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大陆 >> 姐弟恋,江湖风云,死缠烂打,失忆风波,生米煮成熟饭 >> 就是爱拜金作者:谢上薰 | 收藏本站
就是爱拜金 第二章 作者:谢上薰
    银白皎洁的月光披洒在孤寂的小院落里。

    这是周夫人拨给阿金住的地方,非常适宜用来「养病」,因为它位于最偏僻的小角落,很安静,偶尔只听见叫春的猫儿在墙头「喵喵」叫两声,然后跳下墙,沿着长长狭窄的巷道走出去,便是热闹的街头。

    自阿金住进来,只有周夫人陪周允乾象征性的来关心一次,便再也没有访客。听三天两头才过来打扫一次的老婆子说,上一代的周家主人曾把不受宠的老姨娘贬到这儿住,后来她含恨死在这里,所以自然没人爱来这儿了,它简直就是周家的「冷宫」。

    这里虽被众人所冷落,但幸好温暖的月辉和闪耀的太阳光不势利,从不冷落这个小地方。

    阿金始终像个认命的小媳妇般逆来顺受,从无怨言,像今天上午开宝库,所有的女眷都满足的捧着自己想要的首饰离开,可周夫人却对她说:「妳还不是周家的人,依家规不能借用宝库里的首饰。我看这样好了,为了不让外人笑话,我就把我的黄金耳坠子借给妳充充场面。」话虽如此,她却让尹心棠借走里面最昂贵的头饰。

    阿金看着手中的白玉环,质地精纯,亦是珍品之一,若不是订情信物,恐怕也要缴回宝库里去吧!

    月上柳梢头,此刻已是二更天。

    点一支小蜡烛,加上月光的辅助,阿金坐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画图,因为桌面小,只能放写信用大小的纸张,好在她也不画大幅山水,比较擅长画人像,凭着一支笔.一点墨水,不用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把人画得活灵活现。

    「妳在帮周家人立像啊?」

    阿金立即停笔,回过头。「你怎么又来了?」丝毫没有被吓到。

    宋迟迎视着她,但笑不语。

    「没事就给我滚出去!」她微恼,她才不会像那些笨女孩迷上他的俊脸和笑容。

    「阿金金……」美少年不在乎的叫着,笑脸垮成可怜兮兮的哭相。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还有,叫我师姊。」她没好气的说。

    「我不要!」宋迟最气她老是提醒自己比她小的事实,反驳道:「若论入门先后,妳才该叫我一声『师哥』。」

    「你是师父的亲生子,不算在排名内,师父说了,年纪比你大的就是师兄、师姊。」阿金力持冷然的说道。也难怪他老是闹小孩脾气,因为师父在她之后便不再收徒,遂令宋迟永远当不了师哥。

    本该是静谧的小院落,此时却生气勃勃。

    「金金、阿金金、小金金、亮金金……」宋迟又开始皮痒了。「妳爹明明是『天龙帮』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高风亮节,怎么会给妳取一个拜金的名字?不过,没关系,妳尽管拜金好了,我的钱全部都给妳!」

    「你很吵耶!闭嘴啦!谁希罕你的钱?本姑娘养得活自己。」阿金劈头骂道。他搅乱她的安宁已是罪不可赦,还敢拿她的名字做文章,真是太久没被她修理了,要不是忙着将画像完成,铁定不饶他!

    「金金,妳不要不理我啦!」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不理他。

    她就是不理他,只是专注地描绘着尹心棠的画像,不一会儿工夫,一个活灵活现的清丽面容就这么出现在纸上,那生动的水眸、婉约的气质,即使只见过尹心棠一面的人也能轻易认出来。

    这样逼真的画工,是连最高明的画匠都要心服的。

    宋迟果真静静的看着她,其实他最爱看她画画时仿佛凝住了般的身姿,可以态意欣赏她连接螓首的脖子线条,那是她最吸引他的部分,每次看着看着,他都会觉得口干舌燥,有一股冲动想……想吃了她!

