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用得着说。我大哥这堂堂……”司徒宛紧急吞下济南王爷几个字,“……高手不是随便就能当的,他的聪明才智还需要你这丫头来称赞吗?”他向后跳回司徒烨的身边,一边嚷着。
“不过,”她也不对这番侮辱的话生气,“事情还没有结束。”不奇温柔可人的笑说:“知府最后还是得把玉麒麟交出来。”
“你想得美!”司徒宛啐道。不过,一旁的司徒烨却眯起眼来。
不奇向不怪点个头,平凡和不怪就消失在大厅门外。其他吓得手脚都不敢乱动的小婢女与侍从,都站着直发抖,连向外追过去瞧瞧的胆子都没有。
“哼,”司徒宛突然凶狠跃上前说:“现在只剩你一人在,我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你扳倒。看你们还能耍什么毒计。”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问问你身后的那位高人,为什么动我不得?”不奇胸有成竹的说。
“大哥?”司徒宛转回头,王知事也好奇的看着王爷。
司徒烨的回答却是扬手朝不奇的身上发了一只藏于袖中的飞镖,飞镖去势极慢,看得出意不在伤人,因为连三岁孩子都能躲得过,飞镖在接触到不奇的袖口后,就被她反打了回来。司徒烨并不空手去接,只是接着飞标靶后的小红巾,捏住它的去势。
众人只见原本银白的刀刃,现在已成了赤红红的一片。“赤蝎粉!”司徒宛惊跳起来。“她衣服上都是赤蝎粉!”
不奇在嘴角漾开一朵得意的笑容,“小公子可要感谢你大哥的这一镖帮你免去一场剧痛难当的苦头。只要你摆一根指头到我身上,你身上皮肤就会开始发痒作痛,直到你捉破皮流出血,体无完肤为止。”
“这赤蝎粉与身体一接触就会毒发,”司徒烨声音中也升起些许敬佩之意,“姑娘如何穿得住这身衣服,倒是让我觉得讶异?”
不奇瞧他问得正经八百,不觉想炫耀一下她的巧思,“只要把人脱光浸到解药所泡制的热水中,洗个三、五次,就不会受赤蝎粉的影响了。可是洗的时候药草味道浓烈,一不小心就会被薰晕了过去,得要有人时时看顾着。”
“原来如此。”司徒烨点头说:“真是聪明的法子。”能听到自己敬重的对手称赞,就算是不奇这刁钻精怪的脾气,也不觉要心花怒放。她外表上还能维持着浅浅的笑容,心里头却轻飘飘的。倒底是见识少了些,对于男子的甜言蜜语,还是缺了分戒心。
“不奇姊!”身后不怪的唤声让她收回了心神。
此刻不怪与平凡已经带着她的第二法宝出现,她们两个一左一右夹着王夫人出现在大厅之上。
“相公!”王夫人脸上发丝散乱,模样似受了不少惊吓双手被缚于后。“相公!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平日鹣鲽情深,王知事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小丫头竟把他夫人都捉住了。“你……你们快把我夫人放了。”
哈哈笑了两声,“放人自然要有代价,玉麒麟交出来。”不怪高声说。
“我跟你们拚了。”王兆随手拿起一张椅凳作武器,像猛牛见着红巾布一样,眼冒红丝地冲过去。
不奇缓缓抽起一柄长剑,“小心了,王知事。刀剑无眼,你可不希望伤了夫人吧?”
王兆闻言,脚下顿止。他举高了凳子又是怒又是惧的瞪着不奇晃动着那柄长剑,离自己爱妻那张忧心的脸只有些寸。“你……你们这些黑心眼的魔女,从地狱里来的妖怪。如果你们伤了我妻半根毫发,我发誓我会要你们不得好死的。”
“王老爷子,我们完全看你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不奇缓声说道。这下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王兆脸色苍白的看向王爷,接着是自己爱妻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以这种手段,未免卑鄙。”司徒烨开了口。
“在战场上,公子,你难道也仰仗敌人的仁慈来活命吗?”不奇不甘示弱的说:“今日我两人或立场对调,你敢说你不会做同样的事?”
