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相思轻唤了声,在南宫夫人对面坐下来。
南宫夫人冷眼打量了她一翻,把面前的支票移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相思看了眼支票上的数额,如果用这笔钱让她妈去杀一个人。她一定会嫌少。
“如果嫌少,你就开了价吧。”南宫夫人依然冷冷的说。
“我不懂。”
“和允赫分手,这笔钱,就是你的。”
“对不起,我和允赫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你会否认,但是我已经查过了,你父不祥,母亲也没有正当职业,却有足够的钱,听说,你母亲曾得到过一笔遗产,但这笔遗产的来历却很有问题,我们南宫家,是不会让这种身家不清的女人来玷污的!”
“你们查了我的母亲?”相思讶异。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全心全意的爱?如果他是平平常常的男子,也许还可以私定终身过完一身,但是他是南宫家的独子,他们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背景成谜的女人?
南宫家的财力与势力,再查下去,总有一天会到妈妈……
“所以,顾小姐,我想你是聪明人,我劝你,不要再缠着允赫。有我在,你不可能进得了南宫家。”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梦呓般不自觉的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奢望过。
“不是我想的那样?呵,当然,你当然不会承认你勾引他,而他现在已经被你迷住,他也会护着你,他会说是他先勾引你,缠着你,你很有本事,但是,如果他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你同样什么都得不到,不单你得不到,而他,也会失去所有,因为,如果他执意要跟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和你一起被逐出南宫家!”如果你嫌这钱不够,你开价吧。”
相思抬起眸。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说,拿走了那张支票。
南宫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好搞定。
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完全升起,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南宫允赫心情愉悦的走下楼,顾嫣然已经飞去日本,接下来的时间,已经完全属于他和相思。
“少爷,吃完早餐再出门吧。”李妈说。
“不用了,我出去吃。”他已经开始想念相思的早餐。
“允赫,你去哪?”南宫夫人气定神闲的走下楼来。
“妈?”他没料到今天家里一个比一个气得早。
“你去找顾相思?”南宫夫人说,不是问句,是肯定。
南宫允赫没有说话,默认了。
“不用去了,我想,她不会再见你了。”南宫夫人胸有成竹的说。
“妈?你见过她?你去找了她?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南宫允赫不悦的说,是的,他很生气。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收了支票,并答应跟你一刀两断。”
“不!不可能!相思绝不会这么做!”
“你口口声声护着、爱着、并说要不顾一切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允赫,老实说连妈妈都很失望,醒醒吧,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南宫家的财富。”她最失望的或许是,以允赫现在爱那个女人的程度,她明明可以要更多的钱,但是,她似乎连自己的身价都不清楚。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以向我要啊!我会给她!”
“她要装作爱你的样子,怎么可能让你看出她的伪装?我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女人,她一听你如果娶她就会被逐出南宫家,就收了钱,她怕到时候连这笔钱都拿不到。”在南宫夫人的眼里,所有的女人都有价,只是高低不同。
“我不信她会收下那笔钱,我根本不相信!”
“你可以直接去问她啊,我想她应该不会抵赖。”
一夜。
是的,相思一夜未眠,直到阳光代替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她才惊觉已经过了一夜。
她蜷缩在沙发上,矮几上放着南宫夫人的支票,她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她收下了这张支票,这表示,她该和允赫断得干干净净了。就让他们以为她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吧,这至少不会让他们再怀疑妈妈。她不能让妈妈受到威胁,更不能因为她的缘故。
该醒了,她不管怎么保守秘密也骗不了自己,她是杀手的女儿。爱情,本就是奢侈品,比妈妈满世界挥霍更加奢侈。而她,偏偏还爱上了南宫允赫,即使一个普通女孩,或许,也没有办法承受他的爱情吧。
门铃响了,有些急切,有些不安。相思猜,应该是允赫吧。这么早,这么早就要说再见了吗?允赫,对不起,我要放手了,我说过,爱上我你会后悔的。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但眼睛却仍有些红肿,她拼命用水洗脸,门铃响得更急切了,还伴随着南宫允赫不安的声音:“相思!你怎么了吗?相思!”
泪水又滴下来,她感到一阵阵窒息和心碎。
终于,她开了门。
“相思,你没事吧?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相信……”
“你妈说得很对。”她打断他,声音冰冷,僵硬的冰冷:“老实说,你妈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她一眼就看出来,我需要的是什么。”
她说着,让了一步让他进门来,并走到矮几前,看到了那张支票。
他看到了,他愣住了,他缓缓看向她:
“你,真的收了这张支票?”
