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上所述必须在她尚未开口之前。
嗤!想来还真是讽刺,他所见过的美人不下千百,可他居然会被“这副模样的花正义”给扰乱了心神。
“好看吗?”正义觉得挺别扭的,毕竟她不曾穿过这种走起路来,好像随时都会穿帮的衣服。
聂凛然盯住她,俊美的脸上没表情。
倘若他说好看,她该不会自我陶醉,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到时想甩掉她这颗牛皮糖,怕是难上加难。
但若说难看,他又觉得……
啧!曾几何时,难以启齿这种事也会发生在他身上?况且,他不是—向视她为麻烦的制造者,若能趁机好好奚落她一顿,她肯定会因为自尊心受损而远离他。
“你一定觉得很难看吧,因为我也这么认为。”他的缄默教正义好生尴尬的猛扯裙摆,恨不得立即冲回浴间换掉。
“别换!”见她就要转身冲进浴室,聂凛然竟不由自主的唤出声,但是,可以预期的,他马上后悔。
正义顿步,慢吞吞的转回身,嘟嚷:“你不是觉得不好看?”
“我有这样说吗?”他冷哼,反问。
“是没有。”
“哼!”
“可是你也没说好看啊。”她自行解释。
“花正义,你是非要和我唱反调不可吗?”
“我哪有!我只是依照你的反应来解读你的意思罢了。”她略显无辜地眨巴著大眼。
“喔!你何时变得这么精明,竟能揣测别人的心思。”他语带不屑。
花正义听不懂他的调侃,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你……”聂凛然顿生一股无力感。真服了她!
“你叫我别换那我就不换了,不过,我有个疑问,我们是不是要留在这里……过、过夜呀?”她突然舌头打结,猛吞好几口口水。
她在吞咽。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登时眯成一直线。
哼!已经迫不及待了吗?原来她跟其他女人根本没啥两样,同样饶富心机,同样急著想爬上他的床。
刹那间,聂凛然竟觉得可笑无比,因为他居然会为了这种女人,揽下她所闯下的祸事,然而,结果呢?
好,想上床可以,反正只要她闭紧嘴巴,她看起来还是挺可口的,而他,绝对咽得下去。
周遭的氛围因他慢慢的接近而有了改变。
咦,好像变冷了。不会是她穿的太单薄了吧?
忽地,正义垂眼愕视已深陷进她臂肉里的五指,她不觉得痛,只感到非常奇怪。
“总裁,你困了吗?”他侵略性的逼近,和来自他身上那股足以烫死人的气息,都让她不由自主地退往大床。
“你说呢?”他噙著冷笑,眸光更寒。
“那、那你就去睡呀!”怪哉,他又不是小娃娃,难道睡个觉还要人陪?
不过,在他想睡觉之前,可不可先帮她一个小忙?她发誓,这个忙真的很简单,绝对不会耽误到他的睡眠。
“花正义,再演就不像了。”
噢!正义的后脚跟冷不防撞到床脚,随即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既然你已经打好主意,又何必多此一举?”她根本不必穿上他买来的衣服,直接脱光躺在床上不是更省事?
“多此一举?”她瞪大眼,狐疑的重复。
她跟大哥哥有代沟吗?要不然,大哥哥的话怎么愈来愈难理解?
咕噜咕噜……呵呵!代沟的事就暂且按下吧,不过,幸亏这令人困窘的声音只有她听到,否则……
“哇!大哥哥,你干嘛压著我啦?”
他突然像只豹子,猛然扑向她,她只能被迫仰躺,双腕还被他牢牢制锢在她头的两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在我面前耍花样。”聂凛然声音阴凉得紧。
“我我我……我只是想……”大哥哥误会了,她只会玩花枪而不会耍花样。
“哼!爱狡辩的……”
“总裁,请问这附近有没有速食店啊?我肚子好饿,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百块,明天我再叫我爸还给你。”正义羞红脸,喉头不知是因为过度饥饿,还是因为伸向她胸前的大掌而滚动好几下。
欲扯下她衣裳的手顿时一僵,原本凝滞不前的气流更一下子化了开来。
聂凛然面无表情的瞪住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生平头一遭,他不晓得该如何调适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
“一百块就好。”在他松开她的手后,她即面红耳赤的对他伸出一根手指头。
“哈,哈哈……”
原来,刚才那阵怪异的声响是从她肚子里头发出来的。
原来,花正义她饿了。
原来,她不是邀他上床,而是……
似嘲似讽的朗笑声,登时回荡在室内,教正义深感莫名其妙。
“请问总裁,是何事让你笑成这样?”大哥哥不会是中邪了吧?
