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耳修斯回答:“是,女神。”
魔力成了一把利刃,珀耳修斯借助盾的折光看到她。那个女子,苍白的脸,无色的唇,蛇发在风中乱舞,莫非她已知自己必然死亡,所以才会周遭充盈着绝望?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她会变成飞马,带你去寻找生命中的姑娘,然后权势、富贵以及神〗癨\〗都会蜂涌而来,只需你,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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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走出大楼,就见威格教授自另一条路匆匆而来,看见他们时挥了挥手说:“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去校门口吧。”
“教授,您找我什么事?”
“有点出乎意料,伯爵又送了一名学生过来。”
这个消息倒真是令人惊讶,米索和简兰达互相对视一眼,跟着教授一同朝校门口走去。
远远的锻铁雕花大门已经拉开,加长型凯迪拉克房车的再次出现让正好在场的几个学生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威格教授快走几步,司机下车打开车门,一双白色小皮靴先伸出来,以无比优雅的姿势落地,靴上一双腿莹白如玉。
米索的眼睛亮了起来,忍不住吹记口哨:“啊哦,美女哦!”
从车里盈盈走出来的少女,有着猫一样碧绿色的灵动眼睛,嘴唇丰艳,双颊红润,栗色的波浪长发,非常健康,也非常漂亮。
这才像是伯爵挑中的人嘛,光是外表上已经先声夺人,更何况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聪明的样子,简直是那个什么程沉的对照版。
“威格教授吗?”全不似其他新生刚来时那么怕生,少女笑吟吟地上前握住威格教授的手,“您好,我是露莎碧。”“欢迎你。”
礼节性地握手后,露莎碧转向简兰达三人,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默未倾,雀跃道:“瞧瞧,我看见谁了!默未倾,哦,我亲爱的哥哥,好久不见了!”
她居然是默未倾的妹妹?!
众人露出好奇之色,尤其是简兰达和米索,再看向露莎碧的目光中便带了许多猜测。他们是知道默的身世的,他是个孤儿,从小被Werran伯爵收养,而这个少女叫他哥哥,莫非她是……伯爵的女儿?
默未倾推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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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宿舍蛮不错嘛,比我想象得好。”露莎碧拍拍床上的枕头,又试了一下床的弹力,满意地点了点头。再走过去推开窗子,深吸口气,“这的空气质量就是好,哪像伦敦,一年四季都又阴又湿……”
默未倾双手插兜靠在门上,自他领她到这里后就没说过一句话。露莎碧将能看的全部看了,实在看无可看,才回头看向他,挑了挑眉毛,“为什么这么安静?”
“你怎么会来这里?”
“在伦敦待不下去了,逃这来避避难。听说这里的功课很有趣,所以来看看,啊,你说这有没有教学生怎么穿衣打扮展现最大个人魅力的课程?”
默未倾冷嘲:“你还用得着学这个?”
“我没说要学啊。”露莎碧耸耸肩,“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的话,我来开一科,我当老师,你看这主意怎么样?”
“回你的伦敦守你的芭比娃娃去,这里不适合你。”
“不要这么凶嘛,我亲爱的哥哥,我们怎么说也是兄妹,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可不生分。这么久没见面,你应该欢迎我才对。”
“如果你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这的话,你就笑不出来了。”
“谁?大魔王?”露莎碧眨眨眼睛,依旧笑嘻嘻的。
默未倾沉默许久,才轻轻吐出一个词:“Medusa。”
猫般慵懒的眼睛顿时睁大,露莎碧惊道:“你再说一遍!”
“她在这里。我刚才见过她。”
“爹地疯了!他怎么可以把她也送到这来?”
“你可以来她为什么不可以?”
露莎碧一怔,有些无措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喃喃道:“上帝……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我最不想看见的,那就是她……现在怎么办?”
“回伦敦抱你的芭比娃娃。”默未倾还是这个提议。
“喂!”露莎碧瞪大了眼睛,“当初那件事你也有责任的,怎么现在说得好像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为什么不走?”默未倾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转身就想走。露莎碧连忙拉住他,吞吞吐吐地问道:“呃……我想知道……那个……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个校园很小,你绝对有机会碰见她。”默未倾淡淡地抛下这句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喂,默哥哥!”露莎碧追出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
这么多年了,原以为天南地北再也没有交集的时候了,谁会想到她竟然也在这所学校里。爹地在搞什么鬼?明知道Medusa在这里也不告诉她,难怪她说要到殷达来时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有阴谋!
