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薛韵儿求救似的望着父亲。
薛父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她还小啦!以前我们也不过一年来个一次,她当然会记不住。”
“你老是帮她!”薛母嘴里埋怨,却依然温柔的笑着。“不过,韵儿啊!今后不一样喽!你要学着和这家人相处,知不知道……”
“你现在跟她讲这些,她听得懂吗?”响亮的女音自薛家人身后传出。
薛韵儿反射性的躲到父亲背后,怯生生地望着说话的人。
夏日的阳光下,迎面而来的那对夫妇展露着美丽的笑容。
小小的薛韵儿,马上记起这对美丽得像搪瓷娃娃的夫妇。因为当他们靠近她的时候,总会热情的拥抱她,还会怜爱的看着她,说一些她几乎可以背诵的开场白。
“韵儿愈来愈漂亮了耶!简直跟你妈妈一模一样。”班母说着,又拉起她的手,眼中满是欣羡。“我们家只出了一个女娃娃,又特别难带!相较之下,韵儿真是乖巧得不得了。”
“喂!你够了哦。”薛母因好友的夸赞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韵儿不是乖,而是胆小!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次的训练,能让她的胆子变大一点,否则以后怎么上台啊!”
“放心啦!我儿子以前不也是这样。”班母一边说着,一边唤着身后的男孩。
男孩很有礼貌的向薛父、薛母打招呼,接着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迎上了薛韵儿胆怯闪烁的眼神。
薛韵儿记得这个男孩,每年父母与好友相聚时,班姨身旁总会带着一个男孩;
不可思议的是,他惊人的成长速度及成熟稳健的态度,他总是沉着冷静的看着她。
“宇泽现在真是不得了!”薛母对班宇泽赞誉有加,因为他带给班家的名气与荣耀是众所周知的。
“很少有小男模像他这么有名,听说又有客串演出电影的机会啊?”薛父问。
“是啊!不过我们大概只会让他接演一、两部而已,毕竟MD是专业模特儿经纪公司,在创立初期不想走偏方向。”
随着父母走入一幢华丽的豪宅,薛韵儿习惯性的往前方的游泳池走去。
班、薛两家之所以成为世交,是因为两家的父母都是时尚名模,两对夫妻自相识、相恋到结婚,自始至终从未离开时尚界。
四人在时尚界都相当有名,可班父、班母自从跃上国际舞台开始,便远比只活跃于国内的薛氏夫妇更具知名度。
婚后班氏夫妇决定创立属于自己的经纪公司——MD,所以逐渐淡出时尚舞台,而薛氏夫妇便成为MD旗下的模特儿,近年来在班氏夫妇的努力下已于国际间崭露头角。
现在,薛氏夫妇为了工作必须前往纽约,为MD旗下的模特儿开路,忙碌得无法照顾唯一的女儿;适逢暑假,薛氏夫妇为了能安心的前往美国工作,便将女儿安置在班家。
薛韵儿生性胆小、依赖性强,薛氏夫妇在几天前已告诉女儿即将离开的原因,只希望她能听话的待在班家,且不会为班家带来麻烦。
薛韵儿望着忧心忡忡的父母,其实她并不是不能体谅他们,只不过看着这幢比她家还大还漂亮的房子,陌生的恐惧不断的侵袭着她……
“要不要吃?”
班宇泽递来一包梅果子,低低的嗓音仿佛有着魔力,让她在一瞬间拥有了安定心神的力量。
她立刻转头看向他,他轻扬着嘴角,眼珠子仿佛会发亮;她的心一动,脸忽然红了。
她知道他,不论是因为两家交情而认识,或是从报章杂志上,她都可以知道有关他的消息。
在她就读的学校里,有不少女同学将他视为小偶像般崇拜着,现下他离她这么近,而且正在和她说话……
“好、好呀。”她接过他手中的梅果子,因包装上陌生的字体和漂亮的包装眨了眨眼。
“这是我昨天去日本带回来的。”他说着,已替她打开包装,里头是一种通体晶亮、半透明、像果冻似的点心。
“日本……”她没有出过国,根本不知道他说的地方在哪里,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好哦,可以去别的国家玩!”
“我不是去玩,我是去拍这个牌子的广告。”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见她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他不以为意的将手中的点心递向她。“算了!我喂你吃吧。”
她吓了一跳,缩着身子道:
“不用了!我自己吃……”
“没关系啦!”
他笑眯眯的说:“我妹妹好喜欢叫我喂,我想你也是吧?”
望着他的笑脸,她有些发愣。印象中他不常笑,正确来说,他在镜头前几乎没有笑容,私下的他,她不了解;不过在之前的几次见面里,他的笑容亦不多见,更别说是此时这种阳光般的笑容。
所以,当他展露笑容时,她才发现他帅气的脸庞还有着俊美柔和的线条,面对如此迷人的他,就连常被夸赞为漂亮宝贝的她也会感到汗颜。
“我自己吃……”
她小声的拒绝他。
见他不肯放弃,她只好凑近自己的小嘴,让他将手中的梅果子顺利塞入她的嘴里。
看着她鼓起的脸颊,他心满意足的问:“听说你整个暑假都要待在我家?”
“是、是吧……”
她低着头应道。
“你是不是很害怕?”他忽然敛起了笑容,偏着头凝视她。
她被他眸底的光芒吸引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他很了解她!在他眼中,她的的确确接收到这个讯息。
为什么?
他和她不过差了两岁,为什么他看起来就像个大人,能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温柔的话语立刻温暖了她的心。
水雾在她的眼眶里凝聚,她的不安也在瞬间消失了;
她对他的独立有着无限的佩服,为何他可以一个人担负这么多繁杂的工作?
每回看着自己的父母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她根本无法理解那样的生活有何意义;他们将她送来班家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她能踏上他们所走的路。
然而,所谓的“训练”又是什么?
有太多的问题,已超出小小的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为什么他可以呢?
可是,时间已无法对她宽容,就在薛氏夫妇离去的那一晚,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发生了连环追撞的车祸,她的父母不幸丧生。
她的彷徨和不适应立即被惶恐和惊惧所取代,她木然的坐在班家的客房内,傻愣愣的过了整个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