哈……好你个花正义,这回合,算他聂凛然认栽。
“总……”裁字未出,纤臂忽然被扣住,正义一吓,赶紧收回前话,“借钱的事就当我没说……啊!”冷不防被他从床上抓起,她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老天!大哥哥不会又开始了吧?她俏脸微白,全身宛如木头般地任他拖著往门口走。
不料,他走得太急,让她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而绊了下。
聂凛然及时回身稳住她。
“你又想带我去哪里?”正义沮丧的说。讨厌!他总是不跟她好好的做沟通,让她都觉得自己像极了只被他牵著鼻子走的牛。
“你不是饿了?”
她黯然的双瞳乍亮。“你已经决定要借我钱了吗?”
聂凛然强忍住弹她额头的冲动,心平气和的反问:“你方才不是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吃饭!”正义一弹指,恍然大悟。
万岁!万岁!大哥哥真的对她好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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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瞪住电话已有足足半个小时。
这期间,她不是喃喃自语,就是气愤的槌打大腿,甚至连一长串的咒骂声都跑了出来。
记得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童童说她不屑走后门,可如今,她却要打破誓言,向好同学求助。
其实,她也不想沦落到这种地步,但要她马上找到工作确实有点困难,所以在不得已下,她只好自毁承诺。
都怪她的肚子不争气。
先前的打工费没拿到手也就算了,而且,唉!大哥哥根本不是带她去速食店吃汉堡,而是在饭店里享用昂贵的自助餐,那一餐吃下来,让她的脸都绿了。
饭钱,自然由他来付,但是,她不想让他一再为她破费,况且,还有那件他买给她的小礼服呢!所以她得尽快找份差事做,好赚钱还他。
不能再犹豫了,就算会被童童耻笑,她也认了。在做好心理建设后,正义马上拿起电话。
“喂!”清嫩的嗓音从彼端传来。
“……童童,是我啦!”正义吸足一口气,出声。
三分钟后。
“耶!我明天就可以去贺光公司上班罗!”挂掉电话,正义终于放下心中大石,高兴的蹦蹦直跳。
“正义。”
身后,花爸的声音蓦然传来。
正义心喜的回过头,“爸,我明天就要去我同学的公司上班了!”压根没注意到花爸脸色的她,兴奋地大叫。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把爸的警告当成耳边风了?”花爸严厉的质问冲淡了正义脸上的喜色。
“我没有。”她皱皱眉,否认。
“还说没有,要不是高特助不小心泄漏口风,我还不晓得那天晚上在汪府寿宴上捣乱的人就是你!”花崇威气到连声音部分岔。
正义张大嘴,僵硬的俏脸显得既无辜又心虚。
“爸,我又不是算命仙,哪会晓得大哥哥也会去参加那场寿宴,所以那件事纯属意外啦!”
“幸亏聂总裁也没有怪罪下来,否则爸一定会马上辞职。”他相信女儿不至于骗他,不过,聂凛然未必相信这只是个巧合,所以他仍希望女儿尽量回避他,以免让旁人误会正义有攀龙附凤之嫌。
“没这么严重吧?爸。”她双手一摊。
“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就算,还有,既然你已经决定去你同学的公司上班,那就给我好好地做,晓得吗?”花爸眯眼警告。
“知道啦。”正义抿嘴,回答的有气无力。
“还有,咱们花家虽不是什么巨富豪门,但也算是清白之家,你那颗小脑袋千万别再给我装些有的没的,听到没?”
什么叫做有的没的?说来说去,爸就是要她别去找大哥哥就是了嘛!
