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文约在半年前得得知白翩然以男宠的身份住了在龙腾堡中,当时真如晴天霹雳,叫他不敢置信。
他本来在白翩然经常陪白兰芳去诊疗的大夫处布置了人马,打算等白翩然一出现,就和他相认。
想不到当时白兰芳的病情甚重,白翩然知道普通大夫不会有用,苦苦思索请出薜神医的方法,一直没有离堡。
等不到白翩然出现,他又开始派人潜入龙腾堡中,但是龙腾堡位居险地,又自成一国,试了多次仍然没有办法潜入。
萧子文心中的焦急真是难以形容,他与兄长自幼失散,好不容易有了他的下落,他却成为了别人的玩物。
想到自己在大难不死之后,被人收养,享尽荣华,自幼为了他负出良多的兄长却可能在龙腾堡中受尽了凌辱,自然是心痛得难以言喻。
他心中认定了慕容春申是禽兽不如之辈,也不屑与其和平交涉,是故想出了这个方法。
他笃定慕容春申会为了失去盐货的庞大赔款,和保全龙腾堡的声誉,将白翩然安全交到他手上。
此时,他以自信满满而孕满了厌恶的眸光看着慕容春申,心中暗忖:待我将大哥接了出来,若知道他受了委屈,必要你龙腾堡鸡犬不宁!
那知慕容春申冷啍一声,却不应话,反而别过头向身后的李慕成说。「送客!」
「慕容春申!」萧子文霍地站了起来。「你就不怕我碧海山庄向你追究失货的损失?」
萧子文生性高傲,他在背后煽动盐帮劫盐,为的就是败坏龙腾堡的声誉,以报复慕容春申押玩了他大哥的仇,再高调地将白翩然接走。
慕容春申冷笑着,也站起来,颀长的身躯倏然散发出沉重的气势。「离交货的最后限期尚有一个月,萧庄主也未免担心得太早了!」
在查出白翩然下落后,萧子文就对羞辱了他大哥的慕容春申恨之入骨,这时握紧了拳头,高声说。
「好!我就放长双眼看看一个月之后,龙腾堡如何声誉尽失!」说罢,即仰起下巴,拂袖而去。
看着萧子文的身影远去,慕容春申的神色更形冷峻,剑眉飞耸入双鬓之间,起的锐利双目,迸发出如箭的寒光。
「传书安徽,要贾永庆加紧搜寻,龙腾堡在邻近的一切资源都给他全权调动。」
慕容春申冷静地转动着头脑,将要李慕成完成的事一件一件地细心交代。「再吩咐下人准备行囊,明天我们就赶去安徽。」
李慕成一一应是,正要转身去办,慕容春申又语气严谨地交代了一句。「慕成,刚才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告诉翩然。」
李慕成拧起了浓眉,虽觉阻了人家兄弟团聚未免过份,但是也不得不点头。
将事情交代好之后,慕容春申便向堡后走去,一面走,一面在心中盘算著寻回盐货,还有萧子文和白翩然之间的事。无论萧子文说的是真是假,他和翩然间被阻搁了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进展,怎可让他介入。
想来那萧子文是近几个月才知道白翩然居于龙腾堡中,布了这一个局,以为他会屈服,让他带走白翩然。
慕容春申冷然一笑,如果萧子文好言相求,说不定他会给他见白翩然一面,但是,既然萧于文选用了这种强硬的方法,他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了。
而看萧子文对他满脸敌意,如果给他与白翩然相认,对他只怕没有好处。
幕容春申沉思之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翩然所住的小院子,正要推门而入。一名穿着百蝶穿花深衣。满头簪花,眉目如画的女子刚巧从内而出。
她似乎刚刚哭过,眼角犹带泪光,见到慕容春申时,娇小的身子惊吓地震了一下,但立刻又垂下头,连见礼也没有便匆匆离去。
慕容春申看著她急步走远的身影,疑惑地蹙起了剑眉,步入门后,高声问。「她来做什么?」
白翩然没有回答,他正坐在窗前,用梳梳著柔软的黑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地将幽暗的目光凝聚在窗外的蓝天之上。
「翩然?翩然……」慕容春申叫了几声,白翩然才回过神来。
看著慕容春申在散落饱满的额前的墨发烘托之下英挺出色的脸庞,神采飞扬的五官,还有在绣功精巧的蓝衣包裹下岸伟矫健的身形,风流倜傥的气度,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凤姑娘只是经过而已。」
经过堡中最偏僻的一角?慕容春申自然不信,但也只是随意地耸肩,没有说什么。
她来,大概是为了他要送她走的事。其实不单是她。
他已经决定了要遣散堡中的姬妾,男宠,以后专宠于白翩然一人。