“对不起,允赫,钱的诱惑力太大了,我没有把钱往外推的习惯。允赫,老实说,我爱你的钱,更甚于爱你。”她看着他,她知道这些话有多残忍,她会得到报应的,一定会。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抓住她的肩膀,吼着。
她任由他抓着她的肩膀,他的力道,几乎捏碎了她的肩胛骨,她咬了咬牙,他越愤怒,代表他越心痛,她愿意承受,她也应该承受。
她嘲讽的一笑,继续说:“我当然知道,允赫,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南宫家的地位和财富。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我妈就是用这种方式才有用之不尽的供她挥霍的钱。你以为我妈为什么把我送进贵族学校?就是继承她的‘衣钵’,既然你妈已经把钱送到我面前,我为什么不收?反正,真要嫁入南宫家,恐怕也没有太大指望。”
说着唯心的话,她背过身去。
“我会娶你!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一定会娶你!即使脱离南宫家。”
“脱离南宫家你就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有闲情逸致来养你吗?如果没有南宫家的地位和财势,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她背对他吼着,泪已经掉下来。允赫,忘了我吧。
“这笔钱,这笔钱就卖掉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他愤怒的说。
她擦掉泪,笑着转身:“我也嫌少来着,要不,你再多给我些?”
“啪!”他打了她,他眼中朦胧,是泪吗?他哭了?
“你不是我认识的相思,不是!”
她抚着被他打过的脸庞,“其实你和蓝月结婚有什么不好?她有那么一大笔遗产,你跟她结婚之后,还可以养我啊,我做你的情妇好不好?毕竟我们也算是老情人,我在床上的表现也不耐吧。”
“够了!够了!滚!滚!”
“你好像忘了,这是我家。”
南宫允赫退了一步,相思可以清楚看到他掉下的泪。如果那一天,她被黑狗的枪打死了,该多好。他或许会思念她一辈子,但不会恨她一辈子。她不想让他活在恨里,更不想自己活在这无边无际的伤痛里。
“好,我走!我走!”
允赫崩溃了,他不知道心是在痛,还是已经痛得麻木。
“再来瓶酒!”南宫允赫对酒保说。为什么?为什么再烈的酒也喝不醉,心仍然一片一片在碎,她的话,还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说得那样坦白那样决绝之后,他依然还会为她心痛心碎,而不是心死。
“就是他!”一个女人和几个大块头混混出现在酒吧门口,女人添油加醋的对大块头的头头说:“上次就是他,说我低俗下贱,还把我推到在地上。”
“兄弟们,给我上!”大块头头头发号施令,几个混混便跟着上前。
“喂!小子,是不是对我的女人出言不逊了?”大块头走到南宫允赫面前,一脚踩在面前的凳子上,凶狠的说。
南宫允赫视若无睹的喝着酒,仿佛世上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即使泰山崩于前,他也继续喝着他的酒,杯子太小,便就着瓶口猛喝。
找麻烦的人被忽视,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大块头一把抢过手中的酒瓶,吼道:“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把酒还给我!”泰山可以崩,酒不可被抢!南宫允赫转头看向抢他酒的人,口气很差。
“你是不是推过我的女人?”大块头总算得到注意,但在对方凌厉的注视下,心有些发虚,人醉了是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好惹,不过想想他有三个人,怕什么。
“少跟我提女人!什么女人!没有女人!”南宫允赫吼着。
“喂,他是不是疯子?”大块头问身边的女人。
“不可能啊,上次脑筋还很清楚啊,这次喝得太醉了吧。”女人说。
“醉?我没醉,人醉了,是不会心痛的。”南宫允赫含糊的说。
“那……他醉成这样,还教不教训?”大块头问。
“当然教训了,醉成什么样都会醒,醒了也要让他疼。”女人恨恨的说。
“好,兄弟们,给我打!”
于是三个人、六只手、六只脚对一个醉汉,开始了一顿拳脚相加,醉汉没有还手,脸上也没有痛苦,似乎不知道反抗不知道疼,也似乎,被打是一种享受,一件无所谓的事。
“你们,想要把他打死吗?”一个围观的男人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问。
“你想管闲事?”大块头扭过头凶狠的问。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萧子昊答,啜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
“算你识相!”大块头说,再看看被打得差不多的醉汉。老实说三个大男人合起来打一个不会还手的醉汉,是挺没劲的一件事,于是他又补了一脚,喝了声:“走!”
几个大块头混混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离开了酒吧。
南宫允赫瘫倒在地上,嘴中念着:“酒,酒……”
酒吧的人走的走,围观的围观。
萧子昊在他身边蹲下来,没有扶他的打算:“你,不是应该和你的女人在热恋中吗?怎么又跑来借酒消愁?”
