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崎枕着阳台矮墙,凝视街道上依旧熙来攘往的车辆,心里只想念着来归的男人。
已经是第五天了,商浩恒始终没出现在他的公寓。
自从周日中午他不告面别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着急、心慌,李翡崎顾不得矜持,连连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人,希望能获知他的下落。
爸妈和她一样,一无所知。
铁毅伦和曾亦德公差到德国,石磬到美国矽谷主持傲翔集团主办的晶片研讨会,只剩东方进一人镇守总部。可是他不巧正面回答,只是告诉翡崎,整整四天总经理办公室空无一人。
“浩恒打过电话,说他有事,要请几天假,你别担心。”
叫她别担心,不说出他的下落,难道是出了意外?
一个嘎啦的开门声唤醒沉溺在不安和恐惧之中的翡崎。
满衣绉痕的商浩恒出现在门边,廓上明亮的水晶灯将他颀长健硕的身躯投映在略微灰暗的室内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浩恒!”他回来了!松懈下来的喜悦取面代之先前的忧愁。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商浩恒极度不悦的口气,使原本欣喜迎接他的翡崎退缩了几步。
他曾几何时用过这么冷淡的口吻对她?
“我在等你。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他一个转身沉坐入沙发中,眼神刻意迥避她的,不愿目睹那双依恋又担忧的眼眸。流浪了几天,晃荡了无数的地方,喝了不知多少的酒,他好累、好空虚,一心一意只想回来见她的面。可是见到了她,想起日光室的对话,他的心便阵阵痛楚,难道真是落花流水,终究是一厢情愿?
这叫他情何以堪?
严厉附上他的颜,冷漠环绕他的身,无情封闭了他炙热如火的心。
她感觉一股寒颤,眼前的他是冷冽绝情的商浩恒。
“我们在一起住了一个月,你要我回哪里?”
“楼下,那是你的公寓。这里是我的。”商浩恒索性闭上眼。
“你……不要我了?”翡崎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你不要我!”他握紧双拳,带着忿怒和伤心立在她的身前。“从头到尾都都一场骗局,全是我单恋相思。我从未对一个女人动心过,从没这么深爱一个女人,我将我的心、我的人完全奉献在你的脚下,只祈求能陪你一生一世。结果呢?我在你的眼里连个独立个体都不是!”
“我没有……”盛怒中的他宛若失去理智的狂狮,直要将眼前的猎物撕裂。李翡崎不禁红了眼眶。
“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会是假的吗?‘—个父亲的影子’?”
翡崎瞪大双眼,张惶失措地看着他。
他当时在外面?她和襄婷的谈话他全听到了?
“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事情该是如何?”商浩恒脸上只有苦笑和冷嘲热讽。“接下来你要说你爱我吗?不,不会是如此。我只是个恋父情结的小女人身边的慰借,一个取代父亲的替身。能获得傲翔集团李大小姐的青睐是我的荣幸,能做为翔叔的影子也是我的荣耀。要怪只能怪我自作多情,满心期望你能爱上我,就像我爱着你一般,可惜,这些都是痴人梦话。我早该觉悟的,该死!我早就该觉悟。”
积压了数天的怨气一瞬间爆发而出,此时的他仅剩疲累和沉重。
“我求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所想——”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他转身进入房间,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两人,也将他的真心和爱情摒弃于外。
她跌坐在客厅地板上,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没听见她的剖心告自,他听到的是之前的戏语。
潸潸的泪珠无声地滑落翡崎的颊,一点一滴,像她心中淌出的鲜血。
※※※
相似的夜晚,相同的地点,一模—样的气氛,唯一不同的是,首位的金主龙心大怒。
“为什么到现在事情还没办妥?”