如此一来,定可令白翩然重新信任他,接受他。慕容春申走过去,从后接过木梳。捧起青丝,小心地梳起来。
眼看柔顺的丝线在梳理下流露出完美光亮的瓤度,慕容春申更加用心舞动发梳。
居高临下地看去,见他垂著首,眼帘半钦地看著地,洁白的脸颊上是令人心怜的柔和线条。
放下梳子,从后将他搂了起来,坐了他的座位,让他坐在自己膝上,两人的身体相贴得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拔起襟上的芍药花,小心翼翼地插了在蝉鬓之上,含苞待放的芍药衬上他柳眉风眼,白得似雪的梨花脸上。好不漂亮。
「记不记得,初识的那一天,我亦为你簪花。」
白翩然叹一口气,伸手抚著眼角上像徽岁月流逝的幼纹。
「我老了,这花已经不衬我……」
「不!」幕容春申忙不迭地将他搂得更紧,说。「在我心中,你仍然美艳如昔。」
白翩然雪白的脸不可自制地红了起来,推又推不开他,只得垂下头,小心地绷紧著身心,避免露出半点柔软。
慕容春申修长的指头抚上他柔软的颊上。留恋不已地轻轻磨蹭,口中不经意地问。
「翩然。你家里有什么人?」
见慕容春申突然问起他家中的事,白翩然不竟奇怪,抬起头来。
「问来做什么?」
「没!」慕容春申朝他温柔地笑一笑。「我只是想……应该要好好关心关心心爱的人……」说起来也是惭愧,他竟然从来未关心过白翩然的家人。
那抹笑意又令白翩然羞红了双颊,十指紧张地绞紧了衣袖,缓缓地说。「没什么亲人了……」二娘和她的女儿他是提也不想提起。
「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只是……生死未卜。」想起不知生死的弟弟,白翩然难过地咬紧了唇。
一听白翩然果然有一个弟弟,慕容春申立刻打醒了精神,锐利的双目散发出万丈精光。
「他叫什么名字?」
「子文……我未改艺名之前姓萧,他叫萧子文……」白翩然提起弟弟的姓名,语末不禁沙哑起来。
「别难过……」慕容春申叹一口气,抬起他小小的下巴,果然看见艳丽的眼红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眼眶内滚来滚去的,极是惹人爱怜。
盈盈的泪珠彷似枝头上的果子,引入采撷,慕容春申凑近唇,正要吻去美丽的泪珠,却被白翩然别过了头,
「别碰我。」用衣袖匆匆地拭去眼角的湿意,白翩然从慕容春申身上跳了下来,远远地逃了开去。
慕容春申惊愕地看着他敏捷的动作,目光落在他咬著粉唇,柔软而又倔强的脸蛋,无奈地摇摇头。暗忖:看来还有得等了……
「唔……」在辚辚的车声中,白翩然揉著眼,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早就看惯的景致,方形的顶盖,雕饰蔓草的小窗,颠簸的车身,都在说明他身在何地。
白翩然惊讶莫明地坐了起来,不安地抓紧了披身上的锦缎。
「醒了吗?」本来坐在案几前看羊皮卷的慕容春申一见他睡醒了,立刻就走了过去。
「这儿是……?」抬起满是疑惑的凤眼看著慕容春申,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白翩然明显地摸不著头脑。
「是马车,我有点事要去安徽,带你一起去。」慕容春申拿起放在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边为他穿上,边轻声解释。
「你……」闻言,白翩然不禁气昏了,捏著拳头说。
「我没有同意!」这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如此自我,问闻不问就将他带了上马车。
仿佛感觉不到白翩然的不满,慕容春申为他将最后一颗盘钮扣上,抚著刚毅的下巴,满意地欣赏起来。
用金丝绣了数十只蝴蝶的高领长袍,嫩绿的丝绸伏贴地显现出白翩然修长的身段,映衬雪白的肌肤,更觉娇艳。
慕容春申看了几眼,又觉不够完美,又从车上的八宝柜内取出一只缕金发箍,为他将凌乱的青丝束在头顶。露小柔美的五官。
白翩然一直咬著唇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拍开他的手,慕容春申轻巧地捉住他,将他接在怀中,轻松自若地笑道。
「乖……待我办好正事,可以陪你在安徽玩几天,轻松一下。」其实是因为萧子文扬言要带走白翩然,他思前想后。觉得白翩然留在他身边最是放心,才先斩后奏地在他熟睡时将他带出来。
「但是……兰芳……」白翩然蹙著眉,著急地摇摇头。
「放心!薛神医会好好照顾他。」
