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官拜正三品的朝中重臣,是辅佐他二弟的重要人物。手上握有大权的他,甚至公然率领其它五部尚书和他分庭抗礼,因此他对刑部尚书阙非焰最反感。
「玦儿,你说说看,本宫对你如何?」他看著一身黑衣打扮的冷玦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其冷冽的肃杀气息表露无遗。
「太子殿下对玦儿来说,如同再造父母。」冷玦抬起头,星眸冷然地看著他,「不知此次,太子殿下要玦儿去暗杀何人?」
「此次,本宫会让你光明正大地进入邢部尚书府中,然后借机杀了他,你可以接受吗?」
冷玦生知,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谨遵太子殿下吩咐。」
「本宫命你化作女儿身,转移他的注意力,再乘机杀了他,完成之后--」一把匕首掉落在冷玦的面前,「自尽吧!」
冷玦接过匕首,「玦儿必定不辱使命。」
朝阳典恩冷声道:「如果你爱上他,就自尽,不要再勉强杀了他,免得事迹败露。」阙非焰的魅力不可忽视,不知有多少卧底杀手都被他收买,成了他的膝下奴。
「是的。」冷玦接过来人递来的二十套女装,一大盒胭脂水粉,一整箱的珠宝首饰。其中只有一套冷玦勉强能接受,其它皆过于暴露,穿上后是男是女不攻自破。
见状,皇太子也皱眉,「将这些衣物撤下,别拿那些鲜艳颜色的给他,换些素色的衣物来。」
冷玦微笑。是的,他知道朝阳典恩仍是关心他的,如此一来,他死足矣。
接过朝阳典恩亲自递来的白色蓝边倌装,在双手碰触的时候,他漾开一抹微笑,这么多年来,能够守在朝阳典恩身边,他已经满足了。
皇太子吩咐其它的人:「你们下去吧!」
闻言,其它人不敢多做逗留,纷纷离开宫闱。
冷玦此刻的冰霜褪尽,温和的看著皇太子。
「别笑,知道此次前去不可能活著回来,你还笑得出来?」朝阳典恩疼惜的看著冷玦,那年在戏台上捡回来的孤儿已经十八岁了。
「是您吩咐的,即使是死,玦儿也甘愿,因为这是玦儿的宿命。」冷玦戚楚的脸上,笑意早已不复在。
「明日本宫会奏明父皇,让你嫁过去,你要好好的完成使命,才不辱本宫对你的期望,懂吗?」问他是真的愿意让冷玦嫁过去吗?
不愿,他当然不愿。
冷玦是他最钟爱的人,他身边的任何一个男宠侍妾都比不上冷玦,但也因为冷玦那种清冷的美,让他从不愿亵渎他。
「懂。」冷玦点头。
「转过身去,本宫替你换上这套衣裳。」这是他特地为冷玦订作的二十套上等衣物中他最喜爱的一套,也是他认为最适合冷玦的衣服。
冷玦褪下黑衣,让朝阳典恩替他换上衣服。
皇太子看了一眼他那白皙的肩颈,自然形成优雅的线条,不再多想,朝阳典恩替他换上那套白色蓝边的倌装。
他拆下冷玦用竹叶丝扎起的发,拉过一旁的绸带,替他挽起发髻,再插上一支白玉簪,转过身,冷玦那清丽的容颜,完全不需要胭脂水粉的衬饰。
冷玦的绝然让他心疼,他吻上冷玦的唇,冷玦也温顺地攀著他的肩,任他吻著。
此吻,没有缠绵悱恻,只有微微的依恋。
「去吧!」朝阳典恩推开他,「此次绝对不能失手。」
冷玦柔笑,那笑意,犹如出水芙蓉。「是。」他双眸中盛满了泪水,这么多年来,他从不哭过,然而此刻将和皇太子离别,他好想哭。
望著冷玦挺直的背影,朝阳典恩的心,似乎碎成千千万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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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府中正在替冷玦举办离别宴,明朝,他就是刑部尚书「夫人」,身分就会不一样,这是唯一的机会,能让府中的人看冷玦最后一面的机会。
冷玦见人拿来一把七弦琴,他接过琴试调音后,他的青葱纤指缓缓拨动琴弦,轻声唱道:「那年相遇,情也朦胧、雨也朦胧,今朝别离,泪也婆娑、眼也婆娑,多年岁月,露水恩情,君情意重,难忘怀、难忘怀--」
他反覆地唱著这首歌,一直唱到宴散,只剩下朝阳典恩和他对望。
朝阳典恩没有说话,因为所有的话,都在那时已说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冷玦深情地望著他,柔情蜜意,都织在柔柔琴声之中。宫商角征羽,难以诉情衷,千言万语,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何苦让手染上鲜红?」朝阳典恩拉下衣摆的一角,缠包住他的手指。
冷玦只是深深地望著他。
典恩看到了,他看到冷玦的泪水,他的唇吻去冷玦的泪珠,「别哭,也别笑,让本宫看看没有感情的冷玦。」
冷玦苦涩地摇头,「玦儿对您无法无情,我太爱您、太爱您……」
「而本宫的爱,你却要不起。」朝阳典恩吻上他的颈项,那吻,很轻很柔。
「有您这句话,我的死,微不足道。」冷玦满意地笑了。
「让我痛苦的,不是你的死,而是要你待在其它人的身边。」朝阳典恩拂开他额前的发,轻轻地在他的额上一吻,「明天你的眉心,要点上刑部尚书的印记--三叶莲,到时候,你就不再属于本宫,这让本宫最痛。」
「或许,明朝我不属于您,但是我永远都爱您。」冷玦离开他的怀抱,「我该换上凤冠霞帔了。」
朝阳典恩拉住他的手,「好想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可是不行;好想把你的菱唇吻肿,但也不行,本宫该怎样让你知道我爱你?」
冷玦一笑,「只要我死后,您还能记得我,那么我就会知道,您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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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内
