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宅第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的红缦锦绣。
仆佣个个一身簇新衣裳,就连门房,都配发了双新锦鞋。
诸此种种,都瞧得出王家是多么重视这桩亲事。
远远的听闻那喧天的喜乐声,门房立时将大门敞开,准备迎接那抬着大少奶奶的八人大轿。
开好门,门房却傻了眼,因为门外停着的不只是那绘着五色彩凤的大轿,还有一队公公快马急驰的前来宣读圣旨。
好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连忙回身,连滚带爬的冲进屋里,请出一身喜气的老太爷和夫人们。
一等他们出现伏首,宣旨的公公就忙不迭地扬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洛家闺女与开疆侯幼年即定姻缘,只因误会导致两人分飞,棒打鸳鸯朕委实不忍,故特命开疆侯不日迎娶洛华筝……”
在一片的宁静中,众人尽皆屏息。
这种事……几乎是前所末闻!
一对新人眼看就要成亲了,却硬生生地杀出一道圣旨棒打鸳鸯。
一个是大富人家的少爷,一个是为皇上匡复皇朝的候爷。
这洛家的姑娘究竟生得何等的绝色,竞闹出两个同样尊贵的夫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饶是看惯大风大浪的王老太爷,也因为太过震惊而傻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接旨。
情况僵持,在场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地私语着。
突然,轿帘一掀,一双绣着鸳鸯的绣鞋探了出来。
随后,婀娜多姿的新嫁娘出了轿,只见那洁白的小手一挥,覆在头上的红帕就随风飘扬,最后坠落地面染上尘埃。
“哇……”
一阵阵的惊叹此起彼落。
原来是这般的一个绝色呵!
难怪会让王家少爷和开疆侯抢破了头。
抿紧红唇,洛华筝冷着一张脸,笔直地定向宣旨公公。
就在众人相互臆测她的意图之际,她手一伸,抢过了圣旨,掷地有声的宣布,“这个旨我不接。”说完,就将圣旨朝地上一扔。
现场登时一片鸦雀无声,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宣旨公公也倒抽一口气。
欺君犯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你……你……”宣旨公公莲花指颤抖的直指着洛华筝,迟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偏偏吓坏众人的当事人却没有半点的惊骇,甚至语气平静地开口。
“公公你先请回吧,皇上若有处置,民女自会领受。”
“你还是要成亲?”
她当然很清楚能请得动圣旨的人是谁,只是这认知却掀勾起她的滔天怒火,但听她斩钉截铁地答道:“当然!”
他究竟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操弄她的人生?
对于他的操弄,她向来总是屈服。
可这一次,不了!
不管他盘算着的是什么心思,她都不会再屈服。
因为她倦了,也累了。
“可……这……”身处宫廷那种龙蛇杂处的环境,宣旨公公阅人何只无数,自然看得出她的坚持。
只是皇上摆明要阻止这场婚事,他总得办好,否则难保不被扣上一个办事不力构罪名。
于是,他面一转,瞪着依然伏跪在地的王老太爷说道:”这样胆大妄为,犯了欺君之罪的儿媳妇,你们王家还敢要吗?那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啊!”
“咱们……咱们……”就在电光石火问,王老太爷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原本,他是巴望能藉着洛华筝跟权倾一时的闻人翻云攀上关系,可如今,这道中途杀出的圣旨,却明显地指出闻人翻云与洛华筝似有渊源。
他们若是强娶,别说会得罪那个他亟欲拉拢的红顶候爷,这抗旨的罪名,他们也承受不起。
孰轻孰重,几乎是不必想也能得到答案。
“小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公公转告圣上和候爷,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
恭敬的朝着宣旨公公点了点头,王老太爷以完全瞧不到老态的速度朝着那道圣旨挪移,拾起它,必恭必敬地掸去上头的脏污。
事已至此,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选择为何。
洛华筝掀唇,那笑带着一抹的沧凉和孤独感。
看来,闻人翻云再次成功的打坏她处心积虑所布好的一局卡棋。
可她不会如他所愿的!
收敛起怒气,洛华筝回复了平静,抬头,她望着宣示公公说道:“公公,民女方才的举动已经犯了欺君大罪,为免累及公公,民女甘愿随公公回宫领罪。”
她的主动请罪更是让宣旨公公和围观的百姓全都傻了眼。
她……究竟在盘算什么?
“洛姑娘,我想圣上他……”
不等他说完,洛华筝已经先一步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宣旨公公登时头疼不已。
洛华筝虽然是个平民百姓,问题是那道圣旨上写得很清楚了,她可是曾和皇上最宠信的开疆侯定过亲的姑娘耶。
而且还蒙圣上眷顾,特地颁旨赐婚,这样的姑娘能得罪吗?
望着那抹坚毅的身影,无可奈何之余,宣旨公公只好安步当车赶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