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不要试试看?我报起恩来,不是普通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
“会厉害到让王爷寝食难安、夜不成眠,日夜想念小的报恩。”
“这样啊,那倒不如我帮你探听探听何铁手还是金庸的下落,如何?”
他们一来一往的斗嘴,谁也不肯让谁,只不过萧瑛气定神闲,而贺心秧咬牙切齿,一看便知谁输谁赢。也是,谁阴险得过蜀王,他的功力养成岂是一朝一夕而成的。
“行,那就麻烦王爷了。”他要是探听得到,她给他为奴为婢,当一辈子佣人。
“没问题,那小苹果打算付本王多少银子?”
“事成后,我会很‘慷慨’地支付两百文钱,您说好不?”
她在讽剌他的吝啬,可他没被讽刺到,反而觉得有趣,捧腹大笑。他开始怀疑,日后她离开别院,他会多无聊啊。
“很感激你的慷慨。”
宫华回到粥棚时,听着两人一言一语的斗着,那气氛,竟是说不出的默契十足。
“您是该大大感激,两百文也就是本人的极限了。”她挑衅地拍拍腰袋,让里头的铜子儿发出两声敲撞。
他一手搭上她的肩,凝睇着她的眉眼,诚恳而无半分作伪的道:“小苹果,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请说,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王爷服务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觉到他的诚恳。
“继续可爱下去,永远都别变。”
萧瑛撂下话,但这话是最不该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世间没有永恒,每天、每刻、每颗人心、每份感情……随时随地都在改变。
手背到身后,他转身离开,贺心秧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却看见不该存在的凄凉孤寂,是看错了吗?她揉揉眼睛,再次凝视。
那样伟岸昂藏的背影,高高在上的他,仆婢成群,围绕身边的佳人数都数不清,怎地她会在他身上看见孤寂?
宫华的视线从萧瑛身上收回,落在贺心秧脸上,他皱眉问:“你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
有吗?他们在旁观者的眼中,已经是很熟的感觉?难不成他与她……
念头才兴起,立刻教她硬生生的压下去,挥开不该存的心思,她轻咳一声,笑咪咪地丢出两句敷衍。
“熟,怎么不熟,熟得都可以吃了。”
宫华没理她的不正经,犀利的问:“水灾之前,你们就在哪里见过吗?”
她并不打算对宫华说实话,接在敷衍之后,仍然是敷衍。
“见过?有吧,在前辈子,在……天堂?哦,不对,不是天堂,是地狱,萧瑛在哪里,那个地方就会化为地狱。”
“你不要胡说,我是认真的。”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向自己。
第一次贺心秧觉得自己有点矮,才十岁的果果,就只比自己矮一些而已。
“我哪有胡说?和一个天天算计别人的腹黑货同处,当然就像身在地狱。”
见她满口胡言乱语,宫华脾气顿时上来了。
“你就那么喜欢进地狱?很好,恭喜你,你很快就会领到号码牌。”
“为什么?”地狱现在那么先进?已经有人成群结队想要挤进去?
“因为你刚刚得罪的那位姑娘,不是普通人,她是惠平郡主。”宫华的声音沉了沉,冷淡一笑,生气她心里分明有话,却不肯对他言明。
“郡主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吗?会比你的王爷更了不起?”如果不会,那就安了,因为她连王爷都没有在怕的。
“重点不是地位高低,而是她眼底容不下人、心里容不下针,她是那种你欠她三分、她非追回十分的偏狭女子,你刚刚图得一时嘴快得罪了她,贺心秧……你后患无穷!”
他口气阴森,目露凶光,唬得她一惊一乍。
唉,贺心秧忍不住摇头叹气。才几天工夫,宫华也受萧瑛感染,养出这副吓人本事,原来萧瑛不是人,他是外星人派来毁灭地球的超级病毒。
“随她容不容针、容不容人,反正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各有各的生活圈,她在上流社会开Party,我在下流社会混三餐,谁也碰不上谁,所以那个地狱啊,惹不到我头上。”
见她对眼前凶险丝毫不以为意,一派小事一桩的态度,宫华火大。“你以为有这么容易?”
惠平郡主真那么神通广大?对着宫华凝肃的表情,好吧,她退一步。
“了不起我足不出户,乖乖待在家里,成吗?”
这群古代人,一个比一个难搞,看来在二十一世纪她没当成宅女,来到这个没电脑的时代里,竟要加入宅女族。
“我怕她心怀怨妒,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整治。”
“那么猛?她是谁啊,紫衫龙王【注解: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里的人物,明教四大法王之首,教主义女,波斯明教三圣女之一,身分尊贵神秘。】还是鬼灵精怪的黄蓉?不可能是黄蓉,如果黄蓉像她那样,得成天黏着郭靖才能走路,郭靖就要发疯了。”她仍是浑不在意的打哈哈。
偏萧瑛被黏得那么爽,他以为自己是尤加利树?
“你不知道她是谁就敢招惹?你的胆子是什么东西打的,不锈钢吗?告诉你,她是成王的女儿,成王恰恰是在刀林箭雨中把皇帝从敌人手中救出来的人物,从此加官晋爵,位登极荣。
“皇帝极看重这个惠平郡主,有意思把她赐婚给蜀王当正妃,现在明白了吗,明白自己招惹到哪号人物了?
“我们家的苹果还真了不起,敢在女主人面前同人家的未婚夫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一句呛过一句,怎样,调情调得很愉快吗?啧啧,就算她心胸宽阔,怕也是难容的吧,何况又是那样的性子……”
惠平郡主再凶恶,她躲着总成了吧,她为难不了自己,但是……赐婚,乍然听见,贺心秧的喉头宛若卡了颗熟蛋黄,咽不下、吐不出,胸口又沉又重,闷得她难以呼吸。
难怪他不介意当尤加利树,赐婚呢……美女呢……她该不该祝福他们,鹣鲽情深、琴瑟和鸣、白首偕老,牵手一世情?
发觉贺心秧脸色苍白,表情陡然变得呆滞,宫华没好气的说:“终于知道怕了?以后没事,离王爷远一点,这里和你的二十一世纪不一样,别说搂搂抱抱,就是摸摸头、拉拉手,在这里都是逾矩,你不可以用拥抱表示亲密,不可以随便对男人微笑、不能……”
宫华还在唠叨,她已经忿忿放下汤勺,怒问:“知道我最痛恨什么吗?我最痛恨穿越到这个陌生到面目可憎的时代!”
恨恨扭头,她搞不清楚自己在发什么脾气,只觉得肚子里有一座火山爆发了,炽热的岩浆蔓延开来,烧毁了她的心肺肠胃、烧毁了她的神经知觉,烧掉她所有的理智和平静。
她无法思考、无法平和,她需要跳脚与发泄!转身,她往别院里头奔去。
宫华没发觉她的火山爆发,没发现她的语气带了浓浓的酸意,只听见她让人很吐血的结论,额头倏地浮出三条黑线。
“苹果……”他追着她往前跑,就算苹果再痛恨,他也得让她明白个子丑寅卯,否则她穿越而来吃的苦头,还得再来几个回合。
可她猛然转头,指着宫华,郑重恐吓,“别在这个时候对我说教,我心情很差,离我三公尺远。”
贺心秧的吼叫阻止了宫华的脚步,同时也让他明白,她不对劲。
她是怎么了?她终于意识到得罪惠平郡主很可怕?她讨厌他的过度唠叨?他慢慢回想两人对话,然后思绪停顿在“赐婚”上头,苹果对王爷……满目疑惑转为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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