    莫名地,他伸手打自己一耳光。他居然想轻薄他的宝贝师姊?!

    「你干嘛发神经打自己?」

    她冷冽的质问对上他有些迷眩的眼,他当然不敢据实以告,只能扯了扯嘴角,咧笑道:「妳果然注意到我了对不对?可见妳还是关心我的。」

    「果然是幼稚无聊的小鬼!」

    「我才不是小鬼,小鬼会想对妳……」后面的话不能说啊!他难得的露出苦笑。

    「什么?」她抬眸望向他,是姊姊看弟弟的眼神。

    「算了!」宋迟一时无语,心湖莫名地泛起了叹息的涟漪,满胸臆的苦酸味儿。他应该是位天之骄子、人间奇葩,偏偏走上最崎岖不顺的感情路。

    此时大街上,响起了打更声,三更天了。

    「你这么晚来找我,最好有很好的理由。」阿金边收笔墨,边下逐客令。

    「当然有。」宋迟舒了口气,下频一昂,对她眨眨眼,神气得很。「保证妳有兴趣知道。」不管了,反正古人都说「烈女怕缠郎」,他缠定她了!

    「什么事?」虽然常常嫌他黏人,心底可十分明白他的能耐不容小觑。

    「金金,」他乘机坐到她的身旁,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妳绝对想不到,周允乾不是周夫人亲生的,周夫人是续弦夫人。」

    「这真是想不到。」秀眉微挑,阿金微瞇起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妳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当初妳看到连我也混进周家庄,活像见鬼似的,害我的心受伤到现在都还没痊愈。其实,妳没有我根本就施展不开手脚嘛!谁会对一个畏首畏尾的小媳妇吐露心声?我就不同啦……哇啊——」唬的跳起来,宋迟捂住大腿,这下铁定乌青一片了。

    「有胆你再废话连篇啊?」阿金出手狠狠地捏了他的大腿一把。

    「妳谋杀亲夫啊!」他好想哭。

    「还敢乱说?」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好啦!好啦!」他哭丧着脸移到床上去坐,仍嘴贱的嘀咕道:「把这一套拿去对付周允乾,搞不好他会爱上野蛮女。」

    「或许我真的会这么做。」她用挑战的眼光看着他,他马上拉下脸。

    「不准!不准!我不准!」他的个人主义太强,不愿意别人跟他一样「有眼光」。「妳的真性情只有我可以欣赏!」他很霸道的说。

    「变态!」她啐骂,「也只有你才会激发出我最恶劣的一面,你倒以为这样的我就是真正的我?我可不喜欢自己失控的一面。」她可是最有自制力的男人所生下的独生女,而且正被同样的期待着。

    「可是我喜欢啊!」宋迟从不违反自己的心意,带着无限情意的桃花眼,殷切地凝视着她。「我喜欢妳耍霸道,放任自己为所欲为。」

    「就像你一样?」

    「没错。」

    阿金头痛的抚着额头。没错,宋迟天赋异禀,才十八岁便已得师父七、八分真传,论资质他居第一,他也的确够聪明、够勇敢、够机灵、够狡猾,但也因为是师父老来得子的宝贝,有时真是令人咬牙切齿的任性、倔气又霸道。

    不管了!阿金再一次使出对付宋迟的终极绝招——装傻,装作有听没有懂!

    要不然,妳能对一个超级厚脸皮的任性少年怎样?

    毕竟,他是恩师的爱子呀!又不能真的把他给宰了。

    「算了,不听你鬼扯,你还是赶紧告诉我你探听到的内幕吧!」她淡然道。

    「金金,妳冷漠的模样也好有魅力喔!」他是打不倒的超黏牛皮糖,依然一脸的微笑。

    「不说拉倒。滚出去!本姑娘要睡觉了……」她可没耐心听他东拉西扯的。

    「别气、别气,我就要说了嘛!」他咕哝一声。「赞美妳也不行,那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耶!」眼见阿金真的要站起来揍他出气,他忙举双手投降。「我说、我说,是周少刚告诉我的啦!」

