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十三、四岁,流落街头时,不是到处被轰便是挨骂,好一点的,对方冷着张脸不理不睬,不骂人就不错了,更别提给个好脸色看,L可就没碰过这么好的事,可以让她白吃白住。况且,她看又比以往阔绰不到哪里去,一样寒酸巴拉的。看就榨不出什么油水,没道理这么礼过她啊!今天是什么怪日子?江老大问明原因,掌柜的忙着端东西上桌,没空详述,只随口说了句:有人请客。"有人情客?那大概是莫寄情吧!若是他,表示这人还算不错,昨天得罪了她,今天就懂得来赔罪了,所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也',她摇头晃脑,颇为自得。
不过,说来岂止得罪而已?江老大自得意中清醒,一想起便咬牙切齿,.他可让她栽了个大跟斗!
那天逃之天天后,江老大越想越不对劲,她并不讨厌车步石,不代表她一定要承认喜欢他啊。她喜欢他?喔!不不不!她不是这个意思,想也别去想,那太荒谬。
可是,不喜欢他,也不代表就是讨厌位啊!
就算真的讨厌他,也不一定非用心上本来堵塞他不可吧?她可以说她无意婚嫁,或者诓他她其实是个守节寡妇(虽然怎么看也不像),以前说没嫁是骗他的,甚至直说并不讨厌他,但对他也不动心,无意于他云云,总之,"不喜欢"与"没兴趣"甚至"讨厌"之间的模糊地带如此多,她又何必自掀底牌;承认她的秘密?可恶的莫寄情!狡猾的家伙!江老大想通后,满心的不甘,现在又一个莫寄情,似乎是专帮车小子克她的,轻而易举就耍了她一记,这可怎么得了?
本来想脚底抹油;一定之的,而现在——哼!此仇不报非君子-江老大气得歪嘴斜眼。如果真是他…想起了那俊美的笑容,她不但没感到心神荡漾,反倒开始心底发毛。此人神秘莫侧,若是他请的客,这菜会不会有问题,她瞪着连连端上桌的一盘盘好莱。摸摸脑袋,头上只包了条黑巾,脑后一束长发扎实地捆了条细黑绳,没戴首饰。江老夫只好伸手入体,摸了锭银子出来,然后对它哈气,仔细擦了个晶亮,偷偷放进其中一盘菜当中——"客倌你在做什么?"似乎很忙的掌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吓了江老大一跳。她没戴银簪,所以改用银子试毒,这可不让掌柜的知道;江老大赔笑道:"没什么,这是给你的赏钱,谢谢你请客倌?"没毒小但银子不是纯银,还混了其他金属,不晓得会不会因而失了准头?掌柜的一脸古怪,还是勉强收下了那沾了菜汁的钱,然后忙他的生意去了,只留下江老大一个人,瞪着一桌菜发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早餐可有例外?江老大的肚子咕咕叫,一脸垂涎。"一大早,叫了这么多好菜不吃,瞪着就能饱么?寄情那低缓的声音传来,徐徐幽竿优美如丝竹慢行,传进江老大耳里年胜过鬼脸索魂。
只见他悠然惬意地在她面前坐下,举着便挟住菜往嘴里送,一点儿也不客气,也没有害伯的迹象,江老大心下疑惑:难道这菜不是他叫的?"有个莫名其妙的人请我客,我不没搞清楚这桌菜是不是有问题,你就这么囫囵吞枣,当心吃出毛病!"江老大存心吓吓他,最好吓掉他那脸忧闲镇定,吓歪他的嘴。
"喔?"莫寄情剑眉一挑,嘴角微笑,"那人呢?"莫寄情失笑凝望她,"谁会费这么大力气下毒害人,你么?""我?"江老大指着自己鼻子,"我要是你的敌人。才不这么厚待你,让你吃香喝辣,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死,死的不痛不痒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的命在我眼里大概值不了一两龙霜,拿来害你还嫌可惜,不如去毒老鼠,我会想个最简单省事又不亏待自己的方法,找你的喳…咦?说了半天,你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江老大洋洋洒洒地发表对付他的"高见"又叫又威胁的,见他依然笑意不减,忍不住问道。"想吓谁啊!"怕,怕菜有毒,都吞进肚子里,要是穿肠毒药,也该发作了。"莫寄情边笑边吃。"你真的不怕我?"'江老大亮出狰狞面目。
莫寄情摇头而笑。见江老大一脸铁青。他又笑嘻嘻,"大姐貌美如花,亲切可人,一笑如沐春风,再笑倾城倾国,三笑能引起万国征战,小子我亲近都来不及。何以言怕?"明知她对自己没意思,他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江老大不吃这套。"不管怎样,你插手我跟车小子的事,也不管我发不发火?"她倾身向前,逼近莫寄情。他耸耸肩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跟他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得完的关系,我反正搞不清楚?扯也扯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你又何必紧张?"是吗?瞧他一脸无辜,真让他插手也无害?天晓得!