哇!爸当她是瘟疫吗?
人家大哥哥才不会这样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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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光公司果真是规模小,员工少,就连办公设备也挺老旧的,不过,嘿!只要人好就足以胜过一切。
贺起光,童童的大哥,长相斯文又腼腆,在很久之前,她就晓得他是个大好人。只是,也许是太久没见面,她刚来报到时,贺大哥的表情比她还别扭。
“老板,你很热吗?”还在熟悉作业流程的正义,察觉到有人走近,在抬眼的瞬间,发出疑问。
奇怪,公司的空调明明就好好的,怎么贺大哥的脸会这么红?
贺起光略感窘迫的直摇头,“正义你、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我现在可是你的员工,以后你想叫我做什么都行,甭客气。”正义立刻起身,笑得好灿烂。
红晕,加深了。“正义,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来我这间小公司上班,其实我、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对你……我是想请你跟我一块去拜访客户。”不能太心急。贺起光这样告诫自己。
“没问题。”正义对他比出OK手势。
贺起光露出安心的微笑。
正义将手边资料稍做整理后,即与他一块出去。
当他们愈接近目的地,正义便愈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客户的公司竟然就在天世大楼的附近。
“真想偷偷去瞧一下大哥哥。”她深深凝望住那栋宏伟的大楼,喃喃细语著。
“正义,你在说什么?”贺起光好奇问著忽然停下脚步的她。
“老板,你觉得那栋大楼如何?”
她向往的口吻,笑盈盈的唇角,还有一双透露出强烈渴望的晶灿眼神,都让贺起光不由得蒙上一层惭愧之色。
“正义,那栋大楼就是天世财团的总部,说句老实话,咱们贺光公司连人家的—根寒毛都比不上。”
咦?她只是想听听他对天世大楼的看法,怎么会突然扯到寒毛去?
“老板你……”
“正义,我跟客户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咱们快走吧!”贺起光说完,便轻轻抓住正义的手肘,朝另一头快步跑去。
殊不知,这一幕居然被刚要返回公司的聂凛然给亲眼撞见。
“那个男人是谁?”坐在车内的聂凛然,脸上虽没有泄漏多余的表情,但是,他也没收回那两道阴沉沉的视线。
“这……我想那位先生应该是正义的同事或上司。”聂凛然的问话透著极不寻常的冷漠,莫非他对正义……花崇威暗叹一声,照实回答。
“原来正义已经找到工作了,真可惜,原本我还有意请她来天世上班呢!”坐在总裁身边的高秋严,好像没注意到上司的异样,笑呵呵接口。
“哼!”
“呃!当我没说。”高秋严马上推翻前言,但嘴角笑痕却更深。
“即便总裁愿意让小女进公司,我也不可能答应。”花崇威双眉一拢,正色回道。
“为什么?”高秋严代上司问。
“想进天世就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否则,进来之后也不会好过。”花崇威说得委婉。
“喔,我还以为你不让正义进来,是因为总裁的缘故呢!”
“绝对不是,若正义是循正常管道考进天世财团,我当然赞成。”话虽如此,但花崇威仍打从心底不愿意正义进天世。
高秋严瞥见上司扯笑,头皮竟有点发麻。不过,藉由此事,也让他发现到原来总裁这么在乎花小姑娘跟谁在一块。
“总裁,可以开车了吗?”高秋严以一种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气魄,再一次地替花崇威问出口。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聂凛然异常的沉默。
总裁居然还要等下去,但万一正义不是从这条路口出来,岂不是……
唉!没办法,谁叫他是大头头,既然他要等,他跟花崇威只好作陪,只是,希望接下来不会上演抢人的戏码。
时间,在这种时刻总是流逝的特别慢。
但终究,还是被他等到了。
俏生生的灿笑,就挂在正义一张璀亮的脸蛋上,而她身边的贺起光更是不遑多让,嘴角也咧开到不行。
该死的!为了引他注意,她是对他用尽心机,甚至连小命都可以不要,可如今,她居然这么快就为自己找好备胎?!
怎么?她终于发现他不好对付,所以打算另觅更好的饵?