发狂,真不想再看见她啊……十年前她已经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糕了,还搞出那么大一件事来,不知道十年后又会怎么样。总之她是她命里的克星,遇见她,准没好事!
露莎碧呻吟了一声,颓然扑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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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比,今天过得好吗?”简兰达打开木栅栏,朝里面的一只小狗招了招手,那只小狗顿时扑到了他身上,不停地摇着尾巴,样子亲热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动物他有着比对人类更大的爱心,因此他也成了殷达惟一一个坚持学了六年动物语言课还没有半途而废的学生。
一个又高又壮、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抱着只蜥蜴走出来,微笑着说:“它又能吃又能睡,还有你天天来陪它玩,能不好吗?”
简兰达望着他怀中的蜥蜴说:“鲁伊怎么了?”
“这里的气候太冷了,它不能适应,我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人把它带回去放生了。”
“也好,反正它的病已经治好了,不该让它远离家乡。”简兰达将身后的药箱放到地上,一手抱着那只叫洛比的小狗,一手从箱子里取出瓶药水来。
“那是什么?”
“是薰衣草汁,可以减弱疼痛。小家伙昨天从台阶上跳下来又扭到了后腿,所以今天特地问教授要了一些来。”
“难怪它昨天晚上呜咽了一夜。”大胡子蹲下身帮忙。
简兰达抬起头,忽然问道:“凯恩先生,你会离开这里吗?”
“如果再只有你一个学生上我的动物语言课,我想我很可能要卷铺盖回家了。”大胡子凯恩冲他眨眨眼睛,目光看向他身后,笑意更浓,“不过幸好,虽然只有你一个学生,但是因你而踏足此地的人倒真不少。”
简兰达回头,看见一个少女抱着画板站在栅栏外。顺直的黑发,文静秀气的脸,然而并不认识。
少女向他鞠了九十度的大躬,“您好,简学长,我是今年的新生,我叫美夕子。”
“你好。”原来是日本伊贺家族的千金,据说她七岁时就能临摹蒙那丽莎,一时风头强健无人能及。来到殷达学院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学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请说。”
“我能邀请学长做我的模特吗?第一眼看见学长就觉得学长的五官线条非常柔美,不知道画出来后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每天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大概一周时间就可以画完。”
每天一个小时还说不耽误?简兰达的微笑噙在嘴边,但眼睛里已经露出了为难之色。
美夕子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洛比,“其实我是想以人与动物为主题画幅画,希望学长能和这只小狗一起来当我的模特。我知道这很麻烦,但是拜托了……”
这下正是投其所好,简兰达便不再反对,“好啊,那什么时候?”
“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7点到8点,可以吗?”
“好。”
“那么晚上见了,谢谢你,学长。”美夕子抱着画板心满意足地离去。
简兰达转回来,发现凯恩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么拙劣的约会手法,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简兰达先是一愣,继而微笑,“我不喜欢探究别人某种举动背后是否另有含义,能够帮助她画出一幅那样的画,就已经觉得很高兴。”
“可是春天已经来了。”凯恩吹了记口哨,抱着蜥蜴回温室。
简兰达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脸有点红。怀中的洛比忽然在这时挣扎起来,打翻了薰衣草汁,朝远处的大湖跑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回来,他只好追上去防止它再度受伤。
湖边栽植着半人高的灌木丛,洛比到那就不见了,简兰达绕了好大一个圈才绕到灌木前面,意外地发现程沉竟然也在!
她抱膝坐在湖边,好像已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洛比正围着她打转,殷勤地摇尾巴。
“洛比,过来!”他叫不回小狗,只好抱歉地朝她笑笑,“对不起,希望没有吓到你。”
洛比是怎么了?它平时很怕陌生人的,这会儿却死抱着程沉的腿不放,看样子是想得到她的爱抚,可惜它找错了对象,程沉坐着一动不动,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湖面。
“洛比,不要打搅这位姐姐,快下来。”简兰达把它从她身上抱了下来,洛比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小小的身子扭来扭去,一副很不甘愿的样子。
“它喜欢你。”简兰达高兴地说,“真令人惊讶,它从不主动喜欢别人。”
程沉这才回头看了洛比一眼,小小的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简兰达从兜里取出手帕帮它把后腿的伤患处包起来,边包边轻声责备:“你呀,老是这么调皮弄伤自己,你上次爬到阁楼里摔下来,后腿已经伤过一次了,多亏凯恩教授和默一起动手术治好了你,怎么还学不乖?”