但是他说得头头是道,把江老大想归给他的罪,轻松推了个干净。江老大心有未甘,他仔细细地端详着他,忽而开口,"你说过,你才小我一岁?"好个聪明胆大的家伙,她这个老江湖都快招架不住了呢?莫寄情点点头,吃着他的好菜。
江老大继续凝视着他。像莫寄情这样的天人之姿,恐怕任何女人都要被比了下去,他这辈子可看得上哪家姑娘?不论谁有这个命,当他的妻子肯定很辛苦,丈夫美过自己,有哪个女人受得了?即使是不重外貌的江老大也不免免报然。不过,奇怪的是,他浑身的酸馁昧也不淡,怎么她不会像面对君上华那般而心生仰慕?这是她最喜欢的典型哩!江老大一想起君上华便怅然若失,又想起了车步石而嘴角微扬,再看看眼前那张回视着她而莫测高探的俊脸,不免心头一震!不是为那绝世容额,而是为那了然一切的深沉笑脸。
就是这个!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个!她无法世上有任何不在她掌握,又胆敢耍她的人!莫寄情不受她威协,反倒一切全像在他控制中般自信且自然,才令她心生警戒而不生情愫,钟清流屡次将她玩弄于肌掌之间,所以才令她见了就讨厌,更别提烦心于他!她不爱难以捉摸的男人,不管他们多么吸引人。风吹云,但不恋云,恋的是厚实的土。
她是不愿的风,不受恋莫测的云,她很漂泊,渴望的是脚踏实地的安稳。
就因为这样,-碰上正直的单纯的君上华,她才一面倒的恋上他,即使他心有所属,也因为这样,那傻傻的车小子才能拢起她的兴趣。一路相至今而不令她排斥甚至让她起了一些些异样的心情,这是她无法否认的纵然那车小子也开始有一点点变质了……如此一想,连那幼时的玩伴石小子,也因老实温吞而受她特别多的欺负只可惜他……
江老大不知不觉中,顺手也动起了筷子。"怎么,不怕有毒寡了?"莫寄情好笑地提醒她。江老大那张脸,短短几瞬间变换过不知多少种面貌风情,看得他津津有味,倒不如是她在想些什么。"你说,你都已经试过,要出事早出事了,不会嘱了大半还能在这里跟我说些疯言疯语。"江老大回神,边嚼边道。就在此刻,似乎忙完的掌柜靠了过来。
"两位,这桌莱是有位客官特别请两位的,请客的人,说是跟这位公子约好碰面,大概近日就到,请公子等他。"他朝着莫寄情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莫寄情停了下来,忧闲自然的俊美脸孔,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也的些懊恼,但更奇怪的是,那双俊目竟然隐约瘠起了期盼的光芒,亮丽无限。轮到江老大盯着他发怔的脸赞叹了。
亮丽?这么形容男人很怪,但江老大就是看的心旷神怡。也不晓得他到底是高兴、懊恼还是害怕,是那掌柜的话造成他的异样?什么,他的这位朋友她可不能错过,她要知道,是能让这个一深不见底的英男子失了从容。连续几天,江老大天天都有免费好莱可吃,连带也对莫寄情越来越好,嘿……这种好日子不知可以混多久,他那朋友也不知几时会到,还是晚点到的好!见了他,也差不多该是她回扬州的时候了。
是为了好菜,她才耽搁的,绝不是为了什么人,尤其不是为了车小子!江老大心中的三百银压得沉甸甸却偏要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笑啊可笑。
莫寄情情绪渐渐有了大波动——他常常会无缘无故一个人发笑、发痴,再不喃喃自语,整天心不在焉,不再找江老大的麻烦,也不拆她的台子,看起来活像是个沉醉爱河的人,失魂落魄的。来人该不会是他的心上人吧?