三位男士冷跟瞧他,脸上不带半点愧疚。“原本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行动,临时冲出一个女孩,出乎意料之外,这是失策,但责任并不在我们。事前你并未告知他有个女儿尚在人世间。”
金主的胸臆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克制怒火。
“好,这件事就算了。离你们上次的行动已经四个多月,为什么还不进行第二次行动?我高价聘你们不是来这里数落我的缺失!”他忿怒地重击桌面,身子由座椅上站了起来。
在场的人连解释都嫌多余。一个杀人未遂的情形,巳令傲天盟强化戒备,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刻,只有傻子才会采取行动。
杀手的第一守则,懂得何时出头,何时销声匿迹。
第二守则,等待,等待最好的下手时机。
屋内唯一的女人现出一抹笑意。时候到了。
“老板,别心急。下一步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打算怎么做?”不问个明白,他实在放不下心,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身分越容易嚎光。
她不置可否地耸肩。“老办法,找个人来威胁他们,料他们不敢不从。”最简单的方法向来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找谁下手?”
女人的纤纤细手由镀金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枝YES,点燃火苗,缓缓地吸了一口。“李翡崎。”
阴雨绵绵的傲翔集团总部,一楼大门口正上演一出拉锯战,大呼小叫的场面,引来许多员工和路人围观。
一身异衣的劲装女子,泼妇骂街般地双手插腰站立在服务台前。“我已经重复第四次了,我要找总经理商浩恒。”
“小姐,总经理正在开会,请您先留下姓名及洽办事务,我们尽快安排适当的时间请总经理和您见面。”服务台的接待小姐面对怒气冲冲的来客,仍然和颜悦色地回答。
“我、现、在、就、要、见、他!”小怒泉变成了大火山,火药味瞬间升高数倍。“告诉商浩恒,我是尹襄婷,总裁千金李翡崎的朋友,叫他赶快给我滚出来。”
“抱歉。总经理真的无法见您,请您先回去,我们会再和您联络。”接待小姐招架不住,只好向一楼的保全人员眨眼,示思将存心闹事的不速之客请出总部。
尹襄婷一个重拳捶在米白的柜台上。“好,商浩恒没空,那你叫其他的家伙出来,东方进呢?铁毅伦?曾亦德?石磬?哪一个都好!”指名道姓,她就不信这群可恶的男人都有事
“经理们都在开主管会议,我真的帮不上忙。”
两位保全人员赶上前,一左一右挟持尹襄婷的手臂,她死命的挣脱,但抵不过壮汉们的力量,眼看自己的身躯逐渐往门口人群处移动,她破口大骂。
“放开我!你们这些个大无脑的蠢牛。”
“听我劝告,别惹火他们,否则你会离开得很狼狈。”就在她快被拖出大厅之际,一个熟悉的场音在身后出现。
“东方进!”该死的家伙,现在才出现。
“放开这位小姐,这件事由我接手,你们去忙吧!”
保全人员立刻听令,立正微一鞠躬,便离开现场各自回到岗位,围观的人们见没戏看也就作鸟兽散,三分钟之内,原本拥挤的大厅还回宽广空旷的面貌,只剩衣着零乱的尹姑娘和
东方进注视着正忙着拉平被弄绉的衣裳的尹襄婷,疑惑前几次见面时端庄的她怎会如此凶恶。方才安全人员来报有人闹事时,从监视萤幕上他差点认不出是她。
“尹小姐,您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立刻见商总?”
“翡崎的事。”她咬牙切齿地发誓,今天要替她的挚友讨回个公道。
考虑数秒,东方进决定带她去见她想见的人。
“这边走。”
他引导她进入主管专属电梯,按下第二十六层楼。
尹襄婷寒颜不语,两眼凝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同电梯内的东方进也不主动搭汕。
商浩恒消失几天后,一回到办公室就成了秦始皇,脾气暴躁,阴晴不定,所有主管和十八楼的员工都被台风尾巴刮到,无一幸免。被骂得眼泪汪汪的女职员、被训得无地自容的男职员,再加上被搞得筋疲力竭的主管,这些天东方进光安抚这些人就够他受的了,更别提自己也是炮口下的受害都,如果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还要继续,东方进打算休长假以示抗议。
所有人都猜测商总经理可能和李大小姐发生严重的争执,目前正在冷战之中。可是猜归猜,谁也没胆过问,连一向神鬼不怕的石罄也望之怯步。
他们已经把报酬加到两台法拉利、十名美女和三个月无限刷卡消费,石神医却仍是一句老话:“打死我都不干。”
其实他们是很想打死石磐算了。没用的东西,亏他还自称神医,这种“小小的”相思兼心病都医不好。
就在大伙走投无路之际,一道看来不大乐观的曙光出现,东方进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杀气腾腾的尹襄婷身上。
未等东方秘书发挥绅士风度,尹姑娘已一脚踏开会议室的门,顿时成了满室的焦点。大多数的人愕然地看着她,而襄婷怒火喧哗的眼里只有坐在主位严肃冷漠的男人。
商浩恒瞥了眼来意不善的女子,示意与会人员结束会议。
“等等!东力进、曾亦德、石磐,还有铁毅伦,以上我点到的人留下,其余的离开!”
