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安琪莉雅女王一次非正式的会晤之后,庄羽鹤驱车离开富丽堂皇的皇宫,回到那幢自从母亲逝世后便由她继承、们于高山森林深处的优雅宅邸。
在绿意盎然,玫瑰正开得灿烂的美丽庭园一角,一个女人静静地坐在凉亭里,凝定不知名地方的眸光悠远。庄羽鹤脚步平缓,走向她。
一直到她终于也转进了凉亭,影山飞鸟方收回遥远的眸光,侧过略显苍白的脸庞,“事情怎么样?”
“史莱尔以叛国及教唆杀人罪名收押,等待法庭公审,女王宣布撤换王国外交部长。另外,国家检察官也考虑控告妮雅买凶杀人。”
飞鸟点点头,“我们手上那卷胶卷呢?”
“由我负责与CIA交涉。”
“交涉?”飞鸟扬眉,“陛下想用那卷胶卷和美国交换条件?”
“不错。”庄羽鹤嘴角勾起一丝甜美微笑,“换取一些外交或军事上的好处。”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蓝清风说我们女王顶难缠了。”飞鸟亦不禁唇角微扬。
“是啊。”庄羽鹤感叹着,“她既猜着了美方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又及早安排伏兵监控一切,就边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飞鸟忽地黯然,庄羽鹤暗暗叹息,知她是忆起了那名伏兵——神谷光彦。
“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羽鹤。”
“想什么?”
“我想起小时候你在森林里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飞鸟悠悠说着,思绪像跌入遥远的时空,“第一次进来这里,我简直不知所措。这里实在太美太好了,而一直对我笑的你也太美好了。那时候,我真觉你像善良的天使!”她忽地扬起眼帘直直望入庄羽鹤眼底,“而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是天使?”庄羽鹤古怪地挑眉,“你这女人!那时候小小的脑子原来在转些蠢念头。”
“你不喜欢我这么想?”
“我宁可你当我是一生惟一的知己。”庄羽鹤微微一笑。
“你是啊。”飞鸟凝定她,嗓音微微激动,“这二十年和你一起共度的日子我一向就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是我贴心的知已。”
庄羽鹤不语,凝视着那对迷蒙的绿眸,感觉自己的似乎也弥漫起薄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飞鸟。”她轻轻开口,“你要向我道别了——是不是?”
飞鸟低垂眼帘,一颗晶莹的泪珠因之悄悄坠落。
“你想到日本,到他身边去,对不对?”
“是,我想到他身边去。他现在还因为枪伤在医院静养,腿部也需要继续复健,我想帮他——”她深吸一口气,“他救我一命,我必须还他这份人情。”
“那就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吧。”
“难道你不想这么做?不想一直留在她身边?”
“我——”她茫然。
“你爱他,飞鸟!”庄羽鹤笑得甜美,又仿佛带着点俏皮,“别欺骗自己是为了报恩。”
“可是——”
庄羽鹤立即看透她的犹豫,“你怕他不爱你?”
她一颤,长长舒气,“我确实害怕。他是灿烂的光君,而我,只是平凡的阴影。”
“胡说八道!什么平凡的阴影?”庄羽鹤斥责她,“你是飞鸟,高傲自在的飞鸟!愿意为他停留是他的荣幸。”
飞鸟因好友义愤填膺的语气微微一笑,“羽鹤——”
“去试试看,飞鸟!”庄羽鹤原本激烈的中气一缓,柔声鼓励她,“一个特勤警花不该连这点勇气都提不起来。”
飞鸟沉吟半响,忽地笑了,她拉住庄羽鹤的手,“那你呢?是否也会勇敢面对自己的爱情?”
“你指蓝清风?!”
“当然。”她翻翻白眼,“别想骗我你又换了对象。”
“不可能吗?”
“不可能。”飞鸟斩钉截铁,绿眸妩媚一展,嘴角娇俏一挑,“要平平安安在一起恐怕是一在困难呢。他得效忠他的国家,我又必须效忠我的国家,光是这次胶卷情报的谈判,恐怕我们就必须对彼此用尽心机,想尽办法取得优势呢。”
“大不了把他引上床。”飞鸟微笑粲然,“你不是说过任何男人只要抵挡不了你身体的诱惑,你就可以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他例外。”庄羽鹤干脆一名。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自己渴望他,或许比他渴望我还严重。”
“什么?!”飞鸟震惊莫名,不思议地瞪她。
“干吗这样看我啦?”庄羽鹤轻拍好友的脸颊,娇声抗议,“女人当然也会有情欲,很正常啊。”
“这么说现在立场反过来了!”飞鸟嘲弄她,“反倒是你极度渴望对手的肉体,不可自拔。”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看来这次谈判,我国前途堪忧。”
“别看轻我!”庄羽鹤凝眉竖目,“我会是那种为了男人而丧权辱国的女人吗?”
“那可不一定。”飞鸟调皮地眨眨眼,洒落一串犹如撞击水晶的清脆笑声。
“看你这样说,莫非已经准备将我推给他,不再继续理我啦?”庄羽鹤扇扇长长的眼睫,假作委屈地咬住下唇。
飞鸟浅浅地笑,“我说过,只要他能继续我对你的承诺就可以过关。”
“他驻格了?”
“嗯。”她点点头,“这次你被挟持,他一直陪在你身边,最后又令你平安脱险,表现算是及格了。”
“是吗?”庄羽鹤俏皮地一噘唇,恍若不以为然,“知道吗?”她眼眸半撒娇地望向飞鸟,“我本来是一心一意等你来救我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飞鸟眉一扬,“难道你不相信他能救出你?”
“我不知道。”庄羽鹤回避她的眼神,“那时候我还无法完全信任他。”
“可是你爱他。”飞鸟若有所思,想起自己对神谷光彦的感觉,“真奇怪。为什么女人能爱上她无法信任的人?”她凝定庄羽鹤,清柔的嗓音像在吧息,“我全心信任你,你也全心信任我,所以我们是倾心相交知己——可是爱情,竟可以在无法信任对方时萌芽——”
“莫非一旦沾上爱情,女人顿时成了世上最盲目的生物?”
然后,两人忽然相对笑了,笑得既甜美又带点女人独有的娇气。
因为有一个念头同时击中两人。那就是,无论她们身隔多远的距离,爱上多么不一样的男人;是否会和意中人共度一生,两人之间的情谊都是绝对不变的。
这,正是女人之间最美的联系,超越一切的羁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