司徒烨冷冷一笑,“可惜姑娘不是生在唐朝。”
唐朝出了个女皇帝武则天,天下人皆道则天女后性残虐而不仁,他分明讽刺不奇的泼辣和她有得比。不奇这么聪慧又怎么不知道他的话意?她咬紧牙笑了笑,“好说好说,王知事你决定好了没有?要夫人或是要那尊玉麒麟呢?”
这样的难题,任谁都难以抉择。一方是心爱的妻子,另一面却是罪连九族的灾祸。“夫人……”王兆流下泪水说:“我……”
“不用说了,老爷,您决定怎么做最好,就怎么做吧!”王夫人与丈夫心意相通,见他泪流就已经明白了他所做的决定。
“你放心,我绝不负你。如果你……那么我也不会独活人世的。”垂着肩,王兆低哑的说着。
一时厅内都为这对夫妻的深情感动,三个小姑娘也没有半句话说。不久,不奇轻叹口气,“若不是师命难违,我们姊妹三人也不想与王知事过不去。如果你是个胆小、欺生、手脚不干不净的地方官,我们就当是做件好事,一刀把你杀了也不算什么。然而人人都说在目前这刚平定的社会,你算是个爱民亲民的好官,算得上一个义字,而你又待夫人如此情深,是个难得的有情郎。倒让我们姊妹过意不去。”
“你要放过本府吗?”王兆抬起头讶异的说。
所有人心想这些魔女难道还有人性?
“总之,你玉麒麟借我们几日,我们保证不与你为难。”不奇说。
“呸,魔女的话怎么能相信!”司徒宛首先叫道。
王兆一颗刚燃起希望的心又熄灭,“这……这实在……办不到。”
不奇沉下脸,“那我只有得罪了!”
众人都还弄不清她所说的“得罪”二字意指为何,就看见不怪一手拉出王夫人绑于身后的玉臂,不奇持剑顺手一落——“啊!”每个人都发出了惊叫。
饶是身手快如司徒烨,在那千钧一发间也未能赶得及阻止那一剑——不是他没有试过,而是三位姑娘的刀剑离王夫人太近,他却离三位姑娘稍远了些。啪!一只骇人的臂膀啪地落了地。
“雪屏!”情不自禁地王兆喊出了王夫人的艳名!声音凄厉。
就在这时,司徒烨也已窜到三人身前,不怪首先持剑上前阻止他出手夺去王夫人,而王夫人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在沉默过招的几下子中,司徒烨已经取得上风逐渐逼退不怪手中的那柄剑,他甚至连把刀都没有拿,空着手与她对峙这许久。
“住手!”不奇在旁大喊,“否则下次落地的就不是假手臂而是真手臂了。”她意图解去不怪的危险,不能让不怪落进司徒烨手中。“公子快快退下,你是不可能将夫人带走。”
司徒烨听到假手臂三字已经缓下一招,而不怪就乘机退回不奇的身边,照样押着王夫人。众人此时都往地上看去,果然那白玉般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什么白手臂,而是一根削皮白萝卜所截成的假手臂。先前让这魔女迅速的手法给骗了。
“真正吓了一跳不是吗?看见王夫人的手臂猛然被斩断感觉很可怕吧!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奇微笑着说:“我们目前都各有胜负,不如我们光明正大比一场,你们赢了带回王夫人,我们赢了就借玉麒麟一用。如何?”
司徒烨收手而立,“赌一场?”
“没错。就赌一赌功夫如何?”不奇小心的离他半丈,以趾尖在司徒烨的身周画了一大圈说:“我赌你站在这圈中,我站在这圈外,我有办法踩你十脚八脚,你却没办法踩到我。当然,你不能移出圈外,我也不能走进圈内。”
众人心想,明明你的身子矮小,光看王爷腿长就胜你一倍,怎么会你踩得到王爷,而他踩你不到的可能。就算是再神妙的轻功,王爷也不见得输给你?