醉汉看着他,不,准确的说是看着他手中的酒,傻笑了两声,说:“把、酒给我,我、就告诉你。”
“醉成这样你还喝?你被打了你知道吗?”萧子昊都佩服他自我折磨的本事了,若是以前,他已经把酒给他了,但这次,他犹豫了,他现在相信喝酒也是可能闹出人命的。
“我没醉,真的,你知道吗?她为了钱,钱!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很清楚!我怎么可能醉?我没醉!”醉汉说着,躺在地上睡着了。
“又是为了她?”萧子昊苦笑了下:“如果那个女人要的是钱,或许应该跟蓝月谈判,蓝月会用整个蓝氏珠宝来换。”
萧子昊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南宫允赫一眼,看来,又得把他“运”回家了。
南宫允赫再次醉得不省人事的回家,但这一次,南宫夫妇没有发火,反而异常平静。
“过几天就会好的,这也算是个教训。”南宫夫人吩咐人安顿好南宫允赫,并让家庭医生给他看了伤势。
“是谁把他打成这样?”南宫朗眉头紧锁,只希望过几天真的会好。
“听忠伯说又跟上次一样,有人按了门铃,他去开门就看见允赫躺在门口,没有别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受伤,我会派人去查。”南宫夫人说。
“他过几天真的能好?”
“放心吧,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这事实。说不定酒醒了也就想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蓝月过来一趟。”
“干什么?”
“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他酒醒后看到蓝月,说不定心就软了。”
“但愿吧。”
顾相思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蓝月,她当然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她也知道蓝月一定会来,蓝月是那种没有亲自把事情弄清楚就决不罢休的人,这一点,跟南宫允赫很像,也许在他们这些一生没有太多挫折的人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解释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能知道答案的。南宫允赫和蓝月,都是这样活过来的人,他们或许就是有太多相似,所以才无法相爱,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蓝月对南宫允赫的爱,到底是一种习惯的依赖,还是爱。
顾相思让了一步,让蓝月进来。
“喝什么?”她问。
“你真的为了钱,背叛了允赫对你的感情?”蓝月答非所问。
“这应该正合你意不是吗?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有人能抢走南宫少夫人的宝座,因为那个位子一直为你留着,没有人敢窥伺。”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个位子吗?我爱允赫,是因为他是允赫,没有人可以代替,即使他一无所有,我仍然爱他。”
相思顿了一顿,又漾开不以为然的笑:“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高尚。”
“如果他爱我像爱你那样,那么我就算死了也愿意,我绝不会作出任何伤害他的事!”蓝月说:“我本以为,你也是这样。”
“让你失望真是抱歉。”她背过身去:“你喝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喝!为什么你会是这样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允赫到底有多爱你!被那样一个男人那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为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了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变成了一个酒鬼,被打也不会还手,即使几岁的小孩子都可以欺负的酒鬼!他每天喝酒、喝醉、醉醒又喝,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相思没有作声,久久,久到蓝月以为她幡然悔悟了,她才开口:
“蓝小姐,既然你不说你喝什么,我就给你冲杯咖啡吧。”
“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都无动于衷?”蓝月说。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你应该去找他,告诉他你还爱他,你不能让他再这样自暴自弃!”
“你要我骗他?”
“不是骗他,你应该这么做。”蓝月说,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矛盾。
“对不起,我已经收了南宫夫人的支票,答应跟他一刀两断,如果我那么做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真的收了支票?”
相思转过身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如果蓝小姐也给我一笔,那么蓝小姐刚才的建议,我可以考虑。”
“够了!”蓝月说:“你这样的女人,离允赫越远越好,我会帮他疗伤,我会让他好起来!”
说完,她恨恨的甩门离开。
“那么,就摆脱你了,蓝月。”相思喃喃自语的说。
然而南宫夫人的预言并没有实现,一个月过去,虽然蓝月总是悉心照顾着他,南宫允赫依然每天醉得不省人事。
“你说过几天就会好?”南宫朗不悦的说。
“我也不知道啊,没想到你儿子还是个痴情种!”南宫夫人也很不爽。
南宫朗责问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难道不是你儿子吗?
“那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值得他这样执迷不悟了!”
“我也弄不懂那女人。”南宫夫人说:“我给她的支票,至今还没有人提款。”
“她真的是为了钱离开允赫的吗?”南宫朗质疑。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拿走支票?而且乖乖跟允赫分了手?”
“真是奇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