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诚心的,就算在自助餐店也能相亲。”姚荷芯推着她走,“别说了,快走,祝你和赵医师相亲成功。”
“荷芯,别乱说。”侯芳仪一脸紧张的看四周,生怕这话被人听见。
“这又没什么,吃饭兼道歉,顺便再兼相亲,一举三得。”
“你……不跟你说了。”
在姚荷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建议下,侯芳仪羞红脸,抱着花,大步离去。
送花给赵医师邀约他午餐,这点勇气她是有的,只是今日这两项她可能都做不到了。
“吴太太,我陪你回病房去好吗?”侯芳仪柔声对旁边的人说着。
吴太太抱着花,目光呆滞的摇头。
方才她一进电梯就发现日前托送一百零一朵花束的吴先生的妻子,站在电梯内,目光低垂,两眼无神,她和她打招呼,吴太太一见到她手中抱的花,以为是她先生托送的,机械式地自动接收,见她神情似乎不对劲,她也不敢贸然抢回花。
“那,你要去哪里?”电梯上上下下了几回,吴太太杵在原地,全然无离开电梯的打算,她更觉她不对劲。
这几日她到医院来送花,也会顺便过去吴太太的病房探望。吴太太半年前曾流产过,伤心自然是难免,家人本以为她已走出伤痛,未料痛还纠在心头,缠了半年缠出忧郁症。前几日吴太太自残,娘家人误以为是吴先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导致她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抗议,才会一度不准他接近,直到医生确诊吴太太是得了忧郁症,娘家人才知误会了好女婿。
吴先生请了两天假在医院照顾妻子,吴太太这两日情绪稳定多了,白天是娘家的老妈妈在医院照顾,晚上吴先生会来陪她,她昨日听护士说吴太太这两天就能出院,可现在看来……
“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吴太太讷讷的说,突然无预警的啜泣起来。
第2章(2)
侯芳仪心惊了下,随即强装镇定的安抚她。
她转移话题,试图拉回吴太太低落的心绪,“吴太太,这花离水太久,我怕它会枯萎,我们先找花瓶把花插上好吗?”
她边说边搀扶她,慢慢地将她拉到电梯门前,打算等电梯门一开,便将她拉出,再托人请护士过来帮忙。但她的“意图”似乎被吴太太看穿,她突然挣脱她,视她为豺狼虎豹般,恐慌的退到后方。
“我不要回病房,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找我的孩子……”
吴太太激动狂喊,侯芳仪惊得不知所措,此时电梯门开了,一位原欲搭电梯的病患家属见到电梯里的情景,吓愣住不敢踏入。
侯芳仪试图拉起蜷缩在角落的吴太太不成,转头向电梯外的人求救,“拜托你去请护士过来帮忙。”
话才说完,电梯门自动关起,侯芳仪怔了下,随即被眼前的情景吓住。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吴太太失魂般地喃喃自语,突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冷不防地朝自己手腕划去,所幸那束花挡住,刀锋落在花束上,未伤到手。
目的未达成,吴太太丢开花,再度自残,手腕划出一条血痕,但她仍不停手,几个快速重复的动作后,两三道血痕清楚浮现,吓坏了侯芳仪。
为免她继续伤害自己,侯芳仪情急下徒手上前抢她的小刀,拉扯间,她的虎口被刀划伤,手腕还被吴太太咬伤,忍着痛她不敢放,怕一松手,吴太太坚决的求死意志会更激烈。
“刀子还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吴太太边哭边嘶吼着。
“吴太太,我们先出去,有事再慢慢谈……好吗?”虎口处的伤让侯芳仪眉心紧皱。
“不要,我不要出去,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吴太太发狂大吼时,电梯门再度开启,闻讯前来的两名护士见状,连忙紧急大喊,请求更多支持,其中一人按住电梯门,一人进入帮忙。
吴太太依旧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不知哪来的蛮力,即使两个人也拉不动她,电梯外传来一阵奔跑声,侯芳仪只听见外头的护士说:“赵医师来了,学妹你出来,让赵医师进去。”
原本帮忙扶吴太太的护士,立刻退出,侯芳仪一抬眼,只见高大的他一进入,接替她抓住吴太太握刀的手,看了她受伤的手一眼,沉声对她说:“你放手。”
侯芳仪这才放手,一名护士机伶的抢走小刀,他用力一拉,将吴太太整个人拉出电梯外。
求死不成,吴太太颓丧地瘫坐在地,伤心痛哭着,护士好声安抚,这时她的老妈妈也赶来了,母女抱着哭成一团,令人看了鼻酸。
护士扶着吴太太回病房去。回神后,侯芳仪这才感觉手上有伤,正痛着。
历经夺刀事件,脸色略显苍白的她突觉一阵头晕,身子重心不稳晃了下,一旁的赵家路伸手扶住她,两人目光相对,她的心陡地一阵狂跳……
“你的手受伤了。”
“没关系,我等一下搽个药就没事。”
赵家路转头看还在他身边的一名护士,“带这位小姐去搽药。”他知道她是花店的人,但没记住她的姓名。
“好的。”熟识的护士以亲切的口吻说:“芳仪,你手受伤还被咬伤,一定很痛吧,我赶快带你去搽药。”
“谢谢。”侯芳仪先向护士道谢,转头想向他再度为日前送错花一事道歉,可又觉此刻时机不妥,遂未开口,仅向他点头致意,欲随护士前去搽药时,长廊彼端有个人影飞快跑来。
“芳仪,芳仪……”穿着长裙、化着浓妆的姚荷芯,像搭火箭一般咻地冲到她面前,见她手上流血,惊吓的倒抽了一口气,“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
侯芳仪一怔,“荷芯,你……你怎么来了?”见她这打扮,若不是已到餐厅,就是正在前往相亲餐厅的途中。
“我接到护士的电话,说你和吴太太被困在电梯内,吓得我马上跑过来。”姚荷芯看了赵家路一眼,故意直言道:“你不是来送花给赵医师,要向他再度道歉,并请他吃饭,怎会搞得手受伤流血了呢?”
一席话说得侯芳仪原本蜡白的脸羞窘通红,一旁的赵家路定睛看她,“你要请我吃饭?”
侯芳仪羞得点头。
“对啊,芳仪她很有诚意的,她连餐厅位子都订好了。”姚荷芯偷偷的朝侯芳仪眨了下眼。“餐厅就在这附近而已。”所以她才能在接到护士通知之后,第一时间马上跑来。
侯芳仪又是无奈,可又感激姚军师的“让位”兼推波助澜,和赵家路对看一眼,她再度点头。她深知错过这回,下回别说开口,说不定要见上他一面都难。
“上回送错花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所以我想……”
她话未说完,赵家路马上拉着她没受伤的手往前走,“先搽药,包扎好伤口,我们再去吃饭。”
他脸上维持一贯的酷表情,侯芳仪先是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怔,然手腕传来他掌心温暖的热度,让她的心怦跳着,她嘴角微弯,挂着一抹羞笑,尽管另一手伤口还渗着血,但她的心,欢喜着。
吃完道歉餐的隔天,手受伤的侯芳仪在姚荷芯的“恩准”休假和衷心建议下,来到医院当“心灵”志工,她什么都不能做,动动嘴皮陪聊天倒是可以。
她当然知道荷芯这么建议的用意为何,虽然她也很想再见到赵家路,但她更乐于单纯的当心灵志工,不掺杂其它“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