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乃父母之命,这事岂由得我作主?”
“若是祖父答应,难道你要嫁给他吗?”章莫恩冷哼一声。以前他相信,如今他是半信半疑,她绝对不会任人摆布。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这会儿章莫恩可吓到了,没想到随口一问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嘲弄的唇角一勾,“难道哥哥与祖父想法一样,认为上官哥哥配不上我?”
怔愣了下,章莫恩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愿意嫁给上官逍这种直来直往的人。”
“直来直往有何不好?难道满腹算计就好吗?”章幽兰无奈的苦笑。“若是人生可以不必算计,有谁愿意处处筹谋过日子?筹谋得越多,不过是越伤神、伤心,越明白人心不可测。人若能求得一生太平,日子糊糊涂涂又何妨?”
顿了一下,章莫恩的眼神转为担忧。“你是不是在温泉水里面泡坏脑子了?”
章幽兰好笑的送上白眼。“温泉水没能将脑子泡坏,倒是可以将双眸洗壳,过去看不见的事,如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我是不是应该送二妹妹一个大礼?这一推,推得真好!”他真的很喜欢泡过温泉水的妹妹,不仅聪慧过人,且有一颗玲珑心。
“哥哥还是别送了,要不,她还以为哥哥在嘲笑她蠢死了。”
“我何必嘲笑她?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吗?”
她很感谢人生可以重来一次,这一世能得到如此疼爱她的哥哥,已经值得了。章幽兰撒娇的勾着章莫恩的手。
“哥哥别再为他担心了,无论嫁谁都好,重要的是如何过日子——有人锦衣玉食,过得战战兢兢,忧心朝不保夕,有人三餐劳碌,过得幸福温暖,活不过今日也不会遗憾。我啊,一定会好好过日子。”
闻言,章莫恩终于放心了,不再言语的将章幽兰送回马车,接着回自个儿的帐幕。
他们离开不久,朱孟观从暗处走出来,朱云仁紧跟在后。
虽然隔着一小段距离,朱孟观无法听清楚他们的言论,可是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明白一件事——“他”是女儿身,只是,究竟是章家的哪一位姑娘?
“云仁,你猜她是谁?”
朱云仁想说章阁老的宝贝孙女,这是皇后娘娘挑上的太子妃,可是万一不是呢?他不至于眼拙看不出太子对人家姑娘生出异样心思,若这位章姑娘非预定的太子妃,那可就麻烦了,还是避重就轻的道:“卑职不清楚章家诸位姑娘的性子,无法断言。”
朱孟观的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章阁老养在膝下的孙女究竟排行第几?他会留意几位大臣家的子孙,是意图从中寻到好苗子,拉拢为已所用,而内宅的女儿家再好,也与他无关:若是母后提起此事时,他多一点关心,如今就不会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了。
不过,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并非为了一个男子而心神不定,总归松了一口气,要不,他都要怀疑自个儿有断袖之癖了。
“一回京,即刻查清楚章家各房子嗣,特别是母后属意的章家姑娘,本宫要知道她每一件事。”
“是,殿下。”
朱孟观望向马车的方向,无论她是章家哪一位姑娘,母后属意的人必须是她。
第四章非卿不娶(1)
回到京城,朱孟观首先是进宫面圣,将一路所行——报告皇上,当然也包括北夷骑兵潜入北关城,并在马市开始前一日暗杀他。
他没有提出任何臆测,只道自个儿如何逃过一劫,因为他太了解父皇了,没有臆测,父皇反而会细细琢磨此事,相反的,他若先有自个儿的想法,父皇反而会想尽各种理由为大公主他们解释,如此一来,他在北关遭受的一切岂不是白受了。
除了大公主,无论哪一个儿子,父皇都一样疼爱,只是对他期待更高,因为父皇是以大周将来帝王的眼光看他,认为他理当有更宽阔的胸襟,正是如此,在父皇面前他只会就事论事,不讨厌谁,也不会喜欢谁。
不过,他也不会一副友爱手足的样子,这就过于虚伪,反倒失了真诚,父皇也不见得喜欢。
“你可曾想过,北夷骑兵为何得知你在北关城?”朱孟观不说,皇上还是会想知道他的想法。
“儿臣此次随尹尚书前去北关验收战马,朝中众臣无人不知,若是有人上酒楼聊了几句,无论有意或无意,都可以轻巧的透过商人传至北夷。”他不能不说大公主很聪明,她使用一个不沾手,却有可能成功的法子暗杀他。不过,这不代表查不出来,只要追调那段时间进入北夷的商人,幕后主使者就可以窥得一二,这一点父皇很清楚。
“你认为此事乃透过商人的管道传到北夷?”
朱孟观点了点头。“原因有二,第一,此次潜入北关城的骑兵只有数名,可见他们不敢确定儿臣在北关城的真实性,因此不敢大肆动员;第二,若一开始就掌握儿臣行踪,他们不会拖至马市开市前一日方才耍伎俩引开府衙的护卫军。”
皇上脸色一变,“这个何明之实在混蛋,明知道朕的儿子在官邸,竟未留下任何护卫军守护?!”
“父皇息怒,何知府是个清官,北关在他的经营之下,百姓丰衣足食,只是北关乃大周北方门户,若是当权的缺乏睿智,不小心就会陷百姓于危险之中,最后置京城危如累卵。”
没错,北关若是落在北夷手上,京城就有危险了。“何明之虽然是为了防止北夷骑兵攻进北关城,但是面对危机,却不懂得做出明智的处置,可见得他无法胜任北关的知府。”
朱孟观眼中闪过一抹偷悦。果然如她所料,父皇最在意的是京城的安危……她真的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姑娘,若她是章阁老最宠爱的孙女,这一点也不难理解。
“父皇,何知府确实有必要重新安排,可是儿臣以为建立一支属于大周的骑兵队更是重要。此次儿臣与北夷骑兵短暂交手,他们无论身形、武艺皆在儿臣的侍卫之上。我们再不迎头赶上,将来北夷胆子养肥了就会血洗北关,挥军南下。”
皇上略一沉吟,频频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可是大周多年重文轻武,想要建一支骑兵队并不容易。”
“儿臣琢磨过此事,若是从武举下手,是否更能快速建立大周的骑兵队?”
“武举吗?”
“是,至少先恢复武举,提倡武艺,大周方能渐渐一改重文轻武的风气。”
皇上显然心动了,可是也不敢草率而定。“这事容朕再想想,也让几个内阁大臣一起讨论,至于章阁老的嫡长孙,朕会好好奖赏他。”
“父皇,儿臣进宫之前,章家大公子特地向儿臣请求,他非在朝为官,此次的事莫要提起他,儿臣深有同感,只是不敢在父皇面前隐瞒真相。”
“既然如此,此次的功劳朕先记下了。”皇上摆了摆手。“你母后成日盼着你回来,这会儿想必等得很心急,你赶紧去见她,朕给你三日好好休息。”
离开勤政殿,朱孟观直奔慈宁宫,还未等他行礼请安,元皇后就急忙的拉着他上下左右瞧了一遍又一遍,确定儿子好好的,才终于安心。
“接到你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你在北关城遇到北夷骑兵队,母后夜夜无法安眠,总是梦见你浑身浴血,吓死母后了。”
这一路上,他于每个大城皆安排暗卫传递书信。出了北关城,他就找着机会送了一次书信,原本不想提及北关城发生的事,以免母后担心,可是跟着章莫恩的商队势必延误回京时间,不能不向父皇禀明,便在信中略微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