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可否重新开始?
不,他不会被她的感情收买的,他不会心软,他不会忘了家人的遭遇,他也不会忘了她身上流着什么人的血液……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快,如此剧烈?就好像被人揭穿了一件他极欲隐藏得秘密,那个关于他还爱着她的秘密……
“你还要自取其辱吗?”他恼怒的瞪着她。“你还想纠缠不清到什么时候?章越珊,你真令我感到厌烦!”
是啊,早该知道他会这么说的。她幽然叹了口气。“我懂了,你别发火,我真的懂了,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如果你是要来问这个,那么你出去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他心烦意乱的说。
“不,我不是来问这个的,我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顺便问一下而已。”她苦笑,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他有些恼怒的下逐客令。“好!那么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快说吧,说完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无视于他的怒意,她深吸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如果得到晨风医院能抚平你的恨,我决定把所有股权转移给你,并任命你为院长,以后医院就是你的了,我不会过问,当然以后也没那个权力过问了。”
“你说……什么?”他愕然的看着她,脑子里像忽然被浇了一锅烧热的油。
“我说医院是你的了。”她定定地看着他。“我已经委托律师办好手续了,所以你也不必再花心思抢夺经营权了,它是你的了。”
他神情古怪的看着她。“把医院给我,那你呢?”
她深吸了一下。“我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决定带着美心到加拿大重新开始,那里有一些亲戚在,我们会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哦,我又说错话了,你当然不会担心,我是说,我们会很好,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你也是。”
他看着她,脸色冷得像块寒冷,心中一阵剧烈的抽搐。
她的决定狠狠的、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心,他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你他妈的一向都这么自作主张!自作聪明!”他像被踩到痛脚般跳起来,涨红了脸。“谁要你的股权了?谁要你送我了?我要抢过来,不懂吗?我要用抢的,不要你送过来!”
他吼得那么大声,震得她耳膜都痛了。
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她又做错了吗?
于泳烦躁的走进医院大厅。
他讨厌下雨天,加上昨晚又失眠,今天还有个重要手术,这些事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让他心情浮躁。
都是她,他被她昨天丢出的震撼弹搞得心绪大乱,整夜都无法好好睡。
她说什么?要带着美心去加拿大生活?要重新开始?
哈,她以为只要逃得远远的,就没事了吗?
他有说过希罕她的医院吗?竟然自作主张把股权转移给他?她要给,还得看他要不要拿呢!
他一大早就和律师联络过了,他是不会接受的,他绝对不会接受,她休想了无牵挂的走,她休想以为这么一来就不欠他了,她休想与他一刀两断,她休想!
不过,奇怪了,为什么医院大厅看起来这么不平静?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惊慌,发生什么事了吗?就算有枪击要犯送进来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有必要乱成一团吗?
“副院长!”护理长奔过来,她身后跟着一大群医护人员,每个人都神色慌张。
“刚刚院长被绑走了,被一个疯子绑走了!”
他的心一震!“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吴姓病童的爸爸,他说院长害死了他的儿子,他要替儿子报仇,所以押走了院长,但是那时院长因为老院长过世的事都停诊了,是李医师接手诊疗的,不过也不是李医师的过失,是他的癌细胞扩散得太快了……”
根本没有心情听完,他脸色铁青,焦急喝问:“报警了没有?我问你们报警了没有?”
“已经报警了,警方正赶起来……”
于泳的心紧紧一缩,看到浑身淋湿的警卫用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医院大厅。
“我追出去的时候,看到那个人押着院长上了院长的车,往高架桥的方向去了!”
“该死!”于泳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全往脑子里冲去。
那个人会杀了她!那个人会杀了她!
他转身追出去,奔到停车场,上了车,一次、两次、直到第三次,他才发动了车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害怕失去她,他非常害怕失去她……
不会的,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
他迅速驾车追出去,她的车是红色的,比起路上大多数的黑色、白色、银色的车,应该不难找!
下了高架桥,雨越来越大,但车流量也变少了,他终于在车阵里看到章越珊的车,确认车牌是她的没错。
他急于超车过去,而红色房车却开得越来越快,他无法分辨开车的是歹徒还是章越珊,更不敢去想有没有凶器抵着她,他脑中唯一想的是他要尽快追上他们,就算打横挡着它,他也要拦下车子……
突然之间,红色房车在路上转了个圈,巨大的撞击声像平地一声雷响,路上所有车子纷纷停了下来,红色房车翻了几圈,最后冲撞上一栋民宅!
一瞬间,碰撞声、尖叫声,尖锐的煞车声、人声、车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全部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越珊!”
全身的血液都像冻结了,于泳狂乱的下了车,拔腿奔过去。
有人从驾驶座上把卡在座位里的伤患拖出来,又拖出一名男性伤患来。
“她是不是死了?”几个从民宅冲出来看热闹的欧巴桑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车祸发生的原因。
“闭嘴!”他不能忍受有人那么说,她得活得好好的,她得好好的给他活着!不然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不要动她!”他走过去,脸色苍白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她。
她的头仰着,满身满脸的血,血液和破碎的车身外壳混成一片刺目的红,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好像没有了呼吸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恐惧和焦虑紧紧的抓住了他,他的泪水疯狂的涌出来,他逼回了泪水,咬紧了牙关,立即替她做简易的急救。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了,他不断祈祷着,只要她活着,那么他什么都不计较了,他会忘了对章仁汉的恨,他会忘了失去父母妹妹的痛,从此一笔勾销,只要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