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他们今天的生意,县城独一份,开店也许真的可以。
舒婆娑这回没有接荣蕙的话,而是看着荣戎,“我出钱,铺子的事情全部交给你打理,我给你一成利润,奖金分红另计,你能吗?”
荣戎脸色变了变,“郡主不管事吗?”
“我万事不管,也鞭长其及,所以,你有办法让我躺在家里收银子吗?”她问得轻巧,然而这也就是说,铺子的成败荣戎得担起全部的责任来。
这是在考验他的办事能力,也是在考验她的识人之能。
将来她的银子有可能全打水漂,也可能赚得钵满盆满,这些她都要自己承受,毕竟没有风险就不叫投资。
荣戎磨着牙,知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不接他就是天大的傻子。
经过今天,他明白了一件事,钱和权是分不开的,这两样他都没有,因为一贫如洗,他和妹妹得看着祖父母和大伯一家的眼色过日子,被人随意揉捏,连反抗都不能,那种被人压迫、承受各个亲人嚼心嘴脸的苦,他尝够了。
要是此番生意成功,他就有脸面告诉爹娘,自己没有辜负他们的托付。而且有了钱便有底气,他不用见人就狗偻着腰,矮人一截,有了自己的#三分地,谁还敢看不起他们。
再说,郡主手把手教给妹妹的调味腌料就是无敌的利器,只要他们兄妹同心,天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荣戎狠狠地点头,给舒婆娑磕头,“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负姑娘所托。”
他得挡起他们家二房这一片天,负起顶梁柱的责任来。
舒婆娑就等他这句话,她见荣戎面色几度变化后转为开阔,神情多了几分男子气概,颇为欣慰,便道:“既然要开铺子,你们就搬到县城去,一来免于舟车劳顿,浪费时间;二来也能落个耳根清净。”
她上辈子出生在现代自由奔放的社会,虽然也尊崇孝道,但毕竟时代不同,他们已然明白孝顺不代表着要无条件地侍奉、无条件地付出,甚至让自己卑微如尘埃,荣氏兄妹和花氏之间的纠葛,往后就看他们自己如何应对,毕竟花氏不是她的祖母,她能替他们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荣戎看了隔壁一眼,点点头。他明白她的意思,要是他祖母搅进来,整天指手画脚,别说开铺子了,按祖母贪婪不讲理的个性,他们手上有的这些银子肯定留不住,最后他们绝对落不着好。
祖母是长辈,他拿她无可奈何,所以离远一点,的确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舒婆娑掏出身上有的银票和另一只蓝田芙蓉玉镯,又让舒全把身上所有的银子掏出来,凑足一千五百两银子,交给荣戎。有了这些银子,要在县城开家铺子已是绰绰有余。
“你是当我死了吗?要银子为什么不跟我开口?”一直被晾着的东伏羲不爽了“你带银子出门了?”舒婆娑的问话灭了他的威风。
东伏羲弱弱地答,“我这不是一接到消息就匆匆出门了吗……”何况他是谁,他一个世子出门带什么银子?他这张脸去到哪,哪个不识相的店家敢跟他收钱?
舒婆娑不想理他,但是他还不打算放弃——
“要不,我让黑一他们凑一凑,我的亲卫出门会带银子的。”
舒全和王喜眼观鼻,鼻观心,一个想的是,邀天之幸,这不是他的主子;另一个想的是,为什么他会摊上这样坑人的主子?
舒婆娑只能暗中替黑一等人掬一把同情泪,跟着这样的主子,出门吃喝拉撒要自掏腰包,甚至还得替主子暗中付帐,不过东伏羲跟她说过,这银子不会让他们白给,回了府自会让他们销帐。
被东伏羲打了岔,她淡淡带过,不以为意。
“要是有任何难处,就往京里给我送信,要不让全叔传话也行。如果太想我,就上京里来,京中的宁馨长公主府,随便拉个人问都知道。”
荣蕙不舍地拉住舒婆娑的手,“姊姊……”唤了声,便哽咽了。
“傻丫头,有什么好难过的?等你和你哥哥把铺子开到京里来,还愁我们见不着面?”
舒婆娑用指腹轻轻拭了荣蕙的泪珠,摸了摸她双丫髻。
这些日子舒婆娑和荣蕙处出感情来了,但是她无意把荣蕙带进长公主府,因为荣蕙单纯,且也不是长公主府的奴仆,兄妹一块留在县城替她打拚鸡排事业,才是对她最好的路。
荣氏兄妹送舒婆娑上了马车,挥别之后,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直到没影了,兄妹这才转身回家。
在众多村人的好奇眼光中,荣戎没有看见半个自家亲人的影子。
今天花氏这事一闹,大房的人恐怕是吓破胆了,花氏与周氏被放回去后,一家子龟缩在家,连探头也不敢。
谁都不知道,东伏羲在舒婆娑和荣蕙临别前说体己话时,已经听完黑一的汇报,知道花氏与周氏对舒婆娑的态么和极尽搜刮之能事。
他很简单地留下一句话,“毒哑了事。”
哑了,看那张嘴能到哪里去说人是非,道人长短。
之后,黑一趁众人准备离去时,摸到荣家大房屋顶,却听见一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舒婆娑骂得十分不堪。
嗯嗯,这是柿子桃软的捏,不敢说他们家世子爷半个字坏话,想着郡主性子软,好拿捏,所以骂她下饭吗?
要是将这些回禀给世子,这一家子的小命岂不是全都保不住?
他黑一没什么优点,就是心肠软了些,为了救他们一命,他很干脆地对荣家大房一家十几口全都下了哑药,往后看他们还怎么说人长短。
第七章夜半私语认清心意(1)
因为有宁馨长公主府的人在,东伏羲一反常态地没挤到舒全替舒婆娑安排的马车里,只能乖乖地骑着他的宝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眼光不时往窗上溜,巴望舒婆娑会掀起吊子来看他一眼。
以前霸道嚣张的事情他还少做?这会儿居然顾忌起一个总管来,岂不是昭示着他心里有鬼?
可他继而一想,和舒婆娑成亲又不是他的本意,是那外表一派天真,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单女人坑了他,这种婚姻他不认,谁敢逼着他认?
自从那日撕破脸,他就把舒婆舞扔在长公主府了,那女人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所以他根本不必傻傻地杵在外头吹风,大可进马车去和阿娑诉一诉离情和想念,他想告诉她,他的胸口因为思念疼得厉害。
东伏羲心里吊了十七、八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在马车里与舒婆娑谈话的舒全,完全不知道东伏羲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都问候过一遍。
舒全来的时修得了舒谈的吩咐,让他把府里连番发生的事件挑着能说的说给大女儿听,让她心里有点准备,才不会回到府里,乍然要面对一些想都没想到却己然发生的事情,弄得茫然无措。
就算舒谈没有吩咐下来,舒全也会说。
府中两位郡主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都出自长公主的肚子,但一个待人和颜悦色,虽然寡言少语,却聪慧有分寸,心地又善良。另外那一位心思可不一般,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虽说奴才不可妄议主子,但他的心就是偏着延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