「搞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答应了皇上的赐婚?」阙非焰冷眼看著面前的一群笨蛋饭桶,「还帮我把婚期定在明天,你们真是一群饭桶,你们可知道,新娘是太子的义妹,我把她留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就算如此,你能够反驳我父皇的旨意吗?」二皇子笑著走来,「我从来不知道我大哥有义妹,若说他那群死士,我倒是知道不少,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夜……夜什么来著?」
「别说了!」阙非焰要求二皇子闭嘴,「新娘是谁,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等到她一来,我就会把她关进西厢院落,让她在里头终老一生,那种会危害到我的身家性命、项上人头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
「听说新娘美丽得让人失魂落魄,难道你不敢看?」二皇子问,「若是新娘一状告到太子府,说你冷落她,那么你的项上人头不是一样不保?」
阙非焰俊美的容颜上出现少有的凝重,「你说的也对,我是该好好对这个新娘的。」他拎起桌上的新郎倌服,「你快点滚出去,我要准备去迎娶我的美娇娘了。」他一脚将二皇子踹出去。
二皇子摸著被狠踢的屁股,哀怜地道:「我真衰,我的哥哥有一群死士,我只有六个忘恩负义的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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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京城的子民们个个欢欣鼓舞,今日来自宫闱的岚星郡主,就要下嫁刑部尚书阙非焰。传说岚星郡主是个大美人,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是自幼就被皇太子收养的义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岚星郡主姓冷名玦,自小父母双亡,在戏班子里学戏,偶然的机缘下被皇太子收养,成了皇太子的义妹,并被皇上册封为郡主。但是对关非焰来说,就是这样接近完美的女人,才让人担心。
见到那八人大花轿出现在尚书府前的大道上,阙非焰凝目望去,前后都有成山的嫁妆,让他看了倍感压力。他开始臆测未来妻子的容貌与性格,是个端庄的冰山美人,还是个骄蛮的二八姑娘?若是刺客倒好,刚好可以收买她。
只是,阙非焰永远都猜不到,他的美娇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花轿在阙非焰的白马前去迎接后,放慢速度和马儿齐步。
花轿一侧的布帘被新娘的玉指掀起,一双星眸注视著在旁边骑著白马的新郎倌,姑且不论他的相貌,那背影看来颀长挺拔,一看就知道是人中之龙,但是不管他是不是人中之龙,都不关他冷玦的事,他只需要杀了他,再自尽即可。
唢呐锣鼓响翻天的声音,对喜好沉静的冷玦无疑是一大折磨。冷玦将布帘放低,扶正头上的凤冠,漠然地看著身上绣工精细的大红喜服,这是如此折磨人的颜色,折磨著他深爱朝阳典恩的心。
自他懂事以来,他就深爱著朝阳典恩,深爱那对他严厉指责的朝阳典恩,深爱那会在夜深人静陪他说故事的朝阳典恩,深爱那每在闻鸡时刻就把他挖起来练武的朝阳典恩,深爱那在昨夜互诉情衷的朝阳典恩。然而也是他深爱的人,让他嫁给外头的那个男人,同样身为男儿身,居然要他下嫁?不过因为是他的命令,他不得不服,也甘愿服。
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进到尚书府。跨过大门门槛后,宾客们纷纷前来道喜,而在诸多宾客之中,他也听见了朝阳典恩的声音。没有什么好讶异的,他本来就该出现在这里,这场婚姻是他一手促成的,自然应该代表皇家出席。
但是他的心在绞痛,他听见朝阳典恩的笑语,他的心在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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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喜娘响亮的声音传来,「让让、让让,别误了郡主嫁人的吉时!」
宾客骤然鸦雀无声,等到那漫长的路走尽,到了大厅堂里头,喜娘停住脚步,而冷玦也停住,他等著,等著仪式开始。
阙非焰挑眉打量眼前被喜帕遮住容貌的新娘,先不管相貌,这个新娘才矮他一些,大概到他的耳部,女子长到这样,是有点过高。
「在此请皇太子殿下来为新人主婚。」
不要!冷玦的肩在颤抖。
不要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好爱你,可是你却要我和别人在一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我和你只能这样错过?我要的只有你一人,可是你放不掉,你放不下权势和地位,你要的只是皇帝的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全盘听你的?为什么我得遵照你的意思生活?为什么我无法活出自己?多少次我这样问自己,却苦无答案,在我反覆思量后,我找到了答案。
因为我爱你,可是你选择的不会是我,纵然我再爱你,你都不会在意,因为你爱的只有权力。你即使了解我,也不对我提出任何要求,其实只要你要,哪有得不到的?可你连开口留下我都做不到,为了权力,为了更快得到皇位,你连留下我都不敢。
最终我还是输给了你,因为我还是答应你嫁给了一个陌生人。
以我堂堂男儿身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这样算输得过分吗?