至于那车小子,好像也不怎么缠她了,还会想找死?不会了吧!这些日子没帮他相着个老婆,也不晓得他心里会不会失望?江老大随意向窗外一探,正好瞧见车步石一个人,痴痴站在后院中,瞧着她二楼房间周的窗子口。哧!江老大不禁倒退一步,还以为他这几天收敛了些,不会对她说些想娶她的疯话,大概已经死心了,见到这光景,她再也难等闲视之。他是玩真的?由于她人站在二楼回廊的窗前,控的是回廊的窗,所似没和车步石对上眼,而天也刚即暗了下来,回廊内光朦胧,窗外尽倒虽光闪闪,将车步石魁梧的影子拉得更长,也将他那白而飘逸的确良外形彻底彻底照亮,车步石完全没看到她,却教她看得一清二楚!江老大心神不安,周身发热,心头也怦怦而跳。车步石那张平日装疯卖傻的脸,如今是一副深情愁怨的模样,直教人看了心头不忍。她是知道他喜欢她,但总以开玩知的成分居多,还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偶尔骂骂他,教他清醒些就是了,谁会想到他竟是这么的认真!她又倒退了一步。不行!她不能因而心生怜悯,进而动心,她婚债没解决,就算解决了,也不要车小子来扰乱她的生活。她的天空这么广,才别从一个泥沼爬起,没必要急找个火坑跳下。纵然她对他……是人一点点动心啦!但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喔!更史,才刚发了芽的地,要刨除可以趁早,她可不想因此放弃目前所有的一切。江老大把心一横,扭头离去,决定放逐他在自己心中的影子。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行经回廊,一个有些低沈而嗅怨的声音,从那虚掩的房门内传来。很熟悉的声音。男声?女声?那是?江老大一转头,两眼一瞪,那是莫寄情的房间?"我发了疯才会同意和你打这个赌,"活该教我一个月见不到我的娘子!想得我心发疼!只有这一次了。我不会再同意玩这种游戏,什么小别胜新婚,我宁可天天新婚,年年新婚,也不必大江南北追了不下千里,磨死我了!今后定要把你绑在身边,不让你离开一步!"这是个柔和的中音,一个相当好听的男子声音,语中强烈的眷恋和占有欲,不必看他,也可以体会到他浓烈的情感。江老大听得脸发了红,莫寄情的房里怎会有一对夫妻?虽然说非勿视,但是……她按接不住好奇心,悄悄贴近那仅余一道门缝的房间,向内一瞧——呢?!她的两颊跟着更加燥热。房内两人影紧紧相拥,那高大的身影怀里抱着个纤细修长的人儿,只是,两人都是——男的呢?江老大忘了回避,提了口气继续看下去。那高大的男人仅露了半边面,但看得出侧面刚毅而俊朗,一脸深情款款更是不容忽视,他小小翼翼捧起怀中人的脸蛋,细细凝视膜连一个月的容颜,就像大地,间仅行剩这张脸孔吸引得了他的视线,其余皆是不重要的。看得江老大也跟着有些醉了。
在他怀里的人儿跟着轻笑,"找现在想到处跑也不行了,我这身子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就要-当爹了!"那柔缓缓的声音,由她嘴里吐出,教门内外两人同时一震!"你说什么?我要当爹了!"那男的声高示稳,声音也急促起来。成亲都要五年了,终于有了子嗣,教他怎不欣喜。只见他用力抱紧了她,浑身遽抖。那女人?那是莫寄情?声音及脸孔配在一起,江老大大楞,瞬间释然。
也难怪,莫寄情那张俊美虽然美得过火,倒是挺自然的,身形又修长,高了她半个头,言行举止也看不出矫揉造作的痕迹,显然她很习惯扮成男人,也难怪她就这个老江湖没能识破。得知她的性别,江老大也跟着起了相惜之心,更为她有了身孕而替她高兴。她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女人,一个可爱可敬的对手;可惜她就要回扬州去了,否则,定可和她结个朋友,多斗几天嘴的,可惜!只听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又变得紧绷,近乎咬牙切齿道:"你有孕还到处跑?老天!你想吓我?从现在起,求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你太会惹事了!""这回依你。我也不跑出差错!这孩子是咱们盼了四年多得来的,我一定让他平安出生。中安长大。"莫寄情那低缓的声音,此刻听来是绝对柔媚的女声,如果她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江老大相信自己不会认不出来的。
那男子无奈地向道:"你晓得吗?几天前我就找着你了,只是见你身旁那两人有些古怪,特地花了些时间调查他们,所以才等到今天。如果早知道你有孕,我哪管他们是谁:就直接来接你回去了,才不多等那几天!"