程沉在听见默这个字眼时,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简兰达垂着头,没有看见。
包扎好,简兰达抱着洛比想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关心她:“很晚了,这里风大,再坐下去你会着凉的。”
等了一会,见她还是不动,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如果我打搅到你,你不需要客气,可以赶我走。”他转头这样告诉程沉,然而程沉坐着不动,似乎并不排斥他的存在。于是就很心安理得地躺下,洛比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时不时地吠几声。
黄昏的余辉映在湖面上,泛起粼粼金光,美杜莎岛的九月,舒适宜人。这样的晚霞,这样的微风里,整个世界都好像变遥远了。
“我刚来到殷达时,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将面对什么,也不知道是否能够适应。我是殷达的第一届学生,感觉自己更像是个实验品,如果这种新教育方式成功了,那是皆大欢喜,但如果失败了,我们这批人以后的命运会如何,谁也不知道。”简兰达双手托着后脑勺仰望天空,声音和风一样轻柔,“不过,我真的是个幸运儿,事实证明这种教育体制和管理模式非常适合我。我很感谢Werran伯爵,他给了我一个理想化的天堂。”
程沉听到这里,长长的睫毛起了一阵波动,这次他总算察觉到,连忙坐了起来,“对不起,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程沉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像有道流星划过她的瞳仁,璀璨得不可思议,使他心中蓦然一凉,在他还没意识到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前,她已站起来转身离开。
简兰达连忙抱着洛比追上她,幸好她脚有残疾根本走不快,只是这样激烈的行走姿势很是让人萌生几分心疼。
“如果我说错什么令你不高兴,我向你道歉,但是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你走得这么快,会摔倒的。”
像是特地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似的,程沉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向前跌倒,他连忙伸手扶她,夹在两人之间的洛比痛得叫了起来。
简兰达松开手,“你……没事吧?”
程沉摇了摇头。
他刚松口气,哪知下一刻她突然扑入他怀中,紧紧抓住了他的领子。
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碰触而完全僵住,血液仿佛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然而在这样的惊悸不能自控中却又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她在不停地发抖,显得很害怕,很不安。
于是他没有推开她,反而顺着姿势轻轻拥住她,她的手和身体冰凉冰凉。
“你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
她往他怀中缩了缩,十二三岁般的身子,个头只到他的胸口,一种怜惜就那样脉脉地溢开——这么瘦小的孩子,这么无助的样子,她在害怕什么呢?究竟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如此恐惧呢?
真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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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形的细菌们开始互相吞噬,一时间,碧色液体成了战场,如果没有显微镜的帮助,谁能想得到,在这样静谧的微不足道的世界里,竟也有这样一场剧烈残忍的杀戮?
默未倾握镜片的手,忽然起了一阵轻颤,仿佛又看见那双眼睛在他面前晃动,以一种完全冷然的姿态扩散开去。
“你毁了我……”红唇张张合合间,如箭将他的灵魂和身体都穿了个精透,“是你毁了我……你毁了我,默未倾……”
他发出一声呻吟,整个人向右摔倒,带得一旁的烧杯滴管纷纷砸落,哐啷之声不绝。
实验室的门被人撞开,听闻声响急急赶来的助手看见抱头坐在地上的默未倾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他,“默,你怎么了?”
地上,碎玻璃片撒了一地,在白炽灯下折射出点点磷光,如往事纷纷在脑海中闪烁。默未倾望着那些碎片,难掩狼狈,“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脸色太可怕了!是不是太累的缘故?不是说两天后再继续下个培植阶段的吗,怎么这就急急开始了?”助手将他扶往沙发,递给他一杯水。
“我只是想快点……”
“欲速则不达,你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告诫我的吗?”
