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勃然大怒,葵公公连忙劝道:“请皇上息恕,不要气坏了身子。”
“可恶!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对我!”他气坏了。
“请皇上勿责怪皇后,毕竟皇后与尤大人从小一块长大,两人情谊深厚,如今知他犯不大过,要被处决,皇后难免心急不舍,不小心才会说了重话。”
怎知葵公公这番话不仅没有平息冉骧的愤怒,反而如火上加油般,令他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暴怒的咆哮,“立刻把那个姓尤的给朕斩了!”
“是。”葵平毫不迟疑的应答。
领命要出去时,冉骧那还没完全被怒火焚毁的理智及时回笼,唤住了他,“等一下,传朕旨意,让三司重新彻查姓尤的那件案子。”
“皇上,若让三司重新彻查,兹事体大。”
他阴怒着脸,沉声命令,“不管有多麻烦,都给朕重新查过。还有,你去牢里把尤文安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他,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见皇上脸色愈来愈难看,葵平不敢再说什么,应道:“奴才遵旨。”
夜深了,但冉骥一直在玉遥宫门前徘徊,迟迟没有进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下令重新彻查尤文安的案子,还打算亲自审问他时,他竟然在天牢里自缢了。
此时翎儿也许已知晓此事,不知她会不会怨怪他?
夜深露重,徘徊半晌后,他终于还是提步走进玉遥宫,来到寝殿,只见百里翎坐在桌前,宫灯映照出她带着几分愁思的俏脸。
瞥见他进来,清菊连忙福身拜见,“见过皇上。”
“退下。”
她出去后,百里翎缓缓起身,朝他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
“我说过,只有我们两人时不用多礼。”
“臣妾不敢。”她淡淡启口。
她刻意的冷淡令冉骥不悦,但下一瞬,想起尤文安自缢的事,他按捺住要发作的怒气,问:“你在做什么?”桌上堆了些纸,一旁摆了由纸做的几朵莲花。
“摺纸莲花。”百里翎垂目瞥了眼桌面,低声答道。
“摺这个做什么?”他随手拿起一朵纸莲花,模样细致,就像真的莲花一样,栩栩如生。
“要拿去烧。”
“这么漂亮的纸莲花为何要烧掉?”冉骥不解。
“那是要烧给尤大人的,再怎么说,百里家与尤家是几代世交,他不幸过世,臣妾想聊表些心意。”她的语气轻轻淡淡,始终不愿看向他。
闻言,他愤怒的将纸莲花用力掷地。“你这是在怪我吗?”
百里翎弯身捡起那朵纸莲花,沉静的神色看不出情绪起伏,“皇上言重了,臣妾岂敢责怪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纵使死得再冤枉,又能奈何。”
早上大哥才来找过她,希望她能帮忙救尤文安,然而午后便传来他的死讯,无法救下他,她觉得很难过。
冉骧恼怒,“你还说你没有怪我,你说这话,分明就是在指责我害死那个尤文安,对不对?”他很清楚她愈是生气,神色愈是平静,语气愈是冷淡谦恭。
“臣妾惶恐,请皇上息怒。”她将头垂得低低的。
从他进来后,她便看都不看他一眼,冉骥忍无可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不准你再替他摺纸莲花!”
被迫直视他的双眼,她的目光清冷,波澜不兴,恭敬道:“臣妾遵旨。”
她异常的冷静卑微,宛如一根利刺,扎得他好碍眼,“不准你再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走了之后,我便下令派人重新彻查尤文安的案子,还让人提他来见朕,岂知没多久,就传来他畏罪自缢的消息。”
百里翎淡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以尤大人的性情,他不可能畏罪自尽的。”
“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他都已经向她解释了,她居然还怀疑他。
“皇上是不是在骗臣妾,臣妾不知,臣妾只知以尤大人刚烈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自尽。”
见她竟不相信他,冉骧暴跳如雷,“难道你以为是我派人杀了他?”
百里翎静默不语,但凝锁的眉心却透露出她没有说出的怨责。
看出了她眸里的责难,他怒道:“我问你,在你心里究竟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怀疑他,她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注视着他那张因嫉妒而变得狰狞的脸孔,百里翎微微一怔,过一会儿才恍然醒悟。原来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是因为他在捧醋狂饮?
她缓了缓神色,徐徐启口,“没错,当年家兄确实有意将臣妾嫁给他,但是我视尤大人如兄长,他也视我如亲妹,因此这桩婚事没有谈成。”她心痛的看向他,“臣妾对尤大人从来没有别的心思,如今他不幸过世,我犹如失去了一位兄长,皇上难道不能体谅臣妾失去兄长之痛吗?”
听她亲口说出只将尤文安视如兄长,冉骧的怒气稍微缓和下来,口气也放柔了几分。“我也没想到他会自尽,他的死真的跟我无关,你离开之后,我马上下令命人重查他的案子,这件事我真的没有骗你。”
百里翎垂眸思量片刻,抬眸睇向他,“皇上不觉得,尤大人的死太凑巧了吗?皇上才下令要重新彻查,便传来尤大人在牢中自缢的消息。”
“确实是有点巧合。”
“皇上是命葵公公去牢里提押尤大人?”
当时在上书房里,葵平刻意将她和尤文安的事说出来,又有意无意阻挡重新彻查,回来后,她仔细思索葵平所说的那些话,总觉得他不希望尤文安被放出来,所以才一直离间她和皇上。
她虽没明说,但冉骧听出她在暗指此事也许与葵平有关,他有点不悦,“这事是有些巧,但也不能证明尤文安就不是畏罪自尽。葵平服侍我多年,绝对不可能做出违背我的事,若真有人暗中搞鬼,也绝对不会是葵平。”
见他对葵平深信不疑,看来他信任葵平比信任她还多,百里翎心下一黯,明白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她静静的坐下,继续摺起纸莲花。
见她不再说话,低头专注的摺着那些纸莲花,冉骧不禁愈看愈恼,知道今晚她是不可能再理他了,他带着满肚子的怒气离开寝殿。
冉骧离开后,百里翎抬起头,眸里溢满担忧——那个葵平一定有问题,可她该怎么做,才能提醒他,不让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