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专以一张巧嘴扫钱的女人,在男女之事上竟是如此青涩,她的生嫩怯畏彻底激发他的欲/望,很显然的,尚未有人成功跨过她的心防,就某种技术面而言,这是她的初吻没错。
铁宇钧莫名的投入,莫名的迷醉,莫名地觉得她痴然的娇憨好可爱,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一股无可抗拒的魔幻氛围将他们彻底困在这里,无法动弹,只能藉由唇与唇之间的无声传递来消除两人对彼此的成见。
好想就这样无止尽的延续下去……
叩叩叩叩叩!
很不幸的,有人敲着玻璃的清脆声响破除了迷幻的魔法。
楚宁倏然回神,抿起嫣红的唇瓣侧首斜瞪,隔着贴有女巫骑扫帚飞天的黑色翦影的窗子,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正夸张地咧嘴狂笑,依稀能听见美少年欠揍的讪笑声。
“女魔头,你赚钱赚饱了,开始想养男人当宠物吗?”
披垂一头半长发的俊美少年,身上是窄腰合身剪裁斜织软呢质料的黑风衣以及窄管黑裤与黑靴,衬托出惨白的肤色,眉宇间散发极度自恋的自负,举止优雅得一如贵族出身的吸血鬼王子……
更正,是“自以为”是本世纪最后一位吸血鬼王子。
窗外,双臂环胸站成三七步仍一派高雅的家伙,正是来自以杀手为业的罗兰家族,总爱夸口自己是不老美少年,一天到晚谎称自己只爱男人不屑女人的假性同性恋,老爱在别人的爱情故事中插上一脚捣乱,结果遭受现世报兼自打嘴巴,爱惨了幼嫩美少女的狄威廉。
他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种、这种把她脑袋一枪轰掉都忘不了的尴尬时刻来!
“你等的就是罗兰家的人?”铁宇钧横睨窗外咧着笑的俊脸,浓浓的嘲弄与轻蔑写满了眉眼,完全不见一记失控错吻的懊悔或者别扭。
楚宁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对这个吻毫无感觉?还是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是出于她的幻想?不,不可能,她的唇上明明还残留着他的烟味以及余温……
这男人根本不把这个吻当一回事。
“怎么,你跟罗兰人有过节,还是看到菁英觉得自卑?”恍惚地回神,楚宁缩起上身靠进椅背,就着昏暗的光线掩饰两腮淡淡的霞晕,不忘偷偷回瞪故意伫立在窗外看热闹的威廉。
“菁英?”铁宇钧扬眉质疑。“你确定这个头衔冠在他身上不嫌过重?据我所知,狄威廉根本是罗兰家族里的一只害虫,是个被宠过头的任性小鬼头,论菁英,他还沾不上边。”
“难不成你是反菁英、反英雄主义者?”哼哼,自我感觉良好的狗熊。
“差点忘了你是标准的菁英崇拜分子,哪天我不介意来场辩论,看看是谁的立场比较坚定。”铁宇钧扬眉反讥,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正朝此处走来的家伙,起身离座。
“欸,我还没说完,你要去哪儿?”楚宁恼火的气嚷。
离去的傲岸身影淡淡的回她一记不耐烦的眼神,“我对罗兰家的人没兴趣,也不希望有什么接触。”
两道颀长的身影错身而过,视线短暂交锋,铁宇钧不客气地给了美少年一记嘲谑的冷眼,威廉高傲的回瞟,且嗤之以鼻,直接当他是街友一枚,自动从视线中删除。
之后,威廉优雅的入座,单手支颔,扬起不怀好意的笑,戏谑地调侃,“哎哟,女魔头,你几时改变了口味,连这种货色也啃得下去?该不会是我三叔的死让你遭受过大的打击,导致精神状态不稳定,误把烂咖当极品吧?”
楚宁还以一记白眼,冷声警告,“狄威廉,你的嘴巴可以再贱一点。”
“看在你是我三叔前女友的份上,我只好勉强收敛些。”自诩为吸血鬼王子的家伙不改死性,继续耍白痴。“你要搞也搞大一点的,刚才那位不过是小角色,你胃口几时这么小了?我记得你最常把那句‘不是最好的我不要’挂在嘴边,我看这句座右铭现在要改成‘不是最烂的我不要’。”
扣握杯耳的纤指努力按捺着掷杯摔向那张惨白俊脸的冲动,楚宁的五官狰狞扭曲得宛如一幅印象派画作。
“听说罗兰家族的继承人假借蜜月旅行预谋不归,罗兰家族也发出了通缉令,我记得没错的话,奖金还挺诱人的……”
这回,改换威廉跳入孟克的名作“呐喊”中,哀号着求饶,“无缘的婶婶,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啊?需不需要我借你点钱应急?”死爱钱的女魔头!
“废话,不然我是闲着没事找你来鬼扯叙旧?”想来可悲,她身边只剩这位早在八百年前就毫无关系可攀的朋友可以求援。
确实,铁宇钧没有说错,她是极度崇拜菁英,衣服鞋子香水饭店,吃的喝的用的,不是最好的她不要,男人当然也是,她专挑优秀的,不是顶尖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威廉的三叔,罗兰家族的顶尖杀手之一,曾经是令她虚荣数值爆表的亲密男伴,可惜,优秀的人通常死得早……去他的天妒英才!害她白白飞了一张镀金的长期饭票!
沉浸在回忆中的眼冷冷扫向笑得谄媚恶心的威廉。只可惜这个有严重幻想癖的臭小子不是真的吸血鬼,否则她绝对会是第一个跳出来举起木桩刺穿他黑色心肝的驱魔者。
“少在我面前演舞台剧,这是我答应帮你弄回来的东西。”楚宁半举起靠在桌沿的肘臂,让威廉看清楚压在宽袖下的蔷薇门牌。
看见失窃已久的门牌,威廉乍喜,伸臂欲拿过来,楚宁却将它挟持在臂下,不肯放行。
威廉鬼叫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靠,女人就是这样,罗哩罗唆很不干脆,麻烦死了。
“有鉴于你这个臭小子前科累累,先把我要的拿出来再说。”她抬高下巴冷冷地道。
这一口不二价的谈判方式勾起威廉从前与她谈生意时的不堪回忆。哼,这个差点成了他三婶的女人可是认钱不认人的女魔头,什么人情道义在她眼前全都不值一文钱,虽然他很不愿承认,但是女魔头爱钱如命的程度确实大大超过他,想也知道肯定是小时候穷过头的缘故。
“喏,支票,还有……”掏出支票,威廉皱眉犹豫了几秒。
“干嘛?你该不会是想临时反悔赖帐?”那她不介意伙同铁宇钧一起把罗兰家的继承人钉进棺材里。
威廉忍不住翻白眼,“拜托,这块门牌可是三怪咖的信物,我怎么可能反悔。”梅杜莎和白雪成天在他耳边碎碎念,要他赶快把门牌找回威廉古堡,再不快点用蔷薇门牌塞住两怪咖的贱嘴,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算你识相。”楚宁爽快的抽过支票,彷佛可以闻见久违的钞票气味,差点感动得狂喷泪花。
在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钱,没钱的日子犹如身在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
“你是便秘还是喝错了发酸的鲜血?”仔细的收妥支票,她瞟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的废物一眼,意外看见威廉那张惨白的俊脸一副灌了硫酸吐不出话来的古怪神情。
“你才有痔疮咧,我是正在深思熟虑,作最周全的考量,所以神色凝重。”他不以为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