慕容春申一脸镇定地打消他的忧虑,白翩然听了他的语气。知道自己反对也没有用,只有赌气地咬紧了唇。不发一言。
慕容春申的脸皮之厚绝对出乎白翩然意料之外,只见他从后将白翩然的身子搂得紧紧,让他的螓首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捧著早就准备好的鸡粥。小匙小匙地喂他。
白翩然本来沉著脸,咬紧了唇,一口也不吃,但听他柔言软语地在耳边哄著,又觉不忍。缓缓地凑近头,微启粉唇,小口地吃起来。
那种乖巧柔顺的态度,不时由樱唇中露出的小截粉嫩,一顿早饭下来,将慕容春申的心引得搔痒难当,不时以一些小动作,刻意地碰上他粉嫩的唇上、身上。占尽便宜。
用过早饭,白翩然正想从他怀中逃开,躲到远远的一角去,那知慕容春申却不愿放手,反而将他带到紫檀木的小案几前,摊开一卷宣纸,又将笔架上的一枝狼毫放到白翩然掌心。
白翩然俜然地睁大了眼睛,在毛笔和慕容春申脸上来回巡视,慕容春申见他睁圆了眼睛的样子是少见的可爱,忍不住在他圆润的鼻尖上亲了亲,说:「你不是在学写字的吗?我教你。」
「真的?」白翩然的眼睛刹时光亮了,漂亮的凤眼上浓密的睫扇向上扬了起来,水亮的嗓音中藏著掩饰不到的喜悦。
「当然!」慕容春申笑着点头。看着白翩然兴高采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著棋下对了。
心中得意之余,又他在脸上落下了几个蜻蜒点水的吻。
白翩然也顾不得他的亲蜜举动。只是在雀跃地思考著要学什么字,流连在宣纸上的眼光是充满了欢欣。
慕容春申也乐于见他高兴,便执著他素白的手,一笔一笔地教起来。一路上,马车颠肇赶路,写出来的字虽然歪歪斜斜,但是车厢之中却充满了和谐的气氛。
在慕容春申有心讨好之下,白翩然艳丽的脸蛋上总挂著浅笑,但是,偶尔在慕容春中转过头去时,白翩然钦下眼帘,探手入衣领内,抓紧挂在脖子上的半块玉蝴蝶,眸子内盈满了困顿。
赶了几天路,马车停了在安徽郊外一栋华丽的别院之前,院门早有安徽总管贾永庆带领下属等候。
慕容春申携着白翩然的手下了马车。简单见过礼后,便立刻问起搜索的进度。
约四十多岁,身材矮小,肥头大耳,双目有如铜钤,其貌不扬的贾永庆一听慕容春申问起盐货的事,便尴尬地垂下头。
「说起来惭愧,为了盐货的事,安徽的手足打了几场硬仗,几乎将参与劫盐的盐帮铲平了,又命人将安徽一带搜遍,但是盐贷的下落仍然渺茫。」
慕容春申不介怀地微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辛苦了,之前受的伤都好了吗?」
「谢堡主关心,我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想像中的责备没有出现,反而被关心身上的小伤,贾永庆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向慕容春申投以感激的目光。片刻后,又担忧地提起盐货的事。
「其实,盐货会不会已经被运离了安徽?」
「不会!盐的数量太多了,没可能不动声色地运走,一定还在安徽的某一处。」
此时,众人已走到书房,慕容春申伫足在墙壁上的丰皮地图前,仔细观看,又对身后的贾永庆下令。
「你派人去查清楚南方的碧海山庄的人在安徽联络过的人,出入过的地方。」
言犹未休,朗朗星目窥见身侧的白翩然打了个呵欠,忙停下威严的声音,凑近他耳边,轻声问。
「翩然,累了吗?」
马车颠簸,赶了几天路,白翩然身心早就倦透了,星眸钦地点点头。「有点累。」
慕容春中见他脸色苍白,神态疲累,正要陪他到厢房休息,白翩然却摇摇头推开他。
「请丫环带我去便成了。」幕容春申有正事要办,他实在不想打扰。
梨花脸上的善解人意令慕容春申心都甜了,他也不避讳被人看著,在白翩然的额上亲了一口,依然亲自携著他向厢房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密,白翩然的脸立时泛起红晕,羞涩得忘记了推拒,一直随慕容春申带路。
在绿荫环绕下的西厢,雕粱画栋,极是华丽。白翩然倚在床头,目送慕容春申回书房。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离去,疲乏的身体倏然失去了睡意,素白的右手把玩著贴身收藏的玉蝴蝶。
指腹在蝴蝶粗糙的裂痕上,轻轻磨蹭,乌亮的凤眸之内满是复杂的光芒。
慕容春申的温柔令他神伤,时光不可以倒流,难道他和慕容春申之间可以如此轻易地重新开始吗?
