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很平淡的交代著,“你不要出门,等会我让司机过去接你,卢议员的夫人约我们吃饭打牌。”
“可是……”看看手中的便当,她的心情荡到谷底。
“怎么?你有约吗?”
“我想替柏骏送便当。”
“别那么费事了,柏骏那边我会通知他你不能过去,你打扮一下,等会儿司机去接你,就这样了。”十分霸道的命令,根本不让她有选择的余地。
看著手中的便当,梁琦悦的心更沉了,拨打瞿柏骏的手机,又是语音信箱,打办公室电话,却是他的女秘书接的电话。
“夫人,总裁在开会,你要不要留话?”
要和老公讲个电话还要经过旁人转达,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请他开完会打个电话给我。”
放下便当,她走回房间,打开橱柜,从第一件衣服翻到最后一件,再重复同样的动作几回,满满一橱柜,却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才能讨婆婆欢心。
“一定不能太俏丽。”
端庄娴熟,“但又不能太土,会让她很没面子。”
翻来翻去,翻到她头痛欲裂。
“唉!我果然太过天真,以为只是嫁给喜欢的男人,却没考虑清楚后续可能面对的问题。”
她嫁的不只是瞿柏骏这个人,还等于是嫁给豪威集团这一个大豪门,连穿一套衣服,都要伤神再伤神。
直到电铃响,她还是想不出要挑哪一套出去应酬,结果就闭著眼,随便往橱柜一抓,让机率决定命运。
但是张开眼,她差点没昏倒在地。
“吃个饭,不必穿到小礼服吧……”
逼不得已,最后挑了套中规中矩的小圆裙套装,换上衣服才想到,她头发乱成一团。
“惨了!我对发型最不在行。”盘东、盘西总不对劲,浪费太多时间后,她还是决定放弃算了。
让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果然让邵淑怡皱眉又批评不断。
“你现在是柏骏的太太,是豪威集团总裁的夫人,出去都是代表瞿家,更是代表柏骏,要多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明天我会叫个发型师过去找你,以后你要出门前,先请发型师帮你弄好头发再去赴约。”
“是。”
快到达约定的目的地,邵淑怡的手机突然响了,显然是约会有了变卦,她一脸不悦,语气却和表情南辕北辙。
“这么不巧啊,不过既然是临时出了大问题,那就没办法了,下次再约,你好好处理事情比较重要,再见!”挂了电话,她就马上数落,“太没礼貌了吧?不过是个议员的老婆,就把架子端那么高,吃个饭时间也变来变去,以后不要和这种人出门了,知道吗?”
“是。”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原来这就是上流社会交际的庐山真面目。
“既然饭局取消了,那么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张董事长夫人家打牌。”
“是。”太好了,逃过了一劫。
可下了车,梁琦悦才想到自己没带钱包,连搭计程车回家的钱都没有准备。
“算了,难得有机会健行,就走走好了。”
这走路可需要很多体力的,穿高跟鞋,走起路来又难又痛,没走几步路,她的后脚跟就起了水泡,叫她痛到几乎寸步难行。
“唉!这就是富太太的生活吗?”坐在路旁仰天长叹,梁琦悦活像一个傻瓜般在马路旁发起呆来。
“琦悦,你干么坐在这里发愣?出了什么事?”瞿柏骏远远就看见她一个人傻呼呼的对著天叹气,马上叫司机把车停靠路边,自己下车走到她面前。
“柏骏!看到你真好!”喜不自胜,她飞扑上去,抱著他又叫又跳。
“怎么了?”
“我没钱可以搭车回家。”看见车内司机和秘书都在注目,这才想起来,她是总裁夫人,于是马上恢复优雅姿态。
“你不是和妈去赴约?”瞿柏骏十分不解。
“喔,好像卢议员的夫人临时有很紧急的事情,饭局取消了。”
“妈呢?”
