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心思难测,他也摸不清主子作啥让他去买来一条蛇,然后掰开蛇口,把自个儿的胳臂送到蛇口里让它咬。
他不敢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思,他为人处事之道便是少说话,多做事,主子交代什么,做什么便是,如此才能活得久些。
罗东昭四下望了望,接着再问:“怎么不见江太医呢,父皇不是命他照顾七弟吗,莫不是跑到哪儿躲懒去了?”
罗东麟朝张公公看去一眼,张公公随即答道:“回六皇子,江太医正在灶房里亲手为王爷熬药。”
“是吗?我担心七弟的身子,你去把他叫来,我要问问七弟这伤须多久才能痊愈,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见老六朝他的人这般颐指气使,罗东麟心下不悦的刚要启口,江宁安此时恰好捧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见暖阁里还有其他皇子在,连忙将汤药搁到一旁的几案上,向几人见礼。
“下官见过王爷、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
“江太医免礼。”罗东瑞温声道,他先前没见过江宁安,因此特意看了她几眼。
一见到她,罗东昭开口便质问,“江太医,你来得刚好,你说说七弟现下身子如何,那蛇毒可都祛除干净了?”
江宁安本想说王爷并未中了蛇毒,但继而一想,他突然被蛇咬,这其中莫非另有内情,想起秋猎时那被虫尸害死的成平侯世子,她心下一惊,避重就轻道:“回六皇子的话,王爷的伤已无大碍,只是须得再调养一阵子才能痊愈。”
“听闻江太医医术精湛,本皇子这身子也有些不适,你过来给本皇子瞧瞧。”罗东昭命令道。
“是,不过下官脉枕没带在身边,须得回房去拿,还请六皇子稍候片刻。”
“用不着麻烦,不过诊个脉而已,就这么诊吧。”罗东昭伸出手搁在一旁的几案上。
见状,她只好先将那汤药端过去给张公公,让他服侍罗东麟服药,这才走过去为六皇子诊脉。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禀六皇子,依六皇子脉象,六皇子身子并无异状。”
他脉象平稳,面色红润,气血充足,显见身子十分健朗。
罗东昭登时怒甩她一巴掌,“你这庸医是怎么诊的,本皇子今晨起来便头疼得紧,你竟说本皇子身子无异状?”
那力道大得把她打得整个人都踉跄了下,耳边一时之间只剩嗡鸣声,听不见其他人的说话声。
见她挨了一巴掌,罗东麟震怒,“六哥好大的架子,当着本王的面辱打本王的太医!”
“七弟,这庸医学医不精,胡言乱语,我也是一时不忿,才会打了他。”他就是存心当着他的面,要教训这太医给他难看。
“六哥这么说,莫非是指本王昏庸得分辨不出江太医医术的好坏吗?”他的嗓音不重,可那寒冰般的语气和阴鸷的眼神却叫人打心里生起了一丝恐惧。
罗东昭头一回发现,这位素来身虚体弱的七弟,身上竟透着一股叫人惊骇的危险,被他那双阴戾的眼神注视着,他背脊居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抑下心中的那丝惧意,不甘示弱的道:“可我明明头疼得紧,他却说我身子无恙,这分明是胡说。”
“江太医是否误诊,召来其他太医查问便知。”罗东麟随即寒着嗓吩咐,“张公公,六皇子身子不适,还不快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
张公公应了声,快步离开,命人去传召太医前来。
罗东麟峻厉的目光看向罗东昭,再冷冷出声道:“倘若证明江太医真是误诊,本王自会禀明父皇严惩他,但倘若那太医也说六哥身子无恙呢?”
罗东昭被他逼得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若、若是如此,那我向他道歉便是。”
罗东麟睇向江云庭,见他垂着脸,抬手捂着左颊,一副惊怕委屈的模样,他抑住想走过去安抚他的念头,此刻老六他们都在,他不能叫人看出什么,只能按下心疼说道:“江太医先下去敷药吧。”胆敢欺负他的人,他绝饶不了老六。
“多谢王爷。”她捂着左颊,行了个礼,连忙转身离开,脚步匆匆回了她昨晚住的厢房,这才敢大口喘气。
左颊火辣辣的疼死了!那六皇子是同她有仇吗?竟像在打仇人似的打她。
也不知粘在脸上的胡子有没有被打掉,幸亏她聪明,挨打后便赶紧捂着左颊。
顾不得疼,她连忙拿起铜镜,仔细查看自个儿的脸。
粘在腮颊边的胡子果然被打落了些,因为昨晚出来的匆忙,她没把府里那罐特制的浆糊带来,不过先前在得知她得留在王府里照顾王爷后,她便趁着去熬药时,向王府下人讨要来了一些桨糊,拿出那些浆糊,她小心翼翼地重新粘上胡子。
第6章(2)
另一边的暖阁里,罗东瑞正试图为罗东昭缓颊。
“七弟,六弟适才也是一时头疼难忍,这才会鲁莽的打了江太医,都是自个儿兄弟,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别怪他了。”
罗东麟淡淡出声,“五哥莫急,本王这不是特地召了太医院其他的太医来给六哥瞧瞧吗?免得他再头疼下去,连本王都打了。”他端出身分,想提醒他们,论身分地位,他们纵使是他的兄长,亦在他之下。
接着他吩咐道:“陶右,去门口守着,瞧瞧太医过来了没。”
几个皇子顿时明白,在太医过来前,他这是没打算让他们几人离开,非得把老六的身子究竟有病无病,查个一清二楚不可。
罗东昭不禁有些后悔,适才不该为了逞一时之快,甩了那太医一巴掌,弄得如今有些骑虎难下。
罗东全瞟他一眼,笑着打圆场,“七哥,这头疼的事也很难说,像我身子平时很好,可有时酒喝多了,或是夜里没睡好,翌日犯头疼也是常有的事。”他这是在给罗东昭搭台子,好让他顺着他的话下来。
罗东昭会意过来,顿时接腔道:“八弟说的没错,我这才想起我昨儿个夜里喝了酒,兴许是因为这样,才犯了头疼。”
罗东全与他一搭一唱,“那六哥怕是错怪了江太医。”
罗东昭连忙应和道:“待会儿我便向江太医道歉。”
罗东麟冷眼旁观,知他想藉此把这事揭过去,但他敢在他府里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已惹上他了,两人这仇是结上了。
不久,太医院来了个太医,罗东麟吩咐道:“六皇子身子不适,请太医快为他瞧瞧,他这是得了什么病。”那神色仿佛十分忧心兄长的身子。
那太医应了声,上前为罗东昭请脉,半晌后伸回手,再查看他的舌苔与眼底,这才出声禀道:“依六皇子的脉象和气色,六皇子身强体健,似无病症。”
罗东麟看了罗东昭一眼,摆摆手,让人送那太医离开。
太医一走,适才老八已为他铺了梗,因此罗东昭便顺理成章的表示,“七弟,看来真是我错怪江太医,我这就去向江太医道歉。”
左右不过是句道歉,他谅那太医也不敢拿他如何,这回且先让着老七,以后再想办法除掉那姓江的太医,经过这次,他多少看得出来老七十分看重那江太医,他暂时对付不了老七,可区区一个太医,他可没放在眼里。
“罢了,着人请太医过来,不过是担心六哥的身子,既然太医也说六哥身子无恙,那本王便放心了。”罗东麟神色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