先前经过一场假手臂的虚惊,王兆一副老骨头命都快丢了一半。当他一听见这丫头自己提出那么蠢的一个赌注,他不觉精神一振,“姑娘此话当真,只要王爷赢了,你就放走我夫人,并且不再纠缠我借玉麒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有什么信不过的?”不奇道:“得不到玉麒麟,我们拿王夫人一点用处也没有,白白扣着她又有何用?如果我们有半句虚话,遭天打雷劈便是。”
“你这种人也怕老天爷吗?”司徒宛还气不过的骂道。
“那换句话来说好了,”不奇甜甜一笑后说:“你们没得选择,只有信我或不信我的话!怎么算你们也不吃亏吧,总比现在这样你我互不相让的状况要好。还是……”她斜眼睨了下站在圈中脸上还是神秘难解的司徒烨。“你怕你大哥会输给我这个小丫头啊?”
成功了,她马上知道自己这番威胁利诱奏效,众人已经被她说服。因为司徒宛一脸愤怒火大,而王兆却是无比欢欣的看着他的夫人,加上王夫人泪已不流。
司徒烨淡淡的一扬眉说;“玉麒麟就在我的身上,如果你踩得到我,在下自然双手奉上。”
原来他收起来了!不奇心想,的确,放在高手的身上,还有谁能够抢得走呢?幸好她昨天夜里就料到了,硬的不成来软的。既然抢他不得,就只有骗一骗这位傲慢王爷,看他会不会上当了。
“你不相信我们,我们也不太敢相信你们的话。请公子取出玉麒麟摆在地上,就在圈中,万一你耍赖不认帐,也让我们姊妹有个公平夺取的机会。”她掀起眉毛,愉快的说。
“小人心度君子腹。”司徒宛不高兴的嘟着嘴说。
但是司徒烨却耸耸肩,自衣服内取出那只连累大家多日,最重要的关键宝物玉麒麟。那东西漂亮归漂亮,不奇却在心中无聊的说:要不是婆婆们吩咐,像这种绿石头我们要来有何用?吃它不下,就算拿来玩赏,不出两天定会生腻。所以看也没看就点头说:“很好,我们再把规则定清楚一点。除了自己的双手与拳脚,不能另外以别的东西来踩对方。只要属于对方的,不论是踩到了衣襟或是裙尾都可以算是获胜。也就是说,用长鞭子或是标枪这类长兵器都是犯规的。还有,你在圈内,我在圈外。谁也不能闯进谁的地带。”
司徒烨颔首而笑,黑眸现出抹新鲜有趣的神情,心想不知这古怪灵精的姑娘又想出什么怪点子,她前面一招二式都已经耍过,其中机智谋略不得不令司徒烨赞叹,不论如何的难题她总有办法扭转弱势,占住上风。
他开始期待看她如何赢得这个赌注,从那双掩不住喜悦风采的大眼睛,司徒烨知道她想必早已经握有胜算,能够不跨进圈中而踩到他。不论方法为何,那一定是非常聪明的点子。
太可惜她身为女儿身,否则想必会成为顶尖的状元才,他忖道。
“那么,我要开始了。”
不奇缓缓的绕着大厅而走,不住的打量着她和司徒烨的位置。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连两个大汉躺在地上都还构不到彼此,就算她突然生得长手长脚,也很难能达成这个赌注。
“不奇姑娘,这个赌注我看要设点时间限制才好吧?如果多久之后都没有动静,难道我们也这样等下去吗?”王知事在一旁说。
她却说:“放心,要不了半炷香。”
众人一听更奇了。只见她突然招手射掉了自己身后好几盏油灯,接着另外两个妹妹也飞身踢落了几柱火把。眼看着厅内灯火被熄了大半,所有的人都惊讶的叫了起来,“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熄灯了?”