“她去找张董事长夫人打牌。”
“所以你被丢在路旁?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刁秘书说你在开会,我有留言要你回电话给我。”
“可能是行程太赶,秘书忘了告诉我。”
是不小心忘记?还是故意忘记?从以前刁秘书看柏骏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对她也充满敌意,所以不免让她觉得其中有鬼。
但是每次一提到刁秘书,柏骏似乎都会特别袒护,就像现在,明明就是刁秘书故意忽略她的交代,柏骏却完全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旁人看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总裁,我们的时间不太够,恐怕不方便再绕回去。”刁秘书存心故意,挑准时间下车催促。
“这……”
“没关系,我还想再逛逛,逛完我再自己搭车回去。”
“那好吧。”瞿柏骏从皮夹抽出几张钞票放到她的包包,离开时还不忘交代,“你快去吃饭。”
“你听到了?”她的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不过被他听见了还是觉得很糗。
“很大声。”瞿柏骏笑著挥手,远离她的视线。
望著远去车影,她的心再度感到失落。
“好可笑,我竟然羡慕刁秘书,她与你相处的时间永远比我多。”再看著车内两人互动的背影,她的心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希望是我多心……”
***
担仔面外加一盘卤味,梁琦悦一通电话到,张凤玲就跷班出来陪她吃饭。
但看她囫囵吞枣,张凤玲皱起眉头,把桌上的卤味端开,“你是被虐待还是饿了很多天?”
“还我啦!”
“你这样吃会噎到,吃慢点啦!”
梁琦悦伸手把卤味抢回桌前,继续大口大口的咀嚼,“你不知道,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吃东西,万一被我婆婆看见我吃路边摊,我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有那么严重吗?”
“绝对有,为了这头乱发,我差点就被她数落得体无完肤。”
乱?“我看还好嘛!你烫了离子烫,也不至于乱到什么程度去,我看是瞿柏骏的妈太挑剔了吧!”
“嘘!”梁琦悦东张西望,就怕这话给旁人听到。
“干么?”她神情紧张得让张凤玲也跟著紧张兮兮起来,“有人在偷听吗?”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跟踪?不会是想绑架你吧?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应该没有人想绑架的啦!”
“但我老公不是小老百姓。”梁琦悦提醒她,“瞿家的人都不是小老百姓。”
“所以瞿总裁夫人你现在也不是小老百姓喽?”张凤玲故意酸她。
“别找碴,我已经够烦了,自从嫁给柏骏之后,好像有不少狗仔突然对我的私生活有兴趣,万一我们讲的话被狗仔队捕风捉影拿去写八卦,我会死得更惨。”小小声的,怎么也豪迈不起来。
才这么说而已,就听到嚓一声,紧接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拿著麦克风冲上前追问梁琦悦。
“瞿总裁夫人,你的婚姻不美满吗?怎么和朋友在这里吃路边摊?你是不是开始觉得自己和上流社会格格不入?听说你和瞿总裁是同学,是你女追男,还有人说瞿总裁并不爱你,那你觉得你的婚姻可以维持多久?”
句句咄咄逼人,一句寻常人吐露心情的话,就会被外界拿放大镜来放大,可能是因为瞿家的事业涵盖了传播公司,瞿柏骏的名气甚至不亚于知名偶像,但却也苦了她。
“你们误会了,我很幸福,谢谢大家关心。”东西也不用吃了,她直接拿了一千块给小吃摊老伯,就拉著还在发愣的张凤玲走人。
可狗仔队紧追不舍,镁光灯闪了又闪,在追逐之间,两人差点撞上刚停靠路边的小货车。
“琦悦、张凤玲,你们怎么在这里?”窦明亮降下车窗探头询问,又见两人神色匆忙,于是下车想问个清楚。
张凤玲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把梁琦悦送进副驾驶座,自己也跟著挤上车,“不要问那么多啦!快上来开车!”她不断催促他。
窦明亮搞不太清楚状况,但还是照著她的意思启动了引擎,“到底是怎样?有坏人在追你们吗?应该让我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才对!”
穷追不舍的狗仔队追上来拿著相机猛拍,还有不怕死的挤到车前对著三人拍了大特写。
“啊,现在是怎样?”窦明亮一脸错愕。
“开车啦!”
