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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今生 之三·白露 作者:天子
    细算节气,这一日正是白露。

    白玉堂回开封府了。此前他离开了几个月,去办一桩血案。案犯是江湖中颇有些名气的蜀中偏剑苏丹红。

    所谓偏剑的意思就是“剑走偏锋”,杂糅各门各派最偏的招势,重新创造出的一种大偏剑法。

    凭着这种剑法以及某种程度上的运气,苏丹红倒也算无往不利,初出江湖就接连战胜了几位前辈高手,一举成名。

    这本是一件好事,老天赐与的运气。只可惜,他不止剑偏,人也有些偏,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种邪功,偏要佐以童男处女之血方可练成。

    于是,半年之内,蜀中一带频频发生童男处女失踪怪事。直到三月以前,一樵夫上山砍柴时不慎滑落山坳,不仅大难不死,还发现了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尸骨。

    那些尸骨多已被野兽凶禽啃噬得七零八落,唯有一具少年男尸乃是新近被杀,看来才死了一日不到。

    樵夫慌忙连滚带爬逃离山中,直奔官府报了案。官府追查两月,仍然线索全无,案子未破,还又增加了十几条人命。蜀中众官员叫苦不迭,无奈之下,只好层层上报请朝廷派人援助。

    要破奇案,自然而然,仁宗赵祯首先想到的便是开封府。一道圣旨,宣来包拯,商议之后,便派了白玉堂前往。因为当日,白玉堂与展昭恰好正在夔州了结一桩多年悬案,已近尾声,若是直接前往便可省去许多路程。

    二人收到包拯书信后,决定由展昭押解一干犯人回京,白玉堂即刻起程,直奔蜀中而去。

    到了蜀中,重新排查案情,发现死者身份不分贵贱高低,皆是不超二八之龄的童男处女。且死状凄惨,体内之血似是被什么吸干了一般,竟一滴不剩,甚是奇怪,不像寻常杀人越货,倒似某种邪术。

    判定之后,白玉堂直接去见一个人——正巧自关外归来的蜀中第一门长公子,“绝少”上官苍江。他的势力不仅蜀中第一,同时还是当朝琅羽公主驸马、“邪少”上官烟波之兄。朝中大案,自然也可说是上官家的“家事”,上官苍江义不容辞,马上派出人马打探,不出半月便有了眉目,找出了疑凶苏丹红。

    当白玉堂站在苏丹红面前时,这个凶犯笑了,并毫无隐瞒地承认了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他已经吸去了五十名童男处女的鲜血,只要再吸五十名,他的偏剑就会登峰造极!他并没有把白玉堂放在眼里,因为他是一名官差,他身上带有一种正气,有正气的人就胜不了偏剑。

    可惜,他只看到对手的一部分。

    他的对手既正,也邪;亦正亦邪。

    如同他手中那柄宝剑——

    雪影。

    钦血。

    饮尽恶人之血。

    苏丹红饮了五十名童男处女之血,雪影便最终饮尽了他的血。白玉堂斩下了他的人头,在山间用鲜红的血祭奠了冤死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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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回到开封府时,展昭刚刚办妥了一桩案件。

    这案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千头万绪,麻烦非常。为了办这案,他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傍晚回到房中,见了那人方才归来、正坐在桌边等他,被他一把抱住也未挣扎,只道了句:“玉堂,案子可办妥了?”接着便倒向那人宽厚的肩头,不再出声。

    白玉堂见状大惊,以为这猫又受伤了,连忙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在榻上,卸了外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发现他毫发无损,分明是睡得不省人事!被他掀胳膊抬腿一顿折腾,竟也全然不曾醒来。

    “笨猫,故意戏耍白爷爷不成?”

    松下一口气来,白玉堂叹了一声,伸了手,本想在那猫颊边拧下报复,手指触到了那般温热,却又不舍了。

    口中仍是咒着臭猫,却只俯了身,轻轻揉了揉那清甜的双唇。又忍不住咬了他的下唇厮磨了一会儿,便替他除了靴,摆正身子,拉过薄被将猫一裹,看着他的睡颜发笑,想着明日要如何拿此事戏他。

    看了半晌,不知怎的,居然见那猫儿梦中笑了起来。

    虽然这笑只淡淡挂在唇边,却有什么瞬间在心中融了开去。

    他想要的,也不过如此吧……

    偶尔这般,望着他悠然一梦,露出一个微笑。

    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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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然一梦唯君见,细雨斜飘入玉堂……