    「接下去。」她沉下脸色说。

    看她那么认真的模样,还真像办案的执法人员,宋迟不禁又爱又恨。

    但是,她冷凝的神色透着一股拒人于干里之外的氛围,在这一刻,什么都打动不了她,所以他最好乖乖地把实话说出来。

    「周少刚酒后吐牢骚,原来他差一点就成为周家庄的正主儿之一。」宋迟玩味地说:「目前这位周夫人闺名叫陈雨娴,是周老爷自幼订亲的对象,但陈家后来搬走,失去联络,于是周老爷的父母在他二十岁那年另外为他娶了一名妻子,但生下周允乾不久就死了。当时,二姨娘、三姨娘均已入门做妾,都争着想生儿子被扶正,就在这时候,陈家突然捎来消息,说小姐十九岁了,希望周家能履行婚约,于是,周老爷便续娶陈雨娴,成为现在的周夫人。隔年春天,二姨娘生下周少刚。」

    「那女人一定很不甘心。」阿金以常理推测。

    「二姨娘吗?那当然。」宋迟轻笑一声。「可怜周少刚被他娘嫌弃了二十年,他娘老是跟他抱怨,说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出生,那她也不会被周夫人踩在脚下,而他自己也可以分到一半的江山。唉!难怪周少刚要拉着我饮酒浇愁,有这种娘,儿子不闷才怪!」

    「周老爷曾亏待周少刚吗?」阿金蹙起眉心问。

    「不,周老爷反而相当倚重周少刚,他神似周老爷,比周允乾更适合继承家业。」

    「这不就好了吗?」

    「但名分上,总是差人一点。」

    「无聊!商场如江湖一般残酷又现实,有没有真本事比较重要,谁管你是哪一个老婆生的,重要的是不被干掉。」阿金英气万千的说。

    「我也是这么跟周少刚说的,他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唠叨话听久了难免气闷。他打算请求他爹将他外放到扬州,跟那儿的尹大总管学习,好避开深宅大院里头的口舌是非、爱怨情仇。」

    「聪明人,有志气!」阿金不觉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宋迟嗤笑。「周允乾那个大少爷若想一辈子泡在女人堆中享尽荣华富贵,搞不好真要靠周少刚为周家庄卖命来供他享福。」

    「那又何妨?只要他本人不觉得可耻,谁不愿一生坐享其成?」阿金若无其事的说,似乎不在意「未婚夫」当一辈子的软骨头。

    「只不过,周夫人会由着周允乾逍遥一生,眼看周少刚坐大吗?」阿金又怀疑的反问,接着摇摇头.「周少刚至少还需磨练十年,这十年的变数太大了,周夫人不会坐视不管的。奇怪,周夫人自己都没有生孩子吗?」

    「嗯!听周少刚说,周夫人一进门就将周允乾抱来身边抚养,视若己出,而且,周允乾五岁那年曾生了一场重病,命在旦夕,周夫人亲自摆设香案向上天求寿,情愿自己一生一世不生育,只求上苍让周允乾继续做她的儿。后来,周允乾果然痊愈了,这事儿可轰动得很,连周老爷都感动不已的称赞夫人贤德,当众宣布周允乾已是周夫人向上苍求来的亲生子,从今以后不许有人议论周允乾非夫人所生之事,违者重打二十大板,逐出苏州。」

    阿金不免为之动容。

    她也是女人,年纪轻轻的便赌咒自己一辈子不生养,只求别人的孩子病好,她自问做不到,但周夫人做到了,可见她真是太疼爱周允乾了。

    了不起的周夫人!了不起的大爱!阿金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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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服的情绪只维持到第二天,阿金又很想砍人了。

    一个不太热的初夏好天气,周老爷笑脸迎新人进门,热热闹闹、洋洋洒洒的照规矩来办,迎进正当花样年华、艳丽无比、年纪可以当他女儿的六姨娘汪巧冰——苏州第一红牌的花国状元。

    不足了一年的软磨功夫,花了无数银两,周老爷志得意满的摘下一朵倾城名花,此时此刻,真有一股纵横天下,舍我其谁的快感!