而那单一的火把与油灯就只照向了司徒烨的后背,突然间众人都看到那拉长的影光伸展开来,原本高大的司徒烨身影更加不凡地拉长横越了整间厅,当然更超出了圈中的范围。原来,不奇所利用的,就是光源斜照物体,影子便会等而增长的方式。
“司徒公子,这下子,我要踩到你可是轻而易举了。”不奇得意的笑说:“人的影子和人是不可分离的,也等于你身体的一部分吧?”她指着灯火,“我已经确定光线的来源,你是输定了。”
这法子的确聪明,也的确不是普通的狡猾。司徒烨难得的放声大笑起来,“精采,精釆。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只可惜……”
不奇眨眨眼,“可惜什么?”
司徒烨纵身一跃,整个人顿时往上飞身而去,纵到厅梁之上,高高的往下俯望,“这样子我既没有脱离圈外,也没有影子可以踩,你怎么说?”
她拍手说:“公子身手真厉害。你也是我见过还算聪明的男子,只可惜……”
“可惜什么?”司徒烨也闲定的问回去。
“大猫一走,天下不就是我们小辈的了?”她话才落,人已两个翻身抢进了圈中,直往玉麒麟扑去,两位妹妹更是手持刀剑,喝道:“谁也不许动!否则就……”
“拿到了!”不奇高兴的大喊,“快走!”
顷刻间她们已连袂抢出大厅,就在快走出大门之际,听到司徒烨在她们身后笑说:“小心脚步!”
“糟糕!”不奇脑中刚窜过这念头,嘴巴的话都没说完全,门坎底下的台阶突然地往下陷落,落出一个大凹洞。
三姊妹身手再怎么迅捷,在这巧妙机关启动的瞬间,也没有办法收回踏在阶梯上的身子——全都怪在刚抢得宝物的瞬间,喜悦冲昏头后,反而忘记了要防备着敌人——结果都一齐掉落陷阱中。
这下子,真是糗大。
不奇、不怪与平凡三姊妹们刚落进陷阱,强烈的迷迭香就借着两旁两组桧木烟盒内吹送弥漫过来,不一会儿她们便意识不清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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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不奇的,正是那阵可怕欲呕的、甜得足以腻死人的迷药后作力,她呻吟着翻转过身子,喉中涌上阵阵的苦汁,比黄连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哦——呕!”她猛地坐起,拚命的干呕着。
窗前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才转过身来,“你醒了?”
不奇白着脸说:“我没死?”
“我说过我既不杀也不剐弱女子的。”声音的主人笑道。哼,不奇知道这个混帐笑声中含盖得意自满,她也非常清楚知道他就是那该死的傲慢王爷。她气喘咻咻的倒回床上,生气得忘了呕吐感。
“你是说还有比杀和剐更可怕的刑罚吗?是五马分尸或是刖刑?恕民女见识浅薄没有办法想出更多更吓人的名堂,想来阁下一定没半点困难。反正你天性就像豺狼嘛!”她嘲讽的说。
别看不奇此刻身虚体弱,要不是她连抬手都没力气,她会跳下床和他再战三场。输人不输阵,光骂骂他也好。
接着他来到她的床前,俊美冷静的脸倒是什么怒气、得色都没有。语气也是心平气和。温柔欺人的,“看样子你已经忘记还有两个妹妹也在我手上了。”
不奇浑身僵直,不怪!平凡!
“大妹妹叫什么……不怪对吗?长得国色天香。第二位妹妹年纪虽小,但可爱窝心得很。”他淡淡的说着。
“你!”不奇挣扎的坐起身,身上的绵被也往下落,“如果你敢对……啊——”不奇看见自己身上只余下素色单衣,在单衣底下的她可是什么都没穿的!“卑鄙无耻,居然对一个昏迷中的女子下手?好不要脸!”她刚说完这句话,手已经扬起来朝他打落。
轻轻松松握住她软绵的手腕,司徒烨唇上浮起一抹笑说:“何必激动,你又不是没让男人家见过身子。”
她就是没有!不奇正想大声骂回去,却及时想到——如果他真的占了她便宜,又如何会忽略她右臂上那点猩红守宫朱砂痣。她这一想立刻平静自己脸色,改口说:“如果连这种便宜你都要捡,那阁下也太没品味了些。”
司徒烨发觉她的气火在听见他说的话时,由极怒转为平静,不觉好奇起来。他说了什么让她又露出这种安心有把握的样子?