怕闷著了白翩然,慕容春申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带著白翩然在别院中四处观赏。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慕容春申仍然显得神采飞扬,双眉如剑,朗目似星,戴了鎏金发冠。穿上团花蓝袍,腰缠玉腰带,益发显得四肢修长,神态英挺。
白翩然穿上粉色的罗衣,用彩带将青丝束了长辫。如丝绸般光滑的墨发将肌肤映得份外洁白,柳眉风眼,秀靥朱唇明明应该是艳丽娇媚的容貌。看上去又有几分淡雅宜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在回廓中行著,就如一对壁人。
方池水影薄,曲檀鸟声娇,白翩然走在仿如一条玉带的桥上,两旁动声的鸥歌传入耳中,鼻尖嗅到的是清新的花香,放眼所见尽皆园林美景,心情禁不住愉悦起来,连脚步也显得份外轻松。
郁抑了数天的心结,都被他暂时抛堵脑后,慕容春申见他勾起了唇角,也随之愉快起来,伸手将他搂著。
「心情好多了吧?过两天,我再带你到大街去热闹热闹。」
白翩然垂首不语,但心中也不免感动,幕容春申整天忙进忙出的,想不到也会留意到他的情绪。
眼角掠过箍在他腰际的铁臂,白翩然既想推开他的手,又觉得被他搂在怀中的感觉温暖得令他留恋,而缠绕他多时的矛盾如是,令他在万缕情丝之间苦苦挣扎不休。
幽幽地叹一口气,白翩然选择了忽视搂在腰上的手臂,随慕容春申走进备好瓜果,糕点的凉亭之内。
雕饰彩风的红瓦凉亭,翼然面临于白石所砌的水榭之上,慕容春申和白翩然各坐石桌左右。
兴致极好的慕容春申挥退了几个侍候的丫环,亲自挽起衣袖,为白翩然倒茶,送上削好的瓜果。
看他用比白瓷更洁净的手指捧著茶杯。凑近杯口,微启唇办,秀气地喝茶的模样,慕容春申就忍不住宠爱地笑了起来。
白翩然以为他在取笑他,脸颊上立刻就浮起了两朵红云,有点气恼地问。
「笑什么?」
慕容春申看他弯起了姣好的柳眉,噘著唇,神态中带著难得一见的娇瞠,心中的疼爱立刻就盈满了胸口。
「翩然……我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翩然听了一时怔仲下来,看著他洋溢著深情的眸子,脸上一连掠过好几个表情,最后才开口说。
「太迟了。」
「翩然,你别再怪我了……」
想不到他会拒绝得如此果断的幕容春申,先是沮丧地拢起前额的发丝,接著忍不住高声说:「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你偏偏要执著于过去?」
白翩然看他神色沉痛,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你说你爱我,我们重新开始,那其他人要怎么办?你有很多姬妾情人,如果你对我是真的,那对她们呢?都是虚情假意吗?」
尖尖十指抓紧了衣袖,白翩然终于将郁抑在心中多叫的说话发泄地吐了出来,整个人气力顿失地摊了在椅背上。
「原来是担心这个吗?」听了白翩然的怨慰,慕容春申倏然笑了起来,眸子中再次泛起了飞扬的动人神采,抓著白翩然的手,说:「放心!我说过要将她们全部送走。一个都不会留下来。」
拾起眼,看着他轻松自若的神色,白翩然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可悲。
「你……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将心放了在你身上……」
他的声音颤抖不安,想起上马车的前一日,凤姑娘到房里求他不要独占慕容春申,别叫幕容春申送她走的可怜模样,想起自己当年亦尝过被弃之如敞屣的悲伤。
「……你…怎么可以……」情伤之下,嗓音一片哑然,甚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想我怎样做?」照白翩然的意思解释,留她们是花心,不留就是薄情。看著近乎无理取闹的心爱之人,慕容春申用拇指下停抚著饱满的额头,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错的都是你……错的都是你……」言犹未休,眼角就浓下了几颗斗大的泪珠,将梨花脸蛋沾得一片湿润。
泪痕如刀地划过慕容春申的心口,他心疼得展开双臂,搂著白翩然的身子,让他将头埋在自己宽厚的肩上。
「你……这个负心薄幸的混蛋!你……」将脸蛋埋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白翩然仍然哑著嗓子,低声骂了起来,手亦捏成拳头,在他背上挝打。
「是!是……」慕容春申对他的斥骂和落在身上的拳雨采取放任的态度,反正是不痛不痒。而且……这些怨怼已经在他心中抑郁多时,好应该让他发泄一下。
白翩然哭闹了好一会,疲累地停了手,安静下来,软绵绵地靠在慕容春申厚实的胸口前低声啜泣,慕容春申正想说些动听的说话,好好安慰几句,一个人却不适时地走了进来。
「堡主!找到了,找到了……」高呼著走进来的李慕成和贾永庆,看两人匆匆分开,慕容春申又铁黑著脸看他们,也知自己出现得不合时。
李慕成立刻就不好意思地搔头,而贾永庆始终较为年长,首先开口说话。
「堡主,我们已经沿著碧海山庄的人出入的线索,找到盐货的下落。」
「在哪儿?」查了多时,终于有下落了,慕容春申立时双眼发亮,连他们煞风景的出理都忘得一乾二净。
贾永庆忙不迭地抱拳回话。「就在城北龙兴寺,有守卫驻守,我已经召集了兄弟,就等堡主下令。」
慕容春申叫了一声「好!」霍地站了起来,雄姿英发的模样,犹如一个正要点兵出征的将军
本来坐在一角拭泪的白翩然,听到他们要去做的事,吓得心口剧跳起来,抬头看着慕容春申英挺的脸庞,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慌忙伸出手拉著慕容春申水蓝的衣袖。
慕容春申垂下头看见几根白皙的指头映扯著他水蓝的衣摆,再落到他写满了忧心的梨花脸上。
