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进去,悄悄出来,绝对不会给大叔添麻烦。”
“你听不懂人话吗?就说了不行,快走!”
门房心头一急,用力推了余敏一把,力道十足,余敏差点儿摔跤。
情急间,余敏喊了一嗓子,“大叔不让我进去,是在害怕什么?莫非夫人已经出了差错?如果不是……”
话还没说完呢,那门房像看见鬼似的,满眼惊惧,“砰”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门房的表情烙在余敏心底,她转身对凌建方说道:“情况非常不对,凌大哥,你可以带我进去探个究竟吗?”
凌建方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余敏让驾车的车夫先回睿园,自己与凌建方一个闪身,躲到墙后,只见靖国公府的大门悄悄地打开一条缝隙,门房探出头来,看见马车离开,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转回府里。
两人看见这幕,对视、点头,靖国公府确实很不对,不知里面有什么玄机?
“凌大哥,夫人住的兰萱堂在国公府的后方,我们从后院过去。”
“好,失礼了。”
凌建方挟起余敏,施展轻功,带着她直奔到后院,再轻轻一纵,便越过高墙,进入靖国公府。
寿辰闹的那出,把老国公夫人给吓病了,这一病,无法抓权,只好把中馈放给霍秋桦,可她又不放心,硬是让钱盈盈在当中插一脚。
霍秋桦无所谓,心想反正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何必趟这淌浑水,因此抽身,把所有事全交给钱盈盈。
能够掌家,且是掌一个偌大的国公府,对钱盈盈而言根本是天上掉下来的荣耀,她兴致勃勃地接手后,却发现国公府是个空架子,库房是空的,能变卖的东西都卖光了。
可是老国公夫人医病要钱、厨房买菜要钱,每天睁开眼就有人等在跟前跟她要银子,可她总不能卖掉国公府吧?
不能卖房,只好卖下人,一个丫头七到十两、一个长工十到十五两,人牙子进出几趟,她手里攒下五、六百两银子,情况稍稍缓解。
人变少了,国公府还是一样大,自然无法照管得周全,因此凌建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余敏带进后院。
只是余敏只听璟睿提过兰萱堂,可没真正去过,现在是大白天,行踪容易被人发现,她想了想,让凌大哥隐身,暗中保护,自己低头垂眉,假扮府里丫头。
绕过几圈之后,她发现一名落单的女子,见那服饰打扮应是府中奴婢,她走近低声道:“可否麻烦姊姊,领我去兰萱堂见夫人。”
夫人?女子听见这话像看到鬼似的,倒抽口气后猛抬头,目光对上,她,认得余敏——
严格说来,她不是奴婢,她叫作夏芬,是韩蔷的通房。
去年老国公爷离世后,老国公夫人不管、夫人不管,于是婚书上那条“不能迎妾纳婢”的约定,便形同无物,那时候国公爷便纳了她。
她认出余敏就是皇帝召见的女子!
老国公夫人生病之后,府里流言四起,说是钱盈盈嫉妒余敏,想使计害人,却没想害到自己,以至于丢了大奶奶的位置,成为二爷的小妾。
见夏芬没有反应,余敏把递给门房的十两银子放在她掌心,夏芬低头一看,心里瞬间有了主张。
余敏再说一次,“请姊姊领我去兰萱堂,我只瞧夫人一眼即可。”
瞧一眼?怎么可以呢,要是她去禀报世子爷,国公爷戏还要不要往下唱?微微一笑,夏芬攒紧手里的银两,低声道:“随我来。”
“多谢姊姊。”
余敏随着夏芬走进兰萱堂,整个兰萱堂静悄悄的,连个粗使丫头都不见半个,可匾额上确实写着兰萱堂,没人知道她会进府,应该不会特地弄个假院子来糊弄她吧?
余敏状似轻松,问道:“素心、素月两位姊姊呢?”
“她们被调到老爷身边去,夫人生病,不喜欢吵闹。”
这话太扯,夫人生病不是更需要照料吗?余敏双眉微蹙,跟在夏芬身后,悄悄从发间拔下簪子,紧握在掌心,她下意识往后望去,凌大哥应该在不远处看着。
夏芬领着她进屋,走到内室,转身对余敏道:“瞧,夫人在床上躺着呢。”
余敏偏过头,向床上望去,是夫人没错,她仰头朝上,张着眼睛望向屋梁。
怎么回事?没发觉有人进门吗?
余敏上前,仔细一瞧,心头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第十二章夫人死了(1)
夫人死了!她的身子早已冰冷,张开眼只是……死不瞑目?
她猛然转身,发现夏芬跑得飞快,余敏赶紧追过去,但对方比她更快一步,只见她奔出屋子,“喀”一声,余敏听见从外头上锁的声音。
连锁都备下了,这是用来……锁爷的?
她不害怕,因为凌大哥在,他会想办法来救自己。
深吸气,轻咬唇,她鼓励自己重新回到内室。
走近霍秋桦身旁,她既害怕又难过,强忍住泪水,道:“夫人,对不住,我必须看一看您。”
话说完,再吸一口气,她拉开棉被,轻轻掀起霍秋桦的衣服,见其手脚尚未出现尸斑,所以死亡时间还不太久,她的眼睛往外凸,脸上有微微的青紫,颈间有一圈明显的瘀痕,所以她是被绳子勒住,窒息而亡?
这绝对不是病,她敢确定,定是谋杀。把霍秋桦的衣物拢起,收拾妥当,余敏心思飞快转着。
谁动的手?老国公夫人?不可能,她太老了,又生着病。韩璟华?更不可能,他没道那谋害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是靖国公或其他人?如果是靖国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敏头好痛,一阵抽过一阵的,但这种时候,容不得她糊涂。
想,她逼自己认真想清楚,就算不是靖国公杀的,也一定与他有关,否则他为什么要说谎?
事实胜于雄辩,这种谎言撑不了太久,既然如此,把爷骗回靖国公府干什么?
爷会知道真相,爷不会允许夫人枉死,爷会找出真凶,爷会……一个吓人的念头闪过,惊惧浮上——如果爷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会吗?是这样的吗?就算靖国公心理变态,但爷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除非……除非爷不是……
这时,窗户从外面打开,余敏猛然抬眼,见到是凌建方,松了一口气。
凌建方从窗外跳进的同时,也发现床上的霍秋桦。“这是夫人?”
余敏点点头,快速回话,“夫人不是生病,是死了,被人谋杀的,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必须赶回睿园,想尽办法阻止爷回靖国公府。”
凌建方不多言,点点头,就要带着余敏飞出去,突然间他听见有人靠近,低声在余敏耳边说:“有不少人朝兰萱堂围过来。”
围?“出得去吗?”
他趴在地上,细听震动,起身后,他说:“得拚一拚,当中有几个高手。”
余敏前后看一圈,指指摆在墙边的木柜,那个木柜很高、很宽,也够大,木柜的顶端距离天花板还有五、六十公分距离。
凌建方明白她的意思,抱住她,腾空飞起,两人挨着墙面伏身趴着,站在下面的人除非站在椅子上看,否则不会发现木柜上方藏人。
杂沓脚步声接近,紧接着,铁链声、开锁声传来,门被打开,至少有十几个人进了前头花厅。
“来人,去把余敏给拉出来。”韩蔷道。
“是。”两个仆妇冲进内室。
霍秋桦死不暝目的表情太吓人,她们不敢多看一眼,只匆匆在屋里转过一圈,就跑回花厅里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