大伙慑于她的威严,果真听命行事。顷刻间,会让室内只剩她和五位傲翔高阶主管。
尹襄婷选定商浩恒对面的位置坐下,其他的人集中坐在椭圆会议桌的左侧,整个场景;看来活似法庭听证会。
“我们干么跟幼稚园小朋友一样听她的话?”曾亦德嘟嚷地埋怨。
东方进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安静点,她可能会帮我们解开谜底。”
四个大男生饶富兴趣地望着对峙中的两个人。
短暂沉默之后,尹襄婷首开前育。
“今天我来找商总经理,是为了李翡崎的事。我希望其他的人安静的听,不许插嘴,顺便作个见证。”
四人陪审团十分合作地乖乖点头。
“商浩恒,你是个大混蛋!”尚未申诉,法官就先痛陈罪状。
陪审团可乐了,终于有人出面帮他们骂这个投人性的家伙,太爽了,太棒了!
被告神色毫无反应,迳自吞云吐雾。
“翡崎已经较在我那里六天了,整日以泪洗面。几天不到,她整整瘦了一圃,连我也跟着拖累,瘦了两公斤。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天加起来吃不到三顿饭?你知不知道她这整天哭掉了我足够用半年的面纸?”
商浩恒依然投有辩解,持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何尝不是如此?翡崎离开的这些天,他没吃过一餐好的,投睡过一晚好觉。只要一闭上双眼,脑海中就只有她珠泪纵横、苦苦哀求的脸庞。他何尝好受!?
“你这没天没良的败类!愚蠢的笨蛋!感情的大傻瓜!巴嘎呀鲁!!”襄婷越骂越流利,连日文都出笼了。
怎么骂了半天。还没提到重点?石磬忍不住举手发言。“打扰一下,尹小姐,您可否尽快进入主题,让我们了解这个男人是如何混蛋兼没天没良!?”
炮口一瞬间转向发言人,速度快如脱兔。
“你急什么?我骂够了自然就会说。闭嘴!”
“哦!”挨了骂的石磬赶紧缩回手,低下头去。
陪审团席再度安静。
“商大少主、你为什么不听崎崎解释那天的谈话真相?”
几天来的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尹襄婷立刻切入主题。
他熄掉手上的烟,冷眼瞪视她。
“尹小姐,我真感谢你逼她说出实话,否则我到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天高地厚地迷恋她。”
实话?蒙在鼓里?四个有口不能开的男人伸直了耳朵。
“对,你是该感谢我——等会儿你一定会哭,而且是痛哭流涕。崎崎哀求你听她解释,你就忍心拒绝,不分青红皂白把她定罪?”
“我已经亲耳听到真相,何须再掩饰?”
襄婷气得头顶冒烟。“你……你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你是听到——可是你只听到一半!”
商浩恒诧异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尹襄婷由红色NIKE包包中取出迷你录音机,放在桌上。
“口说无凭,有带为证。我要让你心服口服。”
轻巧的食指按下PLAY键。
“崎崎,你爱的是商洛恒还是一个类似父亲的影子?”
“一个父亲的影子……”
陪审团全体哗然。完了,惨了,怎么会这样?
尽管这是第二次听到,商浩恒仍然感受到相同的痛楚。他紧握住双手,想借此稳定波涛汹涌的情绪,为什么襄婷还要逼他再心碎一次?