「放心!」慕容春申拍一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
白翩然摇摇头,更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袖。
「别去!」适才的怨怼刹时烟消云散,只余忧心害怕,扯著蓝袖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宠爱地抚著他紧张得发白的指节,慕容春申的俊脸上拉起了一抹自信的朗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听出其中的坚定自满,白翩然不得不松开手,敛下眼帘,浓密的睫扇在雪白的脸上落下柔顺的阴影,轻声说「要小心。」言下仍然是止不住的忧心仲忡。
又轻又细的嗓音传人耳中,却成了从未如此动听的仙乐,慕容春申感动得俯下身,将他搂了入怀,薄唇贴在玉白的耳边说。
「回来之后,我们再想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炙热的气息沿著圆润的耳珠,嫩滑的左颊,一直落到薄红的唇办上。
「想好后,你可别再拒绝我了。」暖昧的嗓音一顿,薄唇便覆了上去,一条灵蛇钻进娇嫩的肉壁内,狠狠地吮吸香甜的气息。
醇厚的气息,狂放激烈的吻令白翩然的头脑都昏昏沈沈起来,软绵绵地任他摆布,慕容春申又在他脸上亲了几下,便领著下属离去了。
白翩然好不容易在炙热的气息中回过神来,慕容春申已带著人远去了,他在凉亭中踱步多时,仍然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
真是没出色!
白翩然暗骂自己一声,却始终忍不住担忧,恨恨地跺一跺脚,双手拉起袍摆,向别院的大门跑过去。
慕容春申一去,将别院中的人手也带走了大半,红木的院门前只余两个下人拿著扫帚在青石地上打扫。
拉起衣摆,自翩然就那样托著头。静静地坐在石阶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的大道,期盼可以在第一眼看到慕容春申的归来。
一直等到天上星河转动,暮色苍茫,修长纤细的身形亦未有半分动摇。
院里的丫环看天色渐黑,见他就这样坐在门前实在不是办法,再三劝说,白翩然亦戚饥肠辘辘,才决定暂时放弃等待,回房去先用晚膳。
才踏人薰满兰香的西厢,变故便之生。
一道黑影在纱帐之后飞掠而出,白翩然倏然一惊「啊!」一只手掩著他的嘴巴,猛地一扯,便将他压了在床上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
黑衣人陌生的安抚声反而令白翩然加倍惊惶,不断地动手脚挣扎起来。黑衣人见他神态惊慌,忙拉下蒙脸的黑布,急急道。
「我是子文呀!大哥……你认不认得我?我是子文!」
子文?他是子文?
白翩然的手脚顿时僵硬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美丽的瞳仁在他黝黑的清俊脸孔,锐利如剑的眉目来回巡视,梨花脸上满是迷惘之色。
「大哥,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不认得我了吗?大哥——」萧子文在厢房中久候多时,心中早就满是焦躁,再看他神情悯然,知道他认不出自己不得沮丧起来。
不过,也不可以怪他,当年白翩然离乡之时,他也只是一个不及他腰高的孩童而已。
白翩然看他气急败坏地叫著大哥,又垂下了眼角难掩沮丧的模样,突觉心头一暖,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你真是子文?」素白的手颤抖抖地伸了出去,指尖轻轻抚上他凸出的颚骨上。
「是!我是!」将他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脸上缓缓移动,在萧子文激动的声音下,白翩然的神情亦突然激越起来。
「子文!你是子文……」在喃喃的嗓音之中,斗大如珠的泪自眼眶滑落脸颊。白翩然抖著手腕,环抱眼前比他要强壮得多的身躯。
「大哥……」萧子文回以强而有力的拥抱,眼眶亦热了起来。
「但是,你不是跌了下山崖吗?怎会……?」白翩然捧著他的脸细细察看,眼神又是心痛又是疑惑。
萧子文小心地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我让人给救了,他还收了我做义子,教我武功,对我很好。」
白翩然知道他这些年来过得很好,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怎知道我在这儿?」
萧子文立刻就回答。「找!不停地找。」
萧子文创立了碧海山庄后,立刻就命人四出寻找自己唯一的亲人,在当年的戏班班主口中,得知白翩然去了北方,画了图像,一路循线而寻,好不容易才知道他在龙腾堡中。
其中困难,真是不可以轻易道出,只是现在时间紧迫,萧子文只随便说了两句,便携著白翩然的手向外走去。
「大哥,我先带你离开,其他慢慢再解释。」
白翩然一时摸不著头脑,傻默默地反问。「离开?」
「是!我带你离开幕容春申那一个变态的混蛋。」
慕容春申将白翩然带来安徽,正合他意,安徽别院的守卫远不及龙腾堡森严,他再利用盐货的下落引走了慕容春申和大半的守卫,轻易便带着部下潜入别院。亲自躲入了白翩然房中。
想不到白翩然迟了回房,萧子文只得匆匆地将他带走,免得慕容春申赶了回来,另生枝节。
白翩然一听他骂慕容春申是变态的混蛋,便知道他已清楚两人的关系,又得知他要带自己离开,脸色立刻青白交加,脚步亦疑滞下来。
「大哥,」萧子文感到白翩然的身形停顿,停下急促的脚步,回过头去,险上浮起淡淡的不解。
白翩然随著声音抬起头来,仰望他陌生而又亲切的俊脸,心中一片混乱。
慕容春申岸伟的身影,神采飞扬的双眼,贴在他耳畔吐出的温柔而又深情的声音,一一交映于眼前,白翩然倏地一抖,就要从萧子文掌中将手抽出来。
萧子文忙不迭地收紧手掌,将他抓紧一点,脸色稍稍沉下。
「大哥!你不是不想走吧?」难道他就甘心被人玩弄吗?