    不过,除了临老入花丛的周老爷本人很兴奋之外,周家庄没人跟着高兴。

    女人们是暗地里咬牙切齿,只是不敢出口埋怨而已,因为周老爷一直将周家众人的生杀大权牢牢地抓在手里。

    一般亲友认为周老爷的行为实在近似个老不修,年近五十又纳妾不是没有,但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例如没有男丁啦,或是死了老婆啦!

    偏偏他儿子虽不多,但也有两个,并且妻妾成群,再纳年轻貌美的新宠,除了说喜新厌旧又好色外,实在找不出其他形容词。

    不过,周老爷是不管那些的,他有财有势,那些仰他鼻息的人敢多放一个屁吗?

    经历了那么多女人,自然是像汪巧冰这种女人中的女人才是男人的最爱,即使是心里偷骂他「老不修」的人,也都望着汪巧冰那张娇丽妩媚的脸而失神了好一会儿。

    周夫人从头到尾都那么合她身分地面露祥和的笑容端坐着,其他姨娘们则立在一旁,纵使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没有人要多看她们一眼。

    二姨娘忍不住啐骂一句,「祸水进门了!」周夫人回首横她一眼,二姨娘忍气吞声,心里则计算着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拆穿她慈祥的假面具。

    二姨娘自进了周家门,生下周少刚后,便立下第一志愿——扯下陈雨娴温良贤淑的假面具!最近,她又立下第二志愿——让林渺渺当上周家的少夫人。这两大人生目标,无时无刻不在她心里盘算、酝酿着。

    至于老爷又纳小妾,她反而不太在意,她有儿有女,老实说心也不在丈夫身上,她比较在乎的是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

    眼睛瞄向站在女眷最末的阿金,她仍是一副小媳妇状,根本登不上大场面嘛!拿什么和渺渺比?不过,那位宋迟少爷就像大树一样地杵在她身后,明为观礼,暗地里……哼!她非捉到阿金与宋迟的奸情不可!

    即使没有,她也非常乐意为他们制造绯闻啊!

    只要阿金被退婚,热爱渺渺的周允乾一定会吵着要娶她为妻,到那时,周夫人若想阻止,非得自动拉下「慈母」的伪善面孔不可。

    因为不甘心,二姨娘这辈子是杠上周夫人了!

    热闹的喜宴后便是家宴,是让六姨娘认识家中成员的晚宴。这本是第二天向公婆见礼时的戏码,但既然上无公婆,周夫人便提议吃晚膳时行见面礼,免去新人翌日天未亮便得起床梳洗打扮的紧张心情。

    听了之后,周老爷笑呵呵的直夸夫人贤德,不嫉妒新人。

    见鬼的贤德!二姨娘眼底掠过一抹奸邪笑意,垂眸掩去所有浮动的心绪。

    不过,当介绍到阿金时,就有点儿难以启齿。说她是周允乾的未婚妻,又怎会住在周家?若要说清楚她的家世与遭遇,可以说上一个时辰,周老爷可没耐性听那些,他正急着与新人洞房呢!

    在风尘中打滚的汪巧冰冷睇着阿金一眼,明白了她在这个家中是最无足轻重的。

    阿金神色中掠过一丝不自在,仍是微笑道:「六姨娘好,妳……妳真是美人!」连夸奖人都舌头打结,难怪不讨喜。

    「妳模样儿娟秀,双眉间隐含着英气,也很迷人哪!」汪巧冰那双识人无数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妳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老是低着头,活像个见不得世面的小媳妇?」

    「我……对过去没有记忆,不知道以前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阿金低头藏住眼底晃过的锐利慧光,一副小可怜样。

    「够了!够了!」周夫人佯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是老爷和六姨娘的大喜之日,不许说丧气话或不吉利的往事。」见状,她对这种媳妇益发不满意了,心想,如果由尹心棠来做少奶奶,一定比她体面多了。