门外的江老大屏住了气,这男人是谁?可查出了什么?
我也觉得他俩有些门道;是挺特别的,你说说看,我倒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莫寄情伏在丈夫宽阔的胸前。吸取也熟悉的气息。
那男人吸了口气,郑重道:"那女子是扬州土皇帝,人称长江以南、甚至全国第一人的的财务国之后,人人叫她江老大,真名无从得知。她为机智巧诈,颇有些侠义心肠,武功高强,年逾二十五而未——"说着说着,不免笑了出来。想他妻也过了二十才嫁他,已经够晚了,这江老大还更胜一笔呢!有意思!莫寄情嗤嗤笑了,催促道:"那车步石,呢?""提起他,那男人的脸更形凝重;"他也精采着!他不叫车步石。"江老大心中一沉,有不祥预感,忙细听下去。
'他的发迹也真是个传奇。他赤手空拳的打下黄河以北的陆运江山,去年才和南方的洞庭钟家谈成了合作,他助钟家住北发展水运,钟家助他往南发展陆运,现下和我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是久仰他大名了,不过,这还是我头一回见着他的面。"江老大所得额角冒出了汗。这个际遇不就是那……
"喔!我知道了,我所过他的大名。不就是那洛阳的石不转……咳?石不转?江流石不转?难不成那江老太原名便是江流?"莫寄情笑出了声。这就是那"车小子"对八阵图情有独种的原因?"你这听谁说的?"那男人也笑了,这下所说的话,江老大完全没听进去。
他们的轻声细语在她的脑海里持续嗡嗡响。
石不转!骗得她好苦哇!……
他在洛阳。这些年来的名声日益隆,她不是没有耳闻,只是,既然他们的婚约已因他的失约而算了,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必要出面寻他来说个明白,'就当世上没了他这个人,她既看不到她没听说,好友问起婚约,就推说对方厌恶她的声名狼藉,没敢上门提亲,草草带过就罢。她怀着侥幸,活到了二十五,躲到了二十五,自以为神不知鬼不知觉,突然听说他上门要求履行婚约。吓得发疯似的逃,谁晓得他原来化成个傻子追随她身的将她耍得团团转!可恨哪!江老大捂着口,以免气得破口大骂,惊动屋内人。她小心翼翼为他们拉紧了门,轻着脚步而击。气死她了!江老大觉得自己像个傻瓜。逃了大半天,原来事实和要躲的人一起?真真是背着石头躲冰雹,不砸得她满头包,也压得她跑不了。天下还会有比她更蠢的人吗?她真想揍自己一顿!江老大怒气冲冲出了回廊,不了楼,来到后院,见了那仰头的白色身影,她顿时煞住。他不在!还在那儿痴痴瞧着她的窗口……江老大止住脚步,远远地看着他,顿时有了主意。车步石感到旁人的靠近,四处梭巡,面对的是僵在那儿的一张怒脸。神复杂地着他。有他些惊愕,跟着大喜,朝她问候:"你找我?"那张面孔的真诚,江老大真不想怀疑,但也懒得去相信。她缓缓走向他,眼睛没离开过他的脸,脑子想的是狠狠揪起他,车步石迟疑地叫了她。"江……大姐?"见她不出声,车步石迟疑地叫了她。
江老大在他面前停下。细看那张脸、原本就是眉清目秀的聪明样,她怎会当他是个傻子?隐约中其实也看出他有些古怪,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原来就她的未——婚——夫!想起他坐在桥头,泣诉着未婚妻无情,想起他们光天化日,当路拥吻,想起他对着那幅"八阵图",情有独钟,想起他在花满楼内,要她来日不要后悔,想起他动不动就求婚;想起他……老实说,一切皆有迹可寻,且处处令入回味无穷。江老大放缓了脸部肌肉,立刻又绷得死紧;眼里闪着异样光芒,一把掀起车步石的衣领。"你说你喜欢我?要娶我……"她依然是一脸恶狠狠的模样,哪个男人敢娶她,无非是吃了熊心豹子但。但车步石早习惯了她那虚张声势的假凶狠劲。
虽觉得她问得突然,他仍忙不迭地点头,这是毋需怀疑的事实,他早承认过的。江老大靠近他的脸,月光来回梭巡他的眉、眼、鼻、唇、脸部每一个角落,试图强出他作假的蛛丝马迹。怪了,看不出来?人心隔肚皮?这种事怎么看得出来呢?江老大提醒自已。"你可愿意嫁给我?"他屏息以待。这几日怕惹毛她,他不再动不动便开口求婚,现在既然她主动问起,那他便顺口再问一次。反正他有被拒绝的准备,被她拒绝也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好丢脸的。江老大没回答他,反倒微微一笑,笑得一脸狡猾,教车步石身子一僵?