“好,坐稳了!”猛踩油门,转动方向盘扬尘离开现场。
直到窦明亮的车子远离,白筱琳才从角落走到明亮处。狗仔是她通知的,她气不过瞿柏骏选择平凡无奇的梁琦悦却放弃她这种高材生,她更气梁琦悦抢了她第一次看中意的男人,所以派人注意著梁琦悦的一举一动,她深信只要自己稍微动点脑子,梁琦悦就会被瞿家扫地出门。
“我就不信这一次整不到你,梁琦悦。”
***
“这是怎么回事?!”
一通电话,梁琦悦就知道自己这下死定了,但她还是硬著头皮来到瞿家豪宅,现实总是要面对的。
果然才一进门,邵淑怡就地把最新的晚报丢在桌上。
“不幸福?谁让你受了委屈?你没地方好吃饭?还是故意要让我们瞿家面子挂不住?”邵淑怡骂人可一点也不闪舌,而且爱面子的她看到八卦新闻真的气疯了。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就说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根本不适合当瞿家的媳妇!你的存在只会让我们瞿家丢人现眼!”
瞿柏骏接获电话,也匆忙赶回家门,还没进入大厅,就听到母亲那一番恶毒的训媳话语。
“妈,你干么发那么大脾气?”
“还不是你这好媳妇惹的,你看过今天晚报了没?我们瞿家让人家小媳妇受委屈了,她觉得在我们瞿家获得不了幸福呢!”邵淑怡的语气尖酸又刻薄,连身为她儿子的瞿柏骏,听在耳中也很不是滋味。
“妈,事情没那么严重,一定是八卦记者胡乱捕风捉影,媒体一向如此,他们为了让报纸杂志畅销,往往都是断章取义,这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干么为这种小事情气成那样子。”
“你这是在怪我大惊小怪是不是?果然,人家说的都没错,养儿一点用处都没有,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亲。”
“妈,对不起!是我不对,您别生柏骏的气。”为了家庭圆满,梁琦悦把错都扛了下来。
“瞧,琦悦知错了,你就别气了。”
“那,那个开车的是谁?”
瞿柏骏靠过去瞄了眼,轻易就认出那辆小货车,“我知道,那是我们同学,从国小就认识到现在,因为你把琦悦放在路边,她身上没钱可以搭车,偏偏我又要到别的地方和客户谈新合约,所以我就拜托那个朋友去接琦悦,旁边还有另一个朋友在,你瞧。”
邵淑怡自知理亏,没再继续在开车者身上找碴。
“妈,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先带琦悦回去,回去后,我会给她再教育的。”
快闪,这招厉害。
可是没那么容易,邵淑怡又再度出招,“我要她去上课,让她每天没事乱晃也不是办法,下次不知道会不会又出什么新花样。”
“上课……”
“插花、国标,还有上流社会应对的基本礼仪。”
“那你就帮她安排老师吧,我们先回去了。”瞿柏骏没有拒绝,说完拉著梁琦悦就离开家门。
“对不起,谢谢你帮我说话,其实我是和凤玲在吃饭,结果遇到狗仔队,被那些人追到差点撞到车子,刚好撞到的是明亮的车,凤玲二话不说就把我推上车,才会被记者乱写。”走出家门,梁琦悦头垂得低低的解释。
“真是麻烦。”以为娶了琦悦可以让父母不要再对他逼婚,但却没想到两人生活环境差距太大也会造成极大的问题,而且显然母亲对琦悦非常有意见。
他这句麻烦让梁琦悦的头垂得更低,以为他也开始嫌弃她。
“你是不是很后悔和我结婚?”
“别胡思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妈有时候讲话比较强硬,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我真的得上那些课程吗?”
“如果可以,学学也不错,不用太在意,以平常心去学习就好,你总不会希望有什么需要跳舞的场合,我带其他女舞伴去参加吧?”