默未倾捂住了脸,低声喃喃道:“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
助手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真是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像遭受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的,疲软无依。难道实验出什么变故了?一念至此,连忙跑到实验台上看,还好还好,一切照希望的方向进展着,并无变故。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你太累了,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吧。”助手劝他,而他居然顺从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脱了消毒衣和无菌手套,动作还是有些僵硬。
够了,他受她的影响而情绪不宁,已经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结局只会是毁灭。
默未倾揉着眉头走出实验室,看见男生宿舍的二楼某房间亮着灯,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敲敲205的房门,来开门的居然是米索,他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简房间里?他呢?”
“某人约会去了。”米索笑得好生贼兮兮,“我正等着逮这个放我们鸽子的家伙呢。”
“鸽子?”
米索大叫起来:“老天,不会连你也忘了吧?不是说晚上一起吃饭为你庆祝的吗?”
晕,他是真给忘了。默未倾靠坐到沙发上,幸好,还有简垫背。
“他和谁约会?”这可是件稀罕事,这个空顶着殷达第一美少年的名号,却实际上纯洁得不能再纯洁,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简也学会恋爱了?
“说起那位可就大名鼎鼎,美夕子,对这名字有印象吗?”
“日本画坛女神童?”
“丁冬,答对了。”米索弹了记手指,表情很羡慕。
说曹操,曹操到,简兰达开门走了进来,见到两人在他房里也是一愣。
“什么事?”
“什么事?你说呢?”
简兰达转向默未倾,“默,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米索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样子,叹了口气,“某人重色轻友,放我们鸽子。”
简兰达一拍脑袋,想起答应美夕子当她的模特的事情,“糟了!现在几点?”看向书桌上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四十。
“不用看了,学生餐厅已经锁门了。”默未倾淡淡地说。
米索坐到他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跷起二郎腿悠哉悠哉道:“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为了陪那个什么美夕子的美眉,居然放好朋友们的鸽子,要不是我聪明去问凯恩你的行踪,还不知道你约会去了呢!你自己说吧,怎么罚?”“在惩罚之前能不能先给我十五分钟时间?”
“干吗?”
“我要去跟美夕子解释一下,我有点事耽搁了,并没有去她的画室。”简兰达说着匆匆打开门走了出去。
米索一脸惊讶地看看默未倾,“他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他刚才没和美夕子在一起?那他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默未倾站起身,双手插兜走出去。
米索连忙跟上前,“等等我!”
两人走下楼梯时正好看见简兰达站在宿舍大楼门口和两个绿衣少女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见其中一个长发少女满脸欣喜之色,双颊微微泛红。
米索碰碰默未倾的胳膊,小声打趣:“这家伙真是受女孩子欢迎。”
默未倾放慢了脚步,刚走到简兰达面前,就听到那短发少女说:“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走了,学长再见。”说完拉着长发少女飞也似的跑了。
“说什么呢?那两个好像是殷达出了名的姐妹花,姐姐叫水晶,妹妹叫珍珠,对不对?”
简兰达笑笑,“你对女孩子的记忆……好像从来不会出错。”停了一下,又说:“水晶的生日快到了,她们想借用学校的场地开个小型派对,所以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已经答应了。”
米索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道:“其实我经常怀疑一个像你这样喜欢跟动物打交道的人为什么对权势有着这样的热衷之心,当了六年的学生自治会会长还不肯下台,现在我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这方便你泡妞……”
话没说完,简兰达已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记,笑骂道:“不要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耽误你去找美夕子美眉道歉。”一句话提醒了简兰达,被那对姐妹一耽搁,又去了十分钟时间。他正想走时,默未倾忽然说:“我看不用了。”
米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巴一歪,“是呦,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啧啧啧,你惨了!”
果然,远远的绿阴小道上站着一个人,正是美夕子。也不知道她在那站多久了,简兰达更是觉得愧疚,连忙跑了过去,“对不起,我今天晚上……”
美夕子打断他说:“没关系。”
“可是……”
“真的没关系,我知道学长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没有来,那必定是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她笑意盈盈,落落大方,好像真的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简兰达更加不好意思,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若真有事耽搁不能去,我也会提前通知你。对不起,害你白白等了一个小时吧?”
美夕子嫣然说:“没有,学长没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正好也干了些别的事情,你真的不需要太内疚,没事的。”
“谢谢你。”
“那么,明天晚上再见?”
“好的,明天见。”
美夕子鞠了一大躬,才转身离开。
米索眼巴巴地凑了过去,“日本女性真是温柔到家,教养好得没话说!”