带子沉寂了一会儿,响起了翡崎悦耳的嗓音。
“我真的知道了,我真的懂了,我爱的是他,那个叫商浩恒的男人,不为什么,我就是爱他。我爱他,襄襄,听到了没,我爱他。”
陪审团笑逐颜开,大伙各自拍拍胸脯。虚惊—场,没事了,没事了。
商浩恒碎裂一地的心彷佛被快干胶瞬间修补好了。
一阵狂喜淹投他的情感和理智。翡崎爱他!?他不是单恋,翡崎真的爱他!?
板着脸的商浩恒显现出欢喜掺杂愧疚的神情。
“襄婷小姐,多谢你来拯救我们脱离苦海,我们代表全体员工向您致上最深的谢意。”东方进说毕,四人无比恭敬地一百二十度鞠躬。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是他们,老天有眼,他们终于可以由地狱返回人间了。
尹襄婷赶紧起身回礼如仪。“哪里,我还得指望你们解救我呢!我快被那个女人烦死了。请商总行行好,快点把她带走,一个月内不准她出现在我眼前。”
所有人都被她害怕惶恐的语词给逗笑开了。
“襄婷,翡崎在哪里?”商浩恒迫切想知道翡畸的行踪。
“她今天出差,到花莲两天。”
商浩恒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心中唯一念头就是尽快找到他的宝贝,向她道歉。这次他会倾出挚诚告诉她他爱她,绝不会再放开她了。
“阿进,马上帮我调——”
“一架直升机,到顶楼待命!”四个大男人异口同声地接续他未出口的话。
商浩恒笑了,英挺俊朗的笑容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美好的世界又重新向他招手。
“公司交给你们,我要去追我老婆了,有事自己看着办。”他转身面对尹襄婷。“襄婷,谢谢你。”
尹襄婷笑吟吟地。“不客气。”功德一件!
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撞开,此次可不是尹大姑娘,而是神色慌张的傲天盟护卫。
“阿易,慌慌张张干什么?”东方进不悦地皱着眉头。
“少主,小姐出事了。”
“什么?”商浩恒的脸倏地苍白。
“她到花莲的途中,在火车上被人劫走了,跟在小姐身边的十位弟兄,被一帮不明的人偷袭,伤亡惨重。老爷巳在盟里,请少主各位总管立刻过去。”
※※※
清早六点多,翡崎来到车站,搭火车赴花莲参加生物科技研讨会。
车窗外的景致有别于西岸,经过了瑞芳,就能看见蓝蓝的海洋。浪来潮往,点点渔船随浪花起伏,宽广的大海令人望之心旷神恰。
这般清新的风景,并没落人伊人眼里,她只见到车窗上自己隐约的反射影像。窗上的女子看起来一脸憔悴,双颊略微凹陷,眼眶浮肿,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这是独来独往、从不倚赖任何人的李翡崎吗?
翡崎对着窗上的自己苦笑,“她”也回个相同的笑容。
“从此以后,你又是孤单一人了。好好振作,往后的路还很长,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就像以前一样。对不对?”她对着“她”喃喃念道。
泪水不听使唤坤夺眶而出,心力交瘁的她不愿也无力拭去,只因它根本无止无尽。任它去吧!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天并不是假期,车厢里只有几名乘客。火车晃晃悠悠地前进,像是巨大的摇篮,带着人们奔向地平线的另一端。在她身旁的空座位上传来的声响。
“小姐,请问这个位于有人坐吗?”
翡崎转头望向声音来源,瞧见一位高挑美丽的长衣短裙女子,略施胭脂的笑脸迎向她。她摇摇头。
“谢谢。”女子落落大方地坐下来。“好早的一班车,我差一点就赶不上。如果晚了,我准会被长官骂死。你要去哪里?”
“花莲。”她筒短地应声。如果情况许可,翡崎完全不想交谈,可是女子热络的口吻,使她不忍泼人冷水。
“我也是耶,我要去参加一个生物科技研讨会,代表我所属的单位发表一篇报告。”
“是xx部主办的研讨会吗?”
“对啊!难道你也是要出席这个会议?”
翡崎点了点头,露出几天来首次的笑容。
“真的太巧了,我还担心到场的全是老先生老太太呢!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不怕没有讨论的对象了。我先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房伶,房屋的房,名伶的伶。你呢?”