    「嘻!被窝里放屁——自作自受。」二姨娘取笑道。

    「好了、好了,散会、散会!」周老爷吃饱喝足,便猴急的搂着美人洞房去了。

    没戏唱了,各人便如鸟兽般各自散去,只是每一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

    就在这一夜,淡淡的明月清辉,拂过广大的庭院,拂过高墙矮篱,也拂过「冷宫」。

    这晚,有两名小贼想趁着周家办喜事,人进人出的混在宾客中,趁着没人注意时躲进假山里,等天黑了再出来偷窃。这本是一个不错的点子,家有喜事,自会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装点门面,将最奢华的衣服首饰穿戴在身上,只要能偷得几样,就足够逍遥快活好几年了。

    不想他们却走错了院子,摸进新房中,的确,新房里值钱的东西很多,问题是一对新人还没忙完,却给两名小贼这么一闹……

    「有贼啊——快来人——」周老爷暴吼,新姨娘惊声尖叫。

    原来沉寂于夜色中的美丽庭园又活了起来,人影幢幢,手提灯笼的搜索小偷的踪影,从这一院落追到那一院落,从这一间房搜到那一间房,欲火被打断的周老爷怒发冲冠的下严令,「捉不到人,谁都别想睡!」

    于是,上上下下鸡飞狗跳的,小孩哭女人叫,男人在心中「干谯」。

    上至总管、账房、护院师父,下至十岁的小奴工,满园子的东窜西巡,可是那两名该死的小贼偷盗的技术虽差,躲藏的本领却高得很,迟迟捉不到人。

    终于,大伙儿追到最偏僻的角落。

    「只剩这个地方没搜了,小偷一定藏在这里。」

    「可是,这里只住着一个阿金姑娘……」

    「满园子都闹翻了,她居然还睡得着,这么安静。」有些奴仆发现这院落特别的宁静。

    「这地方连奴才都不愿走近哪!」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都不想靠近此处。

    「不管了,进去搜一搜,不然没法子交代。」

    「可是,她毕竟是大少爷的未婚妻……」言下有些顾忌。

    「没关系,公事公办。」被老爷委以重任的周允乾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淡沉了嗓音说,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团混乱。而且,他也有些不满,大少爷都没得睡了,阿金却好命的睡死了一样,静悄悄的。

    于是,由周允乾领军走在最前头,一群人涌进了有些狭小的「冷宫」,推开老旧的木门,烛火照映下,一进门只看见几张桌椅,其中一张椅子还缺了一只脚,真的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搞不好连佣人房都比这儿舒适。

    一张布帘子后面便是睡房了,里面的人还是没动静。

    「阿金姑娘,我们要进去了。」

    周允乾觉得她真是太大牌了,微蹙起眉,掀帘而入,火光由他背后照射到里面,他像是被定身符定住了一般,呆住不动。

    眼前所见的景象,真实得令人惊心动魄!

    阿金沉睡在简陋、没有床帐的木板床上,旁边赫然躺着一名俊俏少年——宋迟。

    捉奸在床!他竟然捉奸在床!

    周允乾简直快疯了,他居然带着一大票人来证实他被戴了绿帽子!

    尚未娶妻就先做了乌龟,他直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儿,狂暴地怒吼,「把这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给我绑起来关进柴房,明日送官!」怨毒的咒语像催命钟声一样,直直窜入每个人的脑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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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面怎会失控成这样?

    「唔……」星眸半睁,阿金只觉得头好沉、好沉,晕眩使她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哝。

    终于睁开了双眼,向来自负冷静、不感情用事的阿金冲动得想跳起来,才发现自己已被人用麻绳五花大绑。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这里是柴房,我们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事?」明眸专注地凝睇着脚旁的宋迟,她吶吶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比妳先醒来没多久,不过……」开朗的少年嗓音掺杂着焦虑。「看这情形,我们两人是一起着了道儿。」他挣扎着坐起身,往她身旁挪去,「先让我替妳解开绳索……」

