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娣由美术材料行走出来,手中提着班主任交代她采买的文具和美术用品,将东西塞进置物箱和脚踏板上,她戴上安全帽,发动引擎,在街上轻松闲晃。
去年她从美术系毕业后,在住家附近的“毕加索画室”担任美术老师,教授学龄前儿童和国小学生美术课。
市街上来来去去不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就是一家人温馨逛街的景象,更显出她的形单影只。
上星期老爸去了南京之后,她就显得郁郁寡欢,常常在下班后一个人骑着机车到处闲晃。
行经闹区,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她无聊地四处张望,视线不经意落到前方电视墙上播放的广告——
一个身材媲美希腊雕像的男模特儿性感迷人,微敞的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拉低的裤裆下是一件白色内裤,包覆其下的雄伟风光引人遐想……
银幕里,男模特儿肆无忌惮地释放男性荷尔蒙,性感程度破表,足以令三岁到九十岁的女性心荡神驰,血脉贲张。
然后,他低沉好听的嗓音更是一种诱惑。“我最MAN的选择——AE贴身衣物……”
心娣望着电视墙里的性感男模,呆愣在机车上,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仿佛全身百分之八十的血液都冲往头部。
她情绪过度高昂,不小心催动油门,机车失控地往前窜,惊险万分。
“啊——”她一时无法反应,只能惊慌尖叫。
砰!
她撞上前方的出租车,连车带人跌在马路上,脚踏板上的文具和美术用品散落一地。
她以极度狼狈的姿势跌躺在地上,这一撞,她终于想起为什么对韩慎爵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原来他和超级模特儿韩慎祈是双胞胎兄弟!
出租车司机下车,甩上车门,看到车身凹了一小块、车灯碎裂,迸出一串精采的三字经。
“那个……”她干涩的喉间一时发不出声音,蹒跚地想从地上爬起来,赫然发现自己的脚扭伤了。
“有没有搞错啊,干么来撞我的车啊——”司机恶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装死的“肇事者”。
她以非常难堪的姿势跌趴在地上,只能一直道歉,直到交通警察和救护车来到,将她送上担架,她才免于出租车司机的言语攻击。
***
韩慎爵仓皇地奔进病房,闪过迎面而来的护士,焦急地在一床又一床的病患中寻找方心娣的身影。
他刚才在准备教学研讨所需的资料时,突然接到医院护士的电话,得知她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他立即撇下手边的工作,立刻赶来关心她的状况。
终于,他在最后一张病床看到她可怜兮兮的小脸,身边还站着两名警察和一名体型壮硕的男人。
“警察先生,是她撞我的啦,我车子停得好好的,谁知道她会突然撞上来,实在是很倒霉啦……”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国语,向警察陈述事发状况。
“对不起……”心娣坐在床沿,脸色有点发白,再一次向司机先生道歉。
“方心娣?”韩慎爵走近,担忧地皱起眉头,仔细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心娣见到救兵一到,小脸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韩大哥,你来啦……”
“方小姐,你看一下这份笔录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你在这里签个名。”警察将笔录递到她面前。
“好的。”她接过笔录,浏览了一遍,然后在上面签名。
“张先生,这只是一件单纯的交通意外,既然方小姐已经承认是她个人的疏失,希望你们能达成和解。”一名资深警察给予建议。
“如果她能够赔偿我所有的损失,我就答应和解。”司机先生提出要求。
“真是不好意思,我会赔偿你的损失的。”她表情认真,希望司机先生能接受她的诚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韩慎爵望着坐在床沿的心娣,担忧的目光顺着她苍白的小脸往下移,看到她的左手和右脚都缠上了绷带。
“你是她的家人吗?”司机大哥将目标转向韩慎爵。
“是。”韩慎爵毫不迟疑地点头。
“她骑机车从后面撞上我的出租车。”司机大哥又继续抱怨。“有够衰的啦!我三个月前被裁员,上个月才加入车行,车子还在缴贷款,结果现在就被撞到……”
她无助地咬着下唇,语气十分低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司机先生一副流氓气势,恶狠狠地飙骂。“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就是要赔钱啦,一毛都不能少……那时候明明就是红灯,就你一个人乱冲,我看你不是自杀就是找死啦!”