我也问不出口,为什么下旨那一天,你没有留我?
顺应众人之邀,朝阳典恩走到新人的面前,却被那灼目的凤冠霞帔逼得睁不开眼,他知道其实他可以伸出手把新娘抢过来,可是身为皇太子的他不能够那样做,这会影响到……皇位,他一生追逐的皇位。
「一拜天地。」
他可以听见心碎的声音,是他的心,也是玦儿的心,不管是哪一颗纠缠在这份爱之中的心,都碎了;可是为了皇位,他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他必须把这场婚礼完成,要把这份爱终结。
「二拜高堂。」
为什么要选择抛弃我?你就这样抛弃我?圆滚的泪珠,从眼眶滑过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泪痕,无声滴落在地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也没有任何人知道,眼前的新娘子在成亲时落泪。
「夫妻相拜……」
朝阳典恩想克制自己,可是他仍不住地颤抖,因为他忘不了他对玦儿的十年栽培、十年宠爱、还有十年来朝夕相处的时光,只要他一举手,玦儿都能完全理解,他多么希望玦儿做他的妻。
「送入洞房。」
结束了,漫长的婚礼……过去了。
冷玦咽下所有的苦楚,所有的伤悲化作一抹凄冷的笑,漾在他花般的容颜上。
在喜娘和婢女的搀扶下,他步伐蹒跚地朝新房踏去。每踏一步,他眼眶的水气就逐渐散去,直到最后,他已可以清楚地看见眼前的地面,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逐步离开挚爱;可是他不愿意回去,他不会让自己转身回去。
朝阳典恩只能够看著冷玦一步、一步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正因为他们深深的了解彼此,才懂得去珍惜,可是这种珍惜仍不能够让朝阳典恩放下所有,就算这珍惜已经成为爱情,却比不上皇位来得重要。
「新娘可不可以留步?」
冷玦愣住,脚步有些许的迟缓,等到旁边的婢女也停下来,他才完全停下。
「你是我最爱的妹子,十年来,皇室对你寄望深厚,对你呵护有加。虽然你只是我的义妹,然我对你的亲情之深,相信你都懂。今日,父皇和我替你觅得佳婿,阙尚书无疑是最完美的归宿,娇贵的你,终究需要人保护……」
阙非焰不是滋味地看著两人似有若无的淡淡情感。这算什么?在他的婚礼上大刺刺地掏心说爱?「太子殿下,谢谢你对我妻子的一番厚爱,未来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朝阳典恩眷恋地看著一身艳红的冷玦,他是那么的美,却不能为他而美……
冷玦抿紧唇,抑制快要脱口而出的爱意。他真的好爱他,为什么老天就是不能够成全他?为什么让他爱得那么苦?