她在他的惊楞中,大刺刺地伸出两臂,缓缓缠上他的颈于,软绵绵的娇躯也贴上了他的胸膛,紧紧嵌进他的怀中,吓很他心跳速增,动了不敢动、这艳福未免来得太突然了!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还是拉不近两人间的差距,仍是一长一短。瞧那双相依相偎的影儿,更显得她娇弱而惹人怜。她的气息吹上他的脸。车步石惑于她的突来之举,舍不得也不敢动,就怕她生气,但如今这局面。她似乎比生气不要让人不安……她索性闭上眼,送上她的唇。黑暗中,只听到他一声闷哼,她还是稳稳吻上目标,触上了他温热的唇.应该说,他终于受不了她的诱惑,俯首而就,顺势吻了她,再顺势伸手将她圈个死紧,柔进自己怀里,好让他与她更贴近。他们早已尝过彼此的唇,那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今却是在星光夜里,吻的味道,似乎有了那么点不同。他变得更加狂野!;她感受到他大胆的舌又想攻城掠地,只是这回,也许是夜的催化,催得她想报复的心也软化了,化在他逐渐蛮横的吻里,任他尝到了她口中的芬芳,任他投起了她理智的旗帜,和他一同晕眩在长吻里——醉得谁也不想清醒……也不知几时分开的,江老大只觉得四肢发麻,四虚软,无意识地攀着他的肩膀,勉力支撑着瘫软的躯,她茫然抬头,望着车步石同样好不到哪去的肿双唇,烫得她双颊火红,敲得她更心悸的是,扑在脸上灼热而深沉的欲望。他是真的想要她?!车步石喘着气,揽在她腰上的手依恋不愿离去。他抿了抿唇。似乎嫌她的润泽仍然不够。他依然口干舌燥的紧,直想要的更多。车步石虎视耽耽地凝视她美丽的脸宠,老实的面孔仿佛换了张脸,极具侵略性。在她没回神前,他屈服于自己的渴望,再度将她揽人怀中,吻个彻底。情欲开了闸,不达目的誓不休!吻到痴情处,他得寸进尺地将吻移了开,不自觉转向她白嫩的颈子,将欲望印了上,才得到她的一声惊喘,然后,他便被一掌推开。"你疯了!"江老大在这一刻清醒,挣脱出他温暖的怀抱,温熟的唇吐出自己也惭愧的冷酷指控。根本是她先发的疯啊!车步石试着火速平息自己的欲望,以求清醒的同她说话。他深呼吸一口夜的凉气,勉强平静道:"我当然疯了;只要见了你,我就想要你,想得发疯。"他控制得很好的平静语气,全因他毫无遮掩的表白而出烈火红星,熔惑灼人,光芒万丈。却烫得江老大退了一步。"我不会再相信的,你休想让我相信"她摇了摇头。不管这个吻尝起来多真实,多令人心荡神驰,他就是休想骗她,休想再一次毁了她的希望。她宁可没有希望,也不要希望刹那即毁,尝那心神惧碎的失望之苦。"我没有骗你。"他和身躯眷恋地驱使他上前,作势又想抱她。
"不要过来!离我远点!"江老大怒吼,吼住他急切的脚步。
'"为什么拒绝我?"他一脸绝望。
"不要靠近!不准靠近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遥指着他,连到退未了,终于象是逃离什么,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没有骗她!他是真的想要她!而她为什么会口口声声说不会再相信他?紧阖的门扉被推开,自内走出一双壁人。
江老大迎了上去,想笑,却笑不出来。还是莫寄情先开的口。
"江大姐?你看起来似乎精神不是很好?""告诉我,如果我现在就要出发回扬州来日能在哪里遇见你呢?"江老大凝视着那张美颜,猜测着她到底是何来历。莫寄情同身旁的男人对望一眼,那男人笑着点头,显然也乐见她们之间的来往。她应当是个值得结交的江湖朋友。"我回关中的家里,来日.你就上观海山庄宋找我,就说找倪夫人即可。"她笑着亮出身份。倪夫人?!江老大微张嘴,一脸楞然。莫寄情以为她对自己女人的身分感到惊诧,便笑着进一步解释:"对不起,我是女人,不是有意骗你的。出门在外,我习惯这么打扮。"
江老不久前已得知她的性别,所以不觉什么,倒不晓得莫寄情竟然是观海山壮倪夫人,这才令她咋舌不已;她屏息而问:"剑小莫?"如雷贯耳啊?这个名字。原来这倾国的容颜,是属"关中第一才女"所有,她可是久仰了。剑小莫点头微笑。