“不是啦!我是因为……”心娣下意识要解释,一抬眸却对上韩慎爵俊雅的脸庞,目光忍不住往下移至他的胸膛,再往下……脑海里自动浮现电视墙里男模特儿性感光裸的胴体。
我最MAN的选择——AE贴身衣物。
她耳边依稀回荡着男模低沉慵懒的嗓音,视线不自觉地停顿在韩慎爵的腰际,各种引人遐想的画面跃入脑海。
停——太可耻了!
她打死都不能承认是因为看到男性内裤广告而对他胡思乱想,所以才意外撞上出租车,这个理由实在太可耻了,她没有勇气承认。
一抹羞窘的红潮悄悄地爬上她的耳郭,幸好被鬈曲的长发遮掩住,没有泄漏了她的心虚。
“是因为什么啊?”司机先生抖着三七步,没好气地盘问,把她的沉默当作是默认,劈头痛斥。“就是找死活得不耐烦嘛,真的有够衰的,今天连个乘客都没有载到,车子就被撞上了!”
韩慎爵瞅着她脆弱无依的模样,见她没有反驳司机大哥的话,心里更加担心。她该不会是因为被男朋友抛弃、加上教授出国太孤单,才会因此想不开吧?
“先生贵姓?”韩慎爵由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姓张啦,张飞的“张”。”司机先生一脸不耐。
“这是我的名片,赔偿的事请你直接跟我联络。”韩慎爵从手机里找出汽车维修厂的电话,抄写在名片上,递给司机先生。“你把车子送到这个维修厂,所有的维修费用我会负责。”
司机先生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头衔,一改先前粗横的口气,态度客气地说:“韩教授,我看你是读书人,那我就跟你和解啦,车子我会开去修车厂,看多少钱我再跟你算啦!”
“那就麻烦你了。”他也接过司机先生递来的名片。
“如果一切都谈妥,那我们就先走了。”警员收起笔录。
“不好意思,各位辛苦了。”韩慎爵有礼地送两名警察和司机先生离开病房。
转过身,他无奈一笑,终于见识到方心娣惹麻烦的功力了,她还真是让人放心不得啊……
韩慎爵载着方心娣回到她位于木栅的老公寓,他将休旅车停在骑骑楼前,扶着她爬上三楼。
“钥匙呢?”韩慎爵主动接过钥匙,打开门,让她先进屋。
“谢谢。”她的右脚扭伤,一跛一跛地慢慢走进屋里。
他在玄关处摸到开关,打开灯,一室明亮,映出空荡荡的客厅,三人座的长沙发放着一条薄毯和抱枕,杂志和报纸散落在地板上。
餐桌上摆放了一个热水瓶和几碗还没开封的泡面,整间屋子看起来十分冷清,感觉不到屋宅的生命力,一如她脸上寂寞孤单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整理房子……”她蹒跚地绕过他,走到沙发前,将毯子折迭好放在一旁。“你坐一下,我去帮你泡茶。”
“不用了,你的脚受伤,还是不要乱动。”韩慎爵将她扶坐在沙发上。
她摸摸扭伤的脚踝,笨拙地挪身面对他,目光充满歉意地望着他。“韩大哥,对不起,今天让你跑了一趟。张先生修车的费用,我下个月领薪水后会还你的。”
“没关系,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韩慎爵语气轻柔,在她身旁坐下。
“我并不是故意撞上张先生的,是不小心……”她低下头,稍微动了动扭伤的脚踝,痛得忍不住皱起眉心。
“怎么了?很痛吗?”发现她的脸色还是很差,韩慎爵关心地问道。
“不能自由动作,一动就痛……有点不太习惯。”她僵硬地维持着相同的姿势。
“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如果要回医院复诊、或者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知道吗?”韩慎爵认真地看着她,仔细叮咛。
“知道。”她怔怔地点头回答,在心里不停嘀咕,他为什么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这样会让她胡思乱想耶。
她对帅哥向来毫无招架之力,偏偏韩慎爵又不是普通的帅哥,他可是拥有超完美的身材和超帅的五官,要是她把持不住要怎么办?
