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才微笑的按下接听键。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快到我公司的楼下了吧?都还没一点耶。”他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他们约的时间明明是两点。
翟霖、盛志基、刁覃远和他个性不同,兴趣与专长也不同,但却意外的合得来,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
这些年来,因为他们步入社会后有各自的事业要顾,因此要找四人都有空的时间聚会,实在很难。三年前他们合资买下一间四人都挺喜欢的复合式咖啡屋,把它当成他们的秘密花园,约定每月再忙至少也要在那儿聚会一天,而今天正是聚会的日子。
“我现在在机场。”电话那头的翟霖开口道。
“机场?”梅兆曳登时愣住,“你在玑场做什么,去接机吗?”
“我要去纽约,所以今天的聚会我没办法到,你自己开车过去吧。”
“你怎会突然要去纽约?发生了什么事?”他听出他的语气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像在隐忍些什么似的。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
“翟霖?”
“她要订婚了。”
梅兆曳倏然呆住。她?“叶雨翾?”
“恩。”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通电话时你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
“刚刚我爸说溜了嘴,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刚刚?说溜嘴?”梅兆曳的脑袋迅速转动着,“这表示伯父早知道这件事,却瞒著你?她订婚的日子订在什么时候?”
他沉默了一会,阴郁的答道:“明天。”
“明天?!”梅兆曳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老天!她明天就要订婚了,你现在赶到纽约去有什么用?你想从人家的婚礼上把新娘绑架走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片沉默。
“翟霖?”
“如果那是唯一能留住她、拥有她的方法的话。”
“别开玩笑了,你回来,我们大伙—起帮你想办法。”
“她都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结婚都能离婚了,订婚又算得了什么?你是自己开车去吗,还是坐计程车?如果是的话,我过去接你。”他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你不要来。”
“你真的要单独前住纽约?”他的动作停顿下来,眉头皱得死紧。“你应该知道,即使你现在赶去了,也不见得能阻止得了这一切,与其浪费这段时间,不如留在台湾和我们一起想对策。”
“对策?还会有什么对策呢?”
他惨笑的声音让梅兆曳听了全身不舒服。电话那头的人真是翟霖吗?他的自信、沉稳到哪去了?真是令人生气!
“他们会回国吧?”他倏然开口道,“女方的亲朋好友全在台湾,他们至少会回来宴客吧?到时如果我们再想不到好对策的话,大不了……大不了我扮成女人去勾引她未婚夫让他们感情生变而取消婚礼,这样总行了吧?”他豁出去的说。
沉默厂一会后,翟霖沉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
他迅速的接道:“驷马难追。”
“你现在可以回来了吧?”
“嗯。”
“要我去接你吗?”
“不必了,我去接你。”
“你来接我?”从机场到这更少也要一个多小时吧?等他来接,那他们不就双双都要迟到了?
“你可以准备下楼了,我再两分钟就到。”
“两分钟?”梅兆曳一阵呆愕,然后猛然将手机拿到面前怒吼,“他妈的,翟霖,你耍我!”
“哈哈……”电话那头传来大笑声,但是若仔细听,便能听出笑声中掺杂了一抹苦涩。
她不是要订婚了,而是她已经订婚,而且再过两天就要回国来宴客了,还选在他们家的飨悦餐厅举办。
她,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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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只是在耍我,原来她真的已经订婚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回想著梅兆曳在事后知道事实真相后对他说的话,翟霖忍不住深神地喘了一口大气。
老实说,自从在爸妈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的脑袋就一直呈现在乱烘烘的状态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始终都没听过她要订婚的事,他们俩一直都有联络不是吗?她为什么都不曾跟他提过,还有她的家人也一样,他以为他们早已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结果呢?为什么直到她订了婚之后,他才被知会这件事?
一定有人在他背后搞鬼,但是是谁呢?还有为什么?
以他们两家友好的情况来讲,双方家长应该会希望能亲上加亲的不是吗?
不过爸妈这些年不断替他安排相亲,像是恨不得他能早一天忘了翮翮一样,但是真的会是他们从中作梗吗?
即使真的不喜欢他和翮翮在一起,他们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命令叶家人配合他们拆散他俩,如果说得这么明的话,他们两家的情谊又该怎么继续?
如果不是爸妈所为,那么就是对方了。到底叶家人有谁反对他们在一起呢?该不会是翮翮本人吧?
可恶!不可能的,那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一清二楚,她不会对他说谎的,如果真对他说了谎,也一定是有人驱使她,但究竟会是谁呢?
没有实际观察过他们言行举止,他根本就无法评断出什么,还好他们明天就抵达台湾了,到时就能查出是谁在从中作梗。
在四午前来台湾度假之徒,她终于又回了,回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只不过身旁还跟了一个碍眼的未婚夫。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翮翮为什么会喜欢他,甚至于还和他订了婚,打算和他过一辈子,那个男人真有那么好吗?比他好、比他优秀、比他更爱她吗?而她呢?她对未婚夫的感情,真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停止胡思乱想吧,翟林,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杞人忧天的人,你不是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吗?