沉稳厚实的声音令白翩然浑身一震,拾起凤眼看一看他锐利如剑的清明双眼,倏觉惭愧,慌忙地再次垂下头。
萧子文立时便觉自己的语气重了,看他垂著头,眼帘低饮,肌肤如雪,乌丝如瀑散落削肩,是何等的纤纤柔弱,想起多年来他受的苦头,心痛地捧著他的脸蛋说。
「大哥,你随我走吧!让我照顾你。」
白翩然看他满脸真诚,又想起自己和慕容春中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幽幽地叹一口气,还来不及回答,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
「你想也别想」
随著声音的响起,两道门板突然如纸糊的一样倒在地上。
声音一响起,萧子文已拔出腰间的配剑,剑尖遥遥指著门外尘土翻飞中的挺拔身影。
门外倏然之间灯火通明,响起了冲天的杀戮之声,十数随萧子文而来的黑衣人在远处持刀剑与守卫拚斗,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被团团围住,正落于下方。
「慕容堡主回来得好快!」萧子文双眼骨碌碌地在门外转了一团,又将心思放了在慕容春申身上。
「哼!如果回来晚了,又怎见得到堂堂的碧海山庄庄主成为鼠窃狗偷!」慕容春申的眼光停在两人相携的手人,剑眉下的双眼差点就要喷出火来,厉喝一声。
「放开他」
「他是我大哥,要碰要摸都是名正言顺。」萧子文将白翩然的右手捉得更紧,言语间满是嘲讽。
慕容春申悄悄地捏紧了拳头,抑压心中的愤怒,转过头去看著白翩然,脸上满是柔情。
「翩然,过来。」
白翩然的眸光在两人岸伟的身上游几遍,终是拿不定主意,不知所措地绞紧了指头。
慕容春申眸光一沉,伤痛的光芒飞掠而过,白翩然适时看见,心头痛颤,正想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又想起多年来的委屈心痛,情热情冷,眸光倏然空茫,回复平静。
「你……让我随他离去吧」与其欲断难断,何不挥慧剑,一斩情丝,
「翩然……」慕容春申刹时控制不了地冲前两步,停在萧子文高举的剑尖之前,脸色死白一片。
反观萧子文勾起唇角,得意地笑了起来。
「听到我大哥的说话了吧?如果你还算是男人就别再死缠不休。」
尖锐的嘲讽,慕容春申置若罔闻,只是死命地看著白翩然梨花脸上的翦水双眸。
「为什么?」
「昔日的痴情在岁月流逝之下早已淡如水,多年来,我早就惯了没有你的日子……」白翩然用左手抚著挂在身上的半只玉蝴蝶,不敢直视他认真而深邃的眼神,垂下首,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而你亦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又何必勉强复合」
慕容春申在心中冷静地斟酌用语,小心地说服他。「翩然。你别再和我赌气了。你明明还爱我,我亦如是,+我们之间根本就设问题。」
「我们的感情就好像这一件蝴蝶一样,只剩下一半,又怎可以重圆!」白翩然突然将玉蝴蝶从身上扯了下来,指腹留恋地轻抚著断口,轻声说。
「既已玉碎,又何必留恋!」接著,倏然抬头,凤眸一片清澈,将半只玉蝴蝶向慕容春申仍去。慕容春申在忙乱中接着,收在掌心,对他的倔强决绝感到一阵心颤。害怕失去白翩然的感觉,令他不惧跟前森寒剑锋又向前踏进了一步。
「翩然,我们是相爱的,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是何等的快乐?翩然……」
白翩然的双手轻轻颤抖,拚命地摇着头,要自己不去听他的声音。
萧子文怕他心神动摇,也不多言,右手画了一个剑花,将慕容春中迫退两步,刻不容缓地携著白翩然的手,向外跑去。
慕容春申握著掌中的玉佩,向后退去,白翩然的说话早就令他心乱如麻,再被剑光一映,在房中呆苦木鸡地看着掌中的半只玉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追著两人跑去。
展开轻功在回库中追逐,萧子文带了不懂武功的白翩然自然逃不过慕容春申的追捕,在后门就被他追上了。
慕容春申那容他带走白翩然,冷眼一扫门外萧子文的马匹,立时腾空向后翻了两个身位,挡在萧子文身前。迅速抽出插在腰后的紫金扇,金银的光芒同时闪过,叮叮当当的铿锵声响起,两人一言不发便打了起来。
白翩然被推了到一旁看著两人在狭窄的厢房中打了起来,慌忙高叫。
「别打了!子文……慕容春申……别打!」