    「不,先别妄动!」她出声制止他。

    「怎么?」宋迟微挑眉,他大少爷从没被人暗算过哩!从来就只有他暗算别人,今天却……

    「先静观其变,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金金儿,都这个时候了,妳还是不慌不乱,真不像个女人。」呿!真没意思。

    「我倒但愿自己是男儿身。」她的明眸沉了下来。

    「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跟男人成亲。」

    「真是够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信口开河,讨我便宜。需要我提醒你第一千次吗?我爹已替我订下亲事,就是……」她还没说完,就被他任性的截断。

    「我不要听!」瞅着她的姣奸面容,好半晌,他才冷冷撂下了话,「我不在乎妳订过亲,即使对象是那个人,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妳为他披上嫁衣。」

    他的负傲自矜,在此刻展露无遗。

    她的心微微揪着,不是没感受到他的痴情,只是——不能要,也要不起。

    父亲临终的遗言,哪能不遵守?

    当此际,门外传来声音。他们两人心灵相通的倒在一旁,装作昏迷不醒,宋迟还好死不死的将头贴在她胸口上,而她也来不及推开他了。

    有人进来取柴。

    「哎呀!看看这一对狗男女,真不要脸,都被捉奸在床了,还亲热的窝成一团。」

    「早说她配不上大少爷了,家破人亡又患了失忆症,哪配做少奶奶?是老爷、夫人仁慈,没有明白的解除婚约,就是想给她一次机会,谁知……」叹气声连连。

    「这下可好了,这对狗男女做出如此下流无耻、惊世骇俗的丑事,大少爷气得差点当场昏倒,撂下狠话说要将他们送官法办!」

    「太好了!如此一来,大少爷就可以不用娶一个没身分的女人……」

    「对啊!本来大家都觉得大少爷好可怜。」

    「喂,你猜,大少爷会娶尹姑娘遗是林姑娘?」

    「……」

    人走了,门被关好,上了锁。

    柴房内一阵沉寂。

    身体里仿佛有火漫烧,烧得情思滚沸,骚动的心绪使两人一时间均沉默起来。

    方才进来取柴的两名奴仆早已走远,那些字句却清清楚楚地震撼着他们的神魂。

    「起来!你快给我起来!」阿金猛然道,进出的字句里有强抑的气愤。「我怎么会跟你一起被……捉奸在床?」最后四个字她有点难以启齿。

    宋迟挺直身子,很无辜地道:「我怎么知道?昨晚,我喝了一碗妳房里的茶就人事不省……妳也喝了吗?」

    「喝了。」阿金不甘心地恨恨道。

    「那么,是有人设下陷阱,存心要毁了妳?」他喃喃说道,表情凝重。「干嘛拖我下水啊?应该没人晓得我会来找妳,还是……设陷阱的人原本另有安排,我只是刚好碰上?」这种想法使他不寒而栗,想到阿金差一点就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该死!该死!是谁?究竟是谁?」薄唇进出冷绝,他绝不容许凶嫌逍遥法外。

    斜飞的眉眼,不再是言笑晏晏的温柔风流,有着毫不留情的冷绝。「金金,妳没事吧?」

    「我没事。」她笑了笑,嗓音却是寒的。她从来不想与宋迟牵扯太深,那会使三人……不,四人世界变得太复杂。

    「现在怎么办?」宋迟问,要脱困很简单,问题是这出戏尚未落幕,就这么走了的话,就太对不起安排这出戏的人了。

    「你发誓,这不是你搞的鬼?」阿金冷淡的瞥向他。

    「拜托,我若存心要迷昏妳,妳会毫发无损的在我面前吗?我当然是剥光妳的衣服,直接吃了妳,看妳还能嫁给谁去。」他回答得干净利落。

    「死小孩!一肚子肮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怪不得帮主夫人要开口骂你『死小孩』。」阿金寒了凤眸硬了嗓,却止不住俏脸飞红。

    「别提你们那个帮主夫人,一想到她我就一肚子气,要不是她,妳也不用落到今天这局面……」

    「嘘,又有人来了。」阿金耳尖的听见杂沓的脚步声,该不是要来提审「要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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