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新居有两个星期了,她还没有好好地清扫过,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无聊,所以就找点事来做。
难得的周末,她起了个大早。全副武装,套上连身可爱围裙,头上包着块小头巾,准备来个周末大扫除。才刚开始没多久,就接到了乔毓敏打来的电话。
“林小姐?我是乔毓敏。”
“有事吗?”景如对她有些感冒,她该不会又想让她退出她和严旭之间吧。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能不能请你出来一下。我现在在你家楼下等你。”
斟酌了片刻,林景如请她上楼。
“找我有事吗?”端上一杯花草茶,她坐下问她,注意到乔毓敏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这次来是向你道别的,林小姐。我可以叫你景如吗?”毓敏有些羞涩地问道。
唉,这个女人真是太像女人了!有着所有男人对女人的幻想:娇弱,柔媚。让性别相同的景如也不禁自叹不如。难怪景洪对她的评价那么——糟糕。真不明白严旭怎么会舍她就她呢?
“当然。你刚刚说——道别?你要离开吗?”
“是呀。后天我要去日本了。临行前想来和你们道别。”
“旭出差去了,可能在你走的时候赶不回来。”她大概是想来向旭说再见的吧。
“不不,景如,我这次来是来找你的。”毓敏真诚地说,“请你听我说,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个坏女人,痴心妄想企图从你手里抢走旭。其实——我是个软弱的女人,过去如此现在亦然。在我和旭交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不喜欢我。那时旭想去美国留学,而我又不愿意和他一起去,那时身边有别的人追求我……我不像你是个独立坚强的人。说难听点,我不能没有男人。”乔毓敏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所以那时我提出要和旭分手,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原本我以为我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有爱我的丈夫,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不是。在我几次流产后,我丈夫就对我非常不谅解,他认为我是不想要孩子。后来在看到了我一直偷偷保存的我和旭的照片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不是骂就是打。那次餐厅里,我们又见面了。旭对我的关心使我觉得他还是爱我的,而我也希望能离开现在的丈夫,所以——才会去你公司找你,对你说了那些傻话。真对不起。”毓敏深深地道歉。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景如不在意地挥挥手,她没那么好的记性,那么久的事还牢记在心里。
“你知道吗?你就是这样才会让我汗颜。”毓敏笑了,“那天,你和旭到宾馆来找我,你非但没有耻笑我,还帮我买药冰敷。那时我就有一种感觉,我比不上你的宽宏大度,旭会爱上你也是自然的事。”
她有毓敏说的那么好吗?林景如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严旭爱上她,难道他真的爱她吗?她纳闷了。
“谢谢你上次帮我,景如。”毓敏说。
“不用客气,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那——你和你丈夫——”她该怎么说呢?
“我准备和他离婚,或许这对我对他都好。我也应该像你一样学着独立坚强,毕竟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总是依赖别人。”对她而言,这是个重新迈上人生道路的起点。
“那我祝福你。”林景如真挚地说。
“谢谢,真的谢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她没什么朋友,能和景如成为朋友就是她的幸运。
“当然可以。”林景如大方地说。真没想到她会和丈夫的旧恋人成为朋友。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世事难料,因祸得福呢?
乔毓敏走了之后,第二天景如在严旭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把她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让他在她走之前打电话道别。她知道毓敏是希望得到严旭的祝福的。
对此,向韵文还啧啧称奇,说她大度得“可怕”,但是她真的很高兴又多了一个朋友。
好无聊啊!林景如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严旭离开三天了!这三天里,日子过得特别漫长。一个人吃早饭的时候,她会想起他坐在对面喝咖啡的样子;一个人看电视的时候,她会想起他们一起讨论社会新闻;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她又会想起他抱着她,她靠在他怀中取暖……
疯了,疯了!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相思?林景如,你真的爱上他了!抓过旁边的一个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这味道,就像他在身边抱着她时一样。她现在好想听他的声音啊!
“叮——”
不会吧,难道真的有心电感应这回事?她正想着要听他的声音,他就打电话来了?
“喂?”接起电话,林景如柔声细语地问道:“哪位?”
“你娘我啦!”中气十足的声音非林母莫属。
“妈——”林景如顿时泄了气,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怎么?接到老娘的电话这么不高兴啊?”方美娟感觉到女儿的变化。死丫头,对她就这么不耐烦?
“不是啦,妈。有什么事啊?”打起精神的林景如赶忙和颜悦色地安抚着老妈。开玩笑,她怎么敢对她老人家不敬。
“我说景如啊,你和阿旭结婚也快三个月了,怎么都不回家来看看我和你爸啊?你这丫头成天只记得吃喝玩乐,是不是把我们两个老东西忘了个一干二净?”林母叹了口气,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养这么大给了别人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这么些日子来她都不回来,真是白养她了。
“对不起,妈。你也知道前段日子为了装修新房子,旭忙了整整两个月,这些天他又被公司派去出差,所以一直找不出时间回去看看你们。昨天他打电话回来还说起,等他出差回来我们就回去。”到现在也没回家过,也难怪老妈要打电话来抱怨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有时也真是粗心大意,当然她也知道她其实是想看看女婿罢了。
“是吗?阿旭这孩子也够辛苦了,又要忙工作又要顾着装修,景如你要好好照顾他,哪天我煲个好汤给他补补身子。你们也多努力,早点生个外孙给我们抱抱。好了好了,你七婶来催我打麻将去了,我就不多说了。自己当心点啊。”
还说她在外面吃喝玩乐,老妈也真是的。不过老妈也是该享享清福了。要是以后她和严旭老了,能像她父母那样,她就满足了。
“叮——”刚挂下的电话又突然响起,这回应该是旭了吧?
