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昀展着实惊怔,他知道桑沁薇被赵南岳逼婚,但不晓得她还被陷害,被她外公冤枉。
不等他回话,陆咏宁愤愤不平地再道:“这阵子沁薇到幼儿园上课,又遇到和她投缘的小恒,好不容易心情终于好多了,但因为你的话,使她心情糟糕得只能去爬山发泄,现在下大雨,我担心她一个人会出意外,我一直联络不到她,但我人在板桥没办法离开,只好叫你去找她,你最好别说不关你的事,沁薇要是发生什么事,我绝不饶你!”
不久前板桥下起雨,且愈下愈大,她想问桑沁薇那边的情形,怎奈电话打不通,她打给助理,确定台北也在下大雨,实在放心不下好友,遂请助理到幼儿园调况昀展的联络电话,叫他上山找人,不只因为他是欺负沁薇、必须负责的罪魁祸首,他是男人,在山上若真有什么状况,他比较能帮上忙,只是不知他会不会真的糟糕到选择置身事外。
“告诉我她去爬哪座山,我马上去找她。”况昀展没有多加解释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桑沁薇误会了,此刻他只担心她的安危,只想快点找到她。
“那个地方在偏远的郊区……”一听他愿意找人,陆咏宁满意的轻轻点头,至少他还算有良心,随即将曾和桑沁薇去过几次的山区位置告诉他。
僻静空旷,沿途有着蓊郁草木的山上,桑沁薇在半山腰的凉亭里躲雨。
她浑身湿透直打哆嗦,脑袋昏沉的靠着柱子,想着她此时的狼狈样,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与可笑感。
这个不算太陡峭、沿途风景宜人的小山区,她和陆咏宁大学时期就来过,这些年两人偶尔也会相约来这座山头走走,均不曾发生中途遇雨的状况,哪晓得今天她独自来这里,努力走至山头,居高临下欣赏幽美的景致与享受恍如遗世独立的静谧好一会,正想尽情吼骂况昀展发泄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天际竟开始降下大雨,没带雨具的她只得往山下走,怎奈即使有林荫遮蔽,她还是淋得一身湿。
幸好还有座凉亭可以让她暂时躲一躲。
莫非她今年犯太岁,运气特别背,继被诬陷贪污图利、被抹黑成心机女之后,就连爬个山透气散心也成了落汤鸡。
更惨的是,不知是身子太冷导致发病,还是她额头上的伤口淋雨感染,她觉得头痛又昏沉,偏偏又发现她没带手机出门,无法讨救兵,只能向老天祈求这场大雨快点下完,让她赶快下山,否则晚上这里的温度骤降,她的身子恐怕会吃不消。
只不过现在她觉得有些挺不住了,头痛愈发严重,不适的耳鸣也加入折磨她的行列,她感觉又冷又难受,意识逐渐昏恍……
“桑沁薇,你在哪里?”
持续的雨幕中响起况昀展的呼喊声,可惜桑沁薇只在嗡嗡的耳鸣声里听见似清晰又似模糊的降雨声,没听见他的呼唤。
“桑沁薇——”他心急如焚的大喊。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陆咏宁所说的山区,可他没看见桑沁薇,喊她也未得到回应,心系她的安危,他毫未考虑就往山头走,就怕她被困在那儿。
“我得快一点,必须确定她平安无事……吓!桑沁薇!”况昀展的低喃陡地拔高,因为他瞥见前头有座凉亭,下意识趋前探看,赫然瞧见他急寻的人儿瑟缩在里头。
丢开手中雨伞,他疾步跑向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扶揽过她,他问得急切,找到她没有松口气,反教她虚弱的模样揪紧心弦。
意识到有股力量扶起了自己,桑沁薇眨动密长眼睫看向对方,恍惚朦眬中看见,况昀展的俊颜,她在心底嗤笑,她一定是眼花才会把对方看成况昀展,他躲她这个心机女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的耳朵听不清楚……好冷。”猜想对方应该有问话,她眼皮沉重地阖上,下意识轻喃,身子本能地向他温暖的怀抱偎靠。
况昀展心一惊,马上想到她有可能又发作了,而她发抖的身子令他注意到她浑身湿透。“先把湿衣服脱下来,你必须保暖才行。”
他脱下她的运动外套,再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包裹住她的身子,拿出手帕轻拭她的湿发,接着怕她失温,他紧紧环抱着她,给她温暖。
“再等一会,等雨小一点我马上带你下山。”
桑沁薇没有回应,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唯一稍有感觉的是围绕着她那股令人安心的温暖。她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服,梦呓般轻语,“妈,如果你还在就好了,这样……就没人会欺负我……”
听见她脆弱的呓语,况昀展的心难以自抑地揪疼,明白他今天无心的言语真的伤到她了。
“对不起,让你心里难受了。”带着不自觉的怜惜轻拂开她额上沾覆的湿发,指尖却触碰到异常的热度,他心生警觉的用掌心探向她的额头。“老天,怎么这么烫!”
她发烧了,难道是伤口淋雨引起的?
“桑沁薇,听得到我在喊你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俯近她,在她耳边低唤,怎奈她双眸紧闭,没有回应。
见她陷入昏迷,况昀展心头漫过浓烈的担心,抬头望向凉亭外,发现雨势已减缓,他再低望怀里的人儿一眼,不再犹豫的小心背起她,走出凉亭,抓过方才被他丢到一旁的雨伞,用最快的速度带她下山。
她今天刚出车祸,现在又发烧昏迷,得赶紧送她去医院才行。
踩着迅速但小心翼翼的步伐,况昀展直在心里祈念——桑沁薇,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
桑沁薇在医院病房醒来,已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
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她模糊的想起她受困山里,身子难受得意识不清的时候,好像有人救了她,应该是那位好心人送她来医院的,她下了床想到护理站询问是谁送她过来的,好答谢对方,然而她人还未走到门边,便有人推门进来。
下一刻,她楞站在原地,只因映入她眼帘的赫然是……况昀展。
“你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听得清楚我说的话吗?”刚拿回护士为她换下、他拿至自动洗衣机洗好的衣服回来的况昀展,见她醒来,他将提袋搁至一旁,急走至她跟前迭声询问。
她额头上的伤口感染导致发高烧,也引发梅尼尔氏症,医生为她打过针、换了药,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带手机出来,就算我有带手机,救我下山的那个人也不可能通知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确定眼前的人并非幻影,桑沁薇直接提出她的疑问,他为何会知道她在医院?
“你朋友陆咏宁担心你发生危险,打电话叫我去找你,是我带你下山的。”没听她说听不清楚他说话,晓得她听力未受损,他稍感放心的为她释疑。
桑沁薇完全没想到陆咏宁会叫他去山上找她,同时又记起她感觉有人扶动她那时,她意识恍惚之间依稀看见他的影像,原来那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是他。
可是,那又怎样?
见他突然伸出双手,她猛地格开他的手,往后退开。“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