“没错,我干么要在这边浪费时间乱想?不如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来面对明天……或者该说今后的阵仗。”他自言自言的说,然后闭上眼睛猛然深吸一口气,直接熄灯上床睡觉。
一切就等明天到了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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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内人满为患,尤其是在出境室,更是围满了前来接机的人群。
“爸,你说翟伯父会派人到机场来接我们是真的吗?”叶雨翩开口问。
“嗯。”叶父点了点头。
“他没说派谁来吗?这么多人我们怎么知道谁才是来接我们的,你干么不拒绝他们呢?”坐丁十几个小时飞机的她,心情极为不爽。
“对呀,计程车这么方便,我们搭计程车回去就行了,干么要麻烦人家又累了自己?”叶雨翎同意姊姊的看法。
“这是人家的好意、爸爸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叶父说。
“你不好意思拒绝,也不要连累……”
“叶叔叔、叶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他们之间。
众人一起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长像瘦削俊雅,身上隐隐散发出明星光彩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脸上挂著淡淡笑靥。
“翟霖,怎么会是你亲自来接我们呢?真是不好意思。”叶父开口道,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两边跑,所以对翟霖他并不陌生。
“翟霖?!你是翟霖?”叶母惊讶的盯著他。眼前这个器宇不凡的帅哥竟然是隔壁那从小坐轮椅,长大后仍是弱不禁风的男孩?真是令人惊讶!
“叶妈妈!好久不见。”翟霖上前轻搂她一下。
她忍不住微微地红了脸。“你长得好高。”她抬头说。
翟霖微微一笑,并没有回裴什么。他将视线转向其他人,并且一眼就认出那抹亭亭玉立的身影。他们大约右四年没见面了吧?
“翟霖,好久人见,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叶雨翩上前一步,笑盈盈的问。
“你是叶雨翩?”翟霖将视线转向她猜道。
“了不起!没想到我们这么久不见,你竟然还认得出我来。你变了好多,尤其是变得好高,你到底有多高呀?”她好奇的问。
“一八二。”
“哇塞,那不是比杰森还高吗?”她退后一步,让他能直视到始终站在叶雨翾身边的男人。“杰森.罗,雨翾的末婚夫,你没见过吧?”
不解怎会是由她来介绍,翟霖梢稍越了警惕之心,然后露出友善的笑容上前一步。
“很高兴认识你,罗先生。”他伸手道。
“请叫我杰森就好了。”杰森.罗伸手与他交握,并用流利的中文与他交谈,“时常听翾翾提到你,今日终于有缘一见,真是幸会了。”
翾翾?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敢盗用他的专利,真是太、好、了!
“嗨,翾翾,真是好久不见。”他将视线稍稍地往下移,对准叶雨翾的,然后缓缓地开口。
叶雨翮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没有说话。
“好了,有什么话等回到家之后再说吧。”叶父忽然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翟霖,你将停车在哪,应该来了两部车吧?”
“不,只有一部,爸爸派了饭店的专用车过来,十六人座的小巴。”
“喔,那真是谢谢你们,也麻烦你们了。”
“叶叔叔,我们几乎就像一家人,你不要这么说。”
叶父哈哈大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翟霖微笑点头。“来,请大家跟我来,车子停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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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翟霖有些不对劲。”看著客厅中与大伙一起谈笑的翟霖,叶雨翮站在阳台上,若有所思的对未婚夫说。
“或许是你们太久没见面的关系,你上回跟我说几年?两年或三年?”杰森笑道。
“四年。从大四认识你,接著攻读硕上班之后,我就—直找不到时间回台湾,所以我和他已经足足有四年没见过面了。”她蹙眉道,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该变得这么多才对呀。
“那就对了,没有一个人能经过四年时间的淬炼而完全不变的,你会觉得他跟你印象中的不同,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她摇头道,紧蹙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下。
虽然她与翟霖许久未曾见面,但是一直都有保持联络。两人对彼此熟悉的感觉,就像这些年来她仍是住在他家隔壁,每天都会到他房间去串门子一样。甚至于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仍然存在的,但是这次回来……
怎么会这样呢?感觉得出来,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差别,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翮翮。”
一双大手突如其来的捧住她的脸并转向,杰森充满不高兴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了?”她伸手碰触他的脸问道。
“不要一直想他、看他。”
“嗄?”
“我会吃醋。你心里只能想我,眼睛只能看我,不能去想别的男人知道吗?”他一本正经的盯著她说,惹得叶雨翮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干么啦,我们都已经订婚了耶。”她笑打他一下,轻轻柔柔得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杰森顺势将她拥进怀里,将头倚靠在她肩膀上,轻声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好像你会被他抢走。”
叶雨翮愣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呀?”她哭笑不得的问,“还有,你说的他是谁?该不会是翟霖吧?”