“姑娘教训得没错,这种便宜在下司徒烨也不放在眼中。姑娘家的模样……我还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偷瞧。我喜欢女人清醒的时候,昏迷中的女人没什么乐趣。”他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居然一点羞愧都没有!
不过他没……那个,不奇倒是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哈,真好笑。对一个像你一样冷冰冰、死板板的人来说,我以为女人是死是活都对你没半分差别呢!”她就是忍不住要刺刺他。
攫着她的腕,使劲提手一扯,不奇整个人就扑到他的身躯上,温暖热烫的感觉自两人相触的单薄衣服底下透了过来,他锐眼紧紧凝视着她,双唇不悦的抿紧,“我以为你很聪明,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她听完话,哼地一声转开脸。
故意地,他捉住她的手没放开,大手逼她张开五指,研究着掌心内练武的刀疤,虽然长年舞刀弄剑,白嫩细滑的皮肤却不输任何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室小花。他以拇指揉着她的掌心,“真让人讶异,练武居然没使你的手起满老茧?我该吃惊还是庆喜?”
不奇讨厌他握着自己的手理所当然的样子,更别提他揉搓着她的掌心居然引起她体内阵阵骚动,一种逐渐变得熟悉的陌生热流。“够了,别把我当只猫儿一样揉来弄去的,我不是你的……你的……”不奇本想说我不是你养的猫——可是总觉得这句话说不出口,舌头连连打结。
“我的什么?”他眉眼带笑,外表还是那样作弄人的正经八百,“我的女人?是不是?”
这一强辞,不奇已经俏脸微红,越发使劲想把手抽回来,但他却像磁铁吸得黏牢无比,硬是无法掰开。“你放手!我没有必要受你这等侮辱。叫知府过来,告诉他——好女做事好女当,所有的罪名我一人扛下便是,尽管把我关进大牢内,我绝对不多说一言半句。快快放走我两位妹妹。”
“要放你妹妹走,不需要知府过来,我便可以作主。”
“你算哪根葱?”
“哪根葱?”他点头镇定的说:“问得好,王知事已经将你们三人全权交由我这根葱来发落了。”
不奇傻愣愣的看着他,张口说不出一字来。
“你不是已偷听到了我与知事的对话?身为济南王爷的好处,就是偶尔能向知府要个人情,将这三个小小女贼交到我手中,王大哥也乐得清闲自在,否则光担心你们耍计逃走,或是杀光知府中上下的兵差们,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以为可以这样欺负我们姊妹……”
“我对小姑娘没兴趣。”他截断她的话尾说:“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放走你的两位共犯,不过你和我这场斗智下来,谁胜谁败已经很清楚。我相信赢的人有权利要一点点小奖赏。”
“你是说……”
“我释放你两位妹妹,你当我的私人仆佣,任我差遣一个月。”
她应该马上甩他两巴掌,要不就是骂他下流无耻,而不是认真的思考起这交易的可能性。她疯了吗?为什么想到能在他身边——就算只有一个月,也是……喜多过于忧?
“你干脆杀了我。”不奇吐出口的却是苦涩的话。
“我不会侵犯你的,假如这是你害怕的。”他洞悉人心的目光,炯亮的闪耀着自信的光芒,“我喜欢温柔可人,懂得对男人嘘寒问暖,了解男人的需要,不论里外都是真正的女人。至于你……”他笑了笑,“不错,当你打扮打扮之后,外表便像是个窈窕出众的娉婷女红妆,可是一旦开口说话,不论作风或是一言一行,都和强悍的男子无异。谁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婆有兴趣呢?”
