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思璘点了点头。“他有眼无珠,在天香寺调戏了乐亲王府的悬月郡主,让郡主侍卫活活打死,季府也不敢追究,草草将人下葬,此事不了了之,京城百姓,许多家里有女儿的都额手称庆,再也不必担惊受怕,怕那无赖上门来强抢民女逞自己兽欲了。”
骆佟叹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抬头,谈思璘也正看着她,两人对视的眼里,显然都同时想到了谈云东。
如今他算是得到了报应吗?
失势被拔了官职后,谈云东从云端跌落谷底,往日巴结着他、奉承着他的一干朝臣全倒向了如今的太子杨青,他是彻底的培台了,尽管敬国公府爵位尊荣,可谁看不出皇帝是明着在冷淡谈云东呢?失了皇帝的宠信,要翻身也难了。
骆佟知道,谈云东多次要求谈思璘在太子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妄想着皇上此时不待见于他,太子登基后他还能改写局面,只要太子肯重用他,他就能有一番作为。
谈思璘表面上不置可否,事实上一次也没在太子面前为他美言过,不用说美言了,他全无保留的告诉太子,废太子宫变一案,就是谈云东和谈思湛所主导,这两个人万万不能用。
太子自然是极为诧异了,而谈思璘一句“为国为民,大义灭亲”,便赢得了太子的敬重。
不过,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个自私自利,眼中只有功利,没有他人,也没有亲人之人,甚至能为了前程,下毒谋害才刚为他生下儿子的嫡妻,让刚出生的孩子就没有了娘亲,又因为那儿子既病且弱,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他便长年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任由他被继室打压,等这儿子功成名就了,他才记起他的存在,这样的人,仅仅只是拔除了他的官职而已,他还是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他还是能领俸禄的国公爷,实在是老天没眼。
可他毕竟是谈思璘的父亲,是老太君看重的长子,若是揭发了谈云东的罪状,老太君怕是第一个受不住,肯定会倒下,而谈思璘做为儿子,也不能真的亲手把他给逼死,因此纵然心尚有不甘,也只能这样了。
她挺着肚子费力的起身,走到谈思璘身边,纤手轻轻落在他肩上。“不要想了,或许也是时候未到,想多了,只是折腾自己的心罢了。”
她知道谈思璘对谈东云没有半分亲情,是顾及老太君才留了几分情面,皇上早赐了左丞府给他,若是老太君不在了,他肯定会搬离国公府的。
“佟儿,我答应你,眼下我什么也不想,祖母百年之后,咱们就离开这污秽不堪之地,分开单过,你想怎么过日子便怎么过日子,不必受任何人的约束。”他摸着骆佟的肚子说道。
“自然是好的。”骆佟打个哈欠。“不过我也希望老人家长命百岁。”她真心诚意的说道。
老太君已接纳了她,如今也打从心里疼她,过去没有老太君护着,也没有如今的谈思怜。她爱谈思怜,故对老太君也是爱屋及乌,况且老太君在她孕期,不方便伺候谈思璘的期间,都没有提起要她给谈思璘找通房之事,可见是真心疼她的。
“我看你是困了。”谈思璘起身扶着妻子往床走去,骆佟的肚子大得出奇,怀胎七月时,他已不敢随意抱起她了。
他扶着骆佟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帮她捏按太阳穴,柔声道:“拖着这么大一个身子,真是难为你了,等小家伙出来,我定要向皇上告假,带你四处游山玩水一番,以慰你怀胎的辛劳。”
骆佟闭着眼笑道:“我记着了,可别黄牛。”
他也笑了。“自然不会。”
夜半,他听到骆佟在呻吟,他原就浅眠,这半个月来又到了骆佟的产期,他更加警觉,是以骆佟才哼了两声他便惊醒了。
他很决坐了起来,先去摸路佟的额际,在出汗,他心里一紧。“佟儿,可是要生了?”
骆佟一脸的痛苦。“肚子……胀痛……很疼……”
太医说月末才会生产,如今才过月中,她也没心理准备,初痛起来的时候,她还想忍忍,到天亮再唤醒谈思璘,她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可刚刚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出,实在忍不住了。
“别怕!有我在!”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忍忍,我去找人帮忙!”
寸心、抱琴就守在寝房外而已,他扬声一唤,她们便都急急冲了进来。
很快地,明秀轩就炸了锅,院落的烛火全亮了,产婆和太医也到了,而且在谈思璘的要求下,产婆还请了三个,都是月前就请来在明秀轩住下以防万一的。
这么大的动静,安老太君和单氏自然被惊动了,柳氏搀扶着耄塞前来,议跟着一串丫鬟婆子,单氏则是和曾绮芳一道来的,她并没有找曾绮芳一起来,是曾绮芳自己闻讯硬要跟她一块过来。
“大嫂倒是好,比我晚进门,如今都要生孩子了,我命苦,怪谁?”曾绮芳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单氏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贱丫头,她竟敢故意到这里又提起湛儿不能生育之事?
打从湛儿接她回来,她辗转听闻了掉包补药的事,态度陡然丕变,变得我行我素、没大没小,平日的规矩都消失无踪,眼里简直没有她这个婆婆了。
这件事要怪就要怪老太婆,那么大动作的查真相,才会闹得沸沸扬扬,府里上下皆知,想瞒也瞒不住。
“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怀上孩子?”曾绮芳叹了口气,也不管贴身大丫鬟妍儿拼命阻止她说话,转头看着单氏问道:“娘,当初夫君不是因为我过门多年无所出而要休了我吗?如今休还是不休?”
第二十章 喜得龙凤胎(2)
单氏真是气得肺快炸了,恨不得上前去扇曾绮芳两巴掌。
曾绮芳看见她气得不轻,又故意道:“娘这样瞪着媳妇,媳妇会以为自个儿做错了什么,始作俑者明明就是娘,这就是所谓偷鸡不着蚀把米吧!”
见到单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就畅快,总算把受的委屈和恶气都出尽了。
回娘家住的期间,她遇上了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哥,当年他们本就郎有情妹有意,可她父母偏要她嫁给谈思湛,说敬国公乃是朝中最得势之人,而世子病重,将来谈思湛就是世子,要她等着风光做国公夫人。
现在呢?此一时,彼一时,敬国公已完全失势了,连个官职都没有,谈思湛更惨,空有个右丞之职,在政务的见解上却每每输给谈思璘,皇上眼里根本没他,他扶持的前太子已被废,皇后也被废了,他根本前途黯淡,却还在作春秋大梦,想着能够在新帝登基后争得一席之地,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什么的,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痴人说梦。
而且,传说很快会死掉的谈思璘非但没有死,还得了圣心与太子的信任,前途不可限量,她瞧不起的庶女骆佟又怀上了孩子,叫她怎么能不心生怨气?
“你说够了没有?!”单氏真恨不得掐死她。
这件事好不容易才因为找不到人证而渐渐平息,死丫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摆明故意在老太君面前让她难堪。
安老太君确实是不悦了,她拉下脸道:“如果你们婆媳俩要扯这些,就回你们屋里扯去,不要在这里惹我烦心。”
安老太君都下了重话,两人只好闭嘴,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天快亮时,骆佟总算生下了孩子,宝宝的哭声很是洪亮,不一会儿,抱琴挑了帘子出来,笑吟吟地对安老太君福身报喜道:“恭喜老太君,大奶奶生了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