她负责盯进度,却不用去开会?
安丝柳不明白骆晋绅的心结,只觉得他在找麻烦,反正不去就不去,出了问题总裁也不会钉她,随便他怎么耍上司派头好了。
「小的知道了。」哼!有什么了不起。
「我去开会的时间,要送到其他单位的文件先不用送,邮局也不用去,我有其他的事交代你……」
骆晋绅交代了一堆内勤事务,都是繁琐又复杂、必须在办公室内完成的。总之,他就是不想她现在这副性感女神的样子被太多人看到。
「请问总监大人还有什么贵事吗?没事小的要退下了。」听完他的交代,安丝柳只有一肚子气。这么多工作,甚至有很多根本不急,却要她马上做好,不是故意整她是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他说不出口的情绪,可是安丝柳却浑然不知,只顾闷闷地生着他的气。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和陆槐南开完会,骆晋绅特地离开公司跑了许多地方,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胡思乱想,直到晚上十点才驱车回公司。
一闲下来,那抹由清纯变艳丽的倩影又立刻浮上心头。
回想起她说的话,那种震撼力仍令他的心悸动不已。她提到了蓝欣,是否代表她会改变成那副模样,是为了他而模仿蓝欣?
他不太敢相信,可是事实又好像不由得他不信。
她不是喜欢陆槐南吗?何必又来讨好他?
他承认她变得很令人惊艳、性感又具吸引力,可是不只他,所有人都看到了。如果她单单只为了他而改变,为什么又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为什么偏要挑和陆槐南开会的日子?
或许,她对他也有一定的好感吧?
他很清楚安丝柳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类型,搞不好她心中也正为了自己究竟爱哪个男人而困惑。但是,他对感情是有洁癖的,即使心里再钟情于她,不能得到她全部的心,他宁可不要。
所以他伤了她……是无心也是刻意,他不想让她难过,却又不甘心自己因她而痛苦。
可是她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照常的工作、一样的笑,他的话应该没太大影响吧?
真的一点影响也没有吗?但为什么她那时的笑,让他的心好难过?
车子驶入公司,骆晋绅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定了定心神后坐着电梯到总监室的楼层,意外看到里头灯还开着,他心里打了个突。
里头的人……是她吧?他似乎不小心交给她太多工作了,依她的个性一定会赌气,不管做到多晚都要做完。
骆晋绅心里兴起一种对自我的厌恶,一向冷静的他一遇到她,所有的判断力全乱套了。
推门而入,果然安丝柳还在里面埋头苦干,她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一下!」丢下一句话,她随即低下头继续飞快地打字,彷佛他不存在。
「你还不下班吗?」骆晋绅忍不住开口。
安丝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打字的力道重了几分,一时间,寂静的空间里只有键盘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她终于停了手,把打好的东西列印出来。
走到印表机旁,她拿起文件钉好,再连同桌上一大叠的文件,得意扬扬地秀给他看。
「伟大的骆总监,你交代的工作全做好了。我很厉害的,可不是你说的花瓶!」
她望着他的眼带着挑衅。以前她不打扮,老爸嫌她邋遢;现在她打扮了,他又说她花瓶,做人未免太难了吧?
骆晋绅接过文件,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惫,那种自责的感觉更强烈了。
可是他不知该怎么说,也没有和人解释的习惯。将文件放回自己办公室,他出来拿出车钥匙,关上她的电脑。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安丝柳本想拒绝,但他的大掌无预警牵住她的小手,让她所有想出口的话一时间全梗在喉头。
她其实不想和他独处的,他的批评还深深烙在她的心中,无论她怎么笑,就是挥之不去。
可是被他这么一牵,她又只能呆呆地跟着他走,即使在心里千遍万遍骂自己没用,却管不住自己的脚步。
第5章(2)
上了车后,骆晋绅熟门熟路地开往她家,一路上异样的沉默笼罩着车厢,没有人说话。
直到她家巷口到了,骆晋绅停下车,但安丝柳并没有直接下车,反而吸了口气,如往常般拍了拍他的肩道:「喂,你真的很讨厌我打扮成这样吗?」
骆晋绅没有回应,只是深深的凝视她,代表默认。
她的心绞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笑着,彷佛不甚在乎地耸耸肩。
「你知道吗?要穿上这身衣服也是要有很大勇气的,我贴了好多胶带,在镜子前摆了一堆姿势,才确定它不会走光,等一下回家大概光撕胶带就痛死了。脚上这双高跟鞋,更是练习了好久,我才有办法穿着它不跌倒……」
她每说一句话,他心里就更沉一分,也更疼一分,而她的笑容太刻意,刻意地几乎让他屏息。
「脸上的妆,我学着杂志化了又擦,擦了又化,脸疼得都快脱皮了,最后只好到百货公司请专柜小姐帮我;还有头发,它已经跟了我二十几年了,虽然我一直想摆脱它,但剪掉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像个笨蛋一样哭了,等一下我爸看到我,说不定会气到打断我的腿。嘿嘿嘿,听起来真的很笨喔……」
骆晋绅很想叫她别再说了,可是沉重的心情令他无言以对。她的字字句句,好像都在控诉他的无情。
「可是你不喜欢啊……」安丝柳还是笑着,眼中却不经意出现了泪水,「那你当初何必在我面前赞美蓝欣呢?早知道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做了这么多,最后却成了我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真的太一厢情愿了吧……」
在她的笑颜上,终于添上了两道水痕,那么残酷又直接的揭破了她的伪装。什么乐观、什么无所谓,那都是假的,她是真的受了伤。
那泪像烫过了骆晋绅的每一条神经,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脸,在厚重的脂粉上抹去那炙手的湿润。他又掇起她一绺秀发,轻捻着由长变短的发尾,心里不断疼痛着,这都是为了他,而他却伤了她。
骆晋绅深深叹了口气,「蓝欣和你,根本是不同的类型,适合她的,不一定适合你。」
「我现在知道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大概就是在说她这种笨蛋吧?
安丝柳粗鲁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她没有要哭的,谁知眼泪居然不受控制的落下来,真是笨死了,他一定不喜欢这样的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