默未倾目视着美夕子的背影,轻轻地皱眉,“她就是美夕子?”
对于这位素来不看旁人第二眼的好朋友破天荒地问起美夕子,简兰达觉得很奇怪,当下答道:“是的,有什么问题?”
“很奇怪的女孩子,她身上有种我不喜欢的东西,不过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得了吧,这偌大的校园里,哪个女孩子能令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了?”米索嗤鼻,“当然,你那个漂亮妹妹可能例外。”
简兰达听到这也好奇地问道:“露莎碧小姐真的是Werran伯爵的女儿吗?”
“是的。”默未倾伸手一边一个搭住他和米索的肩,说,“关于她我不想再谈,你们有什么问题请自己去问她。现在,是不是该补偿一下我那顿迟到了的庆功宴?”
“餐厅关门了。”简兰达傻乎乎地说。
米索咽了口口水,“这说明我们又有好吃的东西了……”
简兰达的眼睛亮了起来,“默,你要亲自下厨吗?”
“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他搭着脸上已露出垂涎之色的两人,走向他的房间。
一切,一切就那么丢诸脑后吧,他不想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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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未倾的房间绝对是所有学生里最大的,因为他的东西很多。
先不提摆得到处都是的书本,还有架子上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光是那个设备齐全的料理台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
想象不到吧?这位殷达NO.1天才的兴趣不仅在医学上面,还对美食很有研究。
默未倾在料理台上洗菜切片地忙碌着时,米索开始向坐在桌子旁等吃晚饭的美少年严刑逼供。
“你坦白交代,今天晚上5点到7点40分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把和我们一起吃饭,去美夕子那画画的这等大事都忘记了?”
“我帮洛比止疼时,它突然跑了,我就去追。”
“这个就不用说了,凯恩先生说你带着洛比一去不返。”
“洛比跑到了湖边,我在那看见程沉,就陪她坐了一会儿。”简兰达老老实实地回答。
料理台那头切莴苣的手停了一下。
明明下定决心不再想的,为什么偏偏还要不时地出现在他面前?
米索顿时大感兴趣,“程沉?那个可怜的跛脚小姑娘?她坐在湖边干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在看风景吧,湖边的晚霞很美丽。”
“你一陪就陪了三个小时?”
“我也不知道时间怎么会过得那么快的,我好像在那只待了一会儿。”
米索眯起了眼睛,开始嘿嘿地笑,“详细汇报一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了?”
简兰达失笑,“没有,我们没谈什么。我只是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喜欢这个地方,也很感激伯爵。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站起来很激动地走了。”
“那后来呢?”米索穷追不舍。
“我见她走得很急,怕她摔倒,就追了上去,结果她真的摔倒了,于是我就扶稳她。”
“扶她?”米索开始怪声怪气地拖长了声音,眼睛眉毛都在贼笑,“再后来呢?”
简兰达露出迷惑之色,缓缓说道:“她好像很害怕,很紧张,抱住了我,我以为她要哭了,可是她并没有流眼泪,只是一直在发抖……”
听到这米索再也坐不住跳了起来,“哇哇哇哇!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喂,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兰达连忙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巴,夜深人静的,他发出这样的噪音,邻近的学生会抗议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她抱住你……嗯,没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闷声不响的,居然那么大胆,其他美眉们喜欢你也只敢偷偷看你几眼,或是找个似模似样的借口来接近你,她倒好,干脆了事,一把抱住……喂,你那会儿是不是傻掉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兰达耐心地解释,“我感觉得出来她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她只是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直压抑着忍在心里,在我扶住她的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抱住我只是想找个温暖的东西依靠而已,真的,只是这样。”
“那是你的想法,她未必这么想。”
简兰达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我敢肯定就是这样。她一直在发抖,全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我很想问问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
简兰达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米索,“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简兰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她是个哑巴,她根本不能说话。”
料理台上,一刀落偏,就那样切在了左手的食指上。
默未倾下意识地咬住唇没有发出声,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血一点点地从里面流出来,染红了莴苣。
那一天,他冲下楼抱住她,沾染了一手的鲜血,滴滴滑落,溅在地板上。他听见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多么,多么可怕。
那是一种恐惧,源自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的失去。
很多很多年后,他才知道究竟失去了什么,原来不仅仅只是他的幸福。
还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