    一夜好眠。

    展昭睁开双眼时,隐约只见天色还未大亮。朦胧中打了个呵欠,又伸展了一下身躯,这才觉得真醒了。本想翻个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仔细一瞧,身边赫然睡了只大鼠,一双手死揽在自己腰间,两腿耷拉在床沿,胡乱歪着躺了,连身上官服都未除下。

    轻轻叹了一声,半欠起身,想着他昨日才千里迢迢地从蜀中赶回京城,正犹豫是要唤醒他好好在床上躺了睡,还是就这样不要吵他为妙,那人却咕哝一声,双臂突然收紧,爬将上来,就势将他压回枕上。

    不过二人多年相处,展昭早已摸清白玉堂的脾性,倒也未惊,只动了动颈子,调整好姿势放心躺回后才道:“你这耗子,早已醒来怎么不开口说话?”

    “白爷爷平日说你笨猫你还总不愿认,你我都是习武之人,若我刚刚也像你那般乱动弄出许多动静,你醒是不醒?”

    白玉堂眉峰一扬反问回去。趁那猫儿心中盘算欲要还嘴时,早先下“口”为强,咬在他鼻梁之上。见那猫本能地皱起鼻来,连眉头也聚在了一起,却不吱声,可挟风带势的一掌已同时扎扎实实地朝自己扫来!

    白玉堂见状嘿嘿一笑,道声,“臭猫!看你可当真是睡够了!”肩颈同时倏地一侧,转瞬间已躲过那掌,复又对上那猫亮晶晶的幽黑双眸,好似自始至终都纹丝未动一般。只是发丝飞扬起来又落了下去,拂在了展昭鼻端,让他收了接连出手的心思。

    拨开那几根令人作痒的老鼠毛,展昭道:“我睡够了,你也戏耍够了,可还未说,蜀中案子处理得如何?”

    “白爷爷出马,还用问如何?何况这话你昨晚便问了一遍,也不等我回话就一头睡倒,好不客气!你这笨猫何时变得这般没用了?”白玉堂眉眼一挑,哼了一声,还没忘了逗猫。不光嘴上逗,手下也未闲着,一翻腕便戳向他腰眼。

    只是,来不及得逞,那人早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继续接言道:“老鼠说得轻巧,你三天三夜不合眼来看看?而且案子既已结了,一切安好,暂时无甚需要记挂,我何必痴子一般硬撑?需坚持时自是要坚持,得睡之时自然也就安心睡了。”

    白玉堂听了此言,自然心知,展昭说放心,其中也包括见了自己平安归来。满足得意之下,头一垂抵在他额上,继续捻“猫须”。

    “白爷爷何曾‘轻巧’来着?你道我一结案便日夜兼程一路赶回京畿,是为了什么?你这一夜睡得舒服,白爷爷可连衣衫都未及换下。不过,我倒突然发现,这大红衣袍是难看了些,却也是有它的好处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什么?”展昭孤疑道。见白玉堂一脸邪恶坏笑,便知他绝对没安好心。

    “自是够喜气啊!猫儿,你可真是一时糊涂一时诈!”白玉堂口中道着,突然一跃起了身,拉开墙边木柜,抱出里面藏的酒坛。这酒本是在他房中的,那猫不准他平日贪杯,某日趁他出外,搬到了自己房里。

    “你这贪杯老鼠,是不是这几月不在京中洒瘾又犯了?哪有一早便饮酒的道理?”

    展昭坐起身,正要登靴下地,白玉堂却已回到了橱上,只是手中多了一只茶杯。不过里面装的却不是茶,而是他刚刚斟的女儿红。

    “好你个臭猫瘟猫尖牙猫,好似白爷爷是个整日泡在坛中的酒鬼一般!白爷爷今日可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交杯’!”

    “交杯?”展昭略略迟疑,望了白玉堂身上起皱打折的大红官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适才的“够喜气”是指——

    此时虽明了了,还是慢了一步。那人已经仰首将酒含下,欺身贴了他唇,来了个水乳变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丝丝缕缕纠缠不清的“交杯”。

    霎时间,酒香漫溢,萦绕满室。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不醉人,却催情……

    此番数月不见,倒更不比平日。

    平日虽不放纵,却难免偶尔偷得一刻闲暇,一次携手、一时相拥也便足矣了。各自奔波时可大大不同。倘若当真不见时也就罢了,甚至忙碌起来,想起对方的时间都极少;只一见了面,稍稍撩拨,有情之人便极易受到诱惑。不一会,心跳怦然而动,震撼着彼此的胸膛。

    唇舌越是忘情交缠,越是舍不得分离,余下酒液便沿着唇边蜿蜒而下,濡湿了颈项锁骨;本来微凉的湿痕也不知怎的就变得滚烫,轻轻流下肌理的搔痒中又似是烙铁灼烤一般,令人战栗不已!