听到他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不奇双颊粉色晕红,她掐紧双拳说:“哼,你也不像个男人!半点脾气都没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只有胆子在这边调戏我!你、你、你分明是断袖癖的娘娘腔!”
这些话听在任何男人的耳中,都会是莫大的侮辱与挑衅,有片刻不奇自己都僵住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冲动、这么不顾前思后过,都怪这个神秘莫测该死的臭王爷,一张脸永远都像解不开的谜,怎么样都无法让他露出半点破绽,所以才会恼了她,发起这么大的脾气。
这下子完蛋了。他……不奇自己往后移着,“我、我……”她小脸涨红着。
“男人婆与娘娘腔,倒是天生的一对。”司徒烨黑眼冰冷的望着她说。怎么,他在耍我吗?不奇心想。“谁要和你这种人天生一对?我不是什么男人婆。”
“很好,我也不是什么娘娘腔。”
这怎么可能?这款代志怎会发生?不奇沮丧地发现到自己无法让他生气,也作弄不了这家伙,骂他更占不到半分便宜。
老天爷真不公平,既生瑜,何生亮?她终于了解三国策里面吐血而亡的周瑜……那内心的哀动。她下次找到孔明庙一定替周瑜狠狠踢他三脚,为周瑜这个同病相怜的前辈出出气。
“好了,别再嘟着嘴生气了。”他淡淡的说。
“我没生气。”她咬牙切齿的说。
他没去戳破她明显的谎话,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既然你不想谈条件……”
“你去哪里?”
“我问问看不怪或平凡,或许她们两个会很乐意牺牲小我,做我一个月的随身女仆,好让你这个做姊姊的能自由离开。”司徒烨心情颇好的说:“我想不怪如果愿意……我就有了天字第一号武功高强的女保镖,而且还是最貌美的。这也不错。”
“我会在你酒里下毒,衣服里面放毒蝎粉,菜里面放泻药。”不奇在嘴巴中喃喃自语,像念经似的不断说着,“睡着就用枕头闷死你,闷不死你我还可以用臭袜子薰死你,薰不死你我就放火烧了你。”
“别忘了你还有刀可以用来把我大卸八块。”他静静的加上。
不奇斜睨他一眼,“你倒挺乐的,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依我来看,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三岁孩子都能回答。你说呢?”他说。
无法针对他的话做回答。赌气的她想说——我可以下手杀你;聪明的她却想告诉自己——你想骗谁?傻里傻气的她在心底悄悄的回答:想骗的是自己。只要她不要太仔细去追究,她那羞人的秘密就可以深藏在内心。
聪明不可一世的不奇绝不会看上一个傲慢的臭王爷,她只是……不小心被他迷惑了而已。那不是什么天长地久有时尽的深情,更不是能够化作比翼鸟的柔情,那只是愚蠢的迷情。
不奇再看一眼,他那严肃中透着些许温柔,神秘中又揉着几分难以预料的威武容貌。从他黑眸到他的双唇,隽刻在他眼角的几条深刻的思虑纹路,添上强烈男性魅力的笔挺鼻梁。
她这场赌想诈胡都很难呢!只怕天注定要输给他了。
终于,不奇有力气笑了,是苦笑也是自嘲而笑,“好吧,你这么想要我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仆随行,我焉有不从的道理?承蒙王爷看得上我,不奇就陪你一个月。端茶倒水我做不了,煮饭洗衣我也不在行,唯一还可以的就是这个脑袋瓜子,如果你有哪个死对头,我倒能献上一二计让他死得不清不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多谢姑娘美意,司徒烨还没有那么多死对头。”他拱拱手说:“你只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立刻出现就可以了。”
