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秘密组织,有五个头头,分别是屠龙、屠虎、屠豹、屠狼和屠夫,每个头头手底下有数百个人,分成三个阶层,三蕊、六蕊、九蕊,他是最低级的。」
最低级?不会吧,杨牧、杨设对望,方才要不是取巧,这人可没那么容易抓到。
「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是找错人了吗?」
霍骥没有向欣然解释,却转身对歹徒说:「任务没完成,你活不成了对吧?你见识过万蛇窟的厉害吗?那种死法,滋味肯定不好……」眼看着对方脸色惨白,身子剧烈颤抖,霍骥问:「要不要做个交易?我保你不死。」
他想过片刻,轻轻点头。
霍骥接上他的下巴,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夺欣然性命,及其身家财产。」
简单、明了,霍骥咬住后槽牙,吞下冲怒火,他带起一抹嘲讽笑意,「回去告诉屠夫,燕欣然的宅子有霍骥带领高手保护,你无法得手,但下个月她将只身前往京城巡视铺子,在半路下手是最好的选择。」
「你让我传假迅息?」
「谁说是假讯息?你可以不传话,反正你失败之后,梅庄还会陆续派人过来,他们早晚会探出这个消息,而你,等着享受万蛇钻心的痛苦吧。」话讲完,他对杨识、杨牧说:「把人丢出去。」
兄弟俩不解,好不容易把人抓到,怎么就要放?但主子爷已经发话,也只能照做。
看着霍骥的动作,欣然思索片刻后道:「告诉我梅庄的事,以及你打算怎么做?」
「梅庄声名大嗓是在燕历堂登基之后,在那之前他们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组织,行事隐密、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们位居何处。」
「梅庄聚集一票江湖人士,分成五个部门,由五个头头带领,每个头头擅长的不一样,有的善用机关,有的会使毒,有的武功高强,有的诡计多端,这五人自视甚高,他们的关系与其说合作,不如说是竞争,彼此之间的斗争没少过。」
他在她身边坐下,借机靠近。
「你提到燕历堂,莫非他与梅庄之间有关联?」欣然忧心忡忡,没注意到他的靠近。
「没错,前世燕历堂能够成事,梅庄居功,因此我一直派人暗中探查梅庄的下落,却始终得不到他们的确切消息,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个收获,你与京城有联系吗?修书一封,把这件事告诉太子,让他有所准备。」
霍骥满脸笑意,找到突破口了,他要与欣然合谋,与她共同行事,结盟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你为什么给他那个消息?」
「此人任务失败,回去后必遭重刑,他想保全自己就得把这件事透给屠夫听,这样子以功抵过,他还有机会活命,到时只要有人出手,我就能顺藤摸瓜把这个组织给灭了。」
拧了眉,他的声音冷冽。「我要断去燕历堂一臂,教他苟延残喘,垂涎那个位置却终生挨不着。」
他恨燕历堂?是啊,她也痛恨!
欣然又问:「要是他告诉屠夫,消息是你亲口所出,梅庄不就知道这是你设下的钧鱼计划——」
钓鱼计划?这个说法他喜欢,「如果消息不是他探查出来,而是由我口中所出,哪来的功过相抵?梅庄的刑罚极其残忍,我谅他没那个胆子。」
「为什么我会是他们的目标?」
「怀璧其罪。」
「钱吗?大燕国商人多得很。」
「但他们不是玉华公主。」
「我已经不是……」
「你是,俞州三万石军粮,通商口岸开放,你的商船缴了近二十万两关税,你起了个好头,商家纷纷投入航海贸易,大笔税收让主持此事的太子声名鹊起、百官臣服。
「去年干旱未发生,你早一步建议太子命人广植山薯解决缺粮问题、广凿湖泊解决用水问题。
「东山地震,你又让太子以建造别庄为由,令附近十几个村庄百姓移村,此事让燕历堂找到借口鼓动言官对太子大肆挞伐,直到地震发生,村民留下的旧宅覆没,太子才上奏皇帝,遇遇善于观天象的大师,知大燕有此劫数,因时间紧迫,方用此法救下数千百姓……
「你做过太多对燕历堂不利之事,你摆明立场支持太子,再加上皇帝对你的爱……种种情况下,燕历堂怎就容得下你?」
「除我之处,梅庄还为燕历堂做过什么?」
「这辈子还没有,但前世有不少官员突然暴毙,他们大多是支持大皇子上位的,死因虽然都能找到合理解释,但短短两年之内死那么多人,谁都会感觉奇怪。」
「我以为是你……」
「不是我,助燕历堂在朝堂上竞争、光明正大,我不屑这种手段,何况那些死去的臣官不少是有才有能、有功于朝堂之士。前世我曾经怀疑他们的死因,也曾派人追查,却始终找不出原因。」
「那时我太大意,没想过燕历堂会与江湖势力连手。记不记得那时燕历堂花钱如流水,你还怀疑钱流到哪里去?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把钱拿去养梅庄。」
沉吟须臾,欣然问:「他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既然我能查到,燕历堂又怎会查不到?」
欣然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怡恰是她做的那些事,让他确定她回来了,和自己一样。
欣然叹,「我太自以为是。」
「放心,燕历堂无法成事。」霍骥道。
没有梅家和他的助力,没有欣然的钱财,大皇子已入主东宫又得人心,燕历堂还会有机会?
有野心的人,不会轻易收起利爪。欣然无法乐观。
霍骥握住她的手,认真说:「我开始动摇了。」
「动摇?」欣然不解。
「我本打算剪除燕历堂羽翼,让他即使有心也无力掌控大局,可是今晚之事,他敢动到你头上,我不会放过他,他的项上人头我要定了。」
看着他的笃定,欣然撇唇。「他可是梅云珊的丈夫,燕历堂殁了,她可怎么办?」
微愣,垂眉。霍骥低声道:「我知道你与云珊不和,但你可以试着理解、同情她吗?」同情一个害她、杀她孩子的女人,她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欣然横眉怒目,寒声道:「你还真是爱她。」
霍骥摇头,试着说服她。「云珊自尊强,性子敏感、易受伤,因为她只是个小庶女,只能以弱示人。她确实有心机,会使些小手段,但那是为求生存,迫于无奈。」
哼哈!好个迫于无奈,原来对男人而言,凡是喜欢的女子,便她再恶毒狠戾都可以视而不见,因为那是迫于无奈为求生存,凡是不喜欢的,便是千般万般好也叫做心机用尽,城府深?
好啊,他还真是帮她上了一堂课。
撇过脸,她不想与霍骥对话,不想评论一个早已与她没有关系的人。
但霍骥却想把话摊得明白,他扳正欣然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相国寺、桃树林下,她说的那些话是为了不想失去我,她确实贪心,也确实喜欢燕历堂,却不愿意放开我,但她只是拿我当哥哥,只希望我能照顾她、护她一辈子。」
所以呢,他便倾尽心力去护别人的妻子,却对自己的妻子不屑一顾,当她能够挡风阻雨,自己活得自在惬意?
她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云珊做错了,今生我不会再帮她,但我也不愿意对她落井下石。」
所以梅云珊可以对她落井下石,所以梅云珊值得原谅,所以她可怜可悲,而她燕欣然……是自作自受,活该造孽?
第八章 烈女怕缠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