“睡觉前记得要把门窗锁上,瓦斯开关也要关,还有不要太晚睡。”韩慎爵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两句,愈说愈觉得她真是让人无法放心。
“我会的。”她像个乖巧的小朋友点头应允,但内心却忍不住邪恶地想着,要是大学时素描课的裸体模特儿都像他这么性感养眼,她就不会被当掉重修了。
“身体不舒服要更注意营养,不要再吃泡面了。”他又补上一句,天啊,连他都觉得自己变啰嗦了!
“好~~”她点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他忧心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理智告诉他,他该离开了,研究室里还有成堆的报告等着批阅,但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有无辜的大眼,他移不开步伐,他的双脚就像生根似地动不了。
留她一个人在这间空荡荡的公寓,好像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他一向不爱自找麻烦,但想起教授临走前的请托、看到她无助的模样,让他难得地犹豫不决。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心娣笨拙地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话筒。
“喂……爸……下班后我到美术社买材料所以回来晚了……我没事,你放心啦……”心娣持着话筒,避重就轻地向父亲报告她的状况。
“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吃营养一点,下班不要乱跑,不要太晚回家知道吗?”方明泽在电话的另一端不断叮咛。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听着父亲慈蔼的声音,想到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她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我骑车会很小心,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好,没事……晚安……”
她摸摸手上的绷带,不敢说自己撞车刚从医院回来,就怕他老人家会担心。
挂上电话后,连日来孤单寂寞的情绪化成热泪溢出眼眶,濡湿了她的小脸。
她好想赖在老爸的怀里向他撒娇,向他哭诉一肚子难过的情绪,想告诉他今天不小心撞了车、出租车司机对她好凶,但怕他会担心,她只好伪装坚强,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韩慎爵站在一旁,看着她握着话筒无声地落泪、又赶紧将泪抹去,他心里那根柔情的弦深深地被撩动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决定绝对会让自己懊恼不已,但他还是开口了。
“心娣,在你康复之前,先搬到我家去住吧!”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这栋老公寓里。
“咦?”她怔怔地望着他,是她听错了吗?
韩慎爵清清喉咙,干咳几声,再深吸口气。“你手脚都受伤了,行动也不方便,不如先搬去我家,我好就近照顾你,以免你又跌倒什么的。”
“那……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她的口吻虽然犹豫,但那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却泄漏了她的期待。
“当然不会。”他咬着牙说。
“韩大哥,谢谢你。”她扬起了大大的笑脸。他邀请她去他家住,这样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看着她露出笑容不再落泪,韩慎爵告诉自己这样就值得了,就算将来会懊悔也不管了……
***
翌日清晨——
方心娣迷迷糊糊地掀起被子,半瞇着惺忪的睡眼,穿上拖鞋一跛一跛地踩在冰冷的磁砖上,推开房门,沿着墙边一直走到转角的浴室。
她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的运动服,下意识地拉下裤子,坐上高级的免治马桶。
闭着爱困的双眼,她迷糊地想着,这个马桶怎么跟平常的坐起来完全不一样呢?好温暖、好舒服,好符合人体工学哦。
她双手放在大腿上,舒服地打起瞌睡。
半晌,韩慎爵推开浴室的门,拿着一套盥洗用具走了进去,将牙刷和牙膏摆在洗手台上,完全没发觉马桶上坐着一个小娇客。
心娣揉揉惺忪的睡眼,眼角余光瞄见地板上的大脚丫,顺着那双笔直的长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竟是伟岸结实的男性身躯。
“啊——”她惊惶地放声大叫。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他瞇起八百度的近视眼,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方心娣光着小屁股坐在马桶上。
“你……”韩慎爵尴尬地转身别过脸。
“色狼——”她本能地拿起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砸向他。
“是我!”韩慎爵吃痛地皱起脸。
一瞬间,瞌睡虫全都跑光光,猛然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还光着下半身坐在马桶上,羞窘地遮住下腹部大叫。“不准看!”
