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突然古古怪怪的看着她。“你想嫁人?”
丁沐儿撇嘴道:“我还年轻,难道要一辈子一个人?”
她是没有古人从一而终的保守观念,但也没有那么想找个男人过日子,是他先提起要走的,不然她也不会说什么嫁人……
“你想找什么样的人?”阿信纹丝不动。“这次可要睁大眼睛好好找,不要再所托非人。”
丁沐儿的心底不自觉地溢出一股子酸味,呛得她闷闷的极为难受,她没好气的说道:“我是不是所托非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等你找回记忆,你就要离开了不是吗?”
阿信直直的盯着她,“如果你说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话说得太早了。”丁沐儿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如果找回了记忆,却不是你能不走的情况呢?”
也就是说,如果他有妻有子有家庭,难道他能留下来?这可能性很大,只是她不想亲口点破罢了,他自己难道就没想过实际可能的情况吗?还对她乱许承诺,殊不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样。”他深深地望着她。“只要你不要我走,我就不走。”
丁沐儿的心顿时剧烈狂跳,这话十足就是告白,可他是在向她告白吗?“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负责张罗你一辈子吗?”
“你不能吗?”他看着她,黑眸熠熠生辉。
丁沐儿心想,他真行啊!来个不答反问。
这算什么?他就不能干脆一点说清楚讲明白吗?非要她先说不想要他走吗?
她很是破坏气氛的啐了一口。“你想得倒美,我一个女人家,为什么要养你一辈子啊?你想走就走吧!本姑娘不会留你!”
她嘟囔着进了屋,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贴在她后背上,于是她心中也不禁惴惴然起来。
要命,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他不会一气之下明天就走了吧?
小阳去哪儿了?平时很会在他们起口角时调停他们的小阳小人精,这会儿怎么不出来了?只要小阳软软地喊一声“信叔”,相信他就不会走了。
想想不太妙,她实在担不起明日醒来他已离开的风险,到时人海茫茫,叫她上哪里找人去?这可不是逞一时之快可以解决的问题。
于是她转身,想跟他再说几句,把话说得清楚些,却冷不防的又撞上一堵肉墙。
妈呀,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怎么无声无息的……
“你小心点。”阿信出手扶住了她。“都当娘的人了,整天莽莽撞撞的。”
“你站在别人身后时,就不能出点声吗?”还有,就不能快点把上衣穿上吗?再这样下去,她真要流鼻血了……
阿信不紧不慢地道:“我会记住。”
丁沐儿抬头看着他。“事先声明,我这绝对不是在挽留你,只不过你要走可以,可是要等我把陶瓷烧出来你才能走,我可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我说能烧出来,就能烧出来。”
他笑了。
丁沐儿有点闪神,她着迷的看着他。
他居然笑了?老天,这个妖孽,笑起来还真好看。
“知道了。”阿信淡定从容地看着她。“要走,也会等到跟你姓才走。”他嘴角扬了扬。“丁信,挺好的。”
丁沐儿嘴角抽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是让你这样理解的啊信叔……
第五章刻砖,钱财到(1)
丁沐儿初来乍到时便向郭大娘打听过砖窑之事,知道村子里只有高大爷家里有窑,这些日子以来,她没少往高大爷家里走动,上山挖笋会送些到高大爷家里,平日做的吃食也会送些过去,更特别做了一些肥皂给高大爷家里的女人,如今和高大爷的两个媳妇都混熟了,藉着送吃食,也看过高家的窑。
高家的窑炉专门用来烧砖,砖的原料便是田里跟山里的红泥,因为村子依山傍水,自然也是不愁柴火的,不过并没有因为是个无本生意就家家建窑来做烧砖的活计。
一来,前朝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缺粮,引起动荡,大萧朝引以为戒,如今的朝廷深知民以食为生,人民只要吃饱了,就不怕作乱,因此对农人十分优待,所以安然村里还是种地维生的较多,像李猛这样打猎维生的就只有五、六户人家,而像李猛这样专精于打猎,每次进山都能满载而归的,也只他一个。
二来,看窑是个体力活,比起看窑,村民还是更喜欢种地,因此村里的山地田地未经滥伐乱挖,对丁沐儿来说就是个宝山宝地了,而她自己则是下了一次肥就彻底打消靠种地过日子的念头。
这里还没有化学肥料那种东西,有的就是人粪跟动物的粪便,人粪有限,自然不够,她便跟村里其他种田户一样,向养猪大户买数担猪粪,猪粪又重又臭,她吐了几回才下完肥,对她这个弱女子来说,实在吃不消,所以她更加坚定了要靠老本行过日子的目标。
过几日,高大爷的弟弟要娶儿媳妇,高家上下全要去邻镇的白萝卜村做客,一去便是三日,丁沐儿早跟高大爷说好了,借他们的砖窑一用,高大爷的婆子和两个媳妇都帮着说话,高大爷便答应了她,只不过好奇她要做什么,丁沐儿便是笑了一笑,也没回答,只说绝对不会弄坏砖窑便是。
这日一大早,高大爷一大家子前脚刚走,丁沐儿就跟阿信、小阳大包小包的过来了。
烧窑房就盖在高家旁边,说是屋子,其实也挺简陋的,就是能遮风避雨罢了,窑炉的添柴口对着正门,一边堆着半天高的柴和红泥,还有小部分未出货的红砖成品,一边是几个要装货的大木箱,丁沐儿请教过高大和高二,这木箱他们就只有几个,把货运进城里之后,卸完货还要运回来重复使用。
窑炉里早已熄火,也清理得很干净,据说这是高大爷的规矩,从前他在湛家砖厂时,上头就是这般要求的,所以他也这般要求两个儿子,半点都不得马虎,这让丁沐儿想到了她前世的师傅崔大师,崔大师第一个要求也是让她好好清理窑炉,别想偷懒。
“母亲,这里便是您说的,做红砖的地方吗?”小阳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十分好奇。“孩儿看这红砖个个长得一样,不过是大多了,是像咱们做肥皂那样,用模子做的吗?”
“小阳真是聪明。”丁沐儿指着角落里晾晒的十几个方形模子。“那叫石膏模子,把泥巴弄进模子里再翻出来就行了。”
肥皂模具比较简单,是她自己找了几节竹子削削刻刻做成的,石膏模子就没那么容易了,今天她就是来给石膏模子动手脚的。
“母亲,这是何物?”小阳好奇的看着杂物堆里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
“这啊,这可是宝物。”丁沐儿笑得很欢快,伸手轻轻抚着机身。“它叫拉胚机,如今它是娘的了,暂时借放在这里,需要时再拖回咱们家。”
她初来见到这石磨拉胚机时便十分惊喜,高大爷说是他祖辈不知从哪捡回来的,摆了几代也没有人用,看不出能做什么,一直搁在那里。
她见那器械虽然作工粗糙,又年代久远,但她试了一下,脚踏上踏板的时候,转盘还是能动,当下她便以三两银子向高大爷买了,高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本以为是废物,竟然能卖到好价钱,自然高兴了。
闲话不说,她取了一个模子到矮凳坐下,对阿信、小阳说道:“你们不是要练拳吗?不必管我,练你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