朝著朝阳典恩的方向,冷玦屈膝福了福,纵然喜帕下的泪痕已爬满面,他还是不愿哭出声,只是用简单的动作,响应他的这一番话,不然他还能够怎样?跑上前去用力抱住他吗?不能的。
在朝阳典恩示意下,喜娘和婢女便搀著冷玦离去。
阙非焰上前推开喜娘和婢女,一手把冷玦打横抱起,在哗然的宾客面前离去。
他粗暴地将冷玦放在床上,冷著声音道:「你当著你的夫婿面前,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冷玦没有响应,只是用手扶好凤冠,然后端坐在床边。
阙非焰一火,手一抓,就把凤冠摘了下来。
一张冰冷但不失艳丽的容颜,眼眶盈满泪水,脸上布满泪痕。
艳,或许不该说是艳,艳不足以形容他所见到的冷玦。
他好像看到雪中傲立的一株冷梅,在皑皑冰雪中绽放,如此的美,美到让他凶不起来;而落在她脸上的泪痕,更是让人看得揪心。
「我不爱你,永远都不。」冷玦的语气没有高低起伏。
好像当头被人泼了冷水,阙非焰倒退了两步,然后佯装出凛人的气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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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昊天毛骨悚然地看著满脸笑意的阙非焰,怎么说……虽然是刚新婚燕尔,但是未免笑得太过火了。
今日早朝也是,阙非焰有意无意地故意和皇太子唱反调,让整个早朝的气氛暗潮汹涌;皇太子也似乎挑明了和阙非焰过不去,两人就在早朝上言词锋利地互相讽刺,让一旁的人不知该插什么话进去缓和气氛。
「非焰,你今日怎么如此的快乐?」
阙非焰大笑,「我娶了个漂亮的娇妻,你说我该不该大笑?」
这时,朝阳典恩正好和随从走过阙非焰的面前,阙非焰乘机向前,「太子殿下,微臣想要向你道谢,谢殿下促成我和拙荆的姻缘,今早出门前,她还嘱咐我要好好谢谢太子殿下。」
朝阳典恩愣了下,随后不以为意的一笑,「恐怕你连他的胎记在哪儿都不知道吧?本宫最了解岚星,不熟的人绝对不能够靠近他三至四尺,你的发梢都已经被他的掌风削掉,敢情武功盖世的阙非焰,会打不过一个弱质女流?」
阙非焰双手握拳,「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别忘了,她已经嫁做人妇!」
「放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朝阳典恩冷然朝他一瞥,「你不过是个尚书,本宫只稍一握拳,你就会尸骨无存,怎么,还敢警告本宫吗?」他从怀中拿出一枝白玉簪,「这枝簪,是他出嫁的那天忘在东宫这里的东西,希望你替本宫转交给他。还有,即使他嫁做人妇,本宫若想夺回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你最好给本宫牢牢记住!」撂下狠话,朝阳典恩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阙非焰看著手上那枝别致的白玉簪,有一股冲动想要将那枝簪折断,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他不能如此自私,岚星早就对他挑明了讲,她并不爱他。阙非焰好痛苦,以往的他,可以毫不在乎的花天酒地,可是那张清丽的容颜盘据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竟无法背叛她。
阙非焰将簪子揣进怀里,命人拉来马匹,翻身上马,不作多想,便驱马奔回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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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著七弦琴,五音谱出的旋律是带点哀愁的调子。充满愁绪的曲子,娓娓诉来为了征战而劳苦的士兵内心的悲哀
纤细玉指,扫过每一条琴弦,纤弱的玉指在琴弦上奏起一首首扣人心弦的旋律,让一旁聆听的婢女、随从听得如痴如醉,而他却怎么也无法沉溺在琴声当中,只能够一次次地倾听心碎成千万片的声音。
曾经,他的琴声只为了朝阳典恩,而今呢?他的琴早就不为谁而演奏了。虽然失去演奏的对象,可是当他停顿下来,却又空虚得无处可躲。每一次停下来,都让他想起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他不敢停止,只怕一停,就会让自己的心受到折磨。
想起以往的琴瑟和鸣,他弹琴、朝阳典恩弹瑟,那段情,教他如何遗忘?
思及此,旋律突地转变,改成以变羽为主激烈折来的七连音,澎湃而震慑人心。
抚弄琴弦,他柔美的歌声诉说著坚决: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歌声中充满著他的决心,不管是否身隔两地,不管如今身不由己,他还是会默默的爱他,哪怕是要他把性命抛弃,他也要在地狱里默默地爱著他。
远方传来冷玦的歌声,让阙非焰停步。上邪?好一首诉说情意的曲子,由她唱来真是入木三分。
琴韵又转,音调又柔了下来,又是一首婉转的歌曲流泻在秋夜里;纷纷落下的叶,好像在为他的深情感动。琴声里诉说著他的悲伤,不管是被迫嫁人还是其它。
这首以变征为主调的曲子如此低沉哀伤,却有另一种情感在和主调竞争,原来她以两手分开调色,一手变征、一手变羽,奏的都是情,都是她无法完成的情。
是爱也好、是怨也罢,捉弄的不都是为了宿命而分离的人,还有因为宿命而在一起的人。
「你为什么如此哀伤?」阙非焰没有想到他跟她说的第二句话,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句话。一直以为他会很冷硬地责备她,可是他怎么能够在她双眼失去神采的时候责备她?
「无论我哀伤与否,都不关你的事。」划清界线的意思很清楚,只是他从不挑明说。他不能说,说了只会让他的任务失败,他还是得死;他笑自己,反正早晚都得死,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为什么你不愿意倾听我?」阙非焰柔声询问。
「我不会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