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双喜临门的丛大勇一如往常的携家带眷回丛家大院祭祖。
想到这:整年的经历,简直是惊险刺激变化万千,就像过了一辈子一样,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像是作了场梦。
先是明天晴落水,本以为要办丧事了,结果醒来后她居然变了一个人,温柔贤淑,才智过人,让他日子过得比捡了金子还开心;再来,原本穷到差点把包子宰了过冬的家境,也因为在荒地上种出了作物,到现在整个枯树村都兴盛起来,他们也讨回了自己的财产,搬进了城里的大房子。
最重要的是妻子还怀了他的孩子,让他再经历一次为人父之喜,想想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再看看她美丽的侧颜及温柔的笑容,让他如何不开心?
于是在丛大勇的傻笑中,一群人朝着丛家大院前进——以前住在枯树村的时候,考虑到有老人与孩子,天未亮就要出门,才能在中午前抵达大院;现在住到了城里,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走到,除此之外,最不一样的是今年丛大勇坚持要扶着他的媳妇儿走,让众人好气又好笑;而队伍的最末端还跟着一只小白狗,原来是这阵子为了安抚丛小昊,林氏对他几乎有求必应,只得让包子也跟来祭祖。
到了大院前,不若去年的大门洞开,那扇红色的木门紧闭,不仅回府祭祖的丛大勇进不去,连其余要拜年的亲朋好友一样不得其门而入。
以过去丛大忠兄弟的作派,在这时节必定呼朋引伴饮酒作乐,顺便炫耀一下自家的富贵。然而今年被丛大勇这么一搞,大院的景况大不如前,虽然比起一般百姓仍算得上相当富裕,但对丛大忠兄弟而言,面子和钱财一起丢了才是最气的,所以今年便打算不见客了。
可无论如何祭祖是人伦大事,大房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拒二房于大门之外。可是任凭丛大孝怎么敲门,里头的人不回应就是不回应。
“哥,不会真的没人在吧?他们明知道我们初一会回来的!”丛大孝忿忿地道。
“我来。”丛大勇也是沉着脸上前,用力槌了几下门。
这丛大勇的力气可不比常人,这么一敲连门带墙都轰然作响,还落下了砂土,估计他再敲几下,这一整排的围墙都会随着大门一起倒塌。
或许真是怕门被敲坏了,红色大门突然被拉开,丛大忠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见了他便骂道:“该死的丛大勇,你敲个什么劲?是要拆了大院的门吗?”
“我回来祭祖。”丛大勇皱眉。
“我丛家没有你这种数典忘祖之辈!居然让巡抚大人来抄没了我们一半的财产!”丛大忠颠倒黑白地骂着,反正他从来也没讲过道理。‘以后你不必再回来祭祖,你们二房已经被逐出丛家了!”
“放屁!”丛大孝忍不住了,“逐出丛家是你说了算吗?”
“我是家主,我说了就算!”丛大忠怒道。
听到这里,丛大勇脸色已经全黑了,正想硬闯进去,里头数十个家丁却手持棍棒蜂涌而出,将丛大勇一行人包围起来。说也奇怪,丛大忠兄弟散去了许多奴仆,却请了两倍以上有武力的家丁,或许怕的就是这一刻。
以丛大勇的武功,要把所有的家丁全部撂倒并不是难事,要不是他身后还有怀孕的妻子,甚至还有老母稚儿和娇弱的妹妹,他早就一手打飞一个,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丛大忠自然知道他的顾忌,得意地笑道:“你不是很嚣张的要拆了大院的门?不是要进来祭祖?哼!你是很能打,但你也不过一个人,同时护得了你的妻子、你娘和你妹妹吗?别逼急了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丛大勇目光凌厉,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冷冷地开口,“你不让我祭祖,那我今日就不进去,到时候我若把丛家大院收回来,就不要有人求着我让他祭祖!”
“你……”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想不到丛大勇那老实人居然有撂下这种话的魄力,丛大忠结结实实的怕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知道只要丛大勇愿意,他随时可以灭了丛家大院的所有人。
“你不敢的,要不以前早这么做了。”丛大忠这话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我我我我可是名正言顺的丛家家主,即使是巡抚大人都没办法否认,你要敢乱来,我是可以告官的。”
一只柔白的手搭在丛大勇的手臂上,明天晴淡淡一笑说道:“有我帮着相公,再加上他的气魄与武勇,要收回丛家大院好像也不是难事?”
她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丛大忠黑了半张脸。毕竟明天晴是丛大勇的智囊,过去从来也没人想得到二房可以把财产拿回去,偏偏明天晴这女人办到了,如今她撂下话来要帮丛大勇收回丛家大院,虽然旁人可能会觉得异想天开,但丛大忠可是真正见识过这女人厉害的,说不定她真有办法。
二房的其它人现在也都知道丛大勇有多厉害了,对明天晴这句话一点质疑都没有,与其站在这里让人羞辱,他们宁可相信自己有光明正大进门的那一天。因此以丛大勇为首,一群人转身就走,连包子都示威地朝着丛大忠吠了两声,让后者气得牙痒痒的。
“大哥,何必与他们废话呢?”丛大义这时候才由门内走了出来。
事实上,方才的对话他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这种出头的傻事有丛大忠这蠢蛋去做就好,他丛大义从不耍这种威风,由背后阴人才是他最擅长做的事。
“哼!你又有什么高见?”丛大忠如今与丛大义有了嫌隙,语气自然不会太客气。不过这弟弟鬼主意不少,在这非常时期,为了利益也只能勉强忍受。
丛大义阴沉一笑,用手指着天上道:“丛大勇可以越级告官,我们自然可以如法炮制,跳过吴大人再往上告啊!”
“再往上?再往上就要到京里了。”丛大忠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在京里认识什么大官。
丛大义摇了摇头,在心里鄙视了一阵兄长后,才慢悠悠地说:“大哥还记不记得曹慧心那女人?别忘了她怎么离开丛大勇的,借着这个女人,我们在京里可也有着不小的靠山呢……”
第7章(1)
北方的饥荒情况日益严重,几乎到了颗粒不收的程度,灾民不断往南方移动,只为寻找一线生机。近几日,临川城内也多了许多衣着破烂的生面孔,被集中在附近的庙宇道观中。
新任知县钱大人虽然开仓赈粮,但毕竟僧多粥少,临川城自己都不太够用了,城中的居民渐渐不满起来,与灾民的冲突时有所闻。
大勇茶栈因为食材来源不受影响,即使一般百姓较少来消费,但临川城里有钱人还不少,故而他们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丛大勇不是见得了别人受苦的家伙,有好几间空房舍,他都已经无偿暂时让灾民居住,只要有人前来乞讨,他一定不吝施予,更不用说每日大勇茶栈没卖完的食物,他都会全部发放出去。
可是灾民的数量仍然越来越多,让他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给了一个乞丐一篮点心后,丛大勇目视着对方离去,表情若有所思。
“大哥,你在想什么?人都走远了。”丛大孝用力拍了下兄长宽厚的背。“那一篮应该够他一家人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