“别跟来。”聂凛然狭眸一眯,丢下话,下车。
“高特助。”花崇威紧张的望向高秋严。
“花叔,别担心,总裁不会对正义怎样的。”高秋严的笑容里,掺杂了丝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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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贺大哥说她的口才不错哩!
哈哈!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千里马去遇见伯乐,终于有人不会再骂她多嘴多舌罗!
“正义,日后你都陪我去见客户好吗?”贺起光问得腼腆。
“当然没问题。”只要不嫌她罗嗉就好。
“正义,谢……”贺起光声音忽顿。
“咦?老板,你的脸色不太对劲喔!”正义不明所以地跟著贺起光一块停下脚步。
贺起光背脊突感一阵恶寒,他下意识绷紧神经,还伸手抓住正义,以防男人一有动作,他们便可以立刻逃离。
突然间被抓住手臂的正义一怔,就在她欲发出疑问时,却嗅到一股好熟悉的男子气息。
噫!这不是——
“大哥哥!”正义在乍见来人的同时兴奋的叫出声,随后,她的身子便犹如喷射火箭般直冲出去,且在离他半步之前煞住。
聂凛然身形未动,一双低睨她的眸子有著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义,你认识这位先生?”贺起光讶异,无法否认在气势上他明显矮人家一大截。
“嗯嗯嗯。”她点头如捣蒜,完全忽略聂凛然的表情看起来有多僵硬。
大哥哥哼什么哼,莫非……“对不起啦总裁,方才是我太兴奋,才会不小心脱口叫你大哥哥。”正义不好意思地解释。
真想掐死她!聂凛然捏紧的拳头喀啦直响。
噫!她好像猜错了,啊!她晓得了,原来大哥哥是介意另外一件事。
“总裁,不好意思啦!上次那顿饭钱还有那件漂亮洋装的钱,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还给你。”不晓得能不能先跟贺大哥预支薪水。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种事?”聂凛然怒极反笑。
“不在乎的话,你干嘛哼我?”正义回得很理所当然。
聂凛然再次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正义,你欠这位先生钱吗?”贺起光纳闷开口。
原来这名男子是总裁,怪不得会这么强势……嗯哼!他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歹他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他也可以叫底下人称呼他一声总裁呀!
“干你何事!”聂凛然淡淡一瞪,教贺起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气势,又退缩回去,
不行!他不能这么怯懦,万一他要对正义不利,他得保护她才行,“先生,正义她欠你多少,我代替她还给你。”
“老板!”正义小嘴当场变o字型。
“她欠我的债,你根本还不起。”聂凛然略扬笑意,而这抹笑让贺起光差点咬到舌头。
老天!难道那顿饭跟那件衣服的价值,远远超乎她的想像,所以大哥哥才会说她无力偿还?
正义立刻垮下脸蛋,“总裁,我到底欠你多少啊?”至少让她心里有个底,若金额太大,她只好分期付款了。
“你要我当他的面前说吗?”聂凛然幽然的声音净是讽刺。
对厚!这又不是什么光采的事,还是别让贺大哥知道。
“我是正义的老板,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员工。”他是很怕这个男人没错,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排除在外时,便又鼓起勇气说道。
聂凛然轻嗤,淡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
直到这一刻,正义方才感觉到聂凛然对她的新任老板很不友善。
怪了,大哥哥又不认识贺大哥,干嘛老爱吐槽人家?
“老板,对不起,你先走好吗?等我跟总裁说完话,就立刻赶回公司。”不行!再这样下去,贺大哥准会被大哥哥欺负,他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可是……”
“总裁一向对我很好,你别担心。”正义边说边推他离开。
“这……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若发生事情,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嗯,一定。”她用力点头。
得到正义的保证后,贺起光才不舍离去。
“花正义,想不到你的手段这么高明。”
她原本是很想回答他“哪里,这是你不敢嫌”,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
“你才上班没几天就勾搭上自己的老板……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有胆做却没胆承认吗?”
聂凛然眯起冷森的狭眸,瞪住那只紧紧抓住他粗臂的颤抖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