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可!”
两名穿着很嘻哈风的年轻白人男子狂叫着麦可的名字。他们神色恐慌、上气不接下气,两眼像是活见鬼似地,一进门就直盯着孙语悟看。
“你……她……”
“搞什么?”麦可.豪登皱着眉头,满脸不屑地望着两个人,“你们是嗑药嗑茫了吗?一句话都不能好好说?”
“你——”其中一名男子先是吸了一口气,而后指着麦可.豪登大骂,“他妈的!你绑了卡罗的女人,你居然绑了卡罗的女人!”
麦可.豪登表情一僵。
“卡、卡罗的女人?”他如梦方醒,回过头来看了看孙蓓蓓。
只见她眉一挑,像是在对他挑衅一般,更像是在说:“知道了还不把老娘给松绑?”
她脑袋里其实也很困惑,但她没表现在脸上。
那可是她现在的救命法宝。
“她怎么可能是卡罗的女人!”
不过,显然麦可.豪登不是那么容易买帐。他嗤笑出声,“我跟这女人的室友搞在一起一、两年了,如果她是卡罗的女人,我一定会知道。”
“行,你带种,现在卡罗的人马都在外面找她……哦,顺便告诉你,卡罗也在找你,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
“啊?”麦可乱了阵脚,“操!那怎么办?”
“怎么办?快把这女人丢出去啊!难道等着卡罗上门吗?”
另一名男子插嘴道:“丢?丢哪里?她已经认出我们几个人的脸了,把她丢出去,不就等于让她去向卡罗告状?”
此话一出,其他人听听似乎也觉得有理。
然后大伙儿的视线全都落到孙蓓蓓的身上,并且露出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眼神。
孙蓓蓓心想,完蛋了,她这次真的插翅也难飞。
其中一个男人抽出了皮带,走向她。
“抱歉了,宝贝,你的一条命可以换我们好几条命,你就委屈点吧……”
“唔、唔——”
见鬼的委屈啦!她拚命摇头挣扎,却根本无路可退。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想勒死她。
她眼睁睁地看着皮带绕上她的颈项、绕了两圈,男人毫不手软地勒紧皮带。她喘不过气了……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虽然她没有家人、没有男友,唯一一个挚友又一副没她也不会死的样子,严格来说,她其实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但……
卡罗。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再被他拥抱一回。
他的脸庞顿时占据了她整个脑海。她眼一热,湿了眼眶,早知道自己的生命这么短暂,她会在察觉心意的那一瞬间就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
不然留在心里能干什么?带去天堂吗?
呵。她自嘲地苦笑了出声,把自己全盘交出,交给命运。
几个男人看她不再挣扎,也好似没了呼吸,猜她已经死透,便草草将她扛到几条街外的暗巷扔下,就不管了。
回程的路上还下起大雨,一伙人淋了半身湿,满嘴抱怨地回到屋内,却惊见卡罗已经坐在客厅里。当然,他不可能单独出现,身旁还带了五、六个彪形大汉。
几个年轻人杵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卡罗冷眼扫过他们几个人。
他熟悉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气氛他从来就不陌生——那是处理尸体之后的氛围。
他表面冷静,但事实上他几乎快疯了。
才短短两、三个小时,她就已经被人处理掉?这要他怎么能接受?
“她在哪?”他的声音冷到简直像是从停尸间里飘出来。
“唔……什么?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麦可.豪登干笑了一声,努力装傻。
卡罗手一挥,一名大汉立刻将麦可.豪登架到桌子前,强迫他坐下。
卡罗走到他身旁,俯视着对方。
“我再问你一次,她在哪里?”
麦可.豪登嘿嘿两声,十指在桌上焦虑地敲打着节奏,道:“对不起,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
话还没说完。
银光落下,一把蝴蝶刀就这么稳稳穿过了他的手掌,插在桌子上。
卡罗完全没有犹豫,下手俐落迅速。
“不!喔!不——”一声凄厉哀嚎爆出,麦可.豪登甚至惨叫痛哭,瞪着一把刀就这么插在自己的手掌上。
卡罗靠了过去,在他的耳边道:“我可以告诉你,我非常擅长把刀剌在同一道伤口上,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我真的不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卡罗已经把刀给拔了出来,这又换来一阵哭天抢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卡罗将沾了鲜血的银刀亮到麦可.豪登的眼前。他的神情森冷,眼睛里已经浮现了血丝,“她人在哪?”
在黑手党里待了四年多,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人过。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此刻已经被击成了一地粉末。几秒又过了,他的耐性尽失,毫不犹豫再补了一刀。
“呜啊啊啊——”
麦可又哭又叫,终于报出了巷弄的数字。
他们居然把她扔在巷子里!
卡罗听了,心痛如绞,眉头忍不住盐起,再也无法保持面无表情。
他只带了吉里安诺前往,其他人则留下来。那几个年轻人后来被如何对待,卡罗不确定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一心一意急着把孙蓓搭给找回来。
然而,当他找到她的时候,他的心也碎了。
她就像是个坏掉的洋娃娃,被人丢在暗巷里,任雨打、任风吹,甚至和一堆垃圾袋叠在一块儿。
他蹲了下来,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手轻触着她的脸庞。
她的颈上还留有红色的勒痕。那画面让他胸口一阵剧痛,他眉心深锁,忍不住俯身紧紧抱住她。
他一直以为只要防范他的敌人就好,却忘了她也有她自己的敌人。他好气,气自己为何如此大意,气自己为何当初低估麦可.豪登的疯狂。
突然,他看见她的唇瓣似乎轻轻抖动了一下。
他愣住,眨了眨眼。那是错觉吗?
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死了,没有亲自确认她的生命迹象。他立刻将食指与中指置于她的颈动脉处。
虽然只是微弱的脉搏,但她还活着。
她依然还活着!
“吉里安诺!”他回头,在雨中扯嗓大吼,“叫救护车!她还有呼吸!快!”
然后他转过头来、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蓓蓓?蓓蓓?”他以不熟练的中文,亲昵、温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
“你听得见吗?蓓蓓。”
事实上,她也的确听见了,只不过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幻听与幻觉。
她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
夜很黑,雨很大,但却没太多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她发现自己躺在卡罗的臂弯里,他俯身挡在她的上方,几乎挡去了大部分的雨势。
他已淋得湿透,眼底满满是担忧。
“……卡罗?”她气若游丝,吃力地抬起颤抖的手臂,轻轻在他的脸颊上触摸着。
“我在。”他回握住她冰凉纤瘦的手掌,见她稍稍清醒,他几乎藏不住那股庆幸的喜悦,“你忍着点,救护车等一会儿就来。”
“你是真的吗……还是我的幻觉……”她不敢相信老天爷真的听见她的呼唤,将他给带到了她的面前来。
就算只是垂死之际所产生的幻觉也无所谞了。
“是真的,我就在这里,”他将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磨蹭,“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他被这场大雨淋得又湿又冷,唇色已经隐约发紫。想到他总是意气风发、从容潇洒,孙蓓语竟心疼他此刻的狼狈。
她的睫毛轻颤,泪水混杂着雨水从眼角渗了出来。
“卡罗……带我回家……”她乞怜地望进他那双褐色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