那他是……江老大镇定地转向那男人,"倪凤潮?"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能遇赫赫有名的"关中之神"。江老大细细看了他潇洒闲适的外貌。倪凤潮也点头微笑,"你好;江大姐。"欣逢如此大人物,还如此容易地就让结交上了。这可对她赌馆副业的北进大有益处。江老大兴高采烈拍着胸脯自我介绍:"叫我江老大吧!"早知两人已知道,她干脆就先招了。倪氏夫妇忙道着久仰云云,"江老大"可也不是个无名之辈。
客套一番后,剑小莫笑望着她,"要走了?我们才刚"认识'了彼此,你不觉得可惜?"'我这个混江湖的,事业做得太大,不能离家太久,免得赌馆让人赢了去,我就喝西北风了。对不住!"江老大随口找了个理由,却没以她这是在孔夫子面前卖文章,不过,这对厚道的夫妇没去说她什么。剑小莫呵呵一笑,忽然道:"你真让我羡慕。
"什么?"江老大一楞。她没听错吧?还是她说错了?"你把我想做的,——实现了,开赌场、混江湖、逾龄未嫁。甚至不嫁,依然追逐自在,我想过你这样的生活。"剑小莫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又来了!他老婆嫁他这么多年,依然如此不羁。这话说得倪凤潮心里大叹:有谁会在丈夫面前说自己不想嫁的溯的?那不摆明后悔嫁他吗?江老大摇摇头,"我可以说你知好歹吗?你有盖世的才华,绝世的容貌,有爱你的丈夫,享誉天下的美名,你这天人倒来羡慕我江湖人?"倪凤湖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这话太合他意了!
"自由!这是你有而我没有的,虽然我甘于放弃,但心中总像少了点什么。至于我有的,你也一样不缺,只要你肯,车兄随时等着成为你的丈夫"
"事情没这么容易!"一提起他,江老大什么交情都不想套了。她双眼一眯,口出恶声:"麻烦你告诉车小子……喔!该叫他石不转,告-诉他,若想娶我,叫他亲自到扬州,提——头——来——见!"恨恨丢这句话,江老大头也不回地摇手道别。本打算下楼,顿了顿后,又不愿和石不转碰头,她转而走向前院的窗口,攀着窗沿一跃而下,飞身离去。
她自小到大,总以聪明而自豪,天晓得,如今她是被揉捏着耍!
莫寄情是个女人,如今成了的朋友也就算了,车小于根本就是石小于,而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他耍,他不会再有第三次的机会!越窗而走的江老大,让人联想不到穿窗之辈,倒像振落了漫天彩云的凰鸟,冲天飞去后,徒留散落一地的片片绒霞;引人低回不已。倪氏夫妇张口结舌的望着那空荡荡的窗子,许久许久,才像作了场梦,终于清醒。倪风潮佯怒着开始算帐。就算老婆只是随便说着玩,但是当着他的面对着外人嚷着不想嫁,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宁愿逾龄末嫁,甚至不嫁,只求消遥自在的过活?你这是嫌弃我,怨我阻了你的自由路?"他故意摆出凶狼模样。他老婆性好漂泊,一大到晚想一些花招理由离家,甚至和他打赌,赌她离家一个月之内,不会让他寻着云云,平白让他尝尽相思苦。此刻她有了身孕,他可不会再准她离开自己一步!太危险:她走到哪儿,麻烦就惹到哪儿,前些日子甚至冒死捅了对头仇家下刀,想同归于尽……幸亏没出事,不过,再要让她这样下去,佃可是会提早去见阎王:剑小莫从容地笑了笑,"羡慕,不代表会身体力行。没有你,那样的日子当然好;有了你,那样的日子也不见得不好。但是只要有你,不管什么样的,都好。"温言软语,浓情蜜意,教那怒气霎时化为柔情,雪也融成水,连华水晶也要相愿失色。倪风潮动情地吻上她的颊,将什么"江流石不转"的丢在脑后。她老是爱吓他,老是气饱了他后又哄得他心花怒放。唉!倪风潮苦笑着抱她入怀。"有了你,才是真正的好。"他低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