    眼前那片熟悉的烈红穿在身上已有数年,此时在那人身上见了,却有些晕眩。混沌中,濡湿的双唇自下颔滑下,碾压而过,细细舔去肤上酒液……不觉中前襟已被挑开了大半。

    才开了口道,“该起身上朝了”,耳垂便让那人衔了个正着,一番咂弄,彻底卸去他身上力道后才道:“昨天我回衙内来时,大人说今日无需上朝,只管好好休息,早上也不必急忙起身。”白玉堂说着,又在猫耳蜗内一吹,手指同时在他腰侧掐下。

    展昭一惊,一个激灵之后又不甘如此被耍,暗中一拳朝他小腹打去。听那人吃痛闷哼一声,才欲乘胜追击,却又被那狡诈老鼠将计就计,一番你来我往,四肢反倒愈发相缠在一起。紧接着,便觉一只怪手钻入裤管内,攀爬过小腿肚,搔向膝后;心中又是一阵痒颤,转眼工夫,衣衫早不冀而飞。

    眼中唯见那人笑得霸道得意,一边将官袍抛向帐外椅上,一边露出一口白牙道,“笨猫,这回可跑不得了吧?”

    白玉堂开口时,那猫已经敛起了眼睫,遮去了眸中的光华,大概正在想着如何将方才“打斗”时扣在他肩头与胸口的两只猫爪收回,才能不着痕迹又不至丢了颜面。

    如此念着,又忍不住嘿嘿低笑了两声,趁那人半走神间措手不及的当儿咬在他的腮边,留下两排泛着水光的牙印,双臂绕到腰后用力一托,将那副矫健的身躯密密实实合入怀中,重又深深含了他的双唇,执意要他彻底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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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今日有些天阴吧,时辰不知不觉中如水流淌而过,可却迟迟不见天亮。阵阵南风吹拂而过,窗外柳枝起起伏伏,波浪似的虚影儿映在了面前之人光润坚实的肌理之上,白玉堂一时倒恍惚起来,不知那随波逐流,不断浮动着的究竟是斑驳的影子,还是自己怀中汗湿涔涔的健躯。

    此时,那粗壮坚硬、急躁得似要从内里爆裂开来之处正被紧紧衔了,每一回动作都好似一番缠斗,攻入时压力重重,退去时更艰难不已;沉重的撞击让他紧窄的腰杆半悬在空中,同样灼热硬挺之处躲避不得地抵在他的腰间,随着律动的节奏反复摩擦而过,染下道道湿漉。

    眼见那人的眉又蹙了起来,忙放了一只手,从腰侧移向正中,拢了湿热的脉动,套弄安抚,口中喃喃唤着他的名……“昭……昭……”

    几次三番激荡猛攻之下,惹得那人终是忍耐不住回应于他,沙哑之声脱口而出,“玉堂……”

    “昭……我有事要问……”白玉堂俊容紧绷,犀利的眉眼及薄削唇衅却隐隐挂了个邪笑,不知那一时三变的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展昭抬了眼,星眸之中水光流转,迷朦间却又多了一丝平日全掩住的狠厉。男子间的结合,欢愉中总免不了搀杂几分痛楚,连最隐秘之处也被掀了开来,再也掩饰不得,正如同猫儿露了尖爪。

    “昨夜梦中……你究竟见到了什么?睡得死沉了还要发笑……”

    白玉堂问着,却突然俯向他的胸膛,双唇含住一侧突起,狠狠吮弄,顷刻间便令他暗自保留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倾倒,溃不成军,待他痉挛般激烈地吸附上来,便毫不客气地直捣黄龙。

    此番便是波涛汹涌,跌宕起伏,拼命咬啮对方致命之处,直到那临界一点,如同岩浆喷薄爆发!

    白玉堂寻回气息,心中正道胜了,却听那猫微微喘息,在他开口之前咬牙切齿答道,“昨夜我……梦中只有……老鼠偷油!”

    “什么?好你个臭皮子的瘟猫,牙尖嘴坏怕也只有白爷爷知道!”白玉堂闻言哇哇怪叫一声。

    满室旖旎被这一逗,倒突然生出了几分戏谑。两人目光一碰,却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情人间的似水柔情中添了这朗朗一笑,自是男儿特有的豪情洒脱!

    管他世间如何变换,想索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一笑而已。

    放眼青纱帐外,窗口已是清朗一片。细雨过后,正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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