“李翡崎。请多指教。”
两个初次见面的女子伸出右手握手致意。
翡崎望着说着话的房伶,感觉不突兀,她话超多样,不落俗套。翡崎受她感染,暂时放下伤悲,开口和她谈天。
“我们小组花了几个星期,动员所有人力,夜以继日:终于在前天完成这次要发表的成果,大家乐坏了,争着要来当报告员。结果呢,昨天全得了重感冒,只剩我完好无恙,所以大伙只有眼睁睁地看我挥一挥衣袖,来花莲喽!”她比手划脚地重演当时的情形。
翡崎忍不住大笑。这一笑,心中的郁闷也随之消散些丁。”好玩吧!很高兴能逗你开心,漂亮的女孩是不该眉头深锁的。哦!你等我一下。”房伶伸手拦住推着贩卖小车的车厢服务小姐,往零食饮料堆中来回巡几次,最后选了两瓶鲜奶。付钱后,她将其中一瓶递给翡崎。“你的,别客气。”
一大早起来,还没碰任何水或食物,翡崎着实饿了。
她爽快地接过鲜奶,道了声谢谢,便慢慢地喝了起来。
房伶的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即消失无踪。她开启手上的牛奶盒,陪着翡崎饮用。
“翡崎,火车现在哪里?”房伶取出手帕,轻轻拭去嘴角边的白渍。
“不太清楚。”翡崎转头望向窗外的景象。“大概刚过宜兰站。”
“在宜兰之前,有一个地方叫磕溪,听当地人说,那儿的空心菜是用冷泉的水来耕种,青翠可口,我还没尝过。如果有空,开完会后我们去探险怎样?”
“好啊!”突然一阵昏眩。翡崎身子晃了一晃。
“翡崎,怎么了?”房伶状似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可能是这些天吃得太少了,体力有点缺乏,但是头越来越重;而且好想睡。
翡崎努力地集中注意力,保持清醒,但奇怪的是,面前微笑的女子怎么由一个变成两个,四个,八个,无数个……
房伶轻一弹指,原先坐在车厢前后头两端的四名乘客大步走过来。
“跟在她身旁的人都解决了?”
四名男人点头。
她展现出满章的笑颜。“把她带走。老板和赏金正等着我们。”
—行人挟着昏迷不醒的李翡崎,迅速地消失在车厢门外,独留翡崎的背包孤伶伶地躺在她曾坐过的位于上。
※※※
“查出来她到底在哪里?该死!我们的情报网不是最好的吗?区区一个人都查不到——”李诺翔不耐烦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着。“你们赶快给我找出来!”
一百八十坪大的傲天盟情报总部主控室中,十二位手下穿梭在超级电脑及各式精密仪器之间,每个人的神色均是清一色的严肃谨慎。当家十几年来难得的失控大吼,突显此次的任务是空前危急,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
游纤纤扯着丈夫的衣袖,要他坐下。
“纤纤,别拉我——”
他被妻子雪白的脸给震住了。他只是一味地着急女儿的下落;却忘了同样心急的妻子。他将她紧紧拥入怀,焦急的心情逐渐冷静。
“纤纤,我们的宝贝女儿会没事的,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二十二年前的错误绝不会再重蹈,李诺翔在心中起誓。这一次,他绝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哪怕赔上傲天盟和他的性命,他也要寻回心爱女儿。
“嗯。”略带颤抖的嗓子和镇定的神情完全不搭配,她抬头望进他深沉的黑眸之中。“诺翔,答应我,不管得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保住我们的女儿。”
李诺翔低头深情地看着他所爱的女人。无需妻子叮咛,他也会如此做。
大门被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震开,铁青着脸的商浩恒为首步人情报总部,后面跟着总管们及伴随而来的尹襄婷。
其中除了襄婷明显的焦心不安外,其余的五人只是紧抿着嘴,旁人完全查觉不出他们身上存在半点紧张气氛。
然而,对傲天盟的部属来说,以往有艰险的危机发生,总管们仍旧吟风弄月,在谈笑之间化险恶为平夷;今日这般谨慎的现象,已是他们见过这些决策人物最如临大敌的情境。
铁毅伦接过部属进来的无线电叫器,立刻接手情报部门的主导权,联系及过滤着各帮口传来的资讯,键盘敲打的急促响声和不断扫过漓漓作响的萤光幕,提醒众人一分一秒逐渐流失的胜算。
“襄襄,你怎么来了?”李诺翔向女儿的好友打声招呼。
“您派人到傲翔大楼通知时,我也在场,所以和他们一起过来。”尹襄婷着急地问着翡崎的消息,“翔叔,有崎崎的消息吗?”