韩慎爵转过身去背对她,感觉到眉角有些湿润,伸手一摸,发觉额头受伤了。
“该死的……”他没好气地皱眉。“你上厕所为什么不锁门?”
“我忘记了嘛……”她无辜地澄清。
韩慎爵背对着她走出浴室,重重地掩上浴室的门,留下羞惭欲死的心娣愣坐在马桶上。
***
心娣将一头鬈发绑成马尾,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民俗风长裙由房间走出来,在客厅看到韩慎爵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她咬着下唇,心里好自责,没想到和韩慎爵“同居”的第一天,她就对他暴力相向,还用漱口杯砸伤了他完美的脸蛋。
“韩大哥……”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主动接过医药箱,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弄伤的……”
韩慎爵瞟了她一眼,对上她那双莹亮无辜的大眼睛,终究不忍心苛责她迷糊的过失。
“没事,只是一点小破皮而已。”他摇摇头表示没事,谁要他“爱心过剩”,捡了一个麻烦回家呢?而且还是一个长相甜美的麻烦。
“我帮你搽药。”她挤了一点药膏在棉花棒上,凑近他的脸,轻轻地将药涂抹在他受伤的眉角。
韩慎爵摘下眼镜,近距离对上她巴掌大的脸庞,发现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鼻尖小巧微翘,嘴唇如樱桃似的红润,虽然构不上美艳,却有一种清新可人的气质。
一阵清雅的香气从她的发梢飘来,骚动了他的心,令他忍不住靠近她,失神地看着她红润诱人的小嘴,突然涌起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
眉角传来一丝痛楚,他闷哼一声,也因此制止了方才的男性渴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心娣为自己的笨手笨脚道歉。
“没关系。”他僵硬地退开来,戴上眼镜,将药膏收进医药箱里,脸色微微泛红。
没发现他的异状,心娣沮丧地垮下肩膀,他完美的俊脸差点就要毁在她的手里,真是罪过啊……
***
郝绍隆提着公文包来到C大的国政大楼,他走到韩慎爵的研究室外,敲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看到好友来访,韩慎爵停下手边的事,走到一旁的会客沙发。
郝绍隆是他大学时期的足球队队友,目前从事生物科技研究的工作,他们在职场上并没有交集,不过偶尔闲暇时会约出来踢球。
“前几天我到国科会找朋友的时候,遇见了欧乐雅,听说她要接下政党发言人的职位。”郝绍隆提了个敏感话题。
听闻前女友的消息,韩慎爵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那就恭喜她。”
“我真不懂,你们大学时那么要好,你去美国攻读硕博士,乐雅她毕业后也申请到美国留学,怎么你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后,你们反而分手了?”郝绍隆纳闷地发问。
“个性不合。”韩慎爵重复着这第一百零一次的回答。
“见鬼了,个性不合还能交往六、七年。”郝绍隆显然对于这套官方说词颇为不满意。
“就是因为深入交往,才会发觉彼此的个性不适合,当朋友比当情人适合。”韩慎爵仍是说得云淡风轻。
“以前我们一票人都赌你和乐雅一定会结婚,准备要喝你们的喜酒,哪知道你们居然会突然宣布分手,关于你们分手的原因,至今还被列为十大悬念之一咧。”郝绍隆接着好奇地追问。“乐雅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也单身,有没有考虑复合?”
