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她高二时,因车祸意外过世,她对母亲一直存着愧疚和亏欠,却已没机会弥补偿还。
即使原生家庭破碎,但自幼有疼爱她的外婆,她的人生观仍积极乐观,就算难过不愉快,也会很快释怀、看淡。
后来她最亲近的外婆,在她升大二的暑假因病过世,她自此孤身一人。她跟父亲原就完全没联络,也不清楚他人在何处,而母亲这边,自外婆过世后也没有往来的亲戚了。
即使无依无靠,她还是凭着半工半读顺利隐完大学,之后顺利就业,生活平淡顺遂,知足常乐。
尤其能在暗恋的他身边工作,她更觉日子幸福开心。
可万万没料到因一夜情,她意外怀孕,平凡的人生将被改变,掀起波澜。
如果,她向他告知那夜因他醉酒而铸下她怀孕意外,他若不接纳这孩子,那只会令她换来受伤和羞辱。
即使他愿意负责,甚至因此娶她,她更怕将来的不幸,他想必会像母亲一样怨怪她,因她破坏他的人生计划,逼他不得不接受一份没有感情的婚姻。
她虽爱他,但他并不爱她。
她一直清楚他对她没有半点男女情爱,她更不是他欣赏喜欢的那类型女性。
他过去交往的女友及现在的新女友,全是成熟干练的女性,与她外型、个性皆大相迳庭。
她不能也不愿让他知道真相,她更没想逼他负责。
她也不可能伤害这意外来的小生命,她不会像母亲责怪孩子不该出生,牵连孩子葬送自己未来人生。
她会期待腹中胎儿的诞生,会尽一切心力保护他、疼宠他,当他是上天给她在这段永远得不到结果的暗恋的礼物。
叶佳欣回到租屋套房,方才一路上飘飞的泪早已干涸。
她进浴室洗把脸,望着镜中眼眶红红的自己,右手轻抚平坦腹部,原本伤心难过、惶惑不安的心绪,已稍显平静。
此刻的她不禁做下决定,要为腹中胎儿展开另一种新的人生。
第4章(1)
“什么?辞职?!”星期一早上,谭劲才进公司,便听叶佳欣开口递辞呈,令他神情惊诧。
“不准!”他拧眉,直接便骏回,把办公桌上的辞呈塞回给她。
不知为何,一听她递辞呈,他心口一抽紧,非常不舒服。
似没料到他会反应激动,她怔怔地站立着,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他抬起头,深幽黑眸瞅着她质问:“为什么突然想辞呈?工作有什么问题?薪水不满意?”
过去的会计一旦递辞呈,他不会多问一句,直接就核准,也是清楚对方因会计兼总务等打杂工作有异议,加上办公室只有男人,一忙起案件时紊乱紧张的局面,
还得跟着常加班,一般女性很难能久待。
但她不同,她适应力良好,勤劳认真且任劳任怨,即使没交代的事也会主动且乐意代劳,不仅得到他于公于私的信任,更受到男同事们喜爱,彼此相处和乐融融,没道理突然要请辞。
“都不是。”她抿抿唇,轻摇头。
虽身为会计应是领固定薪水,但他在分配给设计师们个案奖金时,亦不忘替她加点奖金福利,待遇方面他并不会小气。
“那是什么问题?”他追问。只要她有任何困难,他会为她疏通解决。
忽地,他长阵一眯,疑问道:“该不会……你介意我交新女友?”
虽觉这理由牵强,她在他身边工作这两年,陆续看过他交往数任女友,从没任何异议,但她昨天匆匆离开他住处,今天一上班就向他递辞呈,令他不得不往新女友身上做推敲。
她因他的说词,神情一诧,心跳漏跳一拍,怕被他看透她的在乎及暗恋情思,只能连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
踌躇半晌,她支支吾吾掰出借口:“我……是想换个工作环境,想回台南生活。”
闻言,他浓眉一拢,非常不以为然。“在台北这么多年不是很适应,干么回台南?那边不是没亲人了。”
他大学便知道她自幼被外婆扶养,而供应生活费的母亲在她高二因意外过世,她剩下的至亲外婆则在她升大二时病逝。
他一度因她孤苦无依,心生同情与不忍,向来懒得管别人闲事的他,利用当年身为社团副社长,竟破例为她向社员发起募款活动,还把集资来的钱当成奠仪费,亲自送至台南致丧地点——她外婆的老家。
之后回想起来,他仍难以理解当时为何一反本性,做出那么热心鸡婆的行为。
当时的她虽与他同社团已两个学期,但两人实际交谈机会不多,交情很一般。
而之后在社团他不由得较注意她,她也因他致丧关怀行为非常感动,常主动和他交谈问候。他内心佩服她的勇敢与乐观,没因无亲无靠就陷入悲观忧愁,他总能看见她笑容满面。
多年后再度相遇,她仍如记忆一般,这两年在工作上朝夕相处,他已当她是家人妹妹看待。
也许是因为如此,当她突然提离职,且是去意坚定,才教他怏怏不快,内心介怀。
他追问详情,她只是吞吞吐吐,一再告知想回南部生活。
他感觉她似有隐情,但无论他怎么逼问,始终问不出真相。
他因她不愿对他说实话,不当他是朋友兄长信赖,对他难得好言好语的慰留无动于衷,内心生闷。
他甚至把她的辞意告知其他同事,意图由他们劝说慰留她,没料到她依然执意离职。
“不行就是不行!”当她第三次欲递辞呈,他不禁有些火大。
“我……又没跟公司签终身约聘,为什么不能辞职?”因他态度益发强硬,叶佳欣也有些不高兴了。
她秀眉一蹙,心口扯痛,更觉委屈。
她又何尝愿意离开?可她不能继续待下去,等她肚子一凸出,将无法掩藏怀孕之实。
谭劲见她难得面露哀戚,心口一抽紧,下一瞬,他更感到不满与失落,她竟不顾情分坚持要走。
他是没权利不准她辞职,却又不想放开她,似乎她若离职,两人日后连见面机会都难。
“要走可以,等公司这批豪宅设计案完成再说。”他只能退一步道,试图以时间来改变她的决定。
“那……要等多久?”她不确定这批设计案的完工期限,肯定要花上好几个月。
“至少四个月。”他随口给个期限。
“不行,太久了。”她立时摇头,“最多只能再待一个月。”她紧张说道。
闻言,他浓眉一拢,脸色难看。“你该不会先跟别的公司应征好,答应对方上班日期?”
她需要这么急着离开吗?这两年他待她不好吗?
“我……”她踌躇了下,只能点头撒谎。
“两个月。”他语气不快地折衷。“最快也得等两个月才能走人,这段时间会忙到不可开交,我没多余时间找新会计。”他闷闷地道。
“可是我……”她想缩短时间,怕两个月仍太长,届时已怀孕四个月的她,不容易隐瞒。
“就这样,还有异议就直接做到年底再说。”他起身,不容她再讨价还价。
“我出去了,你下班时间到就可以关门离开。”交代完,他匆匆步离办公室,前往施工现场与其他同仁会合。
自那日之后,叶佳欣和谭劲似陷入一种半冷战状态,他对她淡漠,而她更不敢和他主动热络。
怀孕进入三个月,她开始出现孕吐症状,庆幸的是办公室几乎只有她一人留守,谭劲或其他男同事进来,多是拿个资料或交代一下她代为联络处理的事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