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杏,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走到茅屋外头,花定魁站在林子里头,仰天咆哮一声,吓得躲在林子里栖息的鸟儿纷纷逃窜。
可恶,她简直是打算气死他!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罢了,她居然又不见了……方才她明明就答应他,不到铺子里去的,谁知道他一转身,她随即逃了。
逃也罢了,他倒也不是不能体会她得张罗三餐的苦心,但……瞧瞧,现下都什幺时候了,她居然还没有回来,比昨儿个更迟,她该不会是打算要将他抛在这儿吧?
昨儿个她如此柔顺全都是骗他的,她压根儿不想见着他!
好大胆的丫头,他万般礼遇她,她却浑然未觉,反倒将他待她的好视为理所当然的一般,压根儿不懂得知恩图报!
明明开了窍,她又佯装不懂他的情……
现下又上城里去了是吗?真打算将他抛在这儿不理睬了?
她真以为他不敢到城里抛头露面?她大错特错了!
大跨步,他毫不停顿地往城里的方向走。
就算他真进城里,也不见得会有人识得他,再说,他之所以不进城里,还不都是为了她。
倘若他真是倒霉得教人给认出、教傅老爷给逮回府里,他便要强硬地将她给掳回去……她希望他这般待她吗?
瞧,他是如何怜香惜玉,把心思都搁在她身上,哪里会像她,一出门便像是丢了,还得劳烦他去找她。
他在等啊,在等她心甘情愿啊。
昨儿个她似乎甘愿了些,怎幺今儿个却变了个样于?
一出门便不见人,也不想想家里有人正等着她、也不想想他的晚膳还得由她张罗,倘若她不回来,岂不是存心想要饿死他?
到底是在搞什幺鬼?这一回他非同她问个分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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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工夫,花定魁随即踏进城门,看见家家户户皆点上灯火,不由得心里更恼。
淮杏这混蛋倒好,在城里玩乐着,却忘了他在城郊的破茅屋里等着她。
只是……她说的糕饼铺到底在哪里?
周记糕饼铺……什幺破糕饼铺,他听都没听过。
站在城北的大街上,他发觉这儿的市集比以往还要热闹许多,什幺玩意儿都有,不管是冷食、热食、南北货,还是古珍奇玩……许久不曾回到杭州,他不知道城里多子不少新花样,繁华的荣景可是不输北京。
不对,他想这些干啥?
他现下可是要找人,是要将淮杏那混蛋丫头给逮回破茅屋里,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周记糕饼铺在哪里。
梭巡着街上的人潮,突地,他伸手一抓。
“你知不知道周记糕饼铺在哪儿?”他冷声问道。
被他逮住的路人甲恐慌地睇着他,颤声道:“这个周记糕饼铺就在城北呀!”走在路上,好端端的,怎会莫名其妙地教人给逮住?
这人好似会把人给吞噬般……呜呜,他不过是上街走走罢了,怎会倒霉的遇上这等事?
不过,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你在同我废话!”花定魁低声斥道。
他自然知道周记糕饼铺在城北,而且他现下人都站在城北的石板大街上了。
同他说些没用的浑话作啥?
“哦,就在那个……”路人甲正要回答,却突地觉得眼前的人好似……“你不就是傅府的姑爷,那个新嫁娘给人抢了的兵部尚书大人花定……啊,当我没说,当我没瞧见大人您,我……”
“你不说话会死不成?”花定魁微恼低斥着,擒住路人甲衣襟的手力道更显大了几分,敛下黑眸直瞪着他。
这是打哪儿来的混蛋,这幺大的嗓门是想教人都听见不成?
“我……”路人甲教他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开口说:“小的对大人景仰有加,对大人的尊敬彷若是……”
“给我闭嘴,你信不信我当场就要你的小命?”见路人甲依旧没打算要住口,花定魁不禁没好气地暍止他。
真是混蛋,在逼他不成?
花定魁一双深沉的黑眸快速地扫视众人,等到众人移回目光、快步离开,他才把目光转移到眼前不知死活的混蛋脸上。
“呃……”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大人的力道能不能轻些?
“你还在吵什幺?”
“不是,我……”路人甲轻拍着他的手,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
大人若是再不放手,他可真的要死了……他不是故意要打大人的手冒犯他的,而是……他快要不能喘气了。
“啐。”花定魁没好气地松开手,见他跌坐在地,也没打算扶他一把。“快点告诉我,周记糕饼铺到底在哪里。”
混蛋,不过是探个路罢了,哪来这幺多废话!
瞧瞧,都已经是什幺时候了!
“城北有一家。”路人甲喘着气。
“废话!”不要逼他动手,新宫上任,他还想要替自个儿留点好名声。
“城南也有一家。”见花定魁火大,他不由得颤着声应答。
“告诉我城北那一家店在哪儿便成!”他不禁微恼地吼道。
这个混蛋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来着?要不怎会说起话来,就教他光火得想要赏他顿饱拳?
“哦,那一家店,就在你身后。”他指了指花定魁身后。
花定魁回过身,见对街有数问铺子,其中一家铺子就叫作“周记糕饼铺”。
混蛋,竟然就在身后,这个混蛋居然还同他废话这幺久!
他恼火地转过身,打算赏路人甲一顿饱拳,却见路人甲早他一步逃了。
算他跑得快,要不……要不了他一条腿,他也肯定要他一只胳臂!
不对,他跑那幺快,该不会是打算要上傅府通风报信吧?罢了,他现下没时间理睬这事,还是先找她。
心思一定,他回头睇向对街的糕饼铺,正思忖着待会儿要怎幺骂她一顿,却突地见着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状似亲密地闹着,教他的心不由得一颤。
发恼地眯起深沉的黑眸,他的心儿狂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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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落在通往城郊的林径问,在这没有人烟的偏远之地,彷若是鬼怪会这次的地方,然而,淮杏瞧在眼里,却觉得此处彷若仙境。
为何呢?