韩慎爵看着他,逸出一抹略微不耐的笑。“你今天来找我,只是要来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不是啦……”郝绍隆调了调领带,面对接下来的问题,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几声才开口。“其实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想跟你借一点东西。”
“借什么东西?”韩慎爵看好友的脸色有些别扭,该不会他也受到这波金融海啸的冲击,被股市套牢,跑来向他调头寸吧?
“就是……唉呀……我们这么熟了,反而有点难开口……”
郝绍隆欲言又止,实在开不了口。
“没关系,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要多少都不是问题。”韩慎爵深谙朋友有通财之义,在金钱方面相当大方。
“真的吗?”郝绍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想到韩慎爵竟会如此大方。
“你要多少?”韩慎爵端起茶杯,轻松地喝了几口热茶。
“我只要10CC的精子就好了……”
噗——
郝绍隆赶紧抽起桌上的面纸,擦去突然从天而降的“甘霖”。
“对不起,我的听力可能有点问题,所以听错了。”韩慎爵力持镇定,如此荒谬的提议,让他优雅的绅士形象完全破功。
郝绍隆抹抹脸,一脸认真地说:“你没听错,我真的是来借精子的!”
“那种东西你也有,何必来跟我借呢?”韩慎爵警戒地直盯着他。
“我就是不够用才来跟你借嘛!”既然话题谈开来了,郝绍隆也没什么顾忌,凑近他的身边恳求道:“咱们的交情超过十年,你不会连几CC的精子都不肯借吧?”
韩慎爵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极力打消他疯狂的念头。“这种要求跟友情的深厚程度根本没有关系,再说你借这玩意儿要做什么?”
“最近我们研究小姐提出一项研究计划,想要研究精子的质量、浓度,还有精虫的数量、活动力,和智商之间的关联性。”
韩慎爵冷嗤一声。“那跟个人健康和生活习惯比较有关系。”
“不不不……”郝绍隆得意地摇摇食指,否决他的说法。“你这种论点太过主观了,我们研究小组决定采取四百份样本进行分析,研究智商高的人的精子质量是否会较佳?
郝绍隆瞇起眼睛,缓缓地靠近韩慎爵,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而你,就是我们锁定的最佳样本,完美的外表、挺拨的身高、优秀的学历,到哪里找出像你这么完美的基因……”
韩慎爵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我对这种研究没有兴趣,你去找其它人当样本。”韩慎爵冷硬地拒绝,完全没有商讨空间。
“捐精一袋,救人一命。”郝绍隆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恳求。“你就当作是捐血,大不了我付你营养费。”
韩慎爵的下颚绷紧,脸色阴沉地说:“那跟捐血明明完全不一样,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谁知道研究小组会怎么处理那些精子,要是将它们送到‘精子银行’,那N年之后,可能会在世界某个角落多了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孩,这就不是‘救人一命’,而是‘闹出人命’,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他坚决不肯答应。
“慎爵,你就当成是善事一桩,帮个忙嘛。”郝绍隆苦苦相劝。
“要做善事,我会自己去参加义工团队。”韩慎爵坚持立场,冷冷地下逐客令。“我下午还有课,不招呼你了。”
郝绍隆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意思再强人所难,拎起公文包,颓丧地走出研究室。
韩慎爵摘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太阳穴,不经意碰触到额角的伤口,痛得皱起眉心,脑海中顿时浮现方心娣无辜的小脸。
他向来最怕麻烦,偏偏最近都是麻烦自动找上他,郝绍隆还算容易打发,但方心娣那个小麻烦……还真是让他没辙啊。
自从答应和她相亲后,他不仅成为她的紧急连络人,现在更变成“同居人”,还得兼用男佣接送她上下班、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她真是老天给他的考验,不但为她改变怕麻烦的个性,还一再给她特别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