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一色不断的想起他所说的话,还有那个漂亮的商城模型……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的目的是拯救没落的商店街,而不是消灭它?
喔,宫本一色,你不会真的动摇了吧?一色不断地在心中自问自答。
不行,她跟爷爷是最后且唯一能守护高店街的人,绝不能被他几句话就说服了。
对,没错,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守住这个拥有无价回忆的老房子。
回到家,就见爷爷焦急忧心的等在门口,见她终于回来,随即迎上前。
“一色,你没做傻事吧?”宫本三吉上下端详着孙女,“你有没有闹事,有没有受伤?”
他太了解孙女的脾气,她一旦暴走起来,肯定是会动手的。
对方财雄势大,她要是真的动手伤人,可是得吃牢饭的呀。
“爷爷,我没事………”看着为自己如此担心的爷爷,她内心十分愧疚。
从小到大,她总是在做一些让他提心吊胆的蠢事。
“爷爷,你的伤要不要紧?”她心疼的看着眉角贴着。K绷的他。
“我不要紧,倒是你……”他不安的询问:“你真的跑去丸谷开发了?”
嗯,我见到他们的社长,主使者不是他,而是他的职员为了立功而自作主张……“
“这样呀……”宫本三吉松了一口气,“这么说,那些流氓不会再来了?”
“嗯,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她这么说,宫本三吉脸上终子有了笑意。
看着爷爷疲倦又苍老的脸,一色胸口一阵揪痛紧缩,爷爷都七十岁了,却还得守着这间一天不到三个人光顾的豆腐老店,这对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你认为一群人抱着一起死是对的吗?
让志的这句话一直在一色脑海里萦绕着。做为一个孙女,让年迈的爷爷死守着这家店,究竟是对是错?
爷爷可曾有那么一秒钟动过放弃的念头?会不会他其实早就想放弃,却为了配合她而苦撑着?若是如此,那她真是太不孝了。
“你肚子饿了吧?”宫本三吉慈祥的笑看她,“小川大姐今天送了我一些面,找们煮来吃吧。”
她点点头,扶着爷爷进门。
翌日一早,一色才打开店门,外头己经有人候着。
他不是要买豆腐的客人,而是昨天挨了她一拳的让志。
“你……你来干么?”见他手上拎着礼盒,她其实己猜到他来的目的。
“宫本老先生没事吧?”他一早驱车前来,想亲自为昨天的事向老人家致歉。“我是来向宫本先生道歉的。”
虽然做错事的是他的职员,但身为老板的他也难辞其咎。
“算了,你回去吧。”她不能动摇,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触,她必须坚定自己的决心。
“一色,谁啊?”听见说话声,屋里的宫本三吉走了出来,看见店门口的让志,他愣了一下。“一色,是你的朋友?”
他跟一色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长大成现在二十八岁的女人模样,他从没见过有任何男性来找过她,除了米冈家的仁司。
而现在,不只有陌生男人来找她,还是个英俊体面的男人。
“爷爷,他是……”
“宫本先生,您好。”不待她解释或否认什么,让志己趋前致意,“我是丸谷让志,丸谷开发的社长。”
“咦?”宫本三吉一怔,旋即想起一色昨天跑到丸谷开发兴师问罪之事。
不好,难道一色真干了什么傻事,现在人家上门来讨公道了?
“真是不好意思,丸谷先生。”他不安又姿态极低地开口,“我孙女要是做了什么蠢事,还请你们不要追究。”
看见一个七十岁的老先生,为了孙女而如此低声下气的跟他道歉,让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您误会了,我今天是来向您致歉的。”说着,他送上手中的鸡精礼盒,“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请笑纳。”
宫本三吉不解的看着他,然后再看看一色。
“昨天令孙女到敝社来,我才知道发生了那种事。”他态度真诚地表达歉意,“那件事并非由我授意,而是我的部属态意妄为,我己经开除他了,希望您能见谅。”
看着眼前这个相貌英俊、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宫本三吉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是丸谷开发的社长,收购商店街的人就是他吗?这个有着澄澈眼神、坚毅神情的年轻人,就是大家口中那个炒地皮的投机客?
突然,他注意到让志嘴角的伤,心头一惊,“你的伤是我们家一色……”
“不,跟她无关。”他一笑,“是我运动时不小心弄伤的。”
闻言,宫本三吉稍稍松了口气,一旁的一色不觉惊讶。
他没趁机在她爷爷面前说她坏话?他是伯她被爷爷责骂,还是不想爷爷为此担心,甚至心怀歉疚?不管是为了什么,那都表示他是个厚道且体贴的人。
不妙,怎么她觉得他的优点好像越来越多了?
“来,里面坐。”来者是客,就算他是想收购商店街的人。“一色,去泡茶。”
一色一怔。请他进屋里喝茶?不,她才不想对他那么热络呢。
“爷爷,不必啦!”她急着劝阻,“他是大忙人,没空待在我们家喝茶。”
“不,我不忙。”让志注视着她,高深一笑,“我今天既没行程也不必开会。”
“什……你想赖在我家吗?”她小声质问他,一脸不悦。
“我一直没机会跟宫本先生说到话。”他气定神闲,“也许宫本先生对开发案有一些疑问跟好奇呢。”
“我爷爷才没兴趣知道你的什么开发案!”她不能给他机会说服爷爷。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他是我爷爷。”
“我是我父亲的儿子,也不见得完全的理解他,更不可能替他说话、帮他做任何的决定。”他不自觉与她孩子气的斗起嘴。
“那是你跟你爸爸不够亲近,我跟我爷爷可是……”
“你们……”宫本三吉访访的打断了两人的舌战,“好像很熟?”
“谁跟他熟啊?!”一色恼羞成怒又激动地反驳,“爷爷,像他们这种人的嘴巴都很厉害,您要是被他说动了该怎么办啊?”
宫本三吉微顿,转头看着让志,“你是为了开发案而来的吗?”
“不。”他抿唇微笑,“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一色最终还是阻止、改变不了什么。让志在她家坐了两个小时,而且与她爷爷一兄如故、相谈甚欢,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跟老人家很合得来。
诚如他所承诺的,他从头至尾未提及开发案。
不过那不代表什么吧?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像她那样急躁冲动。如果她是以暴力胁迫杜鹃啼叫的织田信长,那么他就是耐心等待杜鹃啼叫的德川家康。
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温良有礼,目的都只是为了完成最后的收购吧?
想到这儿,她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沮丧及难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开发案吗,难道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别的理由?
话说回来,她冀望他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理由呢,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因为她吧?可恶,为什么她会为了他而这般患得患失?
“一色,你发什么呆?”仁司突然朝正站在XPowe“俱乐部置物柜前想得出神的她拍了一下。
一色吓了一跳,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不要不出声的突然从我后面出现啦!”
“我有出声啊,是你恍神了吧?”仁司疑惑的问她,“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啊。”她继续擦拭置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