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猜到他的身分显贵,但秦罗敷还是被他真正显贵的身分给吓到了。
出身王府的二公子,拥有皇族血脉,还得皇宠,拥有先斩后奏权力的按察使。
他与她果然是云与泥的差别啊,呵呵呵,她苦涩的想着。
她脸上的表情令封承启蹙眉不喜,开口问她,“你在想什么?”
秦罗敷摇头,然后忽然站起身来,面容恭敬的朝他盈盈一拜,道:“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过去曾数度冲撞大人,无礼至极,请大人恕罪。”
“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分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个。”封承启的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民女明白大人的意思是在告诉民女,只要有大人在,民女的父亲定能平安无事。民女在此代父亲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谢谢大人。”说完,她又朝他躬身拜了一拜。
封承启见状脸都黑了,他倏然开口道:“影七。”
“属下在。”
“出去。”
这命令来得突兀,但影七却很欢迎,还有一丝雀跃欣喜的感受。公子对男女之情向来不感兴趣,也可以说反应迟钝或冷淡,甚至是排拒,而今终于开窍,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总比不知不觉要好太多了。他想,皇上和诚王爷及王妃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很开心。
带着满心的期待与欢喜,影七不动声色的点头颔首,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男未婚女未嫁的男女独处一室。
其实单凭眼下孤男寡女独处这件事,以及先前他在松风院所撞见的那一幕,公子和秦姑娘的好事就跑不掉了,因为不管是皇上或王爷、王妃,这三位都绝对不会眼睁睁错过这难得的逼婚机会的,只要公子愿意成亲、肯娶妻生子就够了。
而他也终于能向皇上交差,真是谢天谢地。
影七离开后,厢房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秦罗敷仍站在原处没有坐下,垂首敛眉,姿态恭敬,而封承启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瞪着她,想看她还要维持现今这姿态多久。结果她竟然真与他比起了耐力,一动不动也不出声音的立在那里,真是把他给气到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命令道。
秦罗敷可以感觉到他在生气,却不知他为何生气,也无法像过去那般随意的开口问他怎么了。眼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孙贵胄、御赐按察使大人,而她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无知民女,她必须谨记两人在身分上的贵贱差别,必须谨言慎行,免得为爹娘与秦家招祸。
她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边听令行事的抬头看向他,态度始终恭敬而拘谨,少了平常的随意,自然也少了平常的活泼气息。
“坐下来,态度自然一些,我不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封承启忍无可忍的冲口道。
秦罗敷有些错愕,也有些无所适从。
自然?在贫富贵贱阶级分明的这时代,她一个早已习惯人人平等、自由自在的灵魂要如何表现自然?面对身分平等的人还能自然,最多就是被标上离经叛道之名,但面对像他这般身分显赫、高高在上的高官贵人时,自然就是不敬,自然就是胃犯,自然就是找死啊,而她真的还不想死。
“大人……”她一开口就被他怒声打断。
“别叫我大人!”
秦罗敷真的很无奈也很无力,只得改口道:“封公子,民女站着就行了。”
“我让你坐下。”
好吧,坐就坐。秦罗敷拘谨的坐下,决定此刻起还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别自作聪明比较好。
“你为什么至今未成亲?”
秦罗敷明显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这个问话好像完全与他无关吧,他问这做什么?他对她又无意——不对,她在想什么?即使他对她有意也没用,高高在上的皇族贵胄与寒门民女根本就是两条并行线,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交集。
秦罗敷,你是怎么了?清醒一点!
“回公子,因为民女自小受爹娘宠爱长大,性子有些任性,眼光又有点高,不想将就婚事才会延宕至今。”她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回答。反正大家都这样说,它不是事实也是事实。
其实她的真心话是,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二十七、八岁再成亲也不迟,可以慢慢找属于她一个人的有情郎。只不过话真说出来,别说是他了,恐怕连爹娘都会被吓坏,觉得她疯了吧?
“眼光高不想将就吗?”封承启嘴角微弯,相当喜欢她这个说法,因为——
“真巧,我也一样。”他勾唇说。
秦罗敷因太过错愕而不由自主的脱口问:“什么?”
“我说真巧,我也一样,因眼光高不想将就,婚事延宕至今。”他看着她勾唇道。
所以呢?秦罗敷想问却勉强按捺住。她不知道他与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突然发现有志一同的同道中人,所以很开心吗?可惜本质上就像他们的身分一样有着天壤之别。
第10章(2)
“所以,你与我成亲吧。”他看着她,语出惊人的突然说。
“什么?!”秦罗敷顿时被他吓得目瞪口呆。
“与我成亲,做我的妻子。”他再次说道,神情认真,却见她沉下了脸。
“封公子,你在与我开玩笑吗?”她问他。
“没有。”
“那你一定是疯了!”秦罗敷毫不客气,因为现在的她很生气,气到已经没心思去顾虑自己会不会得罪或惹怒眼前这位身分尊贵又有权有势的按察使大人。
封承启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簇火光。他还是喜欢看她气势凌人又朝气勃勃的模样,唯诺与恭敬真的不适合她。
“封公子是什么身分,民女又是什么身分,公子难道忘了吗?如果公子忘了,容民女在此提醒你,所谓门当户对,所谓父母之命,所谓媒妁之言,公子刚刚所说的话完全不合礼法,如若你不是在开玩笑,那你便是真的疯了,否则不会说出这种疯话!”
“我没有疯,说的自然不是疯话。”
“那你便是在说梦话!”
封承启忍不住笑了出来,感觉好久没有这般愉悦欢快的心情了,好像自从上回在秀清镇上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不对,似乎是在更早之前,好像就是在她突然跑去问他看上她哪一点、喜欢她什么地方,被他无心伤害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到之前,而他的愉悦心情也跟着离他而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觉得自己就是个蠢的,早对她上了心却不知不觉,弄得两个人都受气不愉快,真是个笨蛋。不过幸好他现在醒悟也不算太晚,这个总是能为他带来欢笑与愉悦的丫头他要定了。
“如果这是梦话,那么稍早有位姑娘窝在我怀里,紧抓着我的衣衫哭得泪流满面,叫我不要走,那也是一场梦喽?”他伸手抚着下巴,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秦罗敷压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浑身一僵后,脸颊立刻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她这辈子——不,就连上辈子都没做过比那更丢脸的事。她那时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会扑进一个男人怀中又槌又打,又哭又叫的做出那样丢脸的事啊?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太丢脸了。
“那时因为爹的事,我心急如焚,又害怕又恐惧才会这样。”她红着脸尴尬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