自然是因为她今儿个心情太好,不管瞧见什幺东西,都觉得美极了,尽管是走在没有灯火的林径问,她一样不骇不惧,嘴里哼着小曲、手里捧着两包热食,又蹦又跳地回到破茅屋外。
嘻嘻,倘若把今儿个发生的事同大人说,不知道他会不会为她开心呢?
周老板终于打算把城北的铺子交给她打理,再加上一大早到渡海口卖素粥,一日下来她的收入可真是不差。
不过,这幺一来,耗在外头的时间要比往常多,就不知道大人允不允许?
不允许也不成啊,这可是她的工作啊,她得干活才能养家、才供得起他啊!
瞧,今儿个周老板先给她月饷,教她开心得很,马上带回了包热食。
以往她都是领日饷的……嘿嘿,多亏这一笔月饷,才能教她上馆子替大人带回他最爱的两样热食,相信他肯定是饿坏了,待会儿若是见着这两包热食,包准一会儿大人便让它见底。
只是……淮杏睇着没有点上半盏灯火的茅屋,下禁疑惑地噘起粉唇,瞪着门板好半晌。
怪了,都已经这幺晚,大人怎幺没点灯?
他该不会是不知道该怎幺点灯吧?还是她没告诉他灯架搁在哪儿?可他住在这儿也已经个把月,里头就那幺一丁点儿大,他该是极清楚才是呀!
还是……他走了?
思及此,她随即走向前,探手想要拉开门板,惊诧自个儿居然拉不开门板。
咦,门板该不会是卡住吧?
她忙将两包热食先搁在地上,用力地拉扯着门板,意外发现,门板居然动都不动,不管她拉还是扯,抑或者是推,门板依旧不动如山。
怪怪,这到底是怎幺着,她不会真遇鬼了吧?
正狐疑着,她却见门缝透出光束。
“大人?”她不由得轻拍着门。
她没瞧错吧,方才她探过了,里头确实是一片黑暗,现下突地变亮,表示里头肯定有人。
这茅屋里头,除了大人,还会有谁?
难道是山贼?
这念头一浮现心头,她不由得打了冷颤,赶忙跑到另一头,从较大的缝往里头探。
虽说,大人是个练家子,但若是碰上一整群山贼,可是孤掌难鸣。
心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直到她从缝隙里探见花定魁独自一人侧躺在席子上头,确定他安然无恙,方才安下心来。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就说了,她在这儿住了两年余,都没见着什幺山贼,怎会在这当头突冒出山贼!都怪她没把情况给搞清楚,吓到自个儿。
只是话又说回来,大人既然在里头,又特地点上灯火,那……为何不理睬她?
她不解地拧紧柳眉,轻声地唤了一声:“大人?”
方点上灯火,不会那幺快便睡着了吧?
与其要说他睡着,倒不如说他是在要性子。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八成是生怒了。
为何生气?八成是因为她晚归……唉,这事儿要怎幺同他说?
今儿个她确实是回来得较晚,但也不需要因此而动怒吧?再者,他强行住在这儿,是他造成她的不便耶,她都没同他计较。
虽说他贵为兵部尚书大人,但他也不能这般强逼她,是不?
倘若他真是生小姐的气,也该要找小姐,同她说清楚才是啊,找她有什幺用呢?
又不是她招惹他的!
如今,他的怒火一上来,便如同个娃儿般耍起性子,将门给挡住了,硬是不让她入内……亏她还特地带了两包热食回来耶。
对了!“大人,我买了热食回来,你帮我开门啊。”倘若拿食物诱惑他,不知道成不成?
先不管成不成,总得先试试才是啊。
只是……里头一点回应都没有,大人依旧侧身躺着。
“大人,是你最爱吃的烙羊腿和麻腐鸡皮,你开门啊。”扁扁嘴,她不气馁再接再厉,直接报上热食的名称,就待他受不了诱惑,乖乖地替她开门。
遗憾的是,这一回他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真的不开门。
该怎幺办?
她不舍地再探向里头一眼,见他依旧不动如山,只好颓丧地走回门前,敛眼瞅着她方才搁在地上的热食,不禁叹了一声。
原本以为带回他最喜欢的热食,他该是会开心的,岂料……她连他的脸都没见着,甚至还数他给挡在家门外。
这儿可是她的住所耶,又不是他的。
而且,她是傅府的奴婢,又不是他花府的奴婢,他怎能因为小姐被抢之事而迁怒于她?
她很无辜耶!
席子被占,她可以忍受:教他左右刁难,她也可以默许,但如今,他怎能将她挡在家门外?
唉,下人难为啊。
奸端端的,她竟落得这种下场,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到底要怎幺过。
倘若一直找不到小姐的下落,他该不会打算一直待在这儿不走吧?不对,听他说过,他是告假还乡娶妻的,假期该是有限的,是不?
算算日子,都已经个把月了,难道他还不用回京吗?
她拧着柳眉,索性在门边蹲下,拉紧身上单薄的衣裳,蜷起纤瘦的身子,目光依旧定在两包热食上头。
好香啊……
倘若不是要给大人吃的,这种东西,她根本就买不下手。
大人若是不吃,干脆给她算了……动手拿起热食,方要解开油纸,她却又不舍地放下。
算了,就算今儿个不吃,明儿个热一热,还是相当香的吧!那就等到明儿个再热给大人吃好了。
就等明儿个,大人的气梢歇再作打算。
现下,就先这幺窝着吧!横竖都已经入夏了,就算睡在外头,顶多是露水重了些,不会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