“知道了,我会照妈的希望去上课。”最主要是不要让别的女人有机会往他身上靠,“但是你也要抽空帮我练习,华尔滋,我记得大学时我们跳过一回。”说著就拉著他的手绕起圈来。
她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想什么就做什么,一方面,瞿柏骏希望她能不要有所改变,保持原状就好,但是另一方面,为了避免产生问题和麻烦,他又希望她能够配合得上他的步伐。
“所以你才需要上课学习,不然去应酬时,可能会像大学时那样,不断踩我的脚。”
“柏骏。”她停下步伐,仰著头看他。
“什么事?”
“你会等我吧?”
“什么?”
“我怕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所以你会等我跟上去吧?”
“傻瓜,你只要按部就班来就好。”不管她又放心不下,每次看她逞强,他就会感到心疼不舍,这一刻这样的感受更强烈,甚至觉得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对她是非常残酷的事情。
***
照著邵淑怡给的住址到达上课地点,第一堂课就是国标舞,可是当梁琦悦看见上课的老师时,第一个反应是掉头准备走人。
她知道白筱琳这个人,婚礼上婆婆还特地介绍给她认识,说本来她中意的媳妇人选是白筱琳,后来因为柏骏坚持要和她结婚,所以她就收白筱琳当干女儿。
早该猜到婆婆会安排她教导自己国标舞,毕竟她是国标舞专家。
“瞿太太,你来都来了,为什么又要走?”白筱琳停下舞步,开口唤住正想拉门走人的梁琦悦。
“因为我发现自己好像走错地方了。”她一脸皮笑肉不笑。
“你没走错地方,干妈找我教你国标舞。”
“我这种跳舞白痴,实在不敢劳驾你这种舞蹈高材生教导我。你忙吧,我先走了。”
“你在怕什么?”白筱琳一脸挑衅地笑著,手不时以自以为优雅的动作舞动著,“说起来我也算是一家人,只是我很遗憾柏骏哥选的是你不是我。”
这女人也未免太过直接了吧?梁琦悦在心底嘀咕。
“好了,人都来了,就去换衣服吧,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底子。”
“我又没有说我要上课。”
“是吗?可是干妈说你要来上课,是我弄错了吗?我看我得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白筱琳恰巧是女子又是小人。
“我不知道白小姐还喜欢打小报告。”如果让她跑去跟婆婆嚼舌根,那她就惨了。
“如果你行得端坐得正,又有什么好让我打小报告呢?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有敌意的是她吧?那眼神充满著挑衅意味,看得人浑身不舒服啊!
“好了,既然你这么想接这个工作,那么就有劳你了。”
“放心,我会好好给你特训。”
是特训还是特别虐待?想必是后者。
八成是前世结怨太深,白筱琳似乎故意不让她好过,这特训对白筱琳来说可能只是小Case,但是对梁琦悦来说却能要她的命。
“你的筋骨不够柔软,第一堂课你就先拉拉筋吧。”
拉筋,拉到让她哭爹叫娘,白筱琳死命的压她的背,痛得她连泪水都快要飙出来了。
“痛!好痛!”
“筋骨不柔软很难跳好舞蹈。”继续下压。
“是,你言之有理,但我不是要当国标舞蹈者,不必这么卖命!”
“我听说你常常踩你老公的脚。”
“这又是谁说的”
“空穴不来风,我自然有消息来源。”
“原来白小姐还是个包打听?”
“你要这么说也成,不过贵妇的世界就是这么狭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
“你不要说,我没有好奇心。”
但白筱琳似乎故意给她难看,她不想听白筱琳却更想说:“干妈要我下课后和你一起回瞿宅吃饭,听说柏骏哥也会回家。对了,听说你们从小就认识,是不是真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柏骏哥小时候的事情呢?”
“你想干么?”梁琦悦被逼急了,突然就从地上站起来,这一站,就把努力要把她往地上压的白筱琳给摔滚在地上。
“你……你……”
“我不是故意的。”虽是无心,却非常的爽,因为报了老鼠冤,机会可遇不可求呢!
“那我也要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爱上你老公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抢过来。”
这女人真的唯恐天下不乱!而且完全没有羞耻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