她所得到的答案是无声的摇头。
她不胜后悔地抓着头,来回在房内走来走去。“我早该考虑剩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还鼓励她出去走走。我不该让她去花莲参加什么鬼研讨会。”她大而明亮的跟布满了透明的水珠。“都是我害了她。”
“襄婷,翡崎的失踪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我们都很清楚是谁的不对。”商浩恒僵立在尹襄婷的面前,黑色的眼眸中蕴着痛心及悔恨。
如果他能把她们的话听完,如果他能好好地听翡崎解释,如果他能正视自己的心,如果他能放下身段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翡崎就不会卷入这椿丑陋的阴谋之中,不会令所有的人心急如焚地守着。一切的一切,全是自己的错。
他的心揪结地难曼,究竟是谁抓走丁她?
“师父,有翡崎的消息了。”铁救伦急冲冲抓着一叠纸张,离开电脑主机前,快步走向师父及师母处。
“在哪里?”眼见徒儿神色凝重异于平常,李诺翔声音不自觉扬高。
“花东帮口的人在花莲山区发现绑走翡崎的家伙踪迹,他们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
上的。照目前的情形推断,翡崎暂时不会有事。”
“查出是谁干的。”
“师父,我们遇上瓶颈,不论是用什么方法,就是找不出他的身分!”
铁毅伦尚未说完,身旁后方响起商浩恒冰冷的音调。“我想他已经现身了。”
操作人员接获消息,打开了投影式大萤幕,画面在几秒钟的传讯干扰后,映出了一张诺翔和傲天盟的人都再熟悉不过的脸。影片里的人发出了一阵兴奋的笑声,略微模糊的像,看起来像是由地狱里来的恶鬼。
“李诺翔,想不到是我吧。咱们是老朋友了,给你一个惊喜应该不为过!你的宝贝女在我手上,想要回她,就拿你夫妇俩和你那五个徒儿的命来换。今天下午四点,大鬼山面甫侧的小夜湖,除了你们七个,不准任何人上山,听清楚了吗?哈哈哈……”
影带在画面结束后,立即中断了视讯。
“居然会是他!”商浩恒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个该碎尸万段的混帐!平日众人皆以盟中大老的身分尊重他,经年来一些过于器张或贪婪的行径,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不予追究,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他想除掉傲天盟的首脑人物们。没这么容易!
商浩恒很快地和四位总管交换眼色,各人随即站上岗位,开始安排各种事宜。
在沙盘推演的长桌上,东方进根据获得的资料计算各种危机风险,不断地和众人讨论,并透过网路联系调派帮口人马前往支援部署。那老家伙撂下的狠话,有些可以听,有些就直接当废话。
不准其他人上山?兵不厌诈,不使手段的是驴蛋!
望着强忍悲伤的妻子,怒火烧红了李诺翔的双眸,煎熬着牵挂女儿安危的忧心。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他低首吻着妻子冰冷的脸颊。“纤纤,待在这里,我去带崎崎回来。”即使火急燃眉,李诺翔仍是平静地劝说妻子留在安全的地方。
“不!”游纤纤不容更改地坚持着。“和你重逢时,我已对天地立誓,不论任何情况,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要和你在一起。那个人说过我必须到场,别想丢下我,我绝不允许你再次这样对我!!”
她投身入丈夫的怀中,惟恐丈夫在眨眼间失去踪影,当年的种种彷佛历历在前,想起当初失去挚爱的痛,让她不自主地瑟缩身躯。
他再次紧紧地拥住她,几乎压碎她的力量,似在昭告他的决心、他的信念、他对怀中人儿的情深不悔。
“好,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