“哈,女人,是我啦。”一阵奸诈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向韵文,你这个疯子。”可恶,还以为是严旭呐。什么心电感应?感个鬼!林景如失望地暗暗咒骂。
“是不是很失望啊?我打得不是时候吗?坏了你的好事?”向韵文三八地问道。表面上愧疚其实心里得意得很。
“神经,胡说什么呐?找我什么事啊?”不想和她多嗦。
“啊,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媒人呀。呜——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这是演的哪门子大戏啊?在无聊地听了她自导自演三分钟后,林景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喂,好啦。找我到底什么事啊?快说吧。”她不累她听得也累了。
“唉——你这么了解我干吗?”好歹也让她演一回嘛。向韵文噘着嘴不悦地说,“要是檠像你这么了解我就好了。”提起老公,她就快闺怨了,这些日子他只顾着照顾儿子,都不怎么理她了。以前虽然觉得被他盯着难受,可他不盯她,她更加难过。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下周六是宝宝的生日。我婆婆说,想借这个机会请亲戚朋友一起聚聚,到时你和旭也一起来吧。”这是她今天打电话来的目的。
“好呀,我知道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不打扰你了,拜拜。”刚挂下的电话又猛地响起。今天是怎么啦?这么忙。都快十点了,这会又是哪个呀?
“喂?”林景如口气也不甚好。
“吃炸药啦你?”严旭轻笑着问,“是谁惹我老婆这么生气?”
“旭?”这回真是他!林景如简直有些惊喜,“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来?”
“刚刚怎么啦?口气那么凶?”谁给她气受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韵文和妈打电话来问候一下。”
“那就难怪了。我还在想电话怎么一直占线。”他每隔十分钟拨一次却一直打不通。
“是吗?我还在想你怎么都不打电话来?”原来如此。林景如丝毫不觉自己的语气就像怨妇,嗔怪老公的不体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严旭在电话那头可是乐得很。看来这次出差的收获还真大啊,至少让这个反应迟钝的女人学会想念他了。是个好现象!他应该趁热打铁,继续问:“老婆,我在这里工作好烦啊,我很想你。想早点回来,可是又不行。你有没有想我啊?”拉拉杂杂地说上一堆。他这老婆没啥心眼,扰乱她的视听,就能套出她的心声。
“想啊。妈说等我们回去时,她要熬汤给你喝。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果然,林景如傻傻地掉进了猎人的陷阱。
“我知道了。再过七天我就回去了。老婆,我爱你哦。你呢?”趁胜追击!
“我也爱你。”一个不设防又被他拐了一记。
“早点睡吧,梦里要有我哦,拜拜。”严旭在电话那头亲吻了一下。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连她做梦都要有他。等等,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惊人的话了?回过神的林景如差点没羞得拿棉被蒙死自己。一定是她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说“想他”、“爱他”的,啊——林景如在被子里尖叫着。满脸潮红,泛着甜蜜的微笑……
严旭出差的第六天。
回到家发现冰箱里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再不采购就不行了。下班回家的途中林景如在超市里逛了一圈,补全了需要的生活用品和一堆食物,结完账提着四个大大的口袋,慢吞吞地走到家。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在家门前打转。
“请问,你找谁?”这一层只住着他们这一户,隔壁的住户还没有搬来。这个陌生的老太太出现在这儿,会找谁呢?
那老妇人回过头,林景如看清了她的长相:一张严肃到有些苛刻的脸,薄薄的双唇,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还有那对眼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看她的外表,这人不好相处。她想着。
老天,她怎么会觉得她是八点档肥皂剧里演的那些刻薄古板的恶婆婆呢,一定是这几天太无聊电视剧看多了。
那老妇人只是冷淡地瞥了林景如一眼,没有做声。
既然她不回答,那么她也不多嗦。放下右手提着的两大袋东西,掏出口袋里的钥匙预备开门。
“喂,你!”老妇人诧异地注视着林景如,终于开口。
“有事吗?”这老太太好古怪!别人问她时一副冷傲的表情,这会又来烦她。尊重她是老人家,对于老太太还是礼貌地回答。
“严旭——住这里吗?”迟疑了一下,老妇人问她。
“是,你——是哪位?找他有事吗?”她认识旭?
“你是谁?也是住这里的吗?”不理会林景如的问题,老太太用严苛的眼光细细打量她。
这老太太很不可理喻耶!什么态度啊?趾高气扬个什么劲?要不是看在她和她爸妈年纪都差不多,而自己修养比较好的话,她早就发火了。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是谁,和旭儿有什么关系?”如果旭儿住在这里,这女孩也住这里的话,她就有必要知道。
她叫严旭“旭儿”?林景如注意到老太太对严旭亲昵的称呼,“我是严旭的妻子!你是哪位?”听她的口吻和严旭好像很熟似的。她到底是谁?
老妇人轻蔑地睨视着她,“我?我是旭儿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