他的声音仿佛成了令两人战意更加高昂的叱喝声,兵器交加得更加激烈。萧子文的剑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圈,向慕容春申小腹刺去,慕容春申将腰身向后一弯,再扭身侧打。
萧子文回旋步向左避开,剑如风雷疾刺其身后,慕容春申「嚓」地张开紫金扇,在腕上一旋,洒脱自若地将他的剑锋拂开。
任萧子文的攻势如何猛烈,慕容春申的金扇一开一合,总能潇洒避开,再行反击。久攻不下,萧子文心中焦急,运上了十成功力,借力晴空,利剑当头便劈。
慕容春申俊朗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同时运起最顶尖的内功,衣袍鼓了起来。「啪」的一声合上紫金扇,扇端在空中变幻三次,两人间的气流倏地成了旋涡,扭绞了萧子文的配剑,紫金扇以一种可怕的节奏向萧子文的咽喉刺去。
「不,不要!」白翩然眼看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交锋,本已害怕得无以加复,此时,眼见弟弟身陷险境,忍不住尖叫起来。
他的声音传人慕容春申耳中,顿时令他迟疑起来,眼前的是白翩然的弟弟,如果杀伤了他,只怕白翩然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手心相连,他心中犹豫,紫金扇的去势亦不禁凝滞,萧子文身形一闪。立时便自真气形成的旋涡中跳脱而出。
此时,慕容春申的眼光落了在白翩然身上,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柳眉下的一双凤眸盈满了泪水,不禁心痛,知道他爱惜弟弟,又何忍要他难过,便起了罢手之心。
可惜,萧子文却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思,一回过气来,提起利剑便向前疾刺,一心想将这辱他兄长的坏蛋置之死地。
慕容春申生了罢战之意,正将紫金扇收回身后,心神都放松下来,促不及防之下,就被他刺中了左肩,萧子文一击得手,感到慕容春申竞似无心戒备,亦觉胜之不武,剑尖只刺进半寸,便向后撤招,一道血箭由慕容春中身上喷射而出。
「啊啊啊——」白翩然倏然尖叫起来,修长的身子彷如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向慕容春申跑过去。
青葱的藕臂正巧在慕容倒地之前将他托著,白翩然单膝跪在地上,惊惶不已地摇晃著满头青丝,手掌紧紧按著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泪流满面,通红的双眼内满是惊惶。
萧子文看到他的反应如此之激烈,伸手去抓他的肩膀。
「大哥。他死不去的……」
「别碰我!」白翩然猛地转过头去,喝斥一声,又重新放了在慕容春申身上。
萧子文惊觉他湿润的凤眼隐藏的怨恨之意,吓了一跳,又见他不停地哭著。才知道他对慕容春申的感情之深厚,心中不禁难受,静悄悄地驻足一旁不发一言。
「血……好多血……」白翩然用手按着慕容春申的伤口,眼看他肩上的蓝衣染上另一种颜色,吓得手脚颤抖,泪水流得更急了。
「放心,死不了的。」在失血之下。慕容春申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表情仍然显得轻松自若。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轻声说。「不过……翩然,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白翩然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镶在剑眉下的一双利眼,抖着声音说。「我原谅你……我什么都原谅你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慕容春申将他的手拉近了唇边,吻了一下,轻声说。「我爱你……」语末虚弱无力,竞尔失神过去。
白翩然浑身剧震,凤眼睁得浑圆地看着慕容春申神气尽失的身躯,连眼泪也凝聚了在死寂的空气之中。
——三个月后——
黄铜的八足香薰炉中的香烟绕缠满置檀木家俱的寝房,响起了一阵柔和的斥责声。
「你怎可以起来,快回床上去。」
一把怨叹的声音随之响起。「翩然,我躺得骨头都痛了,你让我起来一会吧!」
「不准!」白翩然竖起了柳眉,跺著脚,伸手扶著他回了床上。
倚在床头,慕容春申叹一口气,说。「翩然,你以前很柔顺的……」