“恕我愚笨,老实说我根本想不出你会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自己就够天下无敌了。比脸皮比狡猾比武功……有谁比得上你?要我们姊妹一人做你女仆有何用?帮你赶蟑螂或是驱虫子吗?难道无所不能的大王爷,还会怕这些小东西。”
司徒烨微笑着说:“不如说是提供我无聊的生活一点小情趣。我还满喜欢驯猫啊,溜溜狗的。”
不奇一愣,这不是指鹿为马,指桑骂槐是什么!劈哩啪啦的怒火熊熊燃起,竟将她们姊妹喻为猫狗?她执起床上的典雅小方枕朝他扔过去,一脸凶狠的笑说:“我祝你得猫瘟狗瘟,最后再被一堆猫咬死、一群狗踹死,滚下地狱去吧!‘妓男’王爷。”
可惜他的动作过于迅速,笑声连连飘进不奇厢房中,门却已经悄然关上,人也早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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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婆婆与怪婆婆坐在桌前,爿婆婆则坐在窗底下的一张太师椅内,这儿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不奇、不怪与平凡三人在开封府住的那间客栈上房。她们三位婆婆知道自己徒弟该带着玉麒麟回来,她们不知道的是——三位徒弟被司徒烨这个半途冒出来的王爷,以机关陷阱擒住了。
“我说阿奇,我们这几个小乖徒未免去太久了吧?官府里面那些个脓包不可能会花这么久时间来对付呀!”怪婆婆伸出白嫩嫩的手,举杯就口。
奇婆婆冰冷的瞧她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天色;“几更天了?阿爿。”
“刚刚敲过二更。”爿婆婆眼虽然是闭着,人也像睡着了,却耳能听、嘴能言。想来只是装睡。
“说不定是三个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分玉麒麟,才拖得这么晚。”奇婆婆哼一声说:“不奇就是太为那两个死丫头着想,否则那玉麒麟要到手,易如反掌。”
“喂,死老太婆,你可不要太嚣张。谁说你家那个不奇一定会赢的?我家的不怪本领武功才高呢!就连不奇都打不过她,搞不好现在不怪已经解决完了不奇,正要解决平凡那小鬼,等她一拿着玉麒麟出现,你们两个就要喊我一声师父了,哈哈哈……”
奇婆婆一个飞箸入狗嘴,硬将小馒头塞住了怪婆婆的嘴巴。“你吃馒头吧你!”
在旁边闷不作声的爿婆婆却突然睁开了眼,“不妙!”
“怎么回事?”奇婆婆急问。
爿婆婆拔足跃出房门外,施展草上飞的功夫接连跳过两栋屋宇,紧追在后的有奇婆婆与怪婆婆。只见爿婆婆跳出市里巷外后,整个人就攀到树头上去,附耳在树上。奇、怪二人知道爿婆婆那手听风辨声的功力,当下也不去吵她专心,耐心的等着。
“婆婆……我们……被捉起来……但是……大家都很好。……王爷……要放了我们……明日……就回去。”爿婆婆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出来。
“什么?被捉。”怪婆婆马上嚷着,“我们去救她们出来,谁敢捉住我的徒弟不放?”
“等一下。”爿婆婆手一扬制止了她,“还有。”她继续听着树干上的声音,“嗯、嗯、嗯……”
“说出来呀,怎么光嗯个不停?”
又过了一会儿,爿婆婆这才把耳朵移开说:“平凡用我教她的打空哨法,以密码传讯给我们说她们被捉是自己不小心,要我们不要为了救她们而伤了无辜。反正明天她们就会回来了,要我们放心吧!”