“嗯。”
“杰森,我和翟霖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他对我而言就像哥哥一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记得吗?”她将他的头抬起,凝视著他的双眼,认真的对他说。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
“你要我发誓吗?”
“我……”杰森忽然顿住,从眼角余光瞄到客厅里的翟霖正好抬起头看向他们,于是他改口道:“不,我要你吻我。”
叶雨翮毫不考虑的抬起手圈住他脖子,然后踮起脚尖亲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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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续观察了一个星期,翟霖百升之九十九的肯定了这个推测,其原因有三——
一,那家伙出门从来不带皮夹,消费都是由翮翮付钱,而且两人对此似乎都早已习以为常,由此可见他有可能是为了钱才和翮翮在一起的。
二,那家伙的眼神不正,老是让他有种在要心机的感觉,即使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再诚恳和善也一样,但要瞒过他,他那一点道行根本就不够!毕竟要比狡猾谁能胜过他?
二,那家伙在第一次乍见志綦的老婆宛褕时,双眼发亮,犹如乍见梦中情人一般,更别提他还趁他们夫妻吵架时,对她嘘寒问暖的种种行为。这样的人哪里像是一个刚订婚,有个心爱未婚妻的男人?
杰森肯定不是真的爱翮翮的,即使翮翮真心爱他,他们俩结婚后肯定也不会幸福快乐。
哼,很好,这么一来,他要横刀夺爱就用不著手软了,不是吗?既然明知道翮翾嫁给那家伙不可能会幸福,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她嫁给他呢?
他绝对要破坏这场婚姻,只不过该怎么做却是一个人问题。
翟霖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定进与卧室相连,收藏了每一代各种不同样式芭比娃娃的小房间。曾几何时,他每次遇见想不透的难题时,都会窝进这里思考?真是个连自己都想不透的怪异习惯。
他随手从柜上拿了个芭比娃娃,然后席地而坐的开始沉思,同时手还无意识的玩著它可以转动的关节部位,一下扭上一下扭下的。
“翟霖?”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他茫然的转头,只见叶雨翮一脸愕然的站在门槛瞪著他,而身后还跟著瞠目结舌的杰森。
翟霖脑中灵光突然一闪,始终想不出的方法清清楚楚的浮现,他看着他们俩,霍然咧嘴一笑。
“嗨,翾翮、杰森,怎么突然来找我,有事?”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芭比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上。
杰森瞪著一室的芭比娃娃,完全说不出话,叶雨翮平复心底的惊愕后,转头凝望着小房间里的一切。这是她的秘密基地。
“这里好像都没变。”她有些怀念的走了进去。
“我从没移动过这儿的摆设,不过这十几年来,娃娃却多了不少。”翟霖微笑的说。
这一点叶雨翾早就注意到了,因为在她记忆中,柜子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挤,而现在不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芭比娃娃,有些还是以并排的方式堆放著。这里的娃娃应该不下数百个吧?
“这些娃娃如果拿到网路上去叫卖,一定可以卖很高的价钱,因为大多不是已经绝版了,就是限量的产品。”她惊叹道。
“我从没想过要卖。”
叶雨翮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尴尬的点点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还好翟霖接著开口——
“你们怎么突然来找我,有事吗?”他—边问,一边带领他们离开这儿,直抵二楼的起居室,并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事实上,我们有事想要麻烦翟兄。”杰森代表开口。
“别这么见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翟霖微笑的问道。
“你知道我们这次回来要待上一个月,本来这段时间是要准备宴客等事宜,没想到翟伯父已全权替我们打理好一切,使得本来应该很忙碌的我们闲著没事做。所以我们想也许可以趁这段空档到处走走,不知道翟兄可否建议几个不错的景点给我们?”
“原来如此。”翟霖点头,“你们想在台北,或者是到其他县市?”
“最好是在台北,因为如果爸妈临时有事要找我们的话,可以随时回来。”叶雨翮答道,因为她国小毕业后就出国了,没到过台北什么好玩的地方,现在想想还真有些丢脸。
“这样是吗?”翟霖若有所思的说:“那……我看干脆我载你们去玩好了,毕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不开车去是不行的,而台北的路况你们又不熟。”
“这样太麻烦你了。”杰森说。
“杰森说得对,翟霖,你有你的工作,我们不能这样麻烦你。”叶雨翮附和的说。
“不,一点也下麻烦,毕竟每间飨悦餐厅分店及饭店都有其负责人,而我这每天晃来晃去的挂名总经理去不去,根本就不会影响到生意,所以没关系,一点都不麻烦。”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翟霖微笑的打断她,“你们先回家吧,我来计画一下,等行程安排好之后再打电话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