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越是不在乎,她的心里就越愤愤不平,痛恨他怎能如此泯灭天良,怎能将她对他的信任弃如敝屣。
他没有放松力道,反而将她抓得更紧,并倾身靠近她。“要本太子放手,除非你保证不会做出傻事来。”
“殿下若光明磊落,何必担心我做什么傻事,莫非你心虚了?”她反唇相讥。
姜承琰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再转为铁青色。
“今夜,你是前来质问本太子的吧!”他无所谓地嗤笑。
自从永安王出事之后,他就已经料想得到,她早晚会有所行动。
“没错,今夜,我确实是来找出真相的。”她直言不讳,望着他的澄眸跳动着晦暗不明的微光。
当她看着他的脸时,她的心好痛,甚至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是凶手。
她怕自己万一伤了他,会再犯下无可饶恕的错事来。
但,她又急着想得到事实的真相,这样天人交战的煎熬让她好痛苦,让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你想找什么真相?难道你依旧认定永安王是本太子杀的?”他咬牙瞠目瞪她,下巴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全身更因为愤怒而变得僵直。
不管怎样,她还是认定他是凶手。
这项认知,让他感到胸闷气恼。
在她的眼中,他真是一个不顾伦常道义的卑鄙小人吗?
“事到如今,勤王手中已经握有你杀害王爷的证据,铁证如山,殿下为什么还不肯认错?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呢?”她冷哼一声,无情的话语像是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一样。
“本太子从来不必向人认错。”他答得狂妄,其实心里淌着血,她的质疑、她的愤怒,是令他难以承受的折磨。
“原以为殿下若肯悔悟,或许还有机会回头,没想到你竟然——”她的话语,一句句都带着刺,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里,让他疼痛难当。
“住口!本太子不需要你来管束。”他大手倏地一放,松开对她的特制。
“殿下,朝阳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是杀死永安王的凶手吗?”她的问话带着些微哽咽,眼中盈满泪雾。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哼!你是被勤王给骗了!他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其实,他的野心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他不由得扬高音量警告她,眉头紧紧地聚拢。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殿下是凶手,为什么殿下敢犯下滔天大罪,却不敢承认自己的所做所为?”她激动地紧紧抓住了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快穿透衣服,直达他的肌肤。
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不是本太子做的事,信不信由你。”
他真的不想对她说谎。
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对她的误解,唯独她,他希望能得到她的信任。
只是,由现在情势看来,她压根不可能会相信他。
“王爷已经遇害了,我欠他的恩情已经无法回报,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殿下,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凶手?”她言之凿凿地直视着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渐渐濒临失控边缘。
这几日,她都在煎熬中度过,内心交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直到那枚太子玺绶在信安殿被找到,完全打散她对他的信任。
她对他失望透顶。
甚至,她恨透了他。
“本太子言尽于此,如果你坚持相信宫中的谣言,相信那些捏造的是非,认为本太子是杀人凶手,那么——”他握拳,冷漠地别开眼,他要赌一赌,看自己能否得到她的信任。“本太子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他为敌,只要她肯相信他,他就会继续坚持下去。
于是,他丢给她一把匕首,要她做出决定。
她双手颤抖地握紧短匕,看着他毫不认错的神态。
明明知道自己舍不得伤他,但一想起永安王死于非命,想起他生前对自己的再造之恩,她就无法原谅太子的作为。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高举起手,往他的手臂上刺去。
但她下不了重手,刀锋只是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当鲜血顿时从他的肌肤涌出,染红他的衣袖,她的心仿佛也淌出了血,也痛得几乎让她昏厥。
姜承琰的心寒了,他使力推开她,眼神里有着说不尽的凄凉。“为了皇兄,你真想杀了本太子吗?”
他虚弱地扬笑,那笑容带着苦涩及失望。
佟朝阳愤怒又痛苦地呐喊一声,便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丢,仿佛那匕首热得足以烫死人。
看着他手臂上不深不浅的伤口,她胸口深深地揪痛着,那沐目惊心的鲜血,刺得她的双眼染上泪雾。
“为了死去的王爷,我应该恨你,应该杀了你,但我没办法下手……”她惶恐地缩着肩膀。
她用尽全力想要替永安王报仇机会就在眼前时,她竟然下不了手,甚至后悔自己刺了他一刀。
原本想报仇雪恨的心情,瞬间变了调,她对他的担心,已经远远超过一切。
她不断地摇头,感觉胸口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小手冰冷得好像没有温度一样。
“哼!你以为这么说,就能除去你刺杀本太子的重罪吗?今夜你胆大妄为的举动,本太子一定让你后悔莫及。”他正色地警告。
其实,心里因为她方才的不舍之情,而暗暗地悸动着。
她因为伤了他而内疚,那是否表示她对他仍是存有感情?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无奈,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察觉出她似乎是吓傻了,姜承琰没有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朝她走近,伸出大掌,拍了拍她的脸颊。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睁大眼,小脸涨红,连忙往外头跑了出去,那把匕首早就被她给丢在地上,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她边跑边思忖——原来,她已经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