白翩然的脸颊不好意思地虹了一红,红唇中吐出软绵绵的嗓音。
「我关心你……」想起早些日子,他脸色苍白如纸地卧在床上,白翩然就忍不住心中的着紧「我知道,小傻瓜……」慕容春申轻吻他微红的眼角,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紧张,心中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你以后都不可以受伤了」白翩然闭上眼睛,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当日他还以为他死了,害他流了那么多眼泪。
「当然!」甚容春申点点头,心中苦笑一下,如果那日他不是一时心软,又怎会受伤,还因为失血晕倒,真是有够丢脸的了。
不过,只是一点小受伤,就换得白翩然数个月来的细心照顾,倒也不枉。
慕容春申隔著袍服,摸上肩膀结了疤的伤口,偷偷地笑了起来。
莫说是离开龙腾堡的事他再也没有提过半句,现在,就算是他要出去一会,翩然也不放心。
慕容春申看著白翩然柔滑的发,心中正自得意,萧子文正巧掀起珠帘走进来,眼角向他不层地扫了一下,便向白翩然说。
「哼!我看他这种人死了比较好。」
白翩然一见他走下进来,立刻从慕容春申胸膛前起来,羞红著脸叫了一声。
「子文。」
萧子文背负双手,点点头应了一声。
「大哥。」接下来便用如剑的冷眼瞪著幕容春申,慕容春申不甘示弱亦回以冷眼。
空气倏地凝聚,白翩然夹在其中,只得困窘地垂下头来。几个月来,这两人一见面就是如此,总叫他手足无措。
萧子文知道他的为难,先叹了一声,说:「大哥,我要回山庄了,今日是来辞行的。」
为了白翩然,他留了太长时间了,是时候离开。
「子文」白翩然忙拾起头来,心中绝对不舍得这个唯一的亲人就此离开。
只是清楚他和慕容春申间的关系之差,挽留的说话自然是说不出,但是要随他离开吗?
转脸看著坐在床上的慕容春申,却是不舍。只得蹙起柳眉,用依依不舍的眸子凝视萧子文清俊的脸孔。
萧子文看著他眼中的不舍,心头亦有千般的放不下,走向前两步,捉起他雪白的双手。说:「大哥,以后你若受了委屈,就来碧海山庄找我,我一有空也会来见你。」
「子文……」白翩然紧紧地拥著他,晶莹的泪珠就那样滚下了雪色的脸颊,萧子文亦感动不已地回抱这个得来不易的兄长。
慕容春申看两人越来越是难分难舍,站了起来,分开两人。将白翩然拉了入自己怀中。
「呜……」白翩然早就哭成泪人,将头埋在他厚实的胸口前细细抽泣,莹芒水光将他的衣襟沾湿大片,慕容春申将手指插入浓密的青丝之中,小心扫弄,轻声安抚。
萧子文看他一脸情深意重,亦放下了大半的担心,抱拳一缉,向慕容春申无声请别,即决然转身而去。若再看白翩然的泪,他只怕会不舍得离开。
白翩然看著他的身影走远,十指抓紧了慕容春申的衣襟,不舍难过一时满溢心头。
「乖……别哭……迟点,我亦可以带你去见他。」慕容春申搂著他,柔声安抚多时,直到白翩然的泣声渐渺,身子的颤抖亦静止下来。
姣美的脸蛋就如在雨中被打湿的一朵雪白梨花,惹人心怜。
慕容春申用掌心疼爱地轻轻抚上湿润的泪痕,探手入衣襟中取出一物。
「翩然,你看。」白翩然应声看去。只见两条红线垂在眼前,各悬著半只蝴蝶。
瞪大了圆润美丽的凤跟,又惊又喜地伸出指头,捧起两半玉佩,将信将疑地合将起来,竟见两半白蝴蝶拼成一只,剔透的玉身中央,一条完美无暇的绿线展现眼前。
「你……?」丹凤眼内再次湿润起末,白翩然一眨不眨地看著慕容春申,艳丽如花的脸上布满了说不出的感动。
幕容春申笑了笑,知道自己遍寻美玉,请了巧匠为玉蝴蝶重塑半身的功夫没有白费了。
「连碎了的玉都可以拼起来,以后别再说我们的爱情不可以重圆了!」
在他极其动听的声音中。白翩然觉得自己脸庞再次湿了起来,玉蝴蝶的影像在眼中渐渐地模糊起来,沙著嗓音,说:「这始终……不是当日的那一只……是赝品……」
「是真的」慕容春申摇摇头,棒着他的险蛋儿说。「当日的我本著的是假情。今日有的是真心……所以,这是真的……」
深情的嗓音令人耳中,随之贴上唇办的炽热,在口中翻腾的浓烈气息,白翩然整个身子都酥软了,半睁的迷离凤眼,在朦胧之中,对上了慕容春申英挺的剑眉下精光炯炯的双眼,只觉自己的心神被吸入了他闪耀著各种神采的眼睛内,再也逃不开,逃不开……
本来软弱地垂在身侧的手提起,缓缓地回抱他宽阔的后背,心中认命地轻叹一声……情丝万缕,他早已陷了进去,无法逃离,亦只有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