“三个人都安然无恙吗?”奇婆婆开口问道。
“她是那么说的。”奇婆婆点了点头,接着才目露凶光的说:“这三个小丫头竟然让自己被逮到了。可见得学艺不精,我看回头我们还得再带回黑心村去好好教导才是!想必是我们锻链不够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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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不奇连两位妹妹的面都没见到,司徒烨就带着她与司徒宛三人骑着马往南行去。对这漫天风沙笼罩的去路,不奇倒也没有什么惧怕心慌,反而是期待着等在前头的冒险,还有与司徒烨继续作对的决心。
当然啦,她还是很希望能和两位妹妹说声再见。希望几位婆婆发现她没有回去时,不要大发雷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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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与平凡被蒙上眼之后,又东绕西转的走了好久,频频绕了许多圈子。
想也知道这番苦心,是不想让她们查知现在的方位所在,可是为什么呢?她们当然是在知府衙门里面啊!
想到昨夜,不怪和平凡心中就有气。她们一醒来,就被关在一间暗小无光的小房内,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又不敢轻举妄动。每个人都单独被关起来,万一要是自己先逃了,那岂不连累另外两个姊妹。
所以就连脾气最大的不怪,也没办法仗着自己高强武功先行离去。更别提年幼的平凡,一身钻天入地的功夫,根本没有牢房能镇得住她,但也是乖乖的留下来。
幸好过了不久,那位面无表情的王爷,突然现身告诉她们俩,明天早上就会释放她们姊妹,请她们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静心等待早上的来临。
不怪心头还在想,哪有这么便宜又稳当的买卖。我们前来抢夺你的宝物,就算没有伤到半个人,或者说没有盗宝成功,但是那份意图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难道就这么简单放我们姊妹走?
如果人人都这样,那恐怕会有无数的江洋大盗前仆后继想要闯一闯,反正盗不了宝,你们也会放了人走。
所以不怪听归听,心中还是怀疑有诈,可是又奈何不了他们。而平凡也先行给婆婆们报平安,应不奇姊写在纸条上的要求。纸条上只有短短数字,内容大抵就是希望婆婆们不要空等她们不到,生气又伤身云云,也不用劳师动众来救她们,反正一切等明天放人就知道了。
结果,今天早上果然有人端了早点后,就说要送姑娘们出去,只是得先缚上黑布巾以防她们认路。
不怪和平凡都觉得他们愿意平白释放,大家和气一场自是好事,也就不计较他们这点古怪的要求。等到缚了布巾,她们各自就被一位汉子带过来转过去的。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自己隐约走出了一栋屋子,越走离人声沸腾的市镇越远。
最后约莫过了大半时辰,才听到一句,“上头吩咐我们送姑娘到这儿,其余小的就不管了。”
不怪扯开布巾,发觉自己站在东城门之外。
平凡也是揭开布巾,抬头一看却是在西城门之外。
两人都拔足飞奔,由所在之处一路跑回到客栈内。首先看见的是三位婆婆,接着不怪就看到平凡开门而入,“平凡妹妹!”、“不怪姊姊!”两个人大声叫道,抱在一起。
“你们两个亲热个什么劲,我家的不奇呢?”奇婆婆持着拐杖问道。
两个姊妹也不明白为什么独独不奇姊这么慢回来,大家等了又等。婆婆们也把过程与情况反覆问了又问。到了晌午,奇婆婆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怒吼,“好大胆的知府,我不与你计较捉了我徒弟,你竟敢不放人?看我不把你知府衙门给掀了。”
就在此时,一位店小二拿了一封信上来说:“这是刚刚一位小兄弟送来的。”
奇婆婆一接手抢过来,信上不是不奇的笔迹是谁的。
婆婆,姨婆婆们,还有不怪与平凡妹妹:
昨日盗宝之事,济南王爷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为姊的替他做一个月女工,他愿意前嫌不计无罪释放我们。所以不奇决定答应王爷的要求,随他游历江南并充当他侍女一个月久。一个月之后,我自会回黑心村内,请求婆婆们的原谅。
敬祝康安不肖徒儿长姊
不奇拜上
“不奇这该死的丫头,谁让她替那些贵族王孙做奴才来着,丢光我奇婆婆的脸面。”奇婆婆气得手中杖棒直打颤,“我要捉她回来,好好教训!连同那个狗王爷我